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达成型结构到作为式结构

第三节　从达成型结构到作为式结构

本节讨论源于从达成型结构到各类作为式结构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现象。这里我们还是分四部分进行：第一部分是从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二部分是从达成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三部分探讨达成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第四部分讨论从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一、从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体现为达成型结构的使用，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其识解的心理经验却通常表现为活动型结构，因而隐喻涉及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42）He gave no thought to his conversation of the day before with Scarlett,for it had completely slipped his mind.(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42）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gave no thought，动词give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整个小句构式识解的心理经验是“他没在乎前一天和斯嘉丽在一起说的话”，一致式表达是活动型结构He doesn’t care about his conversation of the day before with Scarlett。这样，该句中的小句构式涉及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一致式为上面活动型结构的心理经验的映射和整合。

从上面例子看到，这种映射和整合现象经常涉及瞬间动词give，take等词的使用。这类动词本身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后接的不同宾语时相当于不同的心理经验域动词的用法。再比如：

（43）Well,take no thought of the morrow.（同上）

上面例子中出现了瞬间动词take构成的达成型结构take no thought of，整个小句构式表达的心理经验是“不要考虑明天”，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活动型结构don’t think of the morrow，因而该例句中的小句构式也涉及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另外，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有时还表现为否定结构的使用。某个动词短语本身的词汇体是“达成”，即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心理动作，但是其否定结构转化为一个延续性的动作，相当于一个词汇体是“活动”的动词的用法。例如：

（44）But Scarlett never lost the old feeling that he was watching her covertly.（同上）

上例中的动词短语lost the old feeling本身是达成型结构，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心理动作，但是前面出现的否定词never使其转化为一个延续性的无界的动作，相当于动词cherish“珍藏”的用法。这样，该小句构式的一致式表达如下…Scarlett always cherished the old feeling…。因此，例（44）中的小句构式可以看作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二、从达成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在语言中也表现为达成型结构的使用，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其识解的心理经验却经常通过完结型结构表达，因而隐喻涉及达成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45）Rhett lent an attentive ear to this remark,as he did to all Mammy’s remarks about the proper raising of little girls.(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45）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lent an attentive ear，动词lend的词汇体是“达成”，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整个小句表达了心理经验“莱特细心地听着这种评论”，该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Rhett listened attentively to this remark，小句构式中的语法体是过去一般体，因而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这样，例（45）中的小句构式Rhett lent an attentive ear to this remark是达成型结构x did a映射并整合到完结型结构Rhett listened attentively to this remark的结果。

当然，我们也注意到隐喻Rhett lent an attentive ear to this remark也涉及一定程度的经验域的映射和整合，其中ear是传统修辞学中“借喻”（metonymy）用法。但是，总体上看该隐喻主要体现在表征方式的映射和整合。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出现在表达感知经验的小句构式中。例如：

（46）She bent on him an unseeing glance that was so passionately bitter he stirred uneasily.（同上）

例（46）表达了感知经验“她用失神的眼光看着他”，小句构式中的动词bend“（眼光）转向”表示瞬间的有界的动作，其词汇体是“达成”。但是，该感知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she looked at with an unseeing glance。因而，该小句构式也涉及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一致式表征为完结型结构的感知经验的映射和整合。

我们注意到，和前面提到的达成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相似，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经常涉及短语give/take a thought的使用。这种短语中的动词give/take表示瞬间动作，其词汇体是“达成”，但是它们表达的意义可用词汇体为“完结”的心理经验域动词替换，因而相关小句构式可以理解为涉及达成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47）Those on top took no thought for those less fortunate.（同上）

（48）In childhood days,she had seen him come and go and never given him a thought.（同上）

例（47）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took no thought，整个小句表达心理经验是“那些居高位者不会考虑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其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those on top never considered those less fortunate；例（48）使用了达成型结构had given him a thought表示“关注过他”，其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paid attention to him。因而，这两个例句中的隐喻都涉及达成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三、从达成型结构到达成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是在达成型结构内部进行的，表现为心理经验的一致式和隐喻式表达都是达成型结构，其中一致式表达中的谓项动词更加普遍而隐喻式表达中的动词不太常见，这样小句构式涉及达成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49）Miniver cursed the commonplace

And eyed a khaki suit with loathing.(Edwin Arlington Robinson,Miniver Cheevy)

上面例子描述了一个感知经验，“米尼弗很厌恶地看见一个卡其布制服的人”。我们注意到，例子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eyed a khaki suit，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而动词eye表示“看见”时并不常见，一般出现在诗歌和文学作品中，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saw a khaki suit。这样，该句中的隐喻Miniver eyed a khaki suit with loathing涉及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表征为达成型结构Miniver saw a khaki suit with loathing的感知经验的映射和整合，这是达成型结构内部进行的映射和整合，涉及动词的转换。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有时也涉及一些动词短语的运用。这种短语表达比较特殊，其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更加常见。例如：

（50）I had already formed the intention of asking her to lend it to me someday.(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51）But Mammy,waddling grinning from the room,set her m ind at ease—and at the same time made her wonder just what kind of man Captain Butler really was.(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50）使用了达成型结构I had already formed the intention，其识解的心理经验是“我下定决心”，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达成型结构I had already made up my mind。这样，我们可以将例（50）中小句构式视为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达成型结构I had already made up my mind的映射和整合；例（51）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Mammy set her mind at ease，它识解的心理经验是“妈妈安慰了她”，这个经验可以直接表征为达成型结构Mammy comforted her，因而例（51）中的小句构式也涉及达成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我们注意到，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经常出现在包含感知经验“看见”的小句中。下面仅举包含名词glance“瞥、看”的小句构式为例：

（52）But she never even gave them a glance of contempt.（同上）

（53）Scarlett took a quick glance at the lists.（同上）

（54）The doctor mopped his brow and cast a quizzical glance at the corner,where his wife sat among the chaperons.（同上）

（55）he did not speak to me one word nor even direct to me one glance.

(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56）she riveted a searching gaze on her brother’s face.（同上）

（57）he looked at the edge; then shot a glance at me.（同上）

上面例句中都出现了一个包含glance的达成型结构，它们都表示感知经验“看”，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替换为包含look的动词短语，而look本身的词汇体也是“达成”，因而可以说这些例句中的隐喻都涉及达成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如图21所示。

可见，英语中存在很多包含glance的达成型结构，其对应的一致式表达都是look构成的达成型结构，因而这是一种达成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图21　英语中包含glance的达成型结构

四、从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

心理过程中，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比较普遍，通常表现为达成型结构的使用，这个结构中的动词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整个小句构式识解的心理经验却是延续的无界的动作，它的一致式表达是状态型结构。这样，隐喻涉及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58）Scarlett could hardly take any joy from that kiss,so sullen was her heart at Melly’s prompting it.(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该句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take any joy，动词take的词汇体是“达成”，表示瞬间的有界的动作，但是小句构式识解的经验是“斯嘉丽很难说享受那个吻”，一致式表达如下：

（58’）Scarlett could hardly enjoy that kiss.

这是一个状态型的结构，谓语动词enjoy“享受”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无界的静态动作。这样，我们可以说例（58）中的小句构式涉及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状态型结构Scarlett could hardly enjoy that kiss，从而产生了隐喻Scarlett could hardly take any joy from that kiss。

英语中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词语转化比较普遍，下面不妨再举几个例子：

（59）but I make no doubt they often talk of it between themselves.(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60）The present was vague and strange,and of the future I could form no conjecture.(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上面例子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make no doubt和form no conjecture，它们都可以替换为更简单的动词表达don’t doubt和could not conjecture，而这两个心理经验域动词的词汇体都是“状态”，因而涉及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当然，我们也注意到上面两个例句实际上也涉及将心理经验识解为事物，即它们都是“心理活动是物体”隐喻MENTAL ACTIVITIES ARE OBJECTS，因而它们可以make“做”和form“形成”。但是，由于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表达方式，这些例句中的经验域隐喻的特点已经并不突出，我们倾向于将其处理为表征方式隐喻。

这里存在一种特殊情况，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现象有时并没有像上面例子那样涉及词类的转换，而是涉及动词语法体的变化。例如：

（61）I wondered if you could help me.(BBEG)

例（61）中出现了达成型结构wondered，看似表示一个已经结束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我们知道此处的wondered是一种客气说法，目的为了使句子语气更加委婉，其一致式表达是I wonder if you could help me，这是一个状态型结构，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无界的静态动作，因而该例句中的隐喻也涉及达成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