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理论

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理论

罗素是20世纪前半叶举世闻名的哲学家，分析哲学的主要创始人，正统科学哲学的主要思想先驱。他一生中著述颇丰，涉猎广泛，著有《数学原理》《数理哲学导论》《我们关于世界的知识》《心的分析》《西方哲学史》和《论指称》等重要的论著，在逻辑、数理哲学、科学哲学、认识论、伦理学、哲学史等哲学领域内有大量的成果，还关注政治、宗教、教育、文学等多个领域。

罗素哲学生涯的重要阶段是20世纪的前20年，这一时期他所完成的著述对于正统科学哲学的形成起着无可替代的启发作用。他在《数学原则》（1903）中首次提出类型论。《论指称》（1905）一文中第一次集中地阐述了分析哲学的基本观点，如对逻辑分析的应用、对日常语言的批评、摹状词理论等。《亲知的知识和摹状的知识》（1911）中第一次阐述了两种知识之间的重要区别。在《我们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1914）一书中详细地阐述了“逻辑分析”这种哲学推理的新方法，认为采用此方法就可以规定科学的界限，排除思辨的形而上学。《数理哲学导论》（1919）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数学原理》的基本概念等。

其中逻辑原子主义在罗素的哲学思想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是他从19世纪末一直到20世纪头20年一直坚持的观点。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理论建立在用逻辑分析方法分析和论证他的多元论基础之上。

他的逻辑原子主义是与这一时期他的其他哲学思想融合在一起的。如对日常语言的句法形式和陈述真正的逻辑形式的区分。他批判了传统哲学通常采用的主词—宾词这一句法形式，认为将这种陈述表面的句法形式误以为是它真正的逻辑形式时，就为成为我们思想的桎梏。我们需要改造日常语言，代之以“理想的”或“哲学的”语言，在其中陈述的句法形式与它的逻辑形式完全一致，这样就能够首先防止从语言的性质中推出世界的性质，这种推论是错误的，因为它们依据于语言的逻辑缺陷；其次通过询问为了避免矛盾逻辑应当对语言提出什么要求，而使人们得以合理地假定世界具有什么样的结构。理想语言要满足“亲知原则”，即我们所能理解的每个命题都必须完全由我们所亲知的成分所组成。

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其中有两层含义，其一是一种从事哲学的方法论，其二是指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方法论方面是指一种逻辑分析方法，这里的逻辑是指现代数理逻辑。他认为哲学的主要任务就是逻辑分析，消除含混不清的日常语言的词汇和句法对哲学的消极影响，需要运用逻辑分析方法对日常语言进行分析和改造，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种理想的人工语言。将逻辑分析方法应用于抽象的本体论方面就得到了逻辑原子主义的形而上学方面，这也是通常大家所理解的逻辑原子主义。原子命题和原子事实是其中最为基本的概念。原子命题只包括一个名称和一个表示属性或关系的词，如“雪是白的”、“3大于2”。原子命题必须符合三个条件：1.具有上述形式；2.它所包含的词要通过与经验的事物相关联而获得意义；3.它所涉及的事物不可能再被分解为其他更简单的事物。与原子命题相应的是原子事实，它是最为简单的事实，如“拿破仑有野心”、“他娶了约瑟芬”，表述的是某个个体具有某种属性或某些个体具有某种关系，不能够从一个原子事实推出另外的原子事实，这是我们通过亲知所获得的最确定的知识。

原子命题与原子事实在结构上是相同的：主词（专名）与名词（个体）相对应，形容词与属性相对应，动词与关系相对应。世界是无数个原子事实的总和，我们日常所经验到的事实是原子事实极为复杂的组合，我们可以借助于原子命题和它们的真值函项的组合来表述一切事实和知识。事实的组合遵循着严格的逻辑演算。因而，我们在描述实在时，不能对事实本身进行逻辑演算，只能对表述事实的命题进行逻辑演算。例如经常出现“或者”、“和”、“如果”等词的分子命题是原子命题的真值函项的一种组合，是对原子命题进行逻辑演算的最为简单的形式。作何关于世界的陈述句，都可以通过先确定原子命题的真值，再将其代入复杂陈述的命题函项，就能够得到陈述的真值。

罗素的逻辑原子主义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确定性知识的结果。他认为逻辑能够为数学提供最不易受到攻击的基础，能够赋予哲学以科学的确定性和精确性。通过逻辑分析能够将复杂的、不太可靠的知识分解为简单的、能够得到经验证实的原子命题。但后来他发现这个目标很难，他开始怀疑原子事实与原子命题中的“原子”概念。比如，什么是逻辑上最为简单的属性呢？“白色”是否是一种最为简单的属性？怀疑的结果是罗素放宽了标准，放弃了对最终级简单事实的追求，转而认为在特定的分析阶段可以把某一类事物看作是相对简单的。

以罗素逻辑原子主义为代表的哲学思想对20世纪前半叶的科学哲学有深刻的影响。由于罗素对逻辑的贡献，正统科学哲学才拥有了强有力的分析工具；由于罗素把逻辑看作是哲学的本质，才促使维也纳学派认为逻辑分析是哲学的唯一方法。维也纳学派在其宣言《科学的世界观念》中把罗素列为“科学的世界观念的主要代表”之一。卡尔纳普这位逻辑实证主义之大成者的头一部著作《世界的逻辑构造》就得益于罗素逻辑原子主义的直接影响。卡尔纳普在他的《思想自传》中这样写道：“就我的一般哲学思想而言，我从罗素那里学到了最多的东西。在1921年的冬天我读了他的《我们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书中……对哲学的目的和方法作了清楚明确的阐述，而我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在一段时间内是相当模糊的……我感到这就像是针对我而写的。以这种精神去从事工作就是我自此时起的任务，从那个时候起，用新的逻辑工具去对科学概念作出分析并对哲学问题作出澄清，就一直是我的哲学活动的基本目标。”不过，由于逻辑实证主义者们大都拒绝本体论研究，罗素逻辑原子主义在形而上学方面的影响并不大，更多的影响在于其方法论层面，即对命题意义的逻辑分析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