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福尔扎一家（—）

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是文艺复兴时代完美的战士：高大、英俊、活泼、强壮、勇敢。他在军营中善跑、善跳及摔跤，睡眠时间很少，光着头在夏天或冬天行军，能与手下同甘共苦及常以战略取胜，为其部属带来丰厚的战利品，故其手下皆乐意为其效劳。因他的声誉举世无双，故许多敌军在看见他时即投降并脱帽致敬，尊他为当代最伟大的将领。他志在建立一个自己的邦国，决心扫除各种障碍。他曾分别为米兰、佛罗伦萨、威尼斯效过劳，直到1441年菲利普将其女儿比安卡嫁给他做夫人及以克雷莫纳和蓬特雷莫利两地陪嫁后方得到他的忠心。6年后菲利普去世，因无儿子继承，威斯孔蒂王朝即结束，弗朗西斯科认为他应该继承王位。

但是米兰人却认为他们应成立一个名为安布罗西安（Ambrosian）的共和国，可是各敌对的党派意见无法一致，米兰各附属国即趁机宣告脱离米兰独立，有些被威尼斯征服。米兰有遭受威尼斯或佛罗伦萨攻击之虞。而且奥尔良公爵、腓特烈三世及阿拉贡国王阿方索都声称米兰为其领域。米兰面临这种危机，只好派遣一个代表团去请求斯福尔扎派兵防守米兰，并赠以布雷西亚城。斯福尔扎击退入侵的敌人，但当米兰新政府私下与威尼斯达成和解时，他即掉转军队攻打新成立的共和政府，将米兰团团围住使其濒于饥饿的边缘，最后米兰投降，当他入城时曾受饥饿市民的欢呼拥戴，并分发面包给各地民众。入城后，他即要求每户派一人组成国民大会。该会授给他公爵威权，并经神圣罗马帝国之认许，1450年即为斯福尔扎短暂但灿烂王朝开始的一年。

虽然他已崛起，但他的性格并未改变。衣食仍很简单，依旧辛勤地工作。有时假借说为国家利益而做出残暴奸诈的事情，但大致上说来他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与人性的人。他对女色却非常放纵。他的夫人非常多才多艺且善社交，曾杀死他的情妇，之后对他这种好色之性亦加宽容。她曾为他生了8个孩子，政治上亦明智地规劝他应行之道，由于济贫扶弱赢得人民的支持。斯福尔扎治理邦国与统领军队一样能干。社会繁荣，秩序良好，使得人民对过去遭受的苦痛与不自由之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为了防止叛变或围城，他开始建造有名的舒弗兹科（Sforzesco）城堡。斯福尔扎亦开凿新运河，组织公家工厂及建造大医院（Ospedale Maggiore），敦请人文主义学者弗朗西斯科·斐勒佛至米兰讲学并鼓励兴学，研究学问及艺术。他曾诱使佛芭（Vincezo Foppa）从布雷西亚城至米兰开设一间绘画学校。由于受威尼斯、那不勒斯及法国之威胁，他设法获得科西莫·美第奇之支持及友谊，使他们无法前进。之后他将他的女儿伊坡里塔（Ippolita）嫁给斐迪南一世的儿子阿方索为妻，解除了那不勒斯的敌意，与法王路易十一联盟而彻底击败奥尔良公国。有些贵族希望他早死以取得他的权力，但斯福尔扎政府成功的事实使他们的计划成空，1466年他安然去世。

他的孩子加里亚佐·玛利亚·斯福尔扎由于生于皇室，根本不知贫穷与奋斗为何意，只会玩乐豪奢及勾引朋友的太太，对持异议的人更是残忍无比。这种残忍的性格似乎是得自其仁慈的母亲比安卡中所带有的威斯孔蒂家族的血统。米兰人民由于已习惯极权统治，对他这种暴政未加反抗，但私人复仇的事件却引起公众的恐惧。奥吉亚提（Girolamo Olgiati）对其妹被他勾引而后被遗弃之事深感悲痛，兰甫那尼（Giovanni Lampugnani）则认为他已夺取他的财产，还有卡洛（Carlo Visconti），三人受教于蒙地诺（NiccolóMonteno），学习罗马历史和思想，还学习布鲁特斯暗杀恺撒的各种方法。在恳求圣徒帮忙后，三人混入加里亚佐做礼拜的圣斯蒂芬教堂，将加里亚佐刺死（1476年），兰甫那尼和卡洛两人当场被杀。奥吉亚提则被折磨至骨头全断，关节尽碎之地步，然后再被活活剥皮。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仍拒绝忏悔，拒绝要求基督原谅其行为，死时口中喃喃念着文艺复兴的用语：Morsa acerb，fama perpetua.（死是痛苦的，但名誉却是永存的。）

加里亚佐死后，由他7岁的男孩吉安加里亚佐继承。教皇党和保皇党两派不择手段争取摄政权，3年中社会一片混乱，最后由一位文艺复兴时代最为多彩多姿与传奇的人物获得政权——洛多维科·斯福尔扎，他是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的第四个男孩。他父亲赐他马洛（Mauro）之姓，但当代人因他头发及眼睛皆为乌黑色而将马洛改称为伊尔·摩尔（il Moro）——即“摩尔人”（“The Moor”），他自己则幽默地接受这个绰号。摩尔人的象征及衣饰在宫廷中一时大为流行。这种现象尚可从桑树之同义字（在意文中，Moro亦可为桑树）中观知。桑树亦代表他，一时米兰地区之物品都盛行用桑树颜色，促使达·芬奇亦以此色装饰城堡的房间。洛多维科的主要老师是学者斐勒佛，他灌输他第一流的文学作品。但洛多维科的母亲警告斐勒佛说：“您教的是王子而不是学者”，她认为她的孩子应精通经国战争之大略。洛多维科身体不很强健，但智力过人，因而非常仁慈，如果就犯的错误与罪恶来看，他是历史上最开明的人物之一。

他并不漂亮，因而使他不会为此而分心。脸部很肥胖，鼻子太长且弯曲，下颌太厚，两唇又太紧闭，但从布特拉斐尔（Boltraffio）所画之侧身像及留存于里昂和卢浮宫之半身像可以发现其带有一股安静的力量、机智敏锐的气息及文雅高尚的气质。当时他有最狡诈的外交家之称，有时他很优柔寡断，时常喜欢绕圈子，有时不够谨慎，偶尔会做出不忠实的行为。这些是文艺复兴时代外交手腕共通的错误，或许是从事外交必需的手腕。话又说回来，文艺复兴时代的王子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善良与慷慨，他一点也不会有残暴不仁的想法，无论男女都感佩他的德行。洛多维科温文有礼，对艺术与美学又独具慧眼，很少发脾气，但疑心甚重且迷信，他可说是万民之主，却是占星家之奴隶的一个人。

洛多维科以摄政王身份代其侄儿治理米兰达14年之久（1481—1494年）。吉安加里亚佐·斯福尔扎生性懦弱，害怕担负治国之重任，而且体弱多病，无力担当繁重的政务——圭恰尔迪尼称他为无能之辈。他乐得将政权交给他既羡且妒疑的叔叔代管，自己跑去玩乐偷懒。洛多维科舍去公爵头衔之一切锦衣丰食及荣耀，倒是吉安加里亚佐自己坐于王座上接受臣民的效忠及过着豪奢的帝王生活。但是吉安·加里亚佐的夫人，阿拉贡王国的伊莎贝拉公主，却愤恨洛多维科掌权，一直要吉安加里亚佐亲自执政并要求他父亲阿方索——那不勒斯王位的继承人，出兵帮她取得政权。

洛多维科主政成效卓著。在维吉瓦诺（Vigevano）城他夏季住处附近办了一间规模宏大的农产及畜牧实验所，曾做各种实验，包括试种水稻、葡萄树及桑树等，并有产制牛油及干酪的工厂，两种东西品质之佳都是意大利前所未闻的。草原及山坡地养了2.8万头公牛、母牛、水牛、绵羊及山羊，马厩中畜养欧洲最好的马种和牝马。当时米兰丝织工业雇用了2万名工人，并从佛罗伦萨手中抢来许多外国市场。铁器商、冶金商、木材雕工、瓷器工、陶器工、镶嵌细工、玻璃工、香料制造商、刺绣工、绣帷工及乐器制造商等构成繁忙的米兰工业，宫廷及贵人都装饰得非常富丽堂皇，大量输出使得有盈余得以从东方购入细软的奢侈品。为了使人们与货物之交通更加舒畅，及“使人们得到更多的光线和更好的空气”，洛多维科更拓宽主要的街道，通往城堡的大道旁边更建有许多贵族的宫殿及公园，大教堂更成为该市的中心。1492年时米兰人口计有12.8万人。洛多维科时代米兰之繁荣比吉安加里亚佐·威斯孔蒂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人们抱怨说经济社会之繁荣无济于人民之穷困，只是王朝更加显赫而已。主妇对税捐之繁重摇头叹息，克雷莫纳和洛迪两城都曾因抗议重税而发生暴动。关于重税方面，洛多维科辩称他需要经费建设新医院及照顾病患，办帕维亚和米兰两大学，资助农业及畜牧业之实验，推广工业及装修宫廷，使外国大使赞美其富有艺术及豪华，他认为唯有国家先富强后才会受外邦尊重。

但米兰并不相信此论。1491年当他迎娶费拉拉公主贝亚特丽斯时，米兰似乎分享其乐，新娘是最温柔与最讨人喜欢的公主。他并不讳言说他能找到像贝亚特丽斯一样活泼的处女。那时他已36岁并已有过多个情妇，其中一位取名为比安卡的已帮他生有二男一女。贝亚特丽斯在到米兰前认为应行一夫一妻制，但当她到达米兰时，发现他夫婿尚有一个美丽的情妇西西里娅·加里那妮（Cecilia Gallerani）住在城堡之套房中。更糟糕的是在婚后两个月中他仍继续去看她，洛多维科向费拉拉大使解释说他无意遣走这位有修养的女诗人，因她使洛多维科的身躯与心灵获得很大的满足。贝亚特丽斯威胁要回费拉拉，洛多维科只得放弃，并劝贝加米尼（Bergamini）伯爵娶西西里娅。

贝亚特丽斯嫁给洛多维科时才14岁。她并非特别漂亮，但她对生命所持有的天真无邪的欢乐却非常迷人。她生长于威尼斯，从小即学会当地各种欢乐的方法。但在它会损及她的坦诚之前她即停止表露各种欢乐之行为，洛多维科富有的环境却使她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挥霍者。她是如此的奢侈，以致被称为“amantissima del lusso”，即“疯狂地喜爱奢侈”。由于她流露一股天真无邪的欢乐，因此人们也就原谅她这种做法——当代有位编年史学家曾这样写道——“日日夜夜地歌唱跳舞和玩乐”——整个宫廷都洋溢着她的欢乐的气息。洛多维科原先很严肃，但婚后几个月却深爱上她。他承认除了他新近得到的幸福外，所有的权力和智慧都不重要。在洛多维科的照顾下，使她在内心深处亦渐次学会优雅仁慈之意念。她学习以拉丁语演说及各种令人头痛的邦国事务，有时服侍其夫婿使他飘飘然。她寄给她的姐姐伊莎贝拉的信是文艺复兴时代马基雅维利式丛林中的芳香鲜花，她的姐姐比她更有名。

米兰宫廷由于有好玩的贝亚特丽斯举办各种舞会，而由勤奋工作的洛多维科付款，成为全欧洲最富丽堂皇的地方。舒弗兹科城堡更是光耀无比，拥有庄严宏大的中央高塔，无数豪华的房间，镶嵌的地板，彩色玻璃窗，绣花垫，波斯地毯，它的绣幄令人再次想到特洛伊和罗马之稗史；到处都有达·芬奇雕刻的天花板和索拉里（Cristoforo Solari）或罗马洛制作的雕像，也有希腊、罗马或意大利艺术的遗物。在这种灿烂辉煌的日子里，学者与战士、诗人与哲学家、艺术家与将军均相互往来，妇女们因衣着、珠宝、化妆品而更美艳动人。所有男人均发式整洁，打扮入时，连军人亦不例外。由各种乐器组成之管弦乐队到处表演，歌声布满各处。这时候佛罗伦萨因出现萨沃纳罗拉而非常混乱，到处都在毁坏有关慈爱和艺术的作品，洛多维科的首都却盛行音乐，道德相当松弛。丈夫纵容太太偷情，以使他们自己能够游览各地。化装舞会经常有，五光十色的服装中不知包含有多少罪恶。男男女女尽情地歌唱与跳舞，好像都不会贫穷一样，也好像法国不会计划攻打米兰，对虎视眈眈的那不勒斯亦视若无睹。

历史学家科利奥（Bernardino Corio）从故乡到米兰宫廷执事，在《米兰史记》（Historia di Milano，约1500年）一书中对米兰宫廷曾作生动刻画与描述：

我们君主的宫殿充满各种时髦、新款式时装及欢乐，太过富丽堂皇了。然而，各种美德均受人歌颂赞美，密涅瓦（Minerva）女神可与维纳斯女神相媲美，而且各个学派都尽力想有所成就。爱神丘比特可算是最美丽的少年。由于少数人的推许，使得人们亦盲目地跟着赞扬，扶老携幼前往观赏丘比特雕像。密涅瓦女神亦不落人之后，各种学术机关也都有她的雕像。洛多维科更是不惜重金从欧洲聘请最有学问与最有艺术天才的人到米兰来，故不但有人学希腊文，而且到处有人歌咏拉丁诗与散文，更出现许多大诗人。米兰也聚集了各国雕刻与绘画之名家，各种各类悦耳的歌曲与音乐更是不绝于耳，真像天国降临此处一样。

或许是因为贝亚特丽斯太富于母性爱的缘故，才会带给洛多维科与意大利灾难。1493年她为洛多维科生下一男孩，取名为马克西米连（Maximilian），显然这孩子会继承王位。贝亚特丽斯担心在洛多维科死后她跟孩子之命运。因为她夫婿统治米兰并无法统之根据，吉安加里亚佐有那不勒斯人的帮助，随时会宣告废除她儿子，或放逐她，甚至杀死她。如果吉安加里亚佐有儿子的话，显然公爵之爵位会传给这个儿子，而不顾洛多维科。洛多维科对爱妻这种忧虑亦甚为同情，于是他派遣一位密使去谒见神圣罗马帝国皇储马克西米连，答应将其侄女比安卡·斯福尔扎（Bianca Maria Sforza）嫁给他，并陪嫁40万杜卡特（50万美元），但要求马克西米连继位后，将米兰地区公爵之头衔与权力授予他。马克西米连同意这种条件。过去几任将公爵名衔授予威斯孔蒂的皇帝都拒绝批准洛多维科的请求。故我们可知米兰法统之治理权仍然须受神圣罗马帝国的委任。

吉安加里亚佐只关心他的狗与他的身体，对这种演变根本无暇顾及，但是心中老是愤愤不平的夫人伊莎贝拉却觉察到这种趋势，故再次请求她父亲出兵帮她取得政权。1494年1月，阿方索继位为那不勒斯国王，对米兰采取一种不友善的政策。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不但与那不勒斯结盟，而且欲联合弗利等城以增强教皇的地位，弗利城那时由吉安加里亚佐统治。素与洛多维科极友善的佛罗伦萨之主人洛伦佐·美第奇在1492年又去世。洛多维科为了保护自己，竟不顾一切与法国结盟，同意让法王查理八世和法国军队无碍地通过意大利西北部以维护查理对那不勒斯王位之权利。

因此招来法人，洛多维科以主人迎接查理并祝福他远征那不勒斯成功。当法人朝南进军时，吉安加里亚佐·斯福尔扎却因数病齐发而去世，人们怀疑是洛多维科下毒加害他。1495年洛多维科自己匆忙加封为公爵，使这种谣言更见确凿。这时，奥尔良公爵路易却带领另一支法军侵入意大利，宣称他是吉安加里亚佐·威斯孔蒂的后裔，故米兰是他的地方。洛多维科现在发现他原先欢迎查理乃彻头彻尾错误了，故他即刻改变政策，与威尼斯、西班牙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组成“神圣同盟”，合力将法人赶出意大利半岛。查理匆忙地退出，1495年在法诺沃（Fornovo）曾遭受一小挫折，几乎不能带领他的残余军队返回法国。这样一来，奥尔良之公爵路易只有等待，俾俟机再起。

洛多维科对他这种曲折的政策所获得的成功大感满意：将奥尔良打败，也是给阿方索一个教训，好让他不会再轻举妄动，这种政策也使同盟获得胜利。现在洛多维科的王位似乎相当稳固，他放松外交方面的戒心并再次享受宫廷的豪华生活。当贝亚特丽斯怀第二胎时，他不尽丈夫之责任反而姘上卢克雷齐娅·克里维里（Lucrezia Crivelli）。贝亚特丽斯对他这种不忠的行为感到非常悲伤，她再也不歌唱与欢乐，将全部精神灌注于两个孩子上。洛多维科在情妇与夫人之间左右为难，祈祷能够兼爱两人。1497年，贝亚特丽斯又产下第三胎，不幸是个死胎。产后半小时，她在极度痛苦中去世，时年22岁。

从这时起，对这个城市和洛多维科来讲，每件事似乎都变了。当时有个人曾这样说道：“人们显示的忧伤情形是米兰从未有过的。”宫廷都染上悲哀气氛。洛多维科情妇克里维里隐藏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洛多维科克服懊悔与悲伤的心情，独自鳏居祈祷了几天。这个从未想到宗教的强人，现在却祈求恩赐——希望让他亦死去，以与贝亚特丽斯见面并恳求她的原谅及再得到她的爱。两个星期中，他拒绝会见官员、使节或他的孩子，每天参加三次弥撒并到圣玛利亚教堂去探视夫人的坟。他命令索拉里雕刻贝亚特丽斯横卧的雕像，他希望他死后与她葬在一起，并将两人的雕像放在一起（以后也确实这样做了）。在帕维亚城，西托萨修道院尚留有简陋的石碑以纪念洛多维科、贝亚特丽斯。至此，达·芬奇时代光辉灿烂的日子，已近尾声了。

悲剧很快发生。1498年奥尔良公爵继位为法王路易十二，并重申他取得米兰的志愿。洛多维科觅寻盟邦，但无人愿意与他结盟，威尼斯直言告诉他说不满过去结盟抵抗查理八世时他过河拆桥的作风。洛多维科命令西维里诺（Galeazzo di San Severino）统率大军抗敌，这外貌英俊的将军胆小如雀，一看见敌军即落荒而逃，法军乃逼近米兰。洛多维科再指定他信任的朋友科利奥防卫工事良好的舒弗兹科城堡，并命令他要支持至马克西米连的援军来到。然后，洛多维科自己化装潜往因斯布鲁克向马克西米连求援。当法军由特里沃奇奥（Gian Trivulzio）将军率领攻入米兰时，科利奥因得到15万杜卡特（约187.5万美元）之贿赂而毫无抵抗地献出舒弗兹科城及财宝，向他投降。特里沃奇奥为一米兰将军，过去因洛多维科曾触怒他，方离开米兰投靠法国。他为此悲伤地说：“背信弃义出卖朋友的人罪大不赦。”全意大利各地都有同感。

路易命令特里沃奇奥要获取征服的报酬，于是税捐加重。更由于法军之粗暴无礼，使得人民均期待洛多维科归来。洛多维科带了一小批瑞士、德国与意大利雇佣兵回来，法军退守舒弗兹科城堡，洛多维科以胜利姿态进城（1500年2月5日）。在他短暂的停留期间曾掳获了一员以勇气与礼貌出名的法军骑士贝亚德（Bayard），洛多维科归还他的佩剑与马匹，并释放他回法营。法军却不以礼相待，驻扎城堡内的军队一直炮轰米兰街道，迫使洛多维科为保护及安抚人民而将总部迁至帕维亚城。他的财源已耗尽，无法发饷。那些军队要求以劫掠意大利城镇作为报酬，但洛多维科禁止他们这样做，使他们愤愤不已。洛多维科延请贝亚特丽斯的妹夫弗朗西斯科·贡萨加指挥这支小型军队，他自己却秘密与法人讲和。当法军在诺瓦拉出现时，洛多维科带领他的杂牌军队与法军作战，第一仗即溃不成军，他们的领袖即与法军谈条件准备投降。当洛多维科化装准备逃走时，他的瑞士籍的佣兵将他出卖（1500年4月10日）。洛多维科除要求随身携带放在帕维亚图书馆的《神曲》这本书外别无所求，他安静地接受这种命运。他被领着走过充满敌意的里昂街道并被关在伯利（Berry）城之乔治（Lys-Saint-Georges）城堡中，头发虽已变白，但他仍很精神。路易十二拒绝见他，并且不理会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之请求将他释放，但他允许洛多维科在城堡内散步，在壕沟垂钓及见朋友。当洛多维科染患重病时，路易派他私人医生萨罗蒙（MaÎtre Salomon）去替他治疗，并从米兰派了洛多维科的一个侏儒去陪伴他。1504年路易将他转拘于罗奇（Loches）城堡并给他更多的自由。1508年，洛多维科试着脱逃，他躲在稻草车中离开城堡之区域，自己在森林中迷路，最后被猎犬发现抓回，以后就被严格地监禁了，不准看书和写作，长期关在地牢中。1508年5月17日，洛多维科在黑暗孤独中与世长辞，时年57岁。

洛多维科违背了男人与女人和意大利之旨意，爱好美学，替米兰引进了许多艺术、音乐、诗和学识方面之人才。一个世纪以前，一位意大利最伟大的历史学家提里布奇（Girolamo Tireboschi）曾说过：

假如我们单从他以厚禄名位从意大利各地引进无数有学问的人到米兰来看，如果我们再回想到他所延聘的那么多的著名建筑家和画家及他所建造的著名建筑物，他建筑宏伟的帕维亚大学及在米兰开设各类科学学校之苦心，上述之外，从各国学者对他之生动壮丽的颂词及各种书信来看，他都可以算是历史上最好的一位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