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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超先进事迹巡讲_关于吴孟超的事迹

时间:2022-05-07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吴孟超先进事迹巡讲_关于吴孟超的事迹2011年9月19日,笔者亲眼目睹了吴老为一位肝癌患者切除10厘米×12厘米肿瘤的全过程。根据胡锦涛主席的指示,第二军医大学组建了吴孟超同志先进事迹报告团,于2011年5月10日至20日,分别在北京、兰州、重庆、广州、上海等地作了巡讲。吴孟超告别父母回国途中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刻骨铭心。近年来,吴孟超筹建肝癌诊疗中心,得到了多方支持,但经费仍有缺口。

吴孟超先进事迹巡讲_关于吴孟超的事迹

2011年9月19日,笔者亲眼目睹了吴老为一位肝癌患者切除10厘米×12厘米肿瘤的全过程。吴老精神矍铄,手术干净利落。

九十高龄的医学大家从事临床的已鲜见,而上台操主刀的恐怕绝无仅有了。

为什么一位九旬老人会这么执著?

这个问题,笔者在不同场合、不同层次的人群中都曾提出来,希望获得有见地的回答。要圆满寻求解答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不过,从2011年吴孟超赴各地巡讲的报告中,我们兴许能找到答案。

根据胡锦涛主席的指示,第二军医大学组建了吴孟超同志先进事迹报告团,于2011年5月10日至20日,分别在北京、兰州、重庆、广州、上海等地作了巡讲。6月7日吴孟超又回母校——同济大学、6月15日在中科院研究生院,以及6月19日在他的原籍——福建省的省会城市福州,分别作了巡讲。听众被吴孟超院士爱国爱民的赤子情怀、理论与临床创新的杰出成就、倾心为民的大医风范、无私育才的高尚情操、奋斗不止的战士精神所深深感动,会场不时响起如雷般的掌声。(www.guayunfan.com)2011年5月10日,由中宣部、卫生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上海市委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联合举行了“吴孟超同志先进事迹”首场报告会。

吴孟超院士、第二军医大学校长刘振全、东方肝胆外科研究所副所长王红阳、东方肝胆外科医院手术室护士长程月娥、湖北省随州市农村信用合作社职员王甜甜分别作了报告。

读了这些报告的全文,笔者的心震颤了。由此可以想见,身处报告会现场的听众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说实在的,按惯例书写这样一场报告会,应该把报告人的话语拆散重组,添上评论,可写得传神动人。但又一想,什么叫“原汁原味”?什么叫“研究报告”?留下的应该是本初的、原始的素材。纵有生花妙笔,也远不及五位报告者原生的文字和逻辑更真实、更动人。为此,我想还是不折不扣地附上这五篇报告的全文,让大家来细细品味吧!

第二军医大学校长刘振全少将报告的题目是“爱党爱国爱民的杰出院士”: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吴孟超同志就是我们学校的一面旗帜。几十年来,这面旗帜始终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感召和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人!

作为一名肝胆外科专家,他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

作为一名革命军人,他是我军一级英模,1996年中央军委授予他“模范医学专家”荣誉称号。

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他2005年荣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作为一位快九十岁的老专家,他目前仍然坚持在临床一线,仅去年就主刀手术190台。

吴孟超以挽救无数病人的生命创造了奇迹,而他自己传奇的一生,本身也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这些年来,很多人都想知道,吴孟超为什么能够创造奇迹,是他的智慧与学问?是他的医德与医术?还是他的勤奋与健康?应该说都是,但又不全是!纵观吴孟超的一生,他创造奇迹的根本动力,是他那种“爱党爱国爱民的情怀”。正因为他对党爱得执著,他把为党增光作为最高的荣誉;正因为他对祖国爱得深沉,他把为国争气作为毕生的追求;正因为他对人民爱得真挚,他把为民造福作为最大的幸福。为此,吴孟超追求了一生,奋斗了一生,创造了一生。

吴孟超是一位一心向党、立志报国的忠诚赤子。

他说:“一个人,找到和建立正确的信仰不容易,用行动捍卫自己的信仰更是一辈子的事。”这句话,来自于吴老的切身体会。

吴孟超5岁时,随母亲漂洋过海,投奔马来西亚做工的父亲。抗战爆发后,17岁的吴孟超放弃去英国读书,回到战火纷飞、灾难深重的祖国。

吴孟超告别父母回国途中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刻骨铭心。途经越南西贡,要中转签证,白人在入境表上签个字就过去了,吴孟超也准备签字时,却被法国签证官大声喝住:“你不能签字,你要摁手印!”

当时,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吴孟超说:“我是读书人,我能签字。”对方说:“这是规定,黄种人一律摁手印。”吴孟超大声说:“我是中国人,我有权利写自己的名字!”对方说:“不摁手印,你就滚!”

急切想回到祖国的吴孟超,含泪摁下了屈辱的手印。

吴孟超说,他一生醉过两次酒,一次是抗战胜利,一次是上海解放。民族的独立、人民的解放,一洗他心中“摁手印”的屈辱,深感做主人的自豪。吴孟超后来回忆说,自从见到了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他就对共产党特别崇敬,立志要当一名解放军的外科医生,立志要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今天,吴孟超已是有着55年党龄和军龄的老党员、老军人,他一生忠诚自己的信仰、忠实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他说,“我一生中有过两次宣誓:当医生我是宣过誓的,加入中国共产党我是宣过誓的,宣了誓,就要信守诺言!”

文革”期间,吴孟超因归侨身份,党籍被挂了起来,他曾伤心地痛哭。但哭过之后,他仍然发自内心地爱党信党,仍然坚信自己就是一名共产党员,仍然按时交纳党费,仍然按照党的宗旨和党员义务做事。因为在他心中,共产党员不仅是个身份,更凝聚着他的信仰,寄托着他的灵魂。

吴孟超一生以自己是一个医生、一名共产党员而骄傲,他忠诚于自己的信仰,更是用实际行动捍卫这个信仰。

近年来,吴孟超筹建肝癌诊疗中心,得到了多方支持,但经费仍有缺口。有人建议,别守着金山不去挖,你们医院的肝癌治疗费与其他医院相比太低,放开一点,钱就来了。这话说的人多了,他就急了:“我们坐堂行医,坐的是共产党的堂,行的是老百姓的医。”他说医疗费长个一两万,对有钱人不算啥,可对不少老百姓来说,就会有人进不了医院的门,上不了手术台,甚至失去生的希望。共产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如果大楼盖起来了,肝癌诊疗中心建好了,老百姓却看不起病,我吴孟超是不会安心的。

其实,吴孟超也有着难言的心痛。他清楚地记得,17岁那年,当回国的轮船开动那一刻,父母带着年幼的弟妹,泪流满面地与他挥手告别。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成了与父母的诀别!40多年后,远在马来西亚的弟弟,偶然从一张香港报纸上得知,中国有位叫吴孟超的“神医”,便来上海找到了吴孟超。吴孟超这才知道,父亲已去世多年,母亲也卧病在床。他立刻办理出国探亲手续,并让弟弟先给母亲带去了三件礼物:一对玉手镯,一双绣花鞋,一盘介绍自己生活和医学成就的录像带。老母亲收到儿子的录像带,一遍遍地观看,一遍遍地流泪。不停地说,孩子能为国家做这么大的事,我死也瞑目了。就在他准备启程的时候,老人抱着儿子的礼物含泪去世了。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永远的愧痛,但他把这种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把对父母的爱,全部投入到对祖国和人民的大爱之中。

每当有重大灾害发生,他都积极参加医疗救援。1988年上海甲肝大流行,他心急如焚,积极组织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夜以继日地奋战在临床一线。抗击“非典”期间,他坐镇发热门诊,收治患者。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87岁高龄的吴老,要求带医疗队奔赴一线,因年事高,组织上没有批准,他就通过网络视频会诊,为前线服务。他还以吴孟超医学科技基金会的名义,向灾区捐献了价值500万元的急救药品。在吴孟超的心中,始终涌动着爱党爱国爱民的炽热情怀,经久而不衰,逢机遇而勃发!

吴孟超是一位勇攀高峰、成就卓著的科学大家。

我国是肝癌高发国家。2005年,全国乙肝病毒携带者多达1.2亿,40多万人患有肝癌。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还没有做过一例成功的肝脏外科手术,肝癌的防治研究更是一片空白。当时,一个日本专家断言:“中国的肝脏外科想赶上我们的水平,至少要二三十年。”强烈的使命感,使年轻的吴孟超立下壮志,坚定地向肝脏外科领域进军。

他创立了我国肝脏外科的关键理论。1958年,吴孟超与张晓华、胡宏楷组成“三人小组”,依靠独立自主的研究和探索,创造性地提出了肝脏结构“五叶四段”解剖学理论。从此,中国医生掌握了打开肝脏禁区的钥匙。1960年,吴孟超主刀实施了我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肿瘤切除手术,实现了中国外科在这一领域零的突破。

他创造了我国肝脏外科手术的经典方法。1963年,吴孟超发明了“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改变了西方沿用已久的传统技术,使肝脏手术成功率一下子提高到90%以上。同年,成功实施了世界上第一例中肝叶肿瘤切除手术,闯进了肝脏手术“禁区中的禁区”,在肝脏外科史上树起了一个新的里程碑。时至今日,吴孟超已经做了一万四千多例肝脏手术,其中肝癌切除手术九千三百多例,成功率达到98.5%。这一系列成就,使我国肝脏外科长期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他推动了我国肝癌基础理论研究的创新发展。吴孟超深知,光靠手术治疗,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肝癌问题。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就带领学生在基础理论研究领域开辟了新的战场,向肝癌的主动预防、早期发现和综合治疗进军。他带出了260多名研究生,开展了肝癌基础治疗一系列重大课题研究,他带领的团队先后在肝癌信号转导、免疫治疗、分子病理研究等方面,取得多项突破性成果。

医学理论上的重大贡献,关键技术上的不断突破,学科建设上的显著成就,使吴孟超成为“中国肝脏外科之父”,享誉中外的医学大家。

吴孟超是一位倾心为民、德技双馨的一代名医。

他不仅有精湛的医术,更有着高尚的医德。吴老说:“一个好医生,眼里看的是病,心里装的是人。”他每次接诊,都对病人亲切地微笑,聊聊家常,拉近与病人的距离。冬天查房,他总是先把自己的手捂热,再去触摸病人的身体,还常常用额头去感觉病人的体温。做完检查,他也不忘顺手为病人拉好衣服,掖好被角,还摆好床下的鞋子。每年大年初一,吴孟超都早早地来到病房,给住院病人一一拜年,送上新春的第一声祝福。

2005年冬天,吴孟超被推荐参评国家最高科技奖,上级派人对他进行考核,确定第二天上午和他谈话。机关考虑到这是件大事,取消了他原定的手术。吴老得知后,坚持手术不能推迟。考核组的同志感到不解:这是个什么病人,怎么这么重要?第二天下午谈话时,禁不住问了一句:“吴老,上午在给谁做手术啊?”吴老说:“一个河南的农民,病得很重,家里又穷,乡亲们凑了钱才来上海的,多住一天院,对他们都是负担。实在抱歉,让你们等我了。”考核组的同志听了肃然起敬,非常感动。这就是吴老,他把患者的生命看得比天还大,把老百姓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

吴孟超总是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想方设法为病人减轻负担。在东方肝胆外科医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确保诊疗效果的前提下,尽量用便宜的药,尽量减少重复检查。医院财务上算过一笔账,这样做,一年就能给病人节省7000多万元。至今,吴孟超做手术还沿用手工缝合的传统做法。他说,器械缝合固然很好,也省事,但“咔嚓”一声,一千多元就花掉了,这可是一个农村孩子读书一年的费用啊!用手工缝合,医生是辛苦一些,但病人一分钱也不用花。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医院和医生要从自己做起,千万不能把医院开成药店,把病人当摇钱树。我们是军队的医院,必须带个好头。吴孟超一生行医,最痛恨医生收病人的红包。他常说,病人生病已经很不幸了,如果再收他们的红包,于心何忍啊!

很多群众说,我们从吴老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医疗界的良心和光明!

吴孟超是一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坚强战士。

早已功成名就的吴老,在不少人眼里,本可以选择尊荣,选择享受,选择超脱,甚至还可以选择很多,但他选择了继续前行。他说:“我是一名医生,更是一名战士,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和肝癌战斗一天。”

他总是那样不知疲倦,仍然每天按时上班,很晚下班。仍然出门诊,做手术,最多时一天要做三台。他还经常外出主持学术会议、参加重大疑难疾病会诊。有一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回到上海时,他的腿迈不动了,是随行的同事把他搀下飞机,用轮椅推上汽车,护送他回家。老伴和女儿看到他那么疲倦,恳求他,不要再拼命了。他说:“你们不要担心,我是身倦心不倦,有事情做,我内心很充实,很快乐。”

吴老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后,大家都觉得这已经是他事业的顶峰了,可他没有停步,他联合汤钊猷、顾建人、王红阳、杨胜利、闻玉梅、郑树森等6名院士,向国务院提交了“集成式研究乙型肝炎、肝癌发病机理与防治”的建议案,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被列入“十一五”国家科技重大专项。目前,他正在领导建设“国家肝癌科学中心”和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安亭新院,打造世界上最大的肝癌研究和防治基地。按照吴老的设想,再用5到10年时间,使我国的肝癌发病率再降低15%,治愈率再提高15%;通过30到50年的努力,找到治疗肝癌的根本途径,使人类最终战胜肝癌!

各位领导、同志们,这就是吴孟超院士,一个信念坚定的共产党员,一个深爱着祖国的忠诚赤子,一个心里永远装着患者的医生,一个至今仍然在科学道路上冲锋不止的老兵!

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研究所副所长王红阳院士报告的题目是“一代宗师的师道情怀”:

我是吴老的学生,也是他的战友。在我们的眼里,吴老的高贵品质、渊博学问、大家风范和可贵精神,是一本厚重的书,一生也读不完。特别是吴老呕心沥血培养我们的师道与情怀,让我们一生受益、终身难忘。

吴老总是那样登高望远,最令我佩服的,是他那放眼未来早抓人才的远见卓识。

吴老在培养人才上,总是看得那么远、那么准。大家有口皆碑的,是他在关键时候作出的三次重要抉择。

第一次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吴老探索总结的“吴氏刀法”名声大振,他主动提出要开办进修班,让其他医生也学会这项技术。有人提醒他:“外科医生靠的就是一手绝活,教给别人,你的优势就没了。”吴老却说:“我国有几十万肝癌患者,我一个人救不了那么多病人,只有把技术贡献出来,才能挽救更多的生命!”他自编教材,亲自示范,把他独创的先进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每一位进修学生,带出了一千多名“吴氏刀法”的传人,四十岁的他已是桃李满门。

第二次是1978年。我国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国家恢复了研究生招考制度,由于“文革”阴影尚在,不少教授心有余悸。吴老却立即提出申报肝胆医学硕士点。一向支持他工作的老伴,劝他再等一等。吴老激动地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十来年,事业急需人才,不抓住这个机会,要后悔一辈子!”他第一批申报了硕士点,第一批招收了研究生,此后又第一批申请成立了博士点和博士后流动站。得益于吴老的积极带动和推动,我们的肝胆外科专业至今已培养了500多名研究生,仅院内就是人才济济,几代同堂。

第三次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那时肝脏外科手术技术发展很快,吴老备受业内推崇,这时他提出,把人才培养的重点,转移到基础研究上。不少人担心,这样会不会把我们临床治疗的特色和强项削弱了。吴老说:“开刀治疗,顶多开一个救一个,只是治标的措施,要解除更多病人的痛苦,找出彻底治疗肝癌的办法,必须培养基础研究方面的人才。”他主导建立了国内第一个肝癌基础研究实验室,创建了东方肝胆外科研究所,并有计划地派出和引进高级人才。时至今日,我们医院已有20多人分别获得中国青年科学家奖、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人选,一个高水平的基础研究人才培养基地出现在一所临床医院,其意义不可估量。

今天,我们提起吴老这三次抉择,没有人不佩服他的远见卓识。这种远见卓识,来源于他对祖国医学事业的深深热爱和极端负责。也正是这种远见卓识,使他实现了由一名外科医生向一位科学大家的跃升。

吴老总是那样独具慧眼,最令我难忘的,是他那不拘一格举贤荐才的伯乐风范。

在肝胆外科领域,有不少领军人才,是吴老从普通学生和普通医生中发现、培养起来的。1987年,我还是第二军医大学长征医院的普通大夫,到中德医学协会学术年会做会议的秘书工作。担任大会中方主席的吴老,会后找到我,说有两个去德国留学的名额,他和他的导师裘法祖教授联名推荐了我。我非常意外,问他:“您怎么会想到我?”他说:“这次会议,你给我的印象很深,你外语水平不错,工作认真细致,科研思维也好,我们的基础研究需要你这样的苗子!”

一次并不经意的接触,得到一次格外垂青的推荐。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次机遇,使我走上了肝脏医学基础研究的道路。

1996年冬天,我正在德国科学院马普生化研究所工作。一天下午4点多,突然接到吴老的电话,说他在德国刚开完会要来看我。当天正风雪交加,气温达到零下20多度。我想吴老年纪那么大,天气那么冷,路上到处是冰雪,便急忙说:“老师,还是我去看您吧。”吴老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到了再谈,你在家等着,我已经出发了。”我左等右盼,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吴老的头发、眼镜、衣服、鞋子上都是雪花。因为下雪,原本3个小时的路程,走了6个多小时,望着几乎成为雪人的老师,我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老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雪,便说:“我向学校党委汇报过了,要把你请回国内,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

说实在的,回国是我早有的想法,可是那时手头上的课题还没做完,带的研究生也没毕业,这个时候走得了吗?

吴老看出了我的犹豫,说:“德方的工作,我们来做,你就不要顾虑了。”

他接着又说:“回来工作,刚开始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不过国内的舞台很大,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也很想和你合作做肝癌的研究。”

我是吴老亲自推荐出国学习的,现在他又为了我的事远道赶来,说得这么真诚,我还能犹豫什么呢?我当即答应了。

不久,我带着整整一集装箱的资料和仪器,回到了母校。担任大学副校长的吴老,亲自帮我解决了场所、设备、人员、经费等种种难题。不到一年,我主持的生物信号转导实验室进入全军重点实验室行列。不到两年,我的研究成果获得军队科技进步奖一等奖。此后,又一项研究成果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2005年,我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吴老的爱才之心、惜才之情,远不止体现在我一个人身上。他手把手带出的外科专家,他倾心扶持的青年才俊,他关爱培养过的学生弟子,国内国外能听得到、看得到,但一下子很难数得清。

吴老总是那样甘为人梯,最令我感动的,是他那鼓励学生超越自己的博大胸怀。

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是吴老亲手创立的经典手术方法,被我国肝脏外科沿用了几十年。有的学生在临床实践中感到,这项技术还有可以改进和完善的地方,但考虑到这是老师的成就,不敢贸然尝试。吴老知道后,热情地鼓励说:“后人有质疑前人的胆识,学生有超过老师的勇气,我们的事业才有希望,你们不要有顾虑,要大胆地去试。”

得到吴老的支持,学生们迈开了创新的步伐。2004年,周伟平教授发明了“不阻断下腔静脉全肝血流阻断切肝法”。2006年,杨甲梅教授发明了“半肝完全血流阻断下的无血切肝术”。肝脏手术技术一次再一次地得到发展,手术成功率不断提高。

为了鼓励创新,吴老用个人积蓄30万元和社会各界捐赠的400万元,设立了“吴孟超医学科技基金”。这是国内首个、也是最大的肝脏外科专项基金,如今总额已有1000多万元。2006年,吴老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后,又把国家奖励的500万元、总后勤部奖励的100万元全部拿出来,用于奖励和资助取得创新成果的学生。

开明的师长,良好的条件,宽松的学术氛围,孕育了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造才华。2000年以来,吴老带领的团队,取得了56项国际和国家发明专利,发表了1000多篇高水平学术论文,获得了64项省部级以上科技成果奖。

吴老总是那样与时俱进,最令我叹服的,是他那敢闯新路培养人才的大家气魄。

1995年,吴老到德国科学院马普生化研究所访问,看到这个所的实力雄厚、水平很高,了解到我的研究课题前沿性很强,便对我说,这里的条件好、水平高,如果我们能跟这里合作,多送一些人来学习,那多好啊!他主动拜访当时的所长乌尔里希教授,提出合作培养医学人才的设想。吴老讲,我们有世界上惟一的肝胆专科医院,有最丰富的手术案例,有最大的肝脏样本库,如果能合作培养人才,一定能够互利双赢。一番话,激起了乌尔里希教授浓厚的兴趣,两人一拍即合。很快,这个世界顶级的研究所携手我们东方肝胆外科医院,成立了中德合作生物信号转导研究中心。那一天,吴老特别开心。借助这个平台,我院已有50多名研究生被派往国外进修深造。

国家“973”首席科学家郭亚军教授,也得益于吴老在培养上的敢为人先。1989年,郭教授被派往美国哈佛大学麻省总医院学习进修。就在他的肝癌免疫治疗研究进入关键阶段时,归国的日期到了。当时,国内还不具备让郭教授继续进行研究的条件。如果他中断研究回国,对本人发展和肝癌免疫治疗研究都是一个损失;如果不按期回国,又会违反规定。面对两难选择,吴老十分焦急,找来政策研究,多方请教协调,最终拿出了一个高招:在我院建立中美合作分子肿瘤实验室,让郭教授领衔负责,每年回国工作四五个月,其他时间仍在美国进行研究,得到了上级批准。这种基础研究在国外、临床研究在国内的“哑铃模式”,军委首长给予充分赞许,并在全军推广。

继中德、中美合作后,吴老又推动建立了中日合作内镜实验室、沪港合作基因病毒研究室,更多的合作课题、资金、师资和设备引入国内,肝胆医学人才培养的路子越走越宽!

我们庆幸,能有这样的一代宗师带领,在医学科学的坎坷征途上一路向前。我们自豪,能与这样的科学大家同行,为祖国的医学事业拼搏奋斗!

吴老,我们的恩师,今天,我要再一次地说一声:谢谢您!

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医院程月娥护士长报告的题目是“手术台上的精神之光”:

我是医院手术室的护士长。吴老作为一名肝胆外科专家,手术室是他活动的主要舞台,是他与病魔争夺生命的主战场。我有幸从1986年开始,担任吴老手术的器械护士,配合他做了5000多台手术。在25年的近距离接触中,吴老在手术台上展现出来的大医风范和可贵精神,一直在感动着我,激励着我。

很多人都想知道,吴老的手术成功率为什么那么高,为什么做得又快又漂亮。我很清楚,他不完全是靠技术,更不是靠运气。他真正的过人之处,是他对待每一台手术都极其认真负责。吴老常说,每一台手术都牵系着患者的生命,容不得丝毫疏忽。我最钦佩他那种严谨求实的精神。

尽管吴老医术高超、经验非常丰富,但他对每一台手术都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不管这个病人是谁,不管病情轻重,不管病人的CT、磁共振等影像检查结果多么肯定,他都要在动手术的前一天,再次和B超室的医生做一次术前病灶确认,上手术台之前,还要在看片灯上再次查看病变部位,验证一下,好做到万无一失。

当遇到比较复杂的病情时,吴老一定要召集专家会诊。一次会诊不满意,就再来一次,甚至换一批专家会诊,充分吸纳各个方面的意见,直到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预见到,把各种应对措施都制定好,他才会上手术台。

我想,这就是吴老的手术为什么总是做得那么好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我每次跟他上手术台,心里就很有底气。

去年冬天,上海有个肝癌病人,在一家医院做手术,腹腔打开后,医生说,这个肿瘤靠腔静脉太近,没法切,我们这里正好有肝源,建议做肝移植。病人经济条件不允许,医生就把刀口又缝上了。他的家人不甘心亲人就这样等死,找到了吴老。

吴老仔细研究了病人的资料,觉得切除肿瘤的可能性是有的。但他没有轻易动手,而是两次组织专家会诊,并把病人的亲属请到会诊现场,详细地了解病人的情况,每次会诊都用去了很长时间。吴老这样严谨负责,几次把病人亲属感动得流泪,他们说:“吴院长,我们先来找您就好了。你们这样认真,我们到这里看病,就是治不好,也认命了。”

手术那天,吴老早早就来到手术室。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面对墙上的看片灯,就像指挥员站在地图前,研究进攻路线,我立刻就感到了一种战斗气氛。

手术开始了,这时,我注意到吴老十分从容,上台、开腹、探查、剥离、切除……流畅地操作着,一切就像以往做过的无数例高难度手术那样,最后是有惊无险,成功地把肿瘤切了下来。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的时候,吴老轻轻地说了一句:“比我想象的容易。”就这轻轻的一句,忽然让我非常感动,没有百遍千遍的琢磨,哪有吴老所说的“容易”?

42天后,病人平安出院了,他拉着吴老的手说:“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您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救命恩人!”

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说,吴老成功地做了不少堪称“中国第一”的手术,来医院手术室后,又亲眼看见他做了许多别人从没做过的手术。很多人说,他有做手术的天赋。我很清楚,比他的天赋更为宝贵的是,他总以开放的胸襟向同行学习,向学生学习。他那虚怀若谷的精神,让我们深受教育。

吴老有个学生叫陈训如,在成都军区昆明总医院工作,最早在我国应用腹腔镜开展腹部手术,并取得明显效果。吴老感到这项技术很好,提出派人去学习。有人说,在国内,我们医院是领先的,有必要去学他们的吗?吴老说:“不能这么讲,只要是先进的、对病人有用的,我们都应该学。”陈训如听说吴老要派人来学习,连忙打电话给吴老说:“您就别派人来了,还是我去上海给您汇报吧。”吴老说:“这项技术你运用得早,你就是老师嘛!这次我派人先去学,过些日子,我也要去学的,你可不要留一手啊!”正是在吴老的倡导和带动下,我们医院在国内最早把这项技术应用到肝脏手术上。

1994年2月,一位19岁的大学生遭遇车祸,被急送到我们医院,当时昏迷不醒,已处于休克状态。经诊断,这位大学生腹部闭合伤、肝脏破裂、颅脑外伤,生命危在旦夕。吴老和专家们紧急会诊,感到病人伤得这么重,如果实施开腹手术,他将难以承受。吴老决定立刻施行“腹腔镜下肝破裂修补手术”,经过多名医生的全力抢救,只用了90分钟,就补好了全部裂口,止住了肝脏出血。学来的这项新技术,挽救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让我特别佩服的,还有吴老那种面对险情不回避的敢于担当的精神。外科医生在手术中,遇到处理不了的意外情况,需要其他医生来救场,这是免不了的事。不过近些年,由于医患纠纷增多,担心出了问题责任不好划分,愿意主动救场的医生渐渐少了。但在吴老这里,不管哪个医生求援,他都是随叫随到。他还专门定下一条规矩:“任何时候、任何人,只要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不管我在干什么,都要及时向我报告,我会立即赶来支援。”

记得一天中午,吴老刚做完一台大手术,出来路过2号手术间时,从里面跑出来的护士告诉吴老:手术大出血了,正在抢救!吴老一听,转身就冲进房间,只见手术台上病人的腹腔内都是血,止血的纱布已经用了200多块,地上4个2500毫升的大玻璃瓶都装满了血,眼看情况就要失控,看得出来,主刀医生有点顶不住了。吴老立马上台,果断剪下两根纱布带子,沿着血管瘤和正常肝组织的分界线,迅速把出血部位捆扎起来,巧妙地缓解了出血。要知道,用纱布带子捆扎肝脏的出血部位,这绝对是一个非常规动作,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做的。那一幕,至今想来都让人惊心动魄。事后我问吴老:“您当时想没想过,如果抢救失败,可能毁了你一世英名啊!”吴老一听这话,脸就板了起来:“是我的名声要紧,还是救病人的命要紧?”那一刻,我觉得,吴老虽然只有1米62的身高,可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让我们感动不已的,还有吴老那种鞠躬尽瘁的精神。他都快九十岁了,现在每年还做近200台手术,在很多人听来,这绝对是个传奇。看他这么大年龄还坚持做手术,我也曾劝过他:“吴老,您已经功成名就,啥样的奖励和荣誉都有了,干嘛还要这样辛苦自己?”每当我说这个,他总是笑笑说:“我从二十几岁做手术,已经几十个年头了,习惯了这里的氛围,甚至气味,只有站在手术台前,我才觉得踏实,才觉得自己是年轻着的。”

也确实有些神奇,吴老一上手术台,人就像换了一个样,平时握笔有些抖的手,一握住手术刀就不抖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其实,从近处看他,我还是能看出他的吃力来。有一次,手术结束后,我看他非常疲惫了,就扶他在手术椅上坐下来,轻声问他:“很累了吧?”

他沉默片刻,叹口气说:“唉,力气越来越少了,确实累了。”

我说:“累了就少做一点吧!”

他说:“你看这个病人,才20岁,大学刚读了一年,多可怜,再累也得做啊!”

这时,我看到,靠在椅子上的吴老,胸前的手术衣都湿透了,两只胳膊支在扶手上,掌心向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说:“小程啊,我的有生之年怕是不多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在手术室里倒下了,你不要慌张,你知道我是爱干净的,记住给我擦干净些,别让人看见我一脸汗水的样子。”

我听他说这个,眼泪立马下来,急忙打断他的话:“您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一定得长寿,多少病人等着您去救他们的命啊!”

我非常庆幸,能在吴老领导下的医院手术室担任护士长,能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济世名医共事多年,能从最近处感受这位医学大师献身医学事业的宝贵精神。

如今,我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老人家祈福,愿他保重身体,尽量不要这么劳累,愿他开开心心,健康长寿!我想,他挽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上苍一定是厚爱他的!

湖北省随州市农村信用社职员王甜甜报告的题目是“吴爷爷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大家好!我叫王甜甜。七年前,我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读书,体重莫名其妙地增加。当时我妈妈来北京打工,看到我腰身臃肿,背上却瘦得都是骨头,就带我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把我妈妈单独叫去。当妈妈从医生那里出来,脸色煞白,却还微笑着对我说:“甜,没事,医生说,是肝里长了个良性的瘤子,我们再去别的医院看看。”

我从没见过妈妈的脸色那么难看,我不知道医生给我妈妈说了什么,但我预感到不好。我也不敢多问,怕问出什么来我承受不了。

可是,我们在北京跑了几家大医院,都没有人敢为我切除这个瘤子。妈妈再也瞒不住我了。妈妈曾经是纺织女工,很早就下岗了。妈妈一辈子都是站着上班的,那时为了救我,见到医生就下跪。这时我才知道,我的肝脏中部长了个血管瘤,快有足球大了。这个位置好比肝脏的“心脏”部位,被很多大小血管包绕。如果手术动进去,应对不了大出血,生命就会在手术台上结束。如果不动手术,生命也可能随时结束于瘤体血管破裂。

我一下子懵了,刹那间天旋地转,瘫倒在地。“晴天霹雳”,这个原本只在小说里读到的词语,真实地降临到我头上。我才21岁啊!还没有完成学业,没有参加过工作,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没有尝过爱情的甜蜜,生命却要走到尽头?我真的不甘心啊!

妈妈把我带回湖北老家,爸爸妈妈又带着我到武汉、广州等地去寻医求治,到哪里都找最便宜的旅馆住。有的医院也很重视,组织了会诊,最后都觉得切不了这个瘤子。都说,要保命,只有一条路可以试试:做肝移植。

做肝移植要30万元,30万元如果能换一条命,听起来不算贵,可是我爸爸工资每月只有一千多元,妈妈到北京打工就是为了挣钱供我读大学。现在到处求医,已经是借钱治病。爸爸决定卖房子,可是我家房子差,开价15万元还没人要。就算卖了房子也凑不够钱!我是父母的独生女儿,父母为了救我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就算借债换了肝,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后续的抗排异治疗还要高昂的药费,到哪里去找?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爸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死都不会瞑目啊!万般无奈中,我在媒体上发出求救信:“谁能出钱救我,我愿‘典身’10年!”媒体的叔叔阿姨为了救我,他们说:“典身救命”,这是一个青春少女对生的极度渴望!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好心人在网上留言:“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有个吴孟超教授,他也许能让你起死回生。”我们立刻上网查看吴教授的情况,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夜赶去上海,最先接诊的是姚晓平主任,接着见到了吴爷爷。吴爷爷听完叙述,看完片子,拉着我的手和蔼地说:“你叫甜甜?”

我点点头。吴爷爷说:“甜甜,不要怕,咱们一起和病魔斗一斗,相信会有办法的!”

吴爷爷组织了多次专家会诊,最后决定:不做肝移植,就用手术切除肿瘤。

2004年9月24日,这个原本普通的日子,却以“再生”的含义,深深地刻在我生命的年轮里。那天,我被推出病房去做手术的时候,因为知道我的手术风险非常大,同楼层很多病友都来送我,说:甜甜,你一定能回来!8点30分,我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突然看到了爸爸妈妈那万般不舍无限留恋的眼神……几个月来,妈妈始终没有在我面前流过一滴泪,现在,妈妈的眼泪和哭声瞬间就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来……“生离死别”,我年轻的生命从未有过的一种体验,像闪电一样闯进我的头脑,我也紧紧攥着爸爸、妈妈的手不放。我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看爸爸妈妈最后一眼了。我被推进手术室后,还留恋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年吴爷爷82岁,姚晓平主任69岁,共同主刀为我做了手术。两天后,我从深度昏迷中醒来,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吴爷爷就站在我眼前,慈祥的脸上满是笑容,他轻轻地对我说:“甜甜,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我仿佛在梦中。吴爷爷又说了一遍,说得非常肯定。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的生命还在,一股暖流顿时涌遍全身,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看到眼前满面笑容的吴爷爷是有光芒的。

妈妈告诉我,那天的手术,从早上8点50分做到下午近7点,整整10个小时,吴爷爷一直站着,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摘除的瘤子有9斤重。妈妈还告诉我,你做完手术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后,仍然非常危险,心跳一分钟170下,真吓人啊,吴爷爷把长海医院心内科专家请来照护你,如果不是这样周密细心的救护,你活不过来。

爸爸对我说:你要永远记住,是吴爷爷把你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恩重如山,恩同再造啊!

两个月后我康复出院。那天,我非常高兴,吴爷爷也很开心,他说:“甜甜笑得真甜!”是啊,病好了,我又可以继续上学了。大学毕业后,我到一所学校当上外语教师。随后,遇到了爱我的男朋友。2009年,我们选择了9月24日,这个让我获得再生的日子,我和心爱的人携手走上了红地毯。

其实,像我一样幸运的人还有很多。住院期间,医生和护士们常鼓励我不要怕,做了手术,就会好起来,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他们还给我讲了不少故事。

有一个女孩的故事给我很大的震撼,她就是这个医院里的护士,叫娜娜。她与我同龄。她的父母是舟山岛上的渔民。1983年,父母抱着她找到吴爷爷时,她才四个月,肝上长了个大肿瘤,已经四处求医无人能治。

吴爷爷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确定她长了个“肝母细胞瘤”。如果手术切除,

小娜娜年纪太小,体质太差,细小而脆弱的血管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手术。但如果不做手术,肿瘤将很快夺去这个婴儿的生命。

吴爷爷主刀成功地做了这个手术。护士们告诉我,这是个世界之最,在世上目前的肝脏手术中,吴爷爷为年龄最小的患者成功地切除了这个肝母细胞瘤,瘤子重达一斤二两,体积比婴儿的脑袋还大。

娜娜长大了立志学医,初中毕业考上卫校,卫校毕业后,18岁的娜娜带着深深的依恋和多年的理想,来到17年前给她第二次生命的吴爷爷面前,希望能在吴爷爷身边当个护士。吴爷爷很感动,破例给护理部打招呼,就这样,娜娜成为东方肝胆外科医院的一名护士。我住院的时候看着她,感觉她就像天使,我由衷地羡慕她。

在吴爷爷救治的肝癌患者中还有个世界之最,是个男性患者,他是目前世界上肝癌手术后存活时间最长的人。

他叫蒋声和,1966年患病时,是浙江金华的一名工人,吴爷爷和陈汉医生联手,为他切除了5个肿瘤,最大的一个直径有20多公分,小的4个也有鸡蛋大。蒋声和出院后,吴爷爷一直牵挂着他,嘱咐他每年都要来复查。1998年,蒋声和69岁的时候,肝癌复发了。

肝癌复发后的再次手术,风险极大。吴爷爷与陈汉医生再次联手,为蒋声和切除了复发的肝癌。至今又过了13年,蒋声和已经82岁,仍然健在。在首次肝癌手术后,他已经生活了45年,这对人类与肝癌作斗争,是个极大的鼓舞。

2001年,吴爷爷80岁生日,蒋声和兴冲冲地来为他贺寿,到吴爷爷家,发现前来贺寿的有五个是和自己一样,几十年来一直受到吴爷爷关心照护的肝脏肿瘤患者。

我也是吴爷爷多年来关心照护的患者之一。住院期间,我听吴爷爷对学生说过,都说医学是自然科学,在我看来,更像人文科学,你不是跟机器打交道,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相处。医生没有挑选和应付病人的权利,只有为患者解除病痛的天职。一人生病,全家痛苦,有的还很穷,我们不能欺骗,更不能欺诈他们。

在患者心中,吴爷爷是一个可以托付生命的人。他尊重每个生命,不离不弃,真正做到了超越血缘亲情,不分贵贱尊卑。多年来,吴爷爷的故事和他说过的话一直在我心中回响,我深深感到,吴爷爷不仅给了我身体的第二次生命,也使我的精神和灵魂如同获得再生。

它让我思索,人应该怎样活着,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我珍惜吴爷爷给我的第二次生命,我更珍惜生命的意义!

最后,由第二军医大学东方肝胆外科医院院长吴孟超作了“我的几句心里话”的答词:

刚才,几位同志介绍了我做过的一些事情。其实,作为一名医生和老师,看病、治病、做学问、带学生,是我的本职工作。有许多同行,他们做得比我好。我们有不少新的技术,就是向同行们学习的。党和人民却把这么多的荣誉给了我,2006年1月9日,胡主席就在这里,亲自给我颁发国家最高科技奖。今天,党和人民又给了我这么高的褒奖,我心里很不安。这些荣誉和褒奖,不是我吴孟超一个人的,它属于教育培养我的各级党组织,属于教导我做人行医的老师们,属于张晓华、胡宏楷、陈汉,以及与我并肩战斗的战友们!

这些年,遇到不少年轻的朋友,与我探讨人生的意义,谈论知识分子的价值,还问我有些什么成功的秘诀。回顾我的一生,我常常问自己,如果不是选择了跟党走,如果不是战斗生活在军队这个大家庭,我又会是一种怎样的人生呢?我可能会有技术、有金钱、有地位,但无法体会到为人民服务的含义有多深,共产党员的分量有多重,解放军的形象有多崇高。我发自肺腑地感激党、热爱党,发自肺腑地感激军队、热爱军队!

有人问我:“你这一辈子不停地看门诊、做手术,会不会觉得很累,有没有感到很枯燥?”我的体会是:一个人全神贯注地做他愿意做、喜爱做的事情,是很愉快的。

我从拿起手术刀、走上手术台的那天起,看到一个个肝癌病人被救治,看到一个个肝病治疗禁区被突破,看到一个个康复者露出久违的笑容,常常情不自禁地喜悦,发自内心地高兴。在医生这个岗位上,我感悟了生命的可贵、责任的崇高、人生的意义。

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放不下手术刀了。我曾反复表达过个人的心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倒下,就让我倒在手术室里,那将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有人说,吴孟超,你拿了那么多第一,拥有那么多头衔,获得那么多荣誉,你这一生值了。是啊,就我的人生来讲,这些东西确实够多了。但是要说“值”,它究竟值在哪里?我想最重要的是,它凝聚着祖国和人民的需要。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只有把个人的发展与祖国和人民的需要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的知识价值、人生价值才会有很好的体现。

回想我走过的路,我非常庆幸自己当年的四个选择。选择回国,我的理想有了深厚的土壤;选择从医,我的追求有了奋斗的平台;选择跟党走,我的人生有了崇高的信仰;选择参军,我的成长有了一所伟大的学校。

如果说有什么成功秘诀的话,我这几条路走对了,就是秘诀。

岁月真是不饶人,我快90岁了。可我觉得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抓紧去做。特别是当前,我国的肝癌治疗主要靠手术,基础研究、药物研究还有许多难关,迫切需要突破。只要肝癌这个人类健康的大敌存在一天,我就要和我的同行们与它斗争一天。为人民群众的健康服务,是我入党和从医时作出的承诺,我将用一生履行这个承诺!

读了这几篇报告,相信大家对以上的疑问也应该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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