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电视人的电视为观众的电视

赵宝泉

近年来,国内谈话类节目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继《北方直播室》、《上海直播室》后,中央台推出《实话实说》,《体育沙龙》等一系列谈话节目。本台随即推出《头头是道》,引发了各方面的好评。这类节目在国内的大量出现,标志着电视发展的一大历史性转折——由原来居高临下教育观众变成与观众平起平坐的交流。这样,一下就拉近了电视与观众的距离,这无疑是国内媒体的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变革,尽管这一变革的影响力还远没有发挥出来。

我作为《头头是道》节目的编导,前后参与策划制作了近三十期节目,对这类节目感触很深。

一种新的电视节目形式的兴起,并受到观众的欢迎,其背后必然是观众的需求,它本身也必然有其独特的魅力,成为广受欢迎的真正原因。谈话类节目的魅力何在呢?

参与性与主动性。电视原本是让人说话的,但长期以来,我们的电视却只让人听,不让人说,在电视节目中,观众看到的都是标准的播音、朗读和各种专业表演,电视成了观众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教育工具,没有交流,没有回音,使我们的电视变得呆板、冷漠,死气沉沉。电视人苦苦思索,结论是:电视的生命在于电视成为观众的电视,而不是电视人的电视,电视应让人说,而不只是听。

谈话类节目把这一思考变为现实。它把普通的观众请上了电视,谈话的都是普通观众关心的话题: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玩乐衣住行,爱情婚姻朋友情……一开始,许多观众不相信,连许多电视人也感到吃惊,马路上的安全员、退休工人、朴实的大嫂、稚嫩的小学生还有许许多多的身边的普通人怎么上了电视?在电视上也能谈得那么好?平常的聊天抬杠也能上电视?无论如何惊诧,事实是:普通百姓上了电视,在电视上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结果是,一下子拉近了电视与观众的距离,唤起了潜藏在每位观众心中的参与感和表现欲,观众在收看节目的同时变得跃跃欲试,由原来的被动受教育变成了主动参与节目——我们的不少嘉宾都是观众毛遂自荐来的。更多的入主动地关心节目的发展,给节目以热烈的支持和响应,这也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多样性与贴近性。过去我们的电视多是“一言堂”,一种观点,一种口气,一种模式,一类面孔,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处处表现出一种“文化优越感”。其实电视只不过是一种传播媒体,尽管有它的优越性,但它不可能涵盖一切更不应该高人一等。它应该是观众的电视,它必须贴近观众,让观众说话,让观众听到他们的心声,才有生命力。我们《头头是道》节目特别强调话题的贴近性和观点的多样性,话题有百姓身边的事,如《红绿灯下的拦路绳》请来交警和安全员谈五一路人行道上的拦路绳与市民的文明;《谁来做家务》从每家的家务事探讨社会的变迁;《邻里之间》请来普通百姓说说自己的邻居;《我说我家》让百姓说说自己熟悉的家……有的话题是百姓关心的热点,如《面对3.15》探讨谁来保护消费者的权益,圣诞节请来大学生、老干部和老外一起谈《如何看待过洋节》,“八一”建军节请军人和军嫂来演播厅《说句心里话》……电视机前的观众在嘉宾或现场观众的谈话中找到了自己,感到这个节目在平等地与自己交流,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倍感亲切。而同一问题观点的多样性,使观众总能找到与之相同、相近或相悖的观点,参与辩论。

思想性与启发性。谈话类节目是一种智慧型节目,它融合了策划、编导、嘉宾、主持与观众的智慧,彻底摆脱了“一言堂”的弊端,容纳了更多的信息量——这正是信息时代观众所需求的,各种信息,各种观点,各种智慧的火花在其中冲突、碰撞,灵感不断闪现,随机状态下脱口而出的灵性的光芒点燃了观众智慧的火种,引发了思考,使感性的灵光和理性的睿智在这里交汇、融合,观众在享乐谈话乐趣的同时,也获得了智慧的启迪和收获。

突发性与幽默感。谈话类节目大多是没有经过排练和预演的,嘉宾更没有受过专门训练,观众恰恰对这种没有排练过的嘉宾的随机谈话和谈话的动作、表情有着强烈的兴趣,这也正是观众喜欢看直播而不喜欢看排演好的节目的原因所在——人们对突发性有一种悬念。在谈话类节目的随机谈话中,很多话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这种“脱口”说出的话往往机智而幽默,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深刻感受到语言的魅力。这种突发性和幽默感无疑是继承了talkshow的“脱口”的本义,只有“脱口”而出才耐“看”,深思熟虑、四平八稳的语言已没有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