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环境型结构到关系式结构

第二节　从环境型结构到关系式结构

本节我们讨论涉及从环境型结构到各类关系式结构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现象。这类隐喻通常表征为环境型结构x is at a，即小句构式中出现了介词短语表达的各类“环境成分”，其表征的心理经验一般情况下通过内包型结构、环境型结构或所有型结构表达，这样隐喻涉及环境型结构到关系式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这里，我们将分三部分进行阐述：第一部分是从环境型结构到内包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二部分是从环境型结构到环境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三小节是从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一、从环境型结构到内包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比较普遍，在语言中表现为环境型结构的小句构式，即x is at a结构。该结构用来表征某个心理经验，但是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内包型结构x is a，这样小句构式涉及从环境型结构到内包型结构的表征方式映射和整合。例如：

（18）my mind is at rest.(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例（18）使用了环境型结构x is at a来表征心理经验“我的内心平静”，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内包型结构的小句构式my mind is peaceful，因而该句中的隐喻涉及环境型结构到内包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具体来说，环境型结构x is at a映射并整合到表征为内包型结构的心理经验my mind is peaceful上，产生隐喻my mind is at rest。这是一种对等映射和整合，即环境型结构中的参与者和过程分别映射并整合到内包型结构的参与和过程上。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常见于一些文学作品中，涉及某些习语的运用，这些习语多是文学性语言，表达比较特别。例如：

（19）such absolute impenetrability is past comprehension.（同上）

（20）I was almost in consternation.（同上）

上面例子都使用了环境型结构x is at，例（19）中的past comprehension表示“难以置信的”，其一致式表达是such absolute impenetrability is unbelievable；例（20）中的隐喻I was almost in consternation识解的心理经验是“我惊恐万分”，其一致式表达是内包型结构I was very much scared。我们注意到，这两个例句选自《简爱》，这是部19世纪的作品，里面的一些语言表达现在已经非常罕见，演化成为了一种表征方式隐喻。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隐喻研究中引入意义进化论的重要性（参见Goatly 1997）。

当然，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经常涉及一些常用的短语用法，如in agony“痛苦”，in doubt“怀疑”，in a fury“愤怒”，in distress“悲伤”等。例如：

（21）the Assembly,were at a loss how to accomplish it.(Benjamin Franklin,The Autobiography of Benjamin Franklin)

（22）I knew he was a good swimmer,and so was under little concern about him.（同上）

上面例子均使用了环境型结构x is at a，它们表征的都是静态的心理经验，其一致式表达分别是the Assembly were confused和was not worried，这样这两个例子中的隐喻涉及环境型到内包型的映射和整合。

二、从环境型结构到环境型结构

这类隐喻源于环境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它在语言中表现为环境型结构x is at a的使用，该结构识解的心理经验一般情况下也是通过环境型结构表达。两个环境型结构相比，后者比前者更常见，表达更加简单，因而可以视为一致式表达，这样小句构式就涉及环境型结构到环境型结构，即环境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23）I shall remember how you thrust me back—roughly and violently thrust me back—into the red-room,and locked me up there,to my dying day; though I was in agony.(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例（23）中出现了环境型结构的小句构式I was in agony，该小句表达的心理经验是“我很痛苦”，其一致式表达也是环境型结构I was in pain。相比之下，in pain要比in agony表达更加简单，在语料中的词频更高。在BNC中，in agony出现的词频是在126个语篇中出现了总共177次，而in pain是在238个语篇中出现了342次。这样，在一定程度上，in pain可以视为in agony的一致式表达，小句构式I was in agony涉及环境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这种映射和整合现象经常体现为不同介词短语的使用，下面不妨再看几个例子：

（24）But the military authorities were in a fury.(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25）In the mean time,M rs.T—a,was often in distresses.(Benjamin Franklin,The Autobiography of Benjamin Franklin)

例（23）表达了心理经验“军方很生气”，这是一个以介词短语in a fury为环境成分的环境型结构，其一致式表达是介词短语in anger充当“环境成分”的环境型结构；例（24）表达的心理经验是“T夫人经常担心”，这也是一个环境型结构，其一致式表达是以介词短语in worry为环境成分的环境型结构。这两个例句中的隐喻都涉及环境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其一致式表达如下。

（23’）But the military authorities were in anger.

（24’）In the mean time,M rs.T—a,was often in worry.

有些情况下，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涉及小句整体结构的变化。环境型结构x is at a映射并整合到某个心理经验上生成一个隐喻，相比一致式表达，该隐喻中的环境型结构并不常常见，我们可以认为这种隐喻产生于环境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25）No,her fear was not of pain or hunger or loss of love.(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26）Whichham so very bad! It is almost past belief.(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例（25）表达了心理经验“她的恐惧不是关于痛苦、或饥饿，也不是关于失恋”，小句构式中的介词of表示“关于”，现在我们可能更多会用介词about来表达，因而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her fear was not about pain or hunger or loss of love；例（26）使用了短语past belief，表示“难以置信”，现在我们常用介词beyond表达相似意思，即beyond belief。

综上所述，这种映射和整合现象经常与语言的种系变化（phylogeny）有关：很多表达在以前是一致式表达，经过发展在现代英语中已经不太为人所用，逐渐演化成为一种隐喻式表达。这就说明，现代隐喻研究需要取得进一步的发展，需要结合意义进化论的研究，探讨隐喻式表达的发展（参见严世清 2012）。

三、从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在语言中表现为环境型结构的小句构式，但是其识解的心理过程事件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这样相关小句构式涉及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27）and Elizabeth found that,though she was in the certain possession of his warmest affection,and secure of her relations’ consent,there was still something to be w ished for.(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上面例子中出现了隐喻she was in the certain possession of his warmest affection。这是一个环境型结构的小句构式，其表征的心理事件是“她在一定程度得到他的深爱”。这个心理事件的是一致式表达应当是所有型结构she had possessed his warmest affection，这样例（27）中的隐喻就涉及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具体来说，环境型结构x is at a映射并整合到心理事件she had possessed his warmest affection上，产生隐喻she was in the certain possession of his warmest affection。具体来说，环境型结构中的参与者x映射并整合到心理事件的参与者she上，其过程is at a映射并整合到心理事件的过程had possessed his warmest affection上，隐喻she was in the certain possession of his warmest affection涉及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并不常见，通常涉及一些固定短语的运用，例如上面例子中出现的in possess of。根据语料，还有一种涉及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映射和整合的固定短语是be of…，例如：

（28）I was of three minds,

Like a tree

In which there are three blackbirds.(Wallace Stevens,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a Blackbird)

（29）I am by no means of the opinion,I assure you.(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上面例子中，例（28）出现了的隐喻I was of three minds，其表征的心理事件是“我有三个心”，这个心理事件的一致式表达应当是所有型结构I have three minds，因而该句中的隐喻涉及环境型结构x is at a到所有型结构I have three minds的映射和整合；例（29）出现了隐喻I am by no means of the opinion，它表征的心理事件是“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这个心理事件的一致式表达也是所有型结构I don’t have the opinion at all。这样，该句中的隐喻也涉及环境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