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灯火五更鸡

甲骨

小篆

竹简

《说文》：“雞，知时畜也，从隹，奚声。”声符奚也能表义。从奚，使人联想到古人捕野鸡，束搏驯养的情状。鸡，籀文从“隹”，小篆简化从“鸟”。从鸟笔划省，且鸡又属鸟类。

原鸡

鸡在生物学上属鸟纲，鸡形目，雉科。家鸡为家禽六畜之一。鸡的始祖为原鸡。原鸡比较瘦小，娇美紧凑，尾羽细长高高耸起，然后下垂。原鸡有红色原鸡、灰纹原鸡、绿颈原鸡、黑尾原鸡四种。其中红色原鸡是家鸡的祖先。原鸡警觉性高，怕人，为二级保护动物。鸡出现很早。考古工作者在西安半坡村，三门峡考古遗址，都发现了新石器时代残留鸡骨。甲骨文中有鸡字。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讲到“鸡的痕迹在‘彝’字中可以看出，彝在金文中，均作手捧鸡的形式”①。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金文、甲骨）彝，均作两手捧鸡或鸟之形。古者，宗庙祭祀以鸡为牺，乃习见之事实。”②

鸡的品类很多。大致分野生鸡、家养鸡两种。野生鸡也称雉鸡。雉，何以从矢？《本草纲目》引宗奭话说：“雉飞若矢，一往而堕。”这是说野鸡飞起来速度很快，如箭射出；降落时也不同其他鸟类，由上直下如物堕地。李时珍说：“雉，理也。”理，指文理，艳丽。《尚书·益稷》称雉为华虫。汉代吕后以之为名。雉鸡不但艳丽，而且善跑能翔。如红腹锦鸡、白腹锦鸡，均为高山野鸡，为观赏动物。红腹锦鸡为我国所特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有以为红腹锦鸡即金鸡。又如长尾雉鸡尾巴特别长，长到一二米，白冠长尾雉也是我国特产，生活在高山阔叶林中，高雅华丽。此外，还有黑长尾雉等品种。高山雪鸡并非通体白色，它上体土棕色，下体白色。野生松鸡，生活在寒冷松林中；榛鸡生活在云杉赤杨林下。有随季节迁移的习性。我国二级保护动物镰翅鸡已多年不见，恐已灭绝，其翅呈镰刀状，尾端白色，这使人想到保护物种的重要③。

绿尾虹雉

白冠长尾雉

红腹锦鸡

白腹锦鸡

细嘴松鸡

花尾榛鸡

家养鸡都是红色原鸡的后代，品种也多。如上海的浦东鸡，江苏沙州的鹿苑鸡（叫化鸡的原料），南通的狼山鸡，广西容县石寨乡的烟霞鸡，广东封开的杏花鸡，浙江的肖山鸡，山东寿光鸡等。

浦东鸡

肖山鸡

寿光鸡

褐马鸡

鸡的特点：一个是有喙无牙，靠厚胃收缩消化食物，胃中有沙与食物同磨。雄鸡司晨更是一个更显著的特点，这在钟表未普及以前，尤其在农村，万家灯火一声鸡，其功不小。清乾隆进士彭元瑞有副对联说：“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更可贵的它不受气候的影响，所谓“阴晦不改其度”。李频有诗赞颂说：“不为风雨变，鸡德亦何贞；在暗常先觉，临晨即自鸣。”再一个特点，是鸡好斗。《韩诗外传》讲到鸡勇是鸡的一德：“敌在前，敢斗者，勇也。”在雉科动物中，有一种褐马鸡最为勇敢。褐马鸡外，还有藏马鸡，蓝马鸡。这种马鸡尾羽翘起，羽翅披散下垂如马尾。有人见褐马鸡与鹰斗，三个回合，未分胜负④，堪称桀峥嵘。《续汉书》：“褐马鸡勇雉也，其斗对一，死乃止。”所以褐马鸡是一级保护动物。世界上也只有我国山西吕梁山、河北小五台山、陕西黄龙地区，才能见到它的踪迹。它英武，当年汉武帝在咸阳宫，看褐马鸡相斗，想到制一种插有羽毛的鹖冠分发武将。勉励他们勇于赴敌，安邦定国。考古人员在一古镜上，发现一刺虎骑士头戴鹖冠。现在戏剧舞台上，所用鹖冠羽毛是从白色长尾雉身上取来的，是雉鸡身上最长的两根羽毛。褐马鸡栖息于高山森林，筑巢于灌木丛中，或地势低洼处。体重五六斤，长尾，善滑翔，往往是一步一步啄食上山，滑翔而下。它跑得快有比于奔马。

鸡有大奉献。它的食用价值、营养价值都很高。鸡肴最为普遍，也最上乘。它是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制成佳肴种类也多。如常熟叫化鸡、符离烧鸡、德州扒鸡、固始凤鸡、开封马豫兴的甬鸡，还有贵妃鸡、熝（āo）鸡等等。乌骨鸡营养价值最高，原产江西泰和武山，所以也称泰和鸡或武山鸡。它周身丝毛也称丝毛鸡。

语言中，鸡多小义。如“鸡虫得失”、“鸡零狗碎”、“鸡鹜（鸭）争食”、“白眼看鸡虫”、“杀鸡焉用牛刀”都比喻事情微小，无关闳旨。鸡也可比大材小用：“宁为鸡口，不为牛后。”鸡与牛对举，鸡还是小动物。古籍中鸡鸣往往不是说鸡叫。比如说《大铁椎传》：“鸡鸣月落。”《孔雀东南飞》：“鸡鸣入机织。”《李朔雪夜入蔡州》：“鸡鸣雪止。”这里鸡鸣，指古代十二时辰中的一个时辰。古代一昼夜，分十二时辰。即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映、晡时、日入、黄昏、人定。鸡鸣常指天明之前。《庄子·齐物论》：“见卵而求时夜。”唐陆德明《释文》：“崔说：时夜，司夜，谓鸡也。”时夜也指鸡。

注：

①余塔山《达尔文的失误》，《新民晚报》，2005年1月13日。

②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岳麓出版社。

③《扬子晚报》2000年4月1日。

④张天来《虽死不避的褐马鸡》，《光明日报》1982年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