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调节的短期分析

五、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调节的短期分析

图4－8　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基本框架

1．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自动调节

在基本分析框架内，IB曲线和EB曲线将P－e平面划分为四个区间，如图4－9所示。

图4－9　均衡汇率与均衡物价的偏离和调节

第一区间内的点位于内部均衡曲线左侧、外部平衡曲线上方。当一国的物价—汇率组合落在第一区间时，物价水平低于均衡物价水平，汇率水平高于均衡汇率水平（即本币币值偏低），其经济结果是国内需求过度，国际收支顺差；其他几个区间的情况也可以进行类似的分析。

在图4－9所示的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基本框架内，经济从非均衡向均衡的回归途径可以是市场的自发调节。具体来说，当物价偏低，需求大于供给时，人们会纷纷购买商品，导致物价上升，需求重新等于供给；当本币币值过高，汇率偏低时，国际收支逆差，对外币的需求增加，导致本币贬值，汇率上升，国际收支改善。第一区间到第四区间中纠正经济失衡的自动调节可归纳成表4－7。

表4－7　宏观经济内外不均衡的自动调节

2．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政策调节

虽然市场力量能够使内外不均衡向均衡水平回复，然而这样的调整未必是效率最高的方法。如果我们把图4－9进一步划分成八个区间（从1～8，如图4－10所示），就会看到在不同的小区间内，会有不同的情况。这里不妨以大区间Ⅰ内的小区间1、小区间2和小区间3为例来分析。

图4－10　进一步细分的内外均衡调节

当物价和汇率水平处于小区间1内的点P₁时，由于总需求大于总供给，价格水平会在超额需求的推动下上升，向右运动；同时，国际收支存在顺差，本币升值，名义汇率会向下运动。然而，对比P₁的位置和均衡点O会发现，均衡点O的汇率水平高于点P₁的汇率水平，也就是说从P₁向均衡点的调整过程中，名义汇率会出现先下降后上升的现象（可能的调整路径如图4－10中虚线箭头所示），出现汇率超调。

当物价和汇率水平处于小区间3内的点P₃时，同样，由于总需求大于总供给，价格水平会在超额需求的推动下上升，向右运动；同时，国际收支存在顺差，本币升值，名义汇率会向下运动。然而，对比P₃的位置和均衡点O会发现，均衡点O的物价水平低于P₃的物价水平，也就是说从P₃向均衡点的调整过程中，名义物价可能会出现先上升后下降的现象（可能的调整路径如图4－10中虚线箭头所示），出现物价超调。

当物价和汇率水平处于小区间2内的点P₂时，同样，由于总需求大于总供给，价格水平会在超额需求的推动下上升，向右运动；同时，国际收支存在顺差，本币升值，名义汇率会向下运动。对比P₂的位置和均衡点O会发现，均衡点O的物价水平高于P₂的物价水平，汇率水平低于P₂的汇率水平，也就是说从P₂向均衡点的调整过程中，物价和汇率都不会出现超调，自动调节机制的效率比较高。

以上的分析表明：在经济失衡后，经由市场力量自发进行的调整虽然能够使经济恢复内外均衡状态，但大多数情况下，这种自发调整的效率并不高，调整过程往往会出现超调现象，给人们的生产、交易决策造成困难，并带来经济的波动。基于上述这些事实，一旦经济出现失衡，政府应有针对性地进行物价和汇率的干预，促使经济迅速恢复内外均衡状态。譬如，当物价和汇率位于点P₁时，虽然经济存在顺差，但为了尽快恢复理想的内外均衡状态，货币当局就不应该让本币升值，因为升值虽然缩小了顺差，却会使经济调整的周期拉长，此时，配合价格水平较大幅度上升的节奏，本币适度贬值是一种最好的政策选择（如图4－10中实线箭头所示）。显然，从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的综合角度看待经济表现时，对汇率的适当管理是必要的，是对市场机制的有益补充。

汇率的操作意义和中介意义

需要指出的是，在本模型的描述中，汇率既是一个直接政策工具，又是一个中介指标。政府既可以在外汇市场上买卖外汇以调节汇率水平，从而达到调节国际收支等目的，又可以通过其他宏观政策工具对汇率进行调节（譬如，增加或减少财政支出、增加或减少货币供应量等等）。汇率的双重属性可以表示如下：

汇率的变动能够达到理想的（均衡的）水平，是各种政策工具运用得当和搭配合理的结果。图4－10所表示的物价、汇率调节实际上是以相对价格和汇率为指标的政策搭配方向。

在短期的P－e模型中，我们假设供给不变，这就意味着，内外均衡的调整结果只是让需求和固定的供给水平相等，让出口和固定的进口水平相等，在此过程中，经济增长并没有实现，IB曲线和EB曲线始终没有变动，经济的均衡点只有一个即（A₀，B₀），对应的物价水平、汇率水平和名义国民收入水平也都是唯一的。考虑到中国的国情和我们的目标，这样的短期调整并不是我们最终所要追求的。也就是说，内外均衡的同时实现和均衡汇率的决定应该在经济增长的条件下讨论，这才是我们所要的。为此，在下一章，我们将在中长期的跨度内对这个问题展开研究。

【本章内容提要】

1．开放条件下，一国政策目标可以分为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两部分。内部均衡随时间跨度不同而具有不同内涵。在短期内是总供给不变情况下的总需求和总供给相等，在中期内是总供给可变、潜在产出和生产率不变情况下的总需求和总供给相等，在长期内是潜在产出和生产率可变，从而总供给可变情况下的总需求和总供给相等。外部均衡是在国内经济均衡发展、内部均衡实现基础上的国际收支平衡或外部平衡。

2．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有时会相互冲突。内外均衡冲突的根源在于经济的开放性。运用政策手段解决内部均衡与外部平衡的相互冲突时，要遵循数量匹配原则、最优指派原则、合理搭配原则以及顺势而为原则。

3．斯旺提出，利用支出增减型政策谋求内部均衡，而利用支出转换型政策谋求外部平衡。蒙代尔提出，用财政政策来实现内部均衡，用货币政策来实现外部平衡。蒙代尔—弗莱明模型建立在宏观经济学的IS－LM模型基础上，是研究不同汇率制度和不同资本流动情况下内外均衡调节的工具。

4．西方经济学家用政策搭配来谋求内外均衡同时实现的调节理论有其正确和值得参考的地方，这是应该借鉴的。但西方的调节理论一般都忽视经济增长这个前提在调节中的地位，同时也忽视了汇率作为核心变量具有比价属性和杠杆属性这两个特征，以及这两个特征在内外均衡调节中的相互影响和重要性。

5．本书以国情为基础，以经济增长为前提，以汇率水平决定的比价属性和杠杆属性的统一来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内外均衡调节框架。作为第一步，选择从相对价格出发建立一个物价—汇率平面的框架，分析内外不均衡产生的原因及政策搭配和调节方法，但这一分析仅仅是一个基础，因为它虽然重视了相对价格和汇率水平决定的两种属性，但仍未涉及经济增长，因而本章进行的仍然是一种短期分析。

【本章重要概念】

内部均衡　外部平衡　外部均衡　外部冲击传导的收入机制、利率机制和相对价格机制　米德冲突　数量匹配原则　最优指派原则合理搭配原则　顺势而为原则　支出增减型政策　支出转换型政策融资型政策　供给型政策　斯旺模型　蒙代尔的货币、财政政策搭配模型　蒙代尔—弗莱明模型　均衡汇率　P－e平面内的内部均衡曲线和外部平衡曲线

【本章思考题】

1．试论述内外均衡目标的关系。它们为什么会产生冲突？

2．国际收支调节政策可以分为几类？它们之间互补和替代的关系如何？

3．政策指派的核心精神是什么？蒙代尔认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分别对解决什么问题更有效？

4．在蒙代尔的货币、财政政策搭配模型中，当国际收支逆差，国内经济衰退时，为什么采用扩张财政政策和紧缩货币政策搭配而不是相反？

5．根据蒙代尔—弗莱明模型，在资本完全不流动且汇率浮动的情况下，当出现国际收支顺差时，国际收支不平衡通过什么途径调节？在资本完全流动且汇率固定的情况下又是如何调节的呢？这两种情况下发挥作用的机制分别是什么？

6．西方政策搭配的调节理论有什么不足之处？

7．构建适合中国国情的内外均衡调节框架时应当遵循什么原则？

8．在P－e平面内，当物价和汇率位于小区间3、6、8时，经济状况会是怎样的？请分别讨论通过怎样的调整能够实现内外均衡。

【本章讨论题】

1．在本书举例的基础上，再找几个内外均衡冲突的例子，并讨论我国目前内外均衡是否存在冲突，如果有，是怎样的情况？

2．对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其内外均衡的目标是否相同，为什么？找两个20世纪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处理内外均衡冲突的实例加以讨论。

3．熟悉P－e平面构成的内外均衡调节模型的构建原理，并讨论这个模型的意义。

【注释】

[1]关于跨期均衡和当期平衡的冲突，请参见第二章第三节第四部分“国际收支不平衡调节的必要性”。

[2]由于我们将外部均衡定义为内部均衡基础上的国际收支平衡，所以，在内部均衡和国际收支平衡可能存在冲突的情况下，严格地说应当使用“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来分别表示两个目标。在本书中，有时候为行文简洁，会使用“内外均衡”来指代“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

[3]米德是197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他本人在《国际收支》一书中也提出了政策搭配的方法，我们将在更专门的场合介绍他的搭配方法。有兴趣的读者可以阅读米德所著《国际经济政策理论》（Theory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Policy）第1卷《国际收支》（Balance of Payment），牛津大学出版社，1951年版。

[5]本节摘引自马之著：《当代世界货币与金融》，复旦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摘引时，作者做了个别文字上的调整并添加了一些解说。

[6]此处的介绍根据宏观经济学的基本思路对蒙代尔—弗莱明模型进行了适当简化，模型的完整形式和详细应用请读者参阅相关教科书和论文。

[7]需要注意的是，蒙代尔—弗莱明模型是基于IS－LM模型建立的，在分析国际金融中的内部均衡和外部平衡时，汇率因素并没有直接体现在图中。

[8]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价格过高，需求不足”与一般认为的“需求高，价格高”不同。在这里，物价水平是政府能够通过宏观经济政策调节的变量，需求是物价水平的减函数，如果物价水平过高，就使国内市场需求小于供给，国内市场不能出清。“价格过低，需求过度”也是一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