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系式到作为式的映射和整合

第七章　表征方式隐喻（一）：从关系式到作为式的映射和整合

本章开始我们讨论英语心理过程小句中的表征方式隐喻。我们将分四章进行阐述，本章讨论涉及从关系式到作为式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第八章探讨涉及从作为式到关系式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第九章讨论源自关系式内部映射和整合的隐喻，而第十章则讨论源自作为式内部映射和整合的隐喻。

前文提到，新及物性模式将经验的表征方式区分为作为式和关系式，前者将经验表征为各种事件过程，而后者将经验表征为事物之间的关系。“作为式”的概念源自范特勒（Vendler）的“动词事件”（verb events）研究。根据范特勒（Vendler 1957：106）的观点，动词事件按照其时体功能（aspectual-temporal functions）可以区分为四种类型：“活动型”（activity）、“完结型”（accomplishment）、“达成型”（achievement）和“状态型”（state）。具体来说，“活动型”表示某个持续性的动作，该动作没有预设起点或终点，如the ball was rolling（“球在滚动”）；“完结型”指的是某个正在进行的动作，并预设了起点或终点，如the ball was rolling to a halt（“球在滚动，快停了”）；“达成型”意指某个已经完成的动作，明确表明起点或终点，如the ball started rolling（“球开始滚动”）；而“状态型”强调的是事件状态，如the ball rolls at slope（“球在坡上滚动”）。伊文思和格林（Evans & Green 2006：631）认为，这四种类型的“动词事件”之间的区别体现在三个维度：静态或动态（stative/dynamic）、延续或瞬间（durative/punctual）和有界或无界（telic/atelic）。静态或动态维度强调的是某个动词事件在一个时间范围内是保持不变（如resemble“相似”）还是产生内部变化或动作（如grow“生长”）；延续或瞬间维度表明一个动词事件是在一开始就结束（如flash“闪烁”）还是能够持续一段时间（如love“爱”）；而有界或无界维度意为某个动词事件是否预设终点或目标，例如die“死亡”预设了终点，因而是有界的动词，如表6所示。

表6　动词事件类型

在这个基础上，彭宣维（Peng 2005）通过BNC系统研究了英语中的动词，发现这四类动词事件不仅反映了时体功能，它们还体现了很多动词的本质。彭宣维指出，英语中大部分动词有成为某种动词事件的趋势，例如shine“发光”一般用于状态型结构，而melt“融化”一般用于完结型结构。值得注意的是，彭宣维的研究表明，心理经验域的动词同样可以表示各类动词事件（引自Peng 2005）。例如：

（1）I’m expecting a baby.

（2）You’re maddening me,aren’t you,Aggie?

（3）Now he finds the treasure.

（4）I know all about the debate.

上面四个例子中，例（1）是“认知”心理过程，主语结构中expecting表示的动词事件是“活动型”；例（2）是“情感”心理过程，动词maddening表示的动词事件是“完结型”；例（3）是“感知”心理过程，动词finds表示的动词事件是“达成型”；而例（4）是“认知”心理过程，动词know表示的动词事件是“状态型”。

另一方面，表征方式中的关系式概念来自韩礼德对关系过程小句的研究。根据韩礼德（Halliday 1994：119），关系过程可以分为三种形式：“内包型”（intensive）、“环境型”（circumstantial）和“所有型”（possessive）。关于这三种类型的区分，很多学者（如程晓堂2002；何中清2009）进行了相关讨论。这里，我们强调这三类关系式的区分标准是语义关系：内包型过程小句表示“属性或特征”，环境型表示“环境”，而所有型表示“所有”语义关系。在语言表现形式上，内包型通常表现为x is a，环境型表现为 x is at a，而所有型表现为 x has a。例如：

（5）Tom is spiritually thirsty.

（6）I was out of m y m ind.

（7）One hundred women have an idea or two.

上面例子中，例（5）是内包型表征方式，其句子结构式传统语法中的系表结构，表语成分是形容词或名词短语；例（6）是典型的环境型表征方式，其句子结构也是系表结构，表语成分一般是介词短语；例（7）是所有型结构，其谓语动词一般是表示所有关系的词，如have/have等。

可以看到，作为式和关系式最大的差别在于其及物性结构。作为式表征的是发生事件，即doing，而关系式表征的是存在关系，即being（参照Halliday 1967/2005）。在基于新及物性模式的隐喻理论框架中，表征方式隐喻涉及作为式或关系式之间的映射和整合，以及它们自身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本章将分三节进行：第一节探讨涉及从内包型到作为式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第二节是源于从环境型到作为式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第三节是涉及从所有型到作为式映射和整合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