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作为式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第三节　从作为式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本节介绍各类作为式结构到所有型结构x has a的映射和整合。韩礼德（Halliday 1994：133）认为，所有型结构x has a通常有两种形式表达：have/has表达和其他动词表达。前者是所有型结构的一致式表达形式，而后者涉及其他动词的使用，在基于新及物性模式的隐喻理论中视为所有型结构的隐喻式表达。例如：

（50）Peter has a piano.

（51）Peter owns a piano.

此二例都表示所有关系“彼得有一架钢琴”。例（50）使用了所有型结构的一致式表达x has a，而例（51）使用了动词own表示这种所有关系，它可以视为一致式表达x has a的隐喻式表达形式。

通过分析语料，心理过程小句中常见的用于表达所有关系的动词见表9。

表9　心理过程小句中用于表达所有型结构的动词

上述动词一般用于不同的作为式结构中表达所有关系，有时会出现模糊的情况，具体取决于语境和动词时体的选择。例如：

（52）I am getting your love.

（53）I got your love.

此二例都使用了动词get“得到”。例（52）中使用了现在进行时，这是一个延续性的目的性动作，预设动作的终点，因而是一个完结型结构的句子；而例（53）使用了一般过去式，表示动作的完成，是一个达成型结构的句子。

本节分四部分讨论涉及从作为式结构到所有型结构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现象：第一小节是从活动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二小节是从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三小节是从达成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最后一节讨论从状态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一、从活动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现象在语言中表现为活动型结构的小句构式，即一个延续性的非目的性的动作，该结构用来表征的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即x has a，这样相关隐喻涉及从所有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54）He was utterly lacking in the aggressiveness needed in these new bitter times.(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54）表示心理经验“他完全缺乏现在困难时期所需要的冲劲儿”，小句构式中出现了谓项动词was lacking，这是一个活动型结构，表示延续性的非目的性动作。该例句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he utterly didn’t have the aggressiveness needed in these new bitter times，隐喻涉及从活动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这类隐喻现象通常表现为动词lack,deserve和comprise的使用，并且这些动词一般运用了进行时态，表示一个延续性的动作，没有蕴含动作的终点或目的。例如：

（55）and the elements of boyishness were lacking in them.（同上）

（56）and she felt that Hugh Elsing was deserving of no special sympathy.（同上）

例（55）中出现了活动型结构x is doing，它表征的心理经验是“他们身上没有孩子气”。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they don’t have the elements of boyishness，因而该句中的小句构式涉及活动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56）表达的心理经验是“休埃辛不值得特别同情”，例句中使用了活动型结构was deserving。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Hugh Elsing doesn’t ought to have special sympathy，小句构式也涉及活动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二、从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英语心理过程中，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隐喻在语言中表现为使用了完结型结构，表示一个延续性的目的性动作，预设了动作的终点或目标。这个结构表征的心理经验一般用所有型结构表达，所以相关隐喻涉及从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57）his amused detachment was coming back.(Colleen McCullough,The Thorn Birds)

例（57）表达心理经验“他那可笑的超然公正又回到他身上了”，该例句使用了完结型结构was coming back，现在分词coming表示一个延续性的动作，并预设了动作的终点。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he had his amused detachment again，因而该例句中的小句构式涉及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完结型结构x was happening映射并整合到心理经验事件he had his amused detachment again上，生成隐喻his amused detachment was coming back，该隐喻涉及从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跨表征方式映射和整合。整个映射和整合过程是一个交叉过程，完结型结构中的参与者成分映射并整合到所有型结构的参与者 his amused detachment 上，而其过程was happening则映射并整合到所有型结构的过程上。

在具体语境中，这种映射和整合现象可以表现为不同动词的使用。下面再举几个例子：

（58）a passion of resentment fomented now within me.(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59）her memory seemed to have retained the substance of the whole lesson.(Colleen McCullough,The Thorn Birds)

例（58）中的动词foment“（情绪）增加”表示一个延续性的过程，并且预设了终点，因而该句使用的是完结型结构。该结构表达的心理经验是“我心中开始充满愤慨”，其一致式表达可以是所有型结构I began to have a passion of resentment within me，这样，隐喻a passion of resentment fomented now within me涉及从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59）使用了动词retain“保留”，这也是一个延续性的动作，且预设了动作的目标，故该例句也是完结型结构的句子。此例句表达的心理经验是“她的记忆仿佛保存了整节课的东西”，这个心理经验可以直接表征为所有型结构her memory seemed to have the substance of the whole lesson，因而该例句中的隐喻也涉及完结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三、从达成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是将达成型结构映射并整合到某个通常表征为所有型结构的心理经验上，这样产生的隐喻涉及达成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60）as it was,I derived from both a strange excitement,and reckless and feverish.(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例（60）表达了一个心理经验“我从两者中得到一种奇怪的兴奋感”。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I had from both a strange excitement。该例句使用了动词derive“获得、得到”，表示一个非延续性的目的性动作，因而该例句中的小句构式是达成型结构。这样，该例句中的隐喻涉及达成型结构x did a到所有型结构I had from both a strange excitement的映射和整合。这样，达成型结构x did a映射并整合到心理经验I had a strange excitement上，生成了隐喻I derived a strange excitement。具体来说，在类属空间中，达成型结构x did a和所有型结构I had a strange excitement都有过程和两个参与者，其过程和参与者完成对等的映射和整合，生成隐喻。

相对来说，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比较普遍，其小句构式中的动词使用很灵活，很多动词都可以出现在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小句构式中。例如：

（61）Suddenly my ecstasy gave place to terror.(Helen Keller,The Story of My Life)

（62）from her she got neither sympathy in her dejection,support in her fears,nor aid in her preparations.(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61）使用了包含动词短语give place to“被取代”的达成型结构表达心理经验“突然狂喜过后我感到一阵恐惧”，该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suddenly I had terror after ecstasy；例（62）表达了心理经验“在她沮丧时，她没有从她那得到同情”，该例句使用了达成型结构的小句构式she got neither sympathy in her dejection表达该心理经验。对应的一致式表达应当是所有型结构she had neither sympathy in her dejection。这些例句中的隐喻都源自从达成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跨表征方式映射和整合。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有时还出现在一些习惯用法中。例如：

（63）another discovery dawned on me.(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64）a sudden thought occurred to me.（同上）

（65）Another thought struck her—suppose she wanted to marry again.(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63）中的dawn on sb.表示“某人明白/知道”，从语法上将这事一个达成型结构，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I hand another discovery in my mind；例（64）中sth.occurs to sb.表示认知经验“某人想到”，也是一个达成型结构，该例句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I had a sudden thought；例（65）中的sth.strikes sb.也表示认知经验“某人有了某种想法”，其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she had another thought。这样，这三个例句中的隐喻都涉及达成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动词在表征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时会包含否定的意义，其一致式表达相当于否定式的所有型结构。例如：

（66）you had escaped this realization of our intrinsic weakness,of our humanity.(Colleen McCullough,The Thorn Birds)

（67）and I eagerly sat down to write it before the ideas should slip from me.(Helen Keller,The Story of My Life)

例（66）中的escape表示否定的所有关系，其一致式表达是you hadn’t had this realization；例（67）表示心理经验“失去这个想法”，其中的动词slip表示否定的所有关系，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否定的所有型结构I should haven’t the ideas。

四、从状态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

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隐喻经常出现在状态型结构的小句构式中，该构式识解的心理经验通常表征为所有型结构x has a，因而相关隐喻源于从状态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跨表征方式映射和整合。例如：

（68）And we know of your anguish.We share it.(Ronald Wilson Reagan,Shuttle Challenger Disaster Address)

该句表达的心理经验是“我们也有这种痛苦”，该心理经验表征为含有动词share“分享”的状态型结构，即表现为一个延续性的静态动作。这个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的小句构式we also have it (anguish)，因而该例句中的隐喻涉及状态型结构到所有型结构的映射或映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通常涉及动词involve“涉及”，deserve“值得”，lack“缺少”和belong“属于”的使用，且这些动词常使用一般现在时或一般过去时，有别于前面提到的这些动词进行体的使用。例如：

（69）Scarlett knew the effort this involved both mentally and physically.(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70）I read these words over and over again: I felt that an explanation belonged to them,and was unable fully to penetrate their import.(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上述例句分别出现了动词involved和belonged，它们都是状态型结构的小句构式。例（69）表达的心理经验是“这需要心理和身体上的努力”，该经验可以重新表征为所有型结构this needs to have the effort both mentally and physically；例（70）表达的心理经验是“我觉得它们可以解释”，其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I felt they had an explanation。

我们注意到，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还存在一些别的表征方式，涉及诸如possess“拥有”、entertain“怀着（希望、想法）”等动词的使用。例如：

（71）he had entertained the hope of being admitted to a sight of the young ladies,of whose beauty he heard much.(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例（71）表示心理经验“他久仰班纳特先生几位小姐的年轻美貌，很希望能够见见她们”，该经验被表征为一个包含动词entertain的状态型结构，其一致式表达是所有型结构he had the hope of being admitted to sight of the young ladies。

总体来说，本章讨论的隐喻现象主要涉及从作为式结构到关系式结构的映射和整合。这类隐喻现象存在12种类型，分为从作为式到内包型结构、从作为式到环境型结构以及从作为式到所有型结构三大类，总体体现了属级别隐喻“状态是动作”ACTIONS ARE STATES。这类隐喻是将动态的发生事件或动作在语言中识解为静态的事物关系或状态，体现了语法隐喻中表征方式的不同（参照何中清 2013b）。下章介绍涉及第三种类型的表征方式隐喻，涉及关系式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注释】

(1) 关于关系过程小句中“两种模式”和“三种类型”的讨论，参照胡壮麟等（2005：78）和何中清（2009）。

(2) 受心理经验的限制，诸如smell,taste之类的感官动词一般不会用在达成型结构用于表达心理经验，相关研究参见陈刚妮（2011）。

(3) Goldberg（1995）讨论了五种“论元结构构式”（argument structure construction），包括“双宾式”（ditransitive）、“使役式”（caused motion）、“动结式”（resultative）、“不及物式”（intransitive motion）和“意动式”（conative）。在基于新及物性模式的隐喻理论框架中，“动结式”结构多是达成型结构，即表示瞬间的、非延续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