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中国足球的机遇和困境

一、中国足球面临的机遇分析

如何看待当前的中国足球,是解决中国足球下一步发展的前提.

当前中国足球迎来了新的机遇,但对于当前的足球现状和体制来说,要想实现新的辉煌,还需要有改革的大决心和勇气.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整个社会将更加注重精神文化生活,在这种形势下,中国体育势必会回归民众,更加深刻地体现其消费特征.足球也一样,作为民众参与最为广泛的项目,从市场和大众角度分析,应该是机遇大于挑战,机会很多.

但是,作为先行一步却先天不足的中国足球来说,如何抓住机遇,适应形势,把握机会,本身就是巨大的挑战.特别是国家队成绩不佳的情况,给中国足球带来的消极影响短时间内难以消除,这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会体现在市场上.2016年,随着资本足球的日益强势,会在短期内刺激中国足球有个爆发式的增强.

但这些东西不是等来的,虽然中国足球看似一片繁荣,但不能停止改革开放的步伐.那么,对于未来的中国足球来说,到底是彻底打破旧体制,推倒重来,还是渐变式改革?到底是建设中国特色的足球之路,还是全盘西化,言必称英超、西甲?中国足球发展模式的探讨,为实现“三个愿望”做好准备,这是当前的重要课题.

中国举办奥运会,对于所有体育项目来说,和当年国内企业面临的我们国家加入WTO的形势是有很多类似的.

举办2008年奥运会,是我们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国家经济实力、国家影响力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所获得的一次展示国家和民族形象的机会.和加入WTO前的企业一样,所有的体育项目也即将面临全面的开放局面.不管是主动开放,还是被动开放,在奥运会的大形势下,都必须以开放的姿态来面对世界.

这种开放是全局性的.奥运会之后,体育事业的管理体制、项目的组织形式、历史积累的问题、发展模式的确立,等等,都或早或晚地面临着新的任务和新的课题,需要以改革和开放的视角来加以认识和操作.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必须面对的.如果谁想维持固有的利益格局,那是不现实的,也必将陷入被动,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直接影响运动项目的发展.

这种开放和加入WTO前的企业也有所不同.WTO是靠一种新的机制和体制来推动改革和开放,有着现成的很多加入WTO的国家通行的制度经验.但体育项目不同,奥运会之后,中国所面临的不是新的制度和新的准则,而是市场的开放,需要有思想认识的改变.这就使体育项目在改革开放形势下面临更多的复杂局面:既要适应市场的机制,又要适应体育项目新的运作要求.

特别是体育项目有着自身的特点,体育项目虽然不会随着效益的起伏等而被淘汰,但是运作体育项目的企业有可能倒闭.所以,体育项目的洗牌和重组的可能是存在的,这也是改革的具体要求.

如何看待中国足球所面临的形势?

按照前面的分析,中国足球必将面临来自外部的更加充分的竞争,这是最基本的形势.同时,由于中国体育事业将发生体制上的根本变革和运作机制的全面改革,比如足协脱钩等,使中国足球进一步市场化和国际化.

事实上,在很多国家的足球发展过程中,足球作为一个项目,都有和其他项目进行竞争的过程.美国职业足球和篮球、棒球、橄榄球等项目的竞争,足球项目与各个联盟之间的竞争都是一直存在的.在美国,足球要发展,必须与这些相对成熟的项目来争夺球迷,争夺市场.在日本的职业化早期也是如此,日本足协和职业联盟的领导人非常明确地提出,要和棒球争夺球迷,把更多的球迷吸引到足球场上来.

相对于中国来说,篮球的发展非常迅速,特别是通过姚明的成功运作,与易建联等队员到NBA,篮球的国际化程度日益提高,中国的CBA的影响也日益扩大.乒乓球、羽毛球不仅在群众基础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而且又是中国体育的夺金项目和闪光点.这些项目和足球相比,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而且我们也分析过,足球是世界第一大运动,但足球在各个国家并不一定就是第一大运动.

所以,当前中国足球所面临的竞争是全方位的,涉及的层面更加深刻.要适应这种竞争和变革,中国足球也必须从指导思想方面,机制和体制上,运作和实施上,都要按照和谐发展要求进行改革与发展,才能不断实现突破,确保中国足球的第一大运动的地位.

二、中国足球面临的文化和精神困境

中国足球面临的困境是:不仅仅当前中国足球特别是国家队成绩不佳,虽然目前看似繁荣,但短期内中国足球依然面临持续滑坡的危险.从本书的其他章节,面对中国足球的困境这个题目,我们从青少年人口数量减少、市场秩序的混乱以及诸多方面进行了分析.那么,从文化角度,特别是意识层面分析,中国足球面临的困境是怎么样的?

首先,是中国足球的价值体系混乱.

中国社会已经进入多元化时代,足球又是一个相对开放的体系,所以足球是一个融合了各种文化因素和价值观的综合产物.在现有体制下,中国足球管理机关或者体育主管部门不具备这样的整合能力,造成了足球市场的泥沙俱下,良莠不分,出现价值体系的混乱局面.

改革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盘活存量,用好增量,也就是说必须提高资产的利用效率.特别是在改革初期,面对中国足球的现实,足球管理机构没有可行的办法盘活举国体制下的存量资产,又没有用好增量,形成高效率的足球资源的配置模式.最终,造成了举国体制下的存量资产的无价值消耗,特别是除了转移到职业体制下的球员外,更多在各级体校和体工队训练的球员人力资源,毫无价值地被消耗了.

通过职业化建立的中国足球资产的增量,由于没有科学的运作机制,没有形成很好的资产,所以就无法保持可持续发展.资产概念作为我们的分析手段,不仅包括球员等关于职业足球的所有资产,还包括中国足球的形象等无形资产.特别是职业化造成的资源的分散化,运作主体的多元化,更加剧了这些冲突.所以有了“十月革命”,有了国企足球和民营足球的纷争.

职业化造成的利益主体的多元化,也使中国足球价值体系出现了分化.中国足球出现的所有冲突,以及暴露的各种丑恶现象,都是这种分化的体现.当然,任何想把中国足球从利益和价值上一统天下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但基本的价值观,特别是从宏观层面的定位,是必须清楚的.

这是中国足球立足的基础,也是中国足球长远发展的根本保证.这个定位的确立,需要一个相对复杂的操作过程.不仅要教育和引导球迷,还要为领导层关心足球提供条件,使中国足球上升到一定层面,才能形成总体的定位,并使这个定位能够引导市场,为中国足球发展提供条件.

如何看待中国足球的心理困境?

中国足球在心理上,已经形成了一种普遍逆反的状态.这种逆反的关键,在于众多足球关注者对于有关足球的公众权力的追逐的过程中所经受的挫败,使大家对中国足球丧失了基本的信心,并逐渐走向了逆反.这种逆反一方面说明了中国足球的影响力之大,一方面说明了中国足球还存在发挥教育、审美功能的基础.从另外一个方面看,逆反的反面就是顺从,把这个顺从放到中国足球的语境里分析,那就是归属感.目前开始了资本盛宴的中国足球,是不是具备了这种归属感?是不是彻底改变了直接从事足球工作者的逆反心理?还需要考察.

球迷对于足球的期待和关注是什么?其实就是一种对于公众权力的追求,在更多时候,这种追求只是心理暗示,是一种潜在的需求.针对球迷的公众权力,首先是他们有权深度参与足球,有权欣赏到他们期望的足球.如何引导以及合理定位他们的期望,需要非常高的技巧和工作方式.既然球迷有这种追求,我们又把这种追求定位为公众权力,就必须给予其较高的地位,尊重球迷的期望,也尊重球迷的选择.

对于球迷和足球运作主体来说,两者必须实现有效对接,这不仅仅靠提供比赛这样的产品,也要靠建立包括比赛在内的更加丰富的产品线,提供系统的服务.事实上,在过去这许多年的运作中,俱乐部和球迷的对接大多数是不成功的.球迷很少能够看到自己期望的东西,不仅仅是成绩,还包括足球的形象等,俱乐部作为足球运作主体也没有从球迷那里得到应该从市场上得到的回报.也就是说,从这种逆反心理来看,不仅仅球迷如此,对于足球管理者和足球从业者也未必不是如此.

这种逆反心理的破坏力是巨大的.单从个体上来看,逆反心理过强,很容易出现一种反抗行为.对于球迷如此庞大的群体,这种逆反心理加上集体无意识的状态,很容易出现群体事件的苗头,甚至出现反社会的行为,成为重大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在很多国家出现的球迷骚乱行为,都有这方面的原因,是很深刻的教训.所以说,从这个意义上看,让足球重新回归主流,避免这种逆反的心理困境,对于我们维护社会稳定和团结,建设和谐社会还是非常有意义的.

三、抓住机遇走出困境的对策

重建管理体制的目的就是实现足球资源和市场的有效嫁接,只有实现足球资源和市场的有效嫁接,才能实现足球经济效益的最大化,而这种经济效益的最大化与社会效益的最大化并不矛盾.相反,只有更加突出职业足球的市场化特征,建立科学的符合市场规律的定价机制,才能使各类资本更加平等地参与到足球运动中来,调动更多力量来发展足球.否则,只有个别“大户”运作足球,使搞足球变成了烧钱比赛,那是错误的.

在这个情况下,体制在资源配置上的作用就是避免地区间和行业间的不平衡.当前,职业俱乐部的发展已经造成了这种不平衡.有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地区,足球的市场体现就会明显一些.没有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地区,足球的资源培育、市场开发相对都处于较低水平.这种不平衡比当初体工队时代更加严重,表现更加明显.

当前的体制下,由于足球管理机构的无力,足球发展的平衡属于自然调整状态,还没有调动更多足球参与者的积极性.这种自然调整,实际上很容易出现一种失控的局面.参与足球的各个方面的利益取向和价值认同的不同,如果没有一定的约束机制,也一定要建立一个相对成型的统一的平台.

这种从形式到内容的统一,首先是构建科学的发展体系.所以,不存在中国足球改革是不是靠理论推动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有充分的理论准备,做知性的中国足球,然后再上升到理性层面.过去,大家对于足球的推动机制认识不够,关键就在于对足球发展规律认识不够,这些,都需要建立一定的理论体系加以解决.

有了科学的理论指导,按照和谐发展要求和足球运动发展规律推动足球改革,才能成为可能.这种理论的成果,对于中国足球来说,也有类似于“第一生产力”的作用.这些理论成果,也是消除争议,实现有序发展的重要保证.所以,理论探讨必须作为一个重大问题,切实解决好.

在重建体制的同时,必须重建足球文化.

和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并重的原则一样,中国足球发展也需要硬环境和软环境.重建体制就是为了优化硬环境,重建文化就是优化软环境.足球本身就属于文化娱乐业,具有引导整个国家和民众文化生活和自身文化建设的两重性特征,这对建设足球文化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足球文化的实质是从更高层次和更深层面解决足球发展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把握足球运作规律的基本要求.离开了这些,就会失去中国足球改革的目标,模糊其任务和责任,足球就很容易成为一种实现功利目的的工具.过去中国足球所存在的矛盾,就是这种功利与社会责任的冲突.

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必然会体现在足球改革的过程中,其危害是潜移默化的.特别是这种功利会错误地引导球迷的热情,模糊关于足球的道德标准,进而造成中国足球操作的混乱,使中国足球失去文化的根基.这是我们几十年足球改革的最大失误和经验教训.

中国足球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

从中国足球目前的局面看,是不是要推倒重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推得倒推不倒却是大问题.虽然足协实现了脱钩,联赛进入资本竞逐的时代,但从足球基础来看,如果不能推倒重来,要实现大的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这不是对中国足球的彻底否定,不管是光荣还是耻辱,过去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中国足球爱好者以及管理者必须面对的历史存在.

延续历史,并不代表保守或者缺乏改革的信心与锐气.特别是中国足球面对虽然热闹但依然没有走出困境的局面,要想发展,必须冷静审视当前的繁荣景象,下决心进行文化的重建和各种内容的重构.重构的任务是非常艰巨的,必须有一种不破不立的决心和勇气,必须从宏观上加以解决,从体制到机制,建立一套全新的管理和操作体系,提高中国足球的资源配置能力.目前虽然有开始的迹象,但相关利好还没有明确显现出来.

缺乏这种宏观的意识,只进行局部的改革,或者进行现有利益格局的重新组合,那么中国足球改革势必会继续“换汤不换药”的局面,不会有根本的改观.即便不是现有利益格局的重新组合,也会出现新的利益主体代替旧的利益主体的局面,中国足球发展照样是原地踏步.

中国足球的改革必须是全局性的.这种全局性的改革模式,就要求从各个层面重新构建中国足球的文化体系、人才基础、日常管理以及足球技术体系,等等.这种改革虽然要延续传统,立足现实,但必须是革命性的,进行彻底的改革.任何犹豫和局部的改良,都救不了中国足球,都将死路一条.

从上面我们的分析看,中国足球病在根上,存在的问题是根本性的.所以,要有这个决心,甚至要动用国家权力来重组中国体育主管部门,由此进一步强化中国足球的改革地位,为推动改革提供条件.当前,已成立了国务院足球改革发展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有了这类的措施,如果能够发挥好作用,将成为推动足球改革的重要领导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