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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化更倚重交换价值

时间:2022-05-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大众文化理论研究方面,马尔库塞不似洛文塔尔与阿多尔诺,他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批判理论体系。西方学者在谈到法兰克福学派的大众文化理论时,马尔库塞常常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总体来看,马尔库塞对大众文化商品化倾向的批判与洛文塔尔、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等人对大众文化的商品性的批判是遥相呼应的,他们对大众文化商品化现象的看法和态度是一致的。

大众文化理论研究方面,马尔库塞不似洛文塔尔与阿多尔诺,他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批判理论体系。西方学者在谈到法兰克福学派的大众文化理论时,马尔库塞常常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的确,马尔库塞没有一个完整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体系,他对大众文化的论述散落在他对“单向度的人”和“单向度的社会”的论述之中,或者说他对大众文化的批判只是他对新型的集权主义社会进行批判的一个旁证。然而这并不能否定马尔库塞对大众文化批判理论的特殊贡献。在《文化的肯定性质》《单向度的人》和《爱欲与文明》等著述中,马尔库塞频繁论及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大众文化,这些论述构成了他独特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甚至可以说,正是马尔库塞的通俗化阐述,使得阿多尔诺那套晦涩艰深的话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使他那种建立在某种假定之上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得到一种经验性的验证。同时,对实践效果的追求又使马尔库塞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直接介入了对现实的批判,这又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法兰克福学派“躲在书斋里”的弊端。

对于马尔库塞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我们同样可以从经济、技术理性、意识形态及文化学等维度来认识。就经济角度而言,马尔库塞对大众文化的批判表现在他对大众文化商品过度倚重交换价值的批评上。在这里,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仍然是马尔库塞大众文化商品化批判的基础。

(一)大众文化是市场逻辑和商业秩序的产物

马尔库塞认为文化本该拒斥商业秩序。在马尔库塞看来,文化自身应该包含否定现存体制的超越性因素,这构成了文化应有的批判性维度。马尔库塞认为,西方高层文化或前技术文化之所以是高层文化,原因就在于它对它形成于其中的商业秩序的拒斥。马尔库塞指出,高级文化控诉资产阶级的物质文化,并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高级文化实际上是被隔开的,即与商品世界分离,离开了残酷的资产阶级工业生产。所以高级文化不是对人的歪曲,也不是资本主义工具理性支配的对象,它与现实世界相矛盾。

大众文化却是市场逻辑和商业秩序的产物。在技术社会或资本主义社会中,在技术理性的配合和支持下,市场逻辑如虎添翼,把社会生活的一切领域都变成了商品交换的场所,商业秩序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成了普遍的法则。而市场规律和技术理性对文化领域大肆入侵的结果就是大众文化的出现,这种意义上的大众文化,不再是文化,而是文化商品。于是,传统文化中否定和拒斥商业秩序的那些颠覆性形象就不再合法了,“他们之所以失去合法地位,并非因为他们在文学上已经陈旧。这些形象有一部分属于当代文学并幸存于其最优秀的作品中。不再合法的是其颠覆性力量、破坏性内容即其真理。于是,他们便在日常生活中去找他们的归宿。这样一来,异己的和正在异化的精神文化作品就变成熟悉的商品和服务设施”[19]

文化商品化的势头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还愈演愈烈。同阿多尔诺一样,马尔库塞也认为艺术的商品化不是新现象,甚至也不是最近一段时期的现象,它早在资本主义社会产生时就随之发生了。但是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文化制作和传播的手段也越来越先进,于是艺术商品化的势头随着艺术作品几乎是无限制的再生产而愈来愈猛烈了。艺术作品变得非常易于互相模仿和复制,甚至在最优秀和最伟大的艺术作品中也免不了这种情形。对此,马尔库塞在《工业社会和新左派》一文中说:“我承认,对我来说很难规定资产阶级艺术的特殊的阶级性究竟是什么。当然资产阶级艺术的作品都是商品;它们也许就是为了拿到市场上去而被当作商品创作出来的”[20]

马尔库塞指出,将文化整合进物质生活过程往往被看作一种与精神和灵魂作对的罪孽,但事实上,这种罪孽不具有原罪的性质。它的出现仅仅是让那些实际上一直盲目的东西变得清楚和明白,它背后更根本的原因在于,文化产品的生产和接受都已经被价值规律所统摄。

(二)大众文化商品主要追逐的是交换价值

马克思认为,商品有两重属性: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显然,文化商品的使用价值在于其审美和批判的功能,它的交换价值在于它能交换到的金钱或者地位、名望。在这里,马尔库塞与霍克海默、阿多尔诺一样,对大众文化商品化的分析是站在马克思关于商品与商品拜物教分析的基础上的。马尔库塞指出,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人们创作、欣赏文化作品在于它的审美功能,即重要的是文化的使用价值;而在商品秩序普遍确立的资本主义社会,文化的这一使用价值让位于交换价值,即人们生产、购买和消费文化用品,重点不在于文化的审美和批判内涵,而在于它能给人们带来有形的和无形的财富。“发自心灵的音乐可以充当推销术的音乐。所以,重要的是交换价值,而不是真实的价值。从根源上看,现状的合理性和一切异己的合理性都服从于此。”[21]

现代文化中受到最严格保护的价值标准之一,这就是生产率。”[22]马尔库塞认为,这个观念比其他任何观念都更多地表达了现代工业文明中的生存态度。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之所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生产率,是因为一定生产率的存在和提高可以降低生产成本,从而在一定社会条件下保持或增加利润。对于大众文化的生产和消费而言,保持生产率就可以保证大众文化产品的大量生产和消费,这带来的结果同样也是资本家财富的增加。可见,在文化生产领域,这个最重要的生存观念的存在,反映的恰恰是人们对于文化商品的使用价值的漠视。交换价值取代了使用价值,成为人们文化生产和消费的重点。

总体来看,马尔库塞对大众文化商品化倾向的批判与洛文塔尔、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等人对大众文化的商品性的批判是遥相呼应的,他们对大众文化商品化现象的看法和态度是一致的。马尔库塞对大众文化所作的这一批判同样也是以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为支点的。在马尔库塞看来,文化作为精神领域的生产和生活,本应拒斥商业秩序,而大众文化却主动地迎合商业秩序,最终变成了更注重交换价值的文化用品,而文化本该有的对于人的自由和解放的关注却丧失了。大众在这样的文化控制下也愈来愈孤立,成了一个一个的原子

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市场逻辑已渗透到文化领域的判断是准确的,对之所作的批判也是深刻、清晰的,甚至可以说,正是通过马尔库塞的阐释,法兰克福学派总体上晦涩艰深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才得以通俗化。在马尔库塞之前,霍克海默、阿多尔诺、洛文塔尔都批判过大众文化的商业化倾向,在这里,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是他们共同的理论工具,他们的结论都在于指明大众文化重经济利益而忽视文化的本性。但是明确提出大众文化“重要的是交换价值”的论断,这却是第一次,这是马尔库塞对法兰克福学派大众文化商品化批判的一大贡献,标志着他们的这一批判主题变得更加明朗。

但是马尔库塞与法兰克福学派的一致性意味着他对大众文化商品化的批判也有缺陷。站在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基础上,指出发达工业社会的大众文化更加注重的是交换价值而非文化本身的结构和内容,这是正确的。但是马尔库塞与阿多尔诺一样,同样犯了激进主义的错误。他们都没有看到文化商品化是市场逻辑下的必然产物,具有历史必然性,一定程度上也有历史的进步性;他们因为文化的商业化趋势而对大众文化的文化性全盘否定,这是主观的、片面的认识。事实上,在发达工业社会,也有很多大众文化作品堪称经典,它们不仅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而且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对于这一点,马尔库塞却没看到。因此,马尔库塞的缺陷就在于他的激进和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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