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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关隔离到卫戍区“监护”_关于伍修权的故事

时间:2022-08-24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从机关隔离到卫戍区“监护”_关于伍修权的故事伍修权一出医院,造反派受康生指使,宣布对他进行隔离审查,由软禁在家改为在机关里集中关押。中联部一个造反派头头跟着两个军人下了车,他们叫住伍修权并宣布说,接上级命令,由北京卫戍区将伍修权押走,对他实行“监护审查”。事后得知,这又是康生搞的鬼:他以“监护审查”的名义,让卫戍区把伍修权关起来。所有在那里被“监护”的人,一律用数字代号相称,伍修权是42号。

从机关隔离到卫戍区“监护”_关于伍修权的故事

伍修权一出医院,造反派受康生指使,宣布对他进行隔离审查,由软禁在家改为在机关里集中关押。

文革”中,被揪斗的对象,被称为“牛鬼蛇神”;关押他们的地方,被称为“牛棚”。关伍修权的“牛棚”设在中联部大院的南小楼里,他进去时那里已关了不少人。伍修权是所谓的“要犯”,因此单独关押,被关在里面的一间,外间由造反派人员日夜轮班监视着。“牛棚”只管关,不管饭,饭由各家送,但只能送饭不能见人。开始时监管人员对送来的饭菜检查比较严,时间长了就有些松懈了。伍修权的子女们就仿照父辈“地下斗争”的方法,在送的食品里,时常会悄悄塞进一张用糖纸包着的小纸条,或把报纸上的相关消息剪下来放在饭盒底部,及时向他通报“牛棚”外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

在“牛棚”关了一段时间后,像伍修权这样已被“斗倒斗臭”的老干部,被扔在一边。但造反派不让他们“闲”着,又变着法子整他们。清理废旧大字报、打扫公厕、在院子里平整土地、给暖气锅炉劈柴,这些活伍修权都干过。造反派本来是想用这些来惩罚“牛鬼蛇神”的,伍修权虽然每天干得汗流浃背,却从体力劳动和来自群众的体谅中获得了精神上的慰藉。有的干部群众不忍看到他们敬重的老领导受折磨,常常从伍修权手里抢过工具帮着干,或者抢在前头把造反派分派他们干的活做完了。

1968年4月,伍修权被关进“牛棚”满一年时,由于揪出的人越来越多,“牛棚”里人满为患,一度被转移到院内的22号楼继续接受隔离审查。后来22号楼的新“牛棚”也住不下了,就把他这类“死老虎”赶回家住。正是周末,孩子们回到家时,发现爸爸回来了,都高兴得不得了。伍修权十分慈爱地拥抱了孩子们,这是他少有的感情外露。孩子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父亲的笑容,没有感受到父爱的温馨了。但伍修权忧虑的是,中联部自许立和他先后被“打倒”以后,其他的副部长赵毅敏、熊复等人,也都被一一揪出全部“打倒”了。康生宣称“那里的领导人都是坏人,特务、叛徒很多,部长和副部长都垮了”。伍修权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怎么能全盘否定中央重要部门的整个领导班子,并将之一棍子打死!(www.guayunfan.com)

伍修权从“牛棚”放回家后,在家过了一个五一节。5月3日在机关大院干活时,一辆军用吉普车朝他们劳动的地方开了过来。中联部一个造反派头头跟着两个军人下了车,他们叫住伍修权并宣布说,接上级命令,由北京卫戍区将伍修权押走,对他实行“监护审查”。说着就一人一边,将伍修权强行押上了车。吉普车路过家门口,他见妻子正在外头,却不能打招呼,就这样突然被绑架似的抓走了。事后得知,这又是康生搞的鬼:他以“监护审查”的名义,让卫戍区把伍修权关起来。

被押上吉普车的伍修权感到车正沿着长安街向东开,他多么想看一眼熟悉又久违了的天安门啊。小车开出市区约几十公里,进了一个部队营区。一个部队干部把他带进一座二层小楼上的房间里,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你就住在这里,好好地反省检查自己吧!”伍修权一看,这间房大约有十二三平方米,里面有一张旧木板床、一张破桌子,外加一把木椅子。那人指着光板床上的一条破棉被说:“这是留给你用的。”伍修权一看真是哭笑不得,用它当被子盖太小,当褥子垫太薄,卷起来当枕头又太脏,这简直是一种人身侮辱。那人说完转身将伍修权锁在屋里。后来由中联部转送来家人托带的衣服、被褥等生活用品,伍修权不得不“既来之,则安之”,开始了六年半被监禁的岁月。

关伍修权的地方,是北京卫戍区一个团在通县的驻地,“文革”中许多被揪出来的领导干部,都被送到这里“监护”。名义上,除了监督管制,还要进行保护,实际上是在坐牢。进行了特殊改造的营房也很像牢房:本有一门一窗,窗户玻璃上却涂满了白色油漆,使被囚的人看不见外头,不折不扣的“不见天日”;窗框上加钉了粗厚的木板木条,使人无法打开。门上有一个鸡蛋大的圆洞,供哨兵巡查、监视之用。通常只有开饭时间房门才打开一下,让炊事员给里头的人送饭。饭食终年不变,早上是一大碗棒子面糊糊加一块咸菜,中午和晚上各两个棒子面窝头,外加半碗熬白菜或萝卜,偶尔吃上白面馒头或豆类就算改善伙食了。伍修权说:“这种伙食在当时的全国人民中,按说也不是最差的,我在年轻时也长时期过着困苦的生活,但是这与我近一二十年的生活水平相比,可就悬殊很大了,最初确实难以适应。尤其是思想负担很重,精神受到压抑,根本谈不上什么胃口,只是勉强吃点维持生命而已。”[6]

从送饭的开门声中,伍修权听出他的左右及对面都关着跟他一样的“监护”对象,只是见不着他们。唯一能出牢房的机会是上厕所,获准后,在走廊上无人时才押去。有时厕所隔板另一侧也有人,他忍不住想试探一下那边会不会是熟人,便故意咳嗽几声,引得对方也以咳嗽回应。不过还没等答话,看守就发觉了他们的意图。一顿训斥之后,又宣布了新的戒律,上厕所禁止咳嗽。这下不仅不能再在如厕时寻“知音”了,还剥夺了他们咳嗽的权利。除了上厕所,能出牢房的机会还有每隔几天的一次放风,不过仍见不到任何一个被关押的人。放风时都是一个个地错开出去,放风地点也经过了特别设计:将一个大院分隔成几个十几平方米的天井,放风的人互相看不到,高处的哨兵却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每次只能享受30分钟的阳光,呼吸一点户外的新鲜空气。伍修权每次都充分利用放风的机会,活动身体、做深呼吸,享受一下平常人不在意的极其珍贵的阳光和空气。

所有在那里被“监护”的人,一律用数字代号相称,伍修权是42号。为了便于“监护”,“囚室”内通宵不准关灯。伍修权本来就常常失眠,开着灯更无法入睡,心情格外烦躁,只能闭眼假寐挨时间。有时实在忍受不了,用毛巾盖在脸上遮光,却常被看守强令取掉。灯光煎熬不好受,夏夜蚊虫的叮咬,也使他受不了。因营区周围都是农田,蚊虫小咬甚多,夜里一见灯光就钻进来。开始是有蚊帐的,挂了几夜就被收走了,说是蚊帐挡住了看守的视线,不利于“监护”。于是,一到夏季,他们就成了蚊子的袭扰对象。长期无法安睡,伙食又差,尤其是精神压力,伍修权的身体很快垮了,先是逐渐消瘦,接着出现浮肿,每天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伍修权请求看病吃药,但那时“医疗为政治路线服务”,“监护”这群“黑帮”的人竟说:“你们这些人都是敌我矛盾,我们对于敌对分子是不讲仁政的,你们的身体就自己支撑着吧!”

“监护”使伍修权失去了行动自由,却捆不住他思想的翅膀。饱受病痛和精神折磨的伍修权,在失眠的长夜里,竟想起了几年前生的一场病。那是1964年底,多年持节衔命在国际共运一线征战的劳神劳形,伍修权病倒了。1965年春季不得不暂停工作,在组织安排下到海南去疗养。南太平洋的海浪、亚龙湾的沙滩、在海风中舞出灵秀之气的椰林、在亚热带花草包裹中的温泉,使伍修权享受到难得的闲适。他乡遇故交,更是赏心乐事。在南海之滨,伍修权碰上了曾经多次访问毛泽东,并将他关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公之于世的美国记者、三S(斯诺、斯特朗、史沫特莱)之一的斯特朗女士。闻名不如见面,两人一见如故,常常聚在一起打桥牌。斯特朗那年80岁,斗志却丝毫不减,每次“交战”,不赢绝不收场。伍修权与老人在“天涯海角”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季,病体也渐渐康复。可是现在……想想自己革命大半辈子,没有坐过国民党的监狱,却进了共产党自己的特别牢房,感慨油然而生。

难挨的夏天终于熬过,严冬紧跟在短暂的秋季之后来到了。“监护”室内没有暖气,天冷后装了炉子,发了一些煤面炭末,各人自己做煤球取暖。伍修权童年在老家捡过煤渣,做过煤球,没想到几十年后还能派上用场。每次做出一批,够烧三五天,然后再做再烧,弄得手上总是黑乎乎的。就这样,他熬过了一个个逼供比蚊子更磨人的夏季,一个个心里比囚室更寒冷的冬季。

“监护”的时间长了,伍修权逐渐发现关在他旁边的大约是些什么人。有一回他被叫去提审,半路上有个战士追上来,对押送他的战士说,带错人了,要找的是蒋南翔。于是,他知道隔壁住着的,是曾任高教部部长和清华大学校长的蒋南翔。还有一次从厕所出来,迎面碰上了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平杰三,只见他满脸胡须。押伍修权的战士连忙命令他转过身去,不准看对面的人。直到平杰三走后,那战士仍不放心地问他刚才看到谁了,伍修权故意说不认识。以后又陆续得知,铁道部部长吕正操、解放军海军副司令张学思、中联部副部长赵毅敏等,也都关在这里。多半是老战友、老同事,如今却咫尺天涯,不能接触,不准相认。

“监护”生活几乎与世隔绝,但伍修权照样能从这密封的“罐头”里提取精神营养。他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把一部《毛泽东选集》翻来覆去通读了好几遍。因为整天被独自关着,没有聊天的对象,于是他就朗读起《毛选》来。后来允许他们看报了,每天一份《人民日报》又成了他“监护审查”中的必需品。报纸一到,他就连忙拿起来看,从国家大事到国际要闻,从头版头条到末版下角。国内,中央召开了什么会议,有什么动向和迹象,有哪些人出席和出现,他都反复琢磨;国际,哪个国家发生了什么情况,哪儿有些什么活动,他都像当年搞国家外交和党际交往时一样关心。

70年代初,中共中央九届二中全会以后,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的名字在报上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报上又号召全党学习马列主义原著,识破和批判“假马列主义的骗子”。伍修权虽然不知其中内幕,却意外地获准阅读《共产党宣言》等马列主义经典著作。他如获至宝,在度日如年中,又有了新的精神食粮。伍修权读书上了瘾,又向管理人员提出,请他们通知家人将马克思的《资本论》给他送来。他青年时期对政治经济学很感兴趣,却一直未能挤出时间通读《资本论》,一心想利用这个空当通读一遍,却不知为什么提了几次始终没有拿到,而是给了他长篇小说《艳阳天》和《金光大道》。这两部小说里的农村虽然与伍修权参加农村“四清”运动时所见差别颇大,可填补了他囚禁生活中的不少空白。

伍修权在铁窗中阅读《简明中国哲学史》时,看到几句佛教偈语:“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他掩卷沉思,感悟良深,提笔写下小诗一首:

身为共产党,坚贞为革命。时时勤检讨,莫使染病根。

这时仍不断有人来提审“监护”对象。负责伍修权专案的有三个人,陆、海、空军各一人,由陆军的干部负责。伍修权对他印象最深的是派头不小:每次提审,他朝中间一坐,审问前还要先泡上一杯茶,抽的烟也是比较高级的。他们刚开始打交道就顶上了牛,争执的焦点是伍修权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那人端着架子对伍修权说:“对于你的问题,应该先按敌我矛盾来考虑,自觉地以此为根据进行交代检查,这样才有利于解决你的问题,否则对你将是很不利的。”伍修权不吃那一套,理直气壮地说:“我究竟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应该首先依据事实来说话。在还没有弄清我到底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不能先定下我是属于敌我矛盾的性质。”[7]

可是专案组的人对这些话根本听不进去,伍修权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就必然要讲到自己的经历。专案组那个头头见伍修权不肯就范,气得直拍桌子,训斥他是拒不认罪、态度恶劣。明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伍修权还是要说,他对革命事业的执着,此时演化成了在歪理面前决不低头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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