经济全球化发展中遇到的问题

20世纪90年代以来，资本、商品和人员的跨国界流动越来越频繁，各国经济发展的相互依赖程度越来越高，“地球村”的美好景象也似乎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然而，近年来的情况却有些不妙，经济民族主义和贸易投资保护主义甚嚣尘上，多哈回合谈判陷入困境，经济全球化似乎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势头。历史的车轮已经驶入21世纪，纵览千年沧桑，重温百年冷暖，我们认为今日的经济全球化，在未来将会在曲折中发展。说它曲折，是指经济全球化前进的道路并不平坦;说它发展，是指经济全球化趋势不可避免。

(一)反全球化运动日趋激烈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全球范围内的反全球化运动也应运而生，并呈现出日益壮大的趋势，甚至发展成为一种有组织、有规模、有强烈政治动机的社会运动。1996年2月，在泰国首都曼谷举行亚欧会议期间，反全球化的抗议示威活动就已形成规模。会议开幕的当天，有1 000多名泰国人在会场附近的广场举行静坐活动，抗议会议的召开，呼吁解决贫困问题，并连续不断喊出反对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的口号。1998年5月，在瑞士日内瓦举行关贸总协定50周年纪念活动，而大规模的反全球化抗议活动严重干扰了会议的召开。1999年11月30日到12月初，世界贸易组织贸易部长会议在美国西雅图召开之际，场外爆发了举世瞩目的反全球化的示威活动。这次抗议活动让西雅图一片混乱，许多示威者和警察受伤。2001年7月20日，八国首脑会议在意大利热那亚召开期间，爆发的反全球化示威更是规模空前，来自世界多个国家的12万人举行了示威游行活动，打出了“全球化导致贫困”的横幅，并同意大利宪兵、警察和安全部门人员发生严重冲突，导致一人死亡。这次示威被激进的反全球化者认为是“资本主义向工人阶级和青年人宣战”的标志。最近几年，反全球化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许多重要的大型国际会议或论坛都会遭到大批反全球化示威者的抗议。从国际会场内外到无处不在的互联网，从报纸杂志到广播电视，我们都能听到日益高涨的反全球化呼声。

这种针对西方发达国家、大型跨国公司及其控制的世界经济组织的大规模游行示威，是近年来反全球化运动的主要形式。还有一种形式，就是以召开社会论坛的形式抨击西方主导的全球化。如针对亚太经合组织的“亚太人民论坛”，针对联合国“千年首脑会议”的“非政府组织论坛”，针对“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世界社会论坛”，以及针对“地球首脑会议”的“全球人民论坛”等。

(二)经济全球化遭遇暗流

目前，经济全球化面临的最大困境是多哈回合贸易谈判的“全面中止”。多哈回合谈判自2001年启动以来就一直频遭挫折。按照计划，多哈回合在2003年第五届部长级会议上应进行中期评估，在2005年1月1日前结束所有谈判。但2003年在墨西哥坎昆召开的第五届部长级会议却以失败告终。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努力，2005年12月在中国香港召开的世贸组织第六届部长级会议上重新启动了多哈回合进程，但在2006年7月24日的部长级会议上，世界贸易组织6个主要成员——美国、欧盟、日本、澳大利亚、巴西和印度因分歧严重，决定中止已持续近五年之久的多哈回合贸易谈判。在2007年召开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人们本来希望在论坛期间召开的世贸组织主要成员贸易部长非正式会议能重新启动多哈回合谈判，但又是无果而终。

(三)发达国家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日趋严重

就在全球化浪潮日涨之时，贸易保护主义也日益严重。由于遭受到所谓国家安全审查或基于国家安全理由的社会公众压力，许多跨国公司并购案因此夭折。如1999年底，旨在进一步推动贸易自由化的西雅图会议在场外公众的示威下流产，但导致西雅图会议失败的直接原因却是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在西雅图会议上，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代表绝不是反对全球化，而是反对美国以世贸组织来压迫本国完全开放贸易和资本市场，而自己却大肆实行贸易保护主义。2006年2月，迪拜港口世界公司以68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英国铁行轮船集团，从而获得了该公司在全球24个国家51个港口的业务，其中就包括了美国的港口。这一并购案虽然得到了美国政府外资审查部门的批准，但遭到美国国会的强烈反对，最后否决了这一并购案。2005年，法国也以战略产业为由拒绝了美国百事可乐公司收购达能公司，并列出几十家大公司为特殊保护企业，禁止外国企业并购。2005年我国的中海油公司竞购美国的优尼科公司时，遭到了美国政府的强大政治压力，最后只能铩羽而归。从这些案例中，我们发现，经济全球化和反全球化的中心与动力源都在西方及其他经济社会发达地区，美国与欧洲既是经济全球化的中心，同时也是反全球化的中心，也就是说发达国家是目前这股反全球化“逆流”的主角。在多边贸易谈判中，欧盟和美国的农业保护主义成为最主要的障碍。在跨国并购中，屡屡设置障碍的也主要是发达国家，有的甚至动用政府的力量阻止并购。

面对经济民族主义和反全球化的声浪，国际上一些人士开始对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前景表示担忧。有的学者甚至担心本轮经济全球化会不会在经济民族主义的声浪中戛然而止。我们认为，问题还远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首先，就绝大多数国家来说，经济民族主义和贸易投资保护主义思潮还是局部性的，尚没有发展成为全社会的整体意志。特别是在发达国家，居社会主导地位的是人口比重超过50%的中产阶级，他们受经济全球化的冲击较小，整体上是拥护经济全球化的。这决定了在目前的发达国家不可能像20世纪初期那样出现经济民族主义“一面倒”的现象。同时，就发达国家整体的政策取向来看，贸易投资自由化仍然是主流，而贸易投资保护主义主要局限于农业和所谓关系国家安全的少数领域。就连经济民族主义最盛行的欧盟在最近的政策文件中，也主张应对挑战的办法是加强竞争而不是保护。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多哈回合谈判陷入困境，经济民族主义和贸易投资保护主义的干扰增强，社会经济经历了几次大的动荡、危机，但经济全球化的趋势却不能改变。正如世界银行在《全球化时代的贫困问题》报告中指出的:“全球化仍然是决定整个20世纪进程的主要力量，而这股力量在最近的几十年中正变得日益明显。”国际贸易正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增长，近几年的年均增速达到了10%。国际投资在经过2001—2003年的低潮之后，更是以年均30%以上的速度强劲增长，2006年又重新迈上了10000亿美元的台阶，预计很快就能超过2000年的历史最高水平。2004年后，占国际投资80%的跨国并购也掀起了一轮新浪潮。

今天，经济全球化正处于关键的转折点，是一个不依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不同意识形态的同家、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都或早或晚、或主动或被动地被卷入进来。经济全球化，既是全球性国际分工的结果，又促进了各国生产力的发展;它既改变着中国，也改变着世界。正如世界著名经济学家约翰·邓宁所说的那样:“除非有天灾人祸，否则经济活动的全球化不可逆转。”^[22]第一任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鲁杰罗说得更中肯:“组织全球化无异于想阻止地球自转。”纳尔与舒伯特声称:“在全球化的世界经济中不再有任何的空白点。那些不想适应这种发展的全球化特点而想另搞一套，摆脱全球化的权力控制的经济领域正在消失。任何人、任何强大的国家和社会都无法从这种全球化关系中摆脱出来。”^[23]

就连面临诸多挑战的发展中国家，也加入到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洪流之中。世界银行在1996年发表的《世界经济前景与发展中国家》报告中表示，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与参与经济全球化的程度之间存在明显的因果关系。报告的数据表明，过去20年间发达国家和经济全球化参与程度较高的东亚国家经济增长率都超过2%;而那些参与程度较低的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率极低。

事物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摆在世界各国面前的唯一正确选择是继续参与并有效应对经济全球化，其核心是如何正确认识和应对经济全球化的挑战。“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世界各国来说，经济全球化的机遇是共同的，挑战也是共同的，只有勇敢面对，并进行彻底的改革和调整，才能赢得挑战，获得发展，否则采取保护主义的做法，可能会获得一时之利，但决不是长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