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完结型结构到作为式结构

第二节　从完结型结构到作为式结构

本节讨论涉及从完结型结构到各类作为式结构映射和整合的隐喻现象。这里，我们还是分四部分进行阐述：第一部分讨论从完结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二部分是从完结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第三部分探讨从完结型结构到达成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第四部分介绍从完结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一、从完结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体现为完结型结构的使用，小句构式中的参与者和环境成分配置是完结型结构，表示为一个延续性的动作，且预设了动作的终点或目的，但是其表征的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却是活动型结构。这样，隐喻涉及完结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27）I was thinking it might be a good idea to keep the window open.（BBEG）

上面例子出现了谓语结构was thinking，过去进行体和后面宾语从句的使用都暗示动作的结束，因而它是一个完结型结构。但是，例（27）表征的心理经验是“我想还是把窗户开着的好”，“想”的这个心理动作并没有结束，仍在持续，因而该心理经验的一致式表达应该是活动型结构，其一致式表达相当于I think…

这样，例（27）中的隐喻就涉及达成型结构x was doing a到一致式为活动型结构I think it might be a good idea to keep the window open的心理经验的映射和整合。

完结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现象经常出现在一些日常用语中。完结型结构的使用能使整个小句的语气更加委婉或更加礼貌。例如：

（28）I was wondering if I must ask you one more question.(BBEG)

该句中的谓项动词was wondering使用了过去进行体，这是一个完结型结构。但是，该事件的真实发生时间是现在，was wondering的作用在于使小句的语气更加委婉客气，其一致式可以是I wonder if I must ask you one more question。

这样，在基于新及物性模式隐喻理论框架中，我们可以认为例（28）中的小句构式涉及完结型结构x was doing到活动型结构I wonder…的映射和整合。

另外，这类映射和整合有时还涉及传统语法中“同源宾语”（cognate objects）的使用。例如：

（29）It was during these days that Scarlett dreamed the terrible dream which was to haunt her for years.(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上面例子中的同源宾语the terrible dream的出现似乎表示一个完结的动作，但是它其实是补充谓项动词dream的内容，dreamed the terrible dream在上面小句中实际上是一个反复的延续性的动作，因而是一个活动型结构。这样，该句中的隐喻也涉及完结型结构到活动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

上述情况在表达物质经验的小句中很普遍。韩礼德和麦迪森（Halliday & Matthiessen 1999：472）对此进行了探讨。他们认为活动型结构和完结型结构的区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范围”（range）成分的出现与否。“范围”成分暗示了动作的有界性，因而出现了“范围”成分的小句一般使用了完结型结构，对比sing“唱”和sing a song“唱一首歌”，smoke“抽烟”和smoke a cigar“抽雪茄”，play“打球”和play a game of tennis“打一局羽毛球”以及run“跑”和run a mile“跑一英里”。但是，要注意的是，这种“范围”成分一般伴随不定冠词a/an，表示不确定的对象，而在例（29）中的“范围”dream前面出现的是定冠词the，因而它表面上是一个完结型结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反复性心理动作，因而是活动型结构。

二、从完结型结构到完结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是在完结型内部进行的，与前面提到的活动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现象一样，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经常涉及词语的转用。这种情况下，一致式和隐喻式表达中的词语都表示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该动作预设了终点或目的，它们的词汇体都是“完结”，相比之下，一致式表达中的动词更加常见，使用的频率更高。例如：

（30）I fought the answer for a long time.(Colleen McCullough,The Thorn Birds)

上例表达了心理经验“我很长时间都在想这个答案”，小句构式中的环境成分for a long time暗示这是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例（30）使用了完结型结构fought the answer，这个结构并不太常见，对应的一致式表达应当是I thought about the answer for a long time，这也是一个完结型结构的小句构式，因而例（30）中的隐喻I fought the answer for a long time是完结型结构x did a映射并整合到一致式同为完结型结构I thought about the answer for a long time的心理事件的结果。

这种词语转换出现在各类心理经验中，下面不妨再举两个例子：

（31）however,I,to my dismay,discerned only a very small portion: Miss Temple discerned it too.(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32）The very thought of how Archie had sat in judgment upon her about the convicts always enraged her.(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例（31）表达的是感知经验“只看到很小的一部分”，小句过程discerned only a very small portion使用了完结型结构，其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saw only a very small portion；例（32）表达了情感经验“是她气愤不已”，小句构成enraged her是完结型结构，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它的一致式表达是完结型结构anger her，表示一段时间之内的延续性动作。这样，这两个例句中的隐喻都涉及完结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

与前面提到的活动型结构内部的映射和整合一样，对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而言，一致式表达中的心理经验域动词通常也是具有“原型”特征的动词，而隐喻式表达中的不同动词则不具有“原型”特征，它们之间存在“家族相似性”。

三、从完结型结构到达成型结构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在语言中也表现为完结型结构的使用，表面上它是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整个小句构式识解的是心理经验已经结束，其一致式表达应该是达成型结构，相关隐喻涉及完结型结构到达成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33）I was hearing John had got a new job.(NEGC)

上例中出现了完结型结构was hearing，表示一个延续性的动作，且暗示动作的结束，但是整个小句识解的心理经验是“我听说约翰找到一份新工作”，这是一个已经完成的感知经验，其一致式表达应当是达成型结构I heard John had got a new job。这样，该句中的小句构式涉及完结型结构x is doing a到感知经验I heard John had got a new job的映射和整合。这种用法实际上在口语中非常普遍，强调“所谈内容是随便的，非故意的，或者无一定目的性”（章振邦 2003：199）。

有时，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还涉及表示动作开始或结束的动词的使用，如begin,start,end等，这些动词本身的词汇体是“达成”，通常使用一般体，但是在隐喻式表达中，它们可用于完结型结构中，使用进行体。例如：

（34）when I heard this I was beginning to feel a strange chill and failing at the heart.(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上面例子中出现了动词begin，它本身表示一个瞬间的、有界的动作，通常使用一般体，但在上例中begin使用了进行体，出现在完结型结构中。这样，小句构式I was beginning to feel a strange chill涉及完结型结构x is a到表征为达成型结构I began to feel a strange chill的心理经验的映射和整合。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体现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实例使用了一般体的结构，并不拘泥于进行体。例如：

（35）Her present image floats into the m ind.(W.B.Yeats,Among School Children)

（36）Another emblem there! That stormy white

But seems a concentration of the sky;

And,like the soul,it sails into the sight.(W.B.Yeats,Coole Park and Ballylee,1931)

例（35）中的动词floats“漂浮”的词汇体是“完结”，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暗示了动作的终点，但是整个小句构式表达的心理经验是“我的大脑中有了她现在的样子”，这是一个瞬间的心理经验，一致式表达应当是达成型结构her present image came into the mind；例（36）中出现了动词sail“航行”，该词的词汇体也是“完结”，表示一个可以延续的动作并预设了动作的“终点”。与例（35）一样，该例句识解的心理经验“我看到它”的一致式表达也是达成型结构I saw it。当然，我们也注意到，上面两个例子实际也涉及一定程度的经验域的映射和整合，这也进一步说明隐喻的类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四、从完结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

心理过程中，涉及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的小句构式也使用了完结型结构，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但是其识解的心理经验却是延续性的无界的状态，一致式表达是状态型结构，因而隐喻涉及完结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37）and she felt that Hugh Elsing was deserving of no special sympathy.

(Margaret Mitchell,Gone with the Wind)

该句中的动词deserve“值得”出现在完结型结构中，使用了进行体，表面上看似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但是，小句构式表示的心理经验是“休埃辛不值得什么特别同情”，这是一个延续性的无界的状态，其一致式表达是状态型结构Hugh Elsing deserved of no special sympathy。这样，例（37）中的小句构式涉及完结型结构x is doing a到表征为状态型结构Hugh Elsing deserved of no special sympathy的心理经验的映射和整合。

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也经常出现在口头表达中，通常用于表达一种婉转的语气。例如：

（38）I’m hoping that you w ill come and have a chat with me.(BBEG)

（39）They were expecting you yesterday.（同上）

上面例句出现了完结型结构I’m hoping和they were expecting，强调是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动作；但是，我们注意到该两个例句的表达的心理经验分别是“我希望你能回来和我聊聊天”，“他们昨天在等你”，其中的谓项动词hope和expect的词汇体都是“状态”，即表示一个延续性的无界的静态动作，其默认的语法体是一般体。与隐喻式表达相比，一致式表达的意义存在一定的差别，主要表现为完结型结构的使用使得句子语气更加婉转。

我们注意到，这类映射和整合现象还经常涉及动词entertain的使用。表示心理经验时，entertain表示“怀有（想法或感情）”，通常暗示了时间限度，因而其词汇体是“完结”，是一个延续性的有界的心理动作。由该动词构成的动词短语通常可以替换为相应的心理经验域动词，而这个动词的词汇体是“状态”，这样包含以entertain为过程的小句构式通常涉及完结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例如：

（40）And till Colonel Forster came himself,not one of you entertained a doubt,I suppose,of their being really married? (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

（41）I mean to shoot myself.I only entertained the intention for a moment.(Charlotte Brontë,Jane Eyre)

例（40）中出现了完结型结构entertained a doubt，附属小句till Colonel Forster came himself表示一个时间限度，其一致式表达是状态型结构not one of you doubted；例（41）中出现的环境成分for a moment也表示entertained the intention是一个有界的动作，这是一个完结型结构，对应的一致式表达是状态型结构I only intended to do that for a moment。这样，这两个例句中包含动词entertain的小句构式都涉及完结型结构到状态型结构的映射和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