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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思想,丰富多彩

时间:2022-03-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游酢为了突出以德育为先的教育宗旨,并在教育中建立起人的道来,特别对孔子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教育思想予以深刻的阐述。游酢将道当成是宅心,即心的安顿处。游酢认为,“至于游于艺则所以闲邪也”,即“游于艺”的目的是防止人有邪念而走入歧途。
教育思想,丰富多彩_游酢新论:续编

1.教育宗旨

游酢的教育宗旨,是德育为先、全面发展。他在《易说》、《中庸义》等著作中反复强调“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就是强调仁和义是做人的根本,仁义道德是教育的最高宗旨,并说“修道之谓教也”,修养道德就是教育。修道就是教育,教育就是修道。道是根本,是事物的本质,是天理。教育就是让人懂得根本,抓住本质,明白天理。什么是人的根本?什么是人的本质?什么是天理?游酢说:“仁者,人也。仁为众善之首,故足以长人。”“知孝悌为仁之根本,则本立而道生。”“仁者,以道之在人者名之也。立人之道,则仁之名所以立。合而言之,则仁与人泯矣。此其所以为道也。”游酢明确指出:仁是人的根本,而孝悌又是仁的根本,教育就必须要抓住这个根本,只有抓住了这个根本,就能够制定出做人的道德准则,从而建立起人的道。

游酢为了突出以德育为先的教育宗旨,并在教育中建立起人的道来,特别对孔子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教育思想予以深刻的阐述。游酢说:“‘志于道者’,念念不忘于道也。念念不忘,则将有以宅心矣。宅心于道者,无思也,惟精也,无为也,惟一也。惟精则无偏,此道之大中;惟一则无变,此道之大常。尧授舜,舜授禹,至于允执厥中,则志于道之效也。‘据于德者’,止其所而自得也。自得于己,无待于外,则有以胜物,而其固万物莫足以倾之,独立不懼而其守,举世莫得以易之,则所据之地,可谓之悠且久矣。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则据于德之效也。据于德,所以体道也。‘依于仁’,出入、起居、视听、食息,无时而违仁也。仁者,人也。人之成位乎天地之间,以其仁而已,不然,则皇皇然无所依矣。犹之父者,子之天也,而子依之;夫者,妻之天也,而妻依之,不得而违也。君子依乎中庸,亦若是而已。为中庸之不可须臾离也。依者,违之反也。颜子三月不违仁,则依于仁之效也。依于仁,所以成德也。义,宜此者也;礼,体此者也;智,知此者也。故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是故君子依于仁而足矣,非谓倚一偏也。孰谓三月不违仁,而又不足于义乎?道者,天也,故言志;德者,地也,故言据;仁者,人也,故言依。至于‘游于艺’则所以闲邪也。蓋士志于道,苟未至于纵心,则必有息游之学焉。《传》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夫博弈固恶矣,而其恶止于博弈;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则心之放逸,热焦火而寒凝水,何所不至哉,是以圣人宁取于博弈也,况六艺之正乎?故游于礼,所以防其躁也;游于乐,所以导其和也;游于射,所以正内志而直外体也。御也,书也,数也,亦若是而已。是皆操心之术也。先王之时,自幼子常示无诳,六岁学方名,十年学幼仪,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以至于洒扫应对进退,无非学者。庸讵知大人不失赤子之心,不缘是而得乎?故游于艺,所以守仁也。本末内外,交进而不遗,则于宅心而执厥中,亦何患于弗克哉!”在这里,游酢将道、德、仁、艺联起来,并且认为“游于艺”是为了守仁,“依于仁”是为了成德,“据于德”是为了体道,最后都归之于道德。

志于道。“道者,天也,故言志。”道是天,所以说向往。游酢将道当成是宅心,即心的安顿处。心要安顿在道上,安顿在本上,安顿在仁上,也就是志要向往在道上、立在道上、立在根本上。“知孝悌为仁之本,则本立而道生。”只有心安顿在道上,志立在仁上,才能做到念念不忘道,念念不忘仁,念念不忘孝悌,于是就能“入孝而出悌,身谨而言信,处众而讯爱,交友而亲仁”。把心寄托在道上,把志立在仁上,一心一意致力于根本,那么就会无杂念无他为,而只有精纯和专一。无杂念有精纯,无他为只专一,就会不偏颇、不动摇、不改变。这样,执道就会掌握中庸之道,立志就会高尚坚定,从而就达到了“志于道”的效果了。

据于德。“德者,地也,故言据。”德是地,所以说依靠。游酢在《论语杂解》里说:“天下达道五: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也。”天下必须依靠的、遵守的道德标准有五个,这就是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间的交往的道德标准:“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游酢接着上面的话说:“先王之时,在上者舍是无以教,在下者舍是无以学,故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游酢明确地指出:古代贤君在位时,在上位的除讲这五种道德准则以外就再没有别的教育,在下位的除这以外的也再没有别的东西值得学习,所以孟子说“这五类人际间关系的道德准则,是夏、商、周三代共同的”。现在,据于德,还是要讲这五种人际关系,这样侍奉父母就能尽力,侍奉君主就能忠心,对妻子儿女就能爱护,对朋友就能守信,人际间的道德关系就会亲厚。因此,据于德,就是要达到明人伦、识天理、人心仁的目的。据于德,德者得也。游酢认为,这得,这体会,要得于自己,要从自己内心深处获得而不是从外部,因为只有自己内在力量强大了,即德行粹然,那么坚固的外物也就无法使它倾覆。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是“据于德”的效果。

依于仁。游酢认为,“依于仁”就是要时时、处处都不违仁,因为仁就是人。人是万物之首,人“依于仁”,人就会有“仁爱”之心,就会学圣人做圣人,对万物施仁,而促使万物发育生长,促使人类蓬勃发展。人若离开了仁,就不是人了。仁、义、礼、智“四端”,仁为源头和目的,义为宜仁,礼为体仁,智为知仁。“四端”都归于仁。因此说,人只有“依于仁”,才会有爱,才能去讲爱、施仁、做善事。仁是人的本质属性,是为人的标志。有了仁,才有爱,才能处理好人际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们才能和睦,社会才能和谐,世界才能和平。“仁者,人也,故言依”,“依于仁,所以成德也”。

游于艺。游酢认为,“至于游于艺则所以闲邪也”,即“游于艺”的目的是防止人有邪念而走入歧途。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六门技艺。学习这些技艺,就是为了“仁”这个目的。游酢说:“蓋士志于道,苟未至于纵心,则必有息游之学焉。”士人志向于道,如果不放荡心思,那么就一定有休闲旅游娱乐的学问。士人通过这些学问来稳定情绪,把心思集中于道上,加强道德修养,“治气养心,行己接物”而进入圣域。游酢认为:六艺中的礼,是防止浮躁;乐,是引导柔和;射,是使内心方正而外体正直;御、书、数,也是这样,都是“操心之术”。游酢进一步指出,学到稳定情绪,把心思集中于道上,那就是“至诚”、“诚身”的地步了,这就达到了最高的境界。游酢说:“至诚之道,精一无间。心合于气,气合于神,无声无臭,而天地之间物莫得以遁其形矣。”这是说,至诚这一道理,精微专一到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心和气合,气和神合,无声音无味道,然而在诚的面前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它的原形。游酢又说:“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学至于诚身,安往而不致其极哉!以内则顺乎亲,以外则信乎友,以上则可以得君,以下则可以得民。此舜之充塞,所以克从也。”这是说,搞不清什么是善,就做不到诚心实意。学习到了能够诚心实意,就是到达了圣人的境界。这样,内可以孝顺父母,外可以信任朋友,上可以得到君主的宠信,下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戴。这就是舜遵循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伦准则而成功的原因。至诚,精微专一;自身,诚心实意。游于艺,还是为了成德。

游酢这样把孔子的道、德、仁、艺紧密连串起来作深刻的阐述,从而更加强调和突出了他的教育宗旨:德育为先。这说明游酢的教育思想的最核心最本质之处,是以人为本,是为了人的健康成长。但同时,游酢在对“游于艺”的阐述中,也明确地表示学子还应有“息游之学”,还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以陶冶人的情操,以强壮人的身体,以增强人的美感,以增进人的智慧,促使人能够多才多艺、全面发展。因此,游酢的教育宗旨,亦是德育为先、全面发展。

2.教育教学内容与教材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是宋明理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经典。《宋史·程颐传》载:“(程颐)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为标指,而达于‘六经’。”这说明,“二程”把“四书”并行提高到与“六经”相同的地位,作为他们创建新儒学即理学的主要经典之依据。自“二程”始,“四书”就成为理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经典。

游酢师承“二程”,同样推重“四书”,认为“四书”是上自帝王传心之奥,下至初学入德之门,只要对“四书”融会贯通,就能找到圣人传心之旨,所以他强调“四书”是新儒学——理学经典的基础,以“四书”为教育教学的主要内容和基本教材,是最能体现从儒学到理学的现实的需要、时代的特征和书院理学教育教学的实质。游酢认为,“二程”正是因为推重“四书”,把“四书”作为理学教育教学的重要的启蒙教科书,而形成的理学教育思想体系,有着教化成俗的重大作用,而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游酢在《书明道先生行状后》里说:“先生(指程颢)之教,事系天下之重,专尚宽厚,以教化为先,本于诚意正心,所学皆心到自得,无求于外,以故甚贫者忘饥寒,已仕者忘爵禄,鲁重者敏,谨细者裕,强者拂理,懦者有立志,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学》。从“四书”的内容上看,《大学》提出修身治人的要求,“内圣外王”的理想儒家区别于释、老的主要标志;同时阐述为学的“三纲”“八目”,强调“自天子以至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宋儒说它是“古人为学之大方”,“为学纲目”教人“先须通此,方可读书”。“二程”说:“《大学》,孔子之遗言也。学者由是而学,则不迷于入德之门也。”“二程”明确地指出:《大学》是孔子的遗言,学子要认真地学习,入德之门就不会走错。游酢在《中庸义》里说:“《大学》自诚意正心至治国、平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也。”这是说,《大学》从诚意、正心说到治国、平天下,只是一个理,这就是《中庸》里说的将“内圣外王”的道合起来。“合内外之道”,“内道”就是“内圣”,就是诚意、正心,就是修身;“外道”,就是“外王”,就是治国、平天下,就是治人。如何“合内外之道”?游酢认为,要按照《大学》里讲的“三纲”(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要求和步骤去做。这就是,要平天下,就须先治国;要治国,就须先齐家;要齐家,就须先修身;要修身,就须先正心;要正心,就须先诚意;要诚意,就须先致知;要致知,就须先格物。做学问,就要遵循“八目”的步骤和方法,一步一步地去做,自然就能够达到“三纲”的目标。达到了“三纲”之目标,也就做到了既修身又治人,实现了“合内外之道”。因此,游酢强调《大学》乃入德入门之书,是圣人之门户,是取道之至径,书院理学教育教学必须从《大学》入手,如果忽视了《大学》的教育教学,那么就会迷失方向,就不能获得修身治人之要领,而进不了道德之门,入不了圣人的门户。《大学》应该是书院理学教育教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和教材。

《中庸》。《中庸》是阐述精妙的心性学说,非常有利于对抗佛教的心性思想。“二程”曾经指出:“《中庸》之书,决是传圣人之学不杂,子思恐传授渐失,故著此一卷书”、“《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善读《中庸》者,只得此一卷书,终身用不尽也。”二程认为,《中庸》是子思害怕圣人之学失传而著的一部纯粹的传播圣学的书,是孔门传授心法的大书;学子拥有一卷《中庸》并能善于学习,那是终身用不尽的。程颐还从《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的命题中发挥出“性即理”的思想。天命是性,遵循性是道,性又是理,理是天地人之本。所以程颐说:“天有是理,圣人循而行之,所谓道也。圣人本天,释氏本心。”可见,“二程”所讲的圣人之学、圣人之道,就是性,就是天理,即人的本然之性、天的自然之理,也就是人性本善、生生之仁,也就是人生哲学、道德修养的学说。

游酢为了追述“二程”的遗训,而著《中庸义》,阐发《中庸》大义,使学子明确“天命之谓性”的意义,而能通过学圣人之道,做到“正其心,养其性”,入德成圣,成为道德高尚的大圣人。游酢说:“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则天命也。若遁天背情,则非性矣。天之所以命万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无容私焉,则道在我矣。夫道不可擅而有也,固将与天下共之,故修礼以示之中,修乐以道之和,此修道之谓教也。或蔽于天,或蔽于人,为我至于无君,兼爱至于无父,则非教矣。知天命之谓性,则孟子性善之说可见矣。或曰性恶,或曰善恶混,或曰有二品,皆非知天命者也。”游酢的这段话有六层意思:一是上天的旨意是天命,不违背天命、不违背人情是性;二是上天驾御万物的规律、事理是道,性是依着道而生的;三是顺性无私心,道就在,有私心道就不在,因此道是不可以独占的,而是和天下人共有的;四是修道就是教育,教育就是要让人懂得天命、人情,懂得君臣、父子;五是懂得天命就是性,就会懂得孟子的性善说;六是性是善的,性恶、性善恶混、性有三品都是不懂得天命。显然,游酢是号召学子要接受教育,加强修养,去除私心,顺性行道,做个懂天命明人伦的道德高尚的君子。游酢在《中庸义》里还说:“《中庸》以人伦为主,故以孝德言之。”这是说,《中庸》是以人伦为主要内容,所以谈的都是孝德。孝德乃圣学之本源,入德之根本,“孝悌乃为仁之本”,所以《中庸》为传圣贤之道之大书。推崇《中庸》,就是要把《中庸》作为教育教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和教材,学子要尽心学习。

《论语》、《孟子》。《论语》记录孔子的言论,表现出圣人注重日用常行的“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特点;《孟子》则提出并阐明性善论,解决儒家道德论的根源。“二程”说:“孟子有功于圣门不可言。如仲尼只说一个仁,孟子开口便说仁义;仲尼只说一个志,孟子便说许多养气出来。只此二字,其功甚多”、“学者先须读《论语》、《孟子》。穷得《论语》、《孟子》,自有个要约处,以此观他经,甚省力。”这是“二程”对孟子发展孔子学说的贡献的肯定和彰扬,并且主张理学教育教学和学子穷经要从《论语》、《孟子》开始,因为它们是必读的入门读物。

游酢同样把《论语》、《孟子》作为进德穷经入门之要,作为书院教育教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和教材。他认为,《论语》是孔子传道立言、教人求仁进德的圣学,最能准确体现孔子的思想。于是,他也和他的老师“二程”一样,强调“非孔子之道,不可学也”,要求学子读孔子之书、学孔子之道。游酢说:“理也,义也,人心之所同然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心所同然者也”、“人之志在于善。”天理、正义,这是圣人的人道之学,是人心所共同向往的。学问之道没有别的,只是追求人心所共同向往的圣学。人的志向就是在于追求善德(即仁德)。游酢又在《论语杂解》里说:“君子之道亦务本而已矣。孝悌也者,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仁此者为仁,履此者为礼,宜此者为义,信此者为信,顺此者为乐,兹非仁之本与?知孝悌为仁之本,则本立而道生之说见矣。”《论语》里,处处都体现着孔子的仁德思想和人们求仁进德的路径。这就是要致力于根本,人人都讲孝悌,仁义礼智信处处都得到体现,这样本立而道生。至于《孟子》,游酢将它视为进入圣学门户之阶梯,学子只要凭借孟子的言论就可以求其理,凭借孟子的行动就可以一步步迈进圣域,找到儒家道德论的根源。因此,《论语》、《孟子》自然地成为他办教育的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和教材。

更为重要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部书都承载了儒家道统,以及“二程”对儒家道统和孔孟之道的认识。在游酢看来,“四书”记载了圣人之言,体现了天地之理。也就是说,圣人之言就是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就是天下之理。所以,游酢认为,学子必须先读懂圣人言语所表达的意思,然后更应体会超越言语之外的“理”。在这种理念指导下,游酢对“四书”的讲解有其独到之处。这体现在他的《中庸义》、《论语杂解》、《孟子杂解》和早已亡佚无存的《中庸解义》、《论语解》、《孟子解义》等著作里。

从游酢把“四书”作为教育教学的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和教材,以及他独到的讲解,我们可以看到游酢在治学和教育教学实践中已形成了他的以“四书”为中心的教育思想体系。这对南宋理学各派都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如朱熹就用毕生之力系统训解、论述“四书”,在宋淳熙九年(1182年)首次把“四书”合为一集刻于婺州,这“是朱熹首次把《大学章句》、《中庸章句》、《论语集注》与《孟子集注》集为一编合刻,经学史上与‘五经’相对的‘四书’之名第一次出现”。“四书”合刻后,朱熹对《四书章句集注》作过数次修改,直到在淳熙十六年(1189年)正式序定了《大学章句》、《中庸章句》,标志着朱熹《四书章句集注》的完成。《四书章句集注》不仅体现了朱熹的理学思想和教育思想,建立了“四书学”,还意味着中国儒家经典诠释从此由诠释“五经”为主迈进了诠释“四书”为主的时代。

此外,游酢也重视“五经”的教育教学,尤其是重视《易经》和《诗经》的教育教学。他为帮助学子理解和掌握《易经》、《诗经》的思想,著了《易说》和《诗二南义》。

3.教育教学方法与特点

游酢是教育家,深懂教育教学方法。因此,宋哲宗皇帝在元祐元年(1086年)任命他为太学正录,主持太学的教育教学工作。宋哲宗对游酢说:“古之教学之法,肄习以时,而难易先后,教之有方,非久而安之,则不能以成其业。具官某事朕初载,以直谅闻。凡有职于成,均皆士之秀。今学者言尔讲说训导,可以为师。朕欲观汝之道,至于有成。欲假尔大邑之佐,使禄足以充,然后安然克终其业。可不勉哉!”宋哲宗称赞他是士人中的俊杰,又深懂教学之法,说他的讲说训导可以为师,所以任命他为太学的正录,给他丰厚的俸禄,勉励他安心办教育并做出成绩。

游酢的治学和教育教学方法极具特色,为“二程”洛学的南传和发展提供了保证,对南宋理学教育教学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他的教育教学方法多种多样,这里仅择其要者叙述如下:

一是修道明道,狠抓根本。道,是事理、规律,是事物的本质、根本。游酢说“学之为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体夫道者也,故不器。不器则能圆能方,能柔能刚,非执方者所与也”。意思是说,学习是为了穷理,而修道穷理是学子重要的治学方法。什么是道?什么是修道穷理?游酢认为,形器(感官所感知的具体事物的形体)之上的叫做道,有形体的具体事物叫做器。君子能体验到器之上的道,就是抓住了事物的本质,这样就不会在具体事物上纠缠不清,而是能圆能方,能柔能刚,不被具体事物的形体所限制。这是教人看问题不要纠缠在枝节上,而是要抓住本质和主要问题,纲举目张,具体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修道穷理,当然也是要抓住根本问题、本质问题。什么是修道穷理的本质问题或根本问题?游酢说:“修道之谓教也。或蔽于天,或蔽于人,为我至于无君,兼爱至于无父,则非教矣。知天命之谓性,则孟子性善之说可见矣!”道的修养就是教育,而道的修养,要抓住人性这个根本,懂得天命就是性,孟子的性善说也就清楚了。很明显,游酢强调要抓住人性这个根本问题进行教育。修道穷理,就是抓道德的修养,穷人性之理。坚持道德修养、人性修养,从根本上提高道德意识、人性意识,立志向善,立志为仁,立志做圣人,而不是在于看其一件一件的善事。这样,做起事来就能站得高、看得远,处处从大局、从全局、从整体出发,既能把事情做好、把问题解决好,也能处理好左右前后各种各样的关系。游酢的这种教育教学观点,是极深刻的。

二是注意难易程序,循序渐进。游酢办教育坚持古代传统教育制度和分难易程序、循序渐进的教育教学方法。在学制上分小学和大学。在小学(包括童蒙教育),主要教以洒扫、应对、进退之礼节和礼、乐、射、御、书、数等知识和技能,以培养学子的德行和智慧,但更主要的是道德教育,教之如何做人,使其长大后始终能具有诚信朴实的品德,具有很高的道德修养。大学(包括书院教育),则是教之穷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因此,在“四书”、“五经”的教育教学上,游酢也注意分难易程序,做到循序渐进。这些,游酢都做得非常完美。如对“四书”的教育教学上,游酢牢记老师“二程”的教导,“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圣人之所以至于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可见矣”,将《论语》、《孟子》先于其他经书,即先《论语》,后《孟子》,再后《大学》,最后《中庸》。在“五经”上,游酢是先《诗经》,后《尚书》,后《易经》,再后其他经书;而在《诗经》上,游酢选择宣扬礼义伦常、促进修身齐家、充满道德意蕴的诗篇进行教育教学,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提高人的道德意识,由“内圣”而“外王”事功,治国平天下,如《鹿鸣》中的《四牡》、《皇皇者华》等篇。游酢说:“有德以道之,则尊君亲上之心笃;有政事以道之,则劝功乐事之意纯。”这是说,有道德的修养,尊敬君主亲爱长辈的心就会厚实;有政事的治理,劝勉功业喜欢做事的想法就会纯正。

游酢的这一教育教学方法对朱熹也有直接影响,但朱熹难易程序与游酢有些不同。朱熹主张在教育教学与治学中应按《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的先后次序进行。朱熹说“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并认为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一篇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宜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着亦难。《孟子》有感激兴发人心处。《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朱熹说的“定其规模”,就是定“三纲”、“八目”的修己治人的思想规模;“立其根本”,就是打下理学的思想基础;“观其发越”,就是理解理学义理的进一步发挥;“求古人之微妙处”,就是求得那个古圣人的“微妙而难见”的道心,即求得理学思想的极致。这说明朱熹既继承了游酢“分难易程序,循序渐进”的教育教学方法,而且又有了超越。

三是熟读、温故、积累、体验、知新。游酢办教育还坚持让学子对“四书”等经典要熟读,要温故。熟读了,才能常记在心头;常记在心头,才能反复寻思;反复寻思,才能有得;温故了才能知新。孔子教人,也只是“学而时习之”。游酢说:“温故而知新,所以博学而详说之也。”温习旧知获取新知,才能博学,才能详细解说。“时习之则时有得矣。”时时温习,则时时有得,时时积累,时时知新。只是熟读、温故必须要诚敬、专一。游酢说:“主忠信者,学者之要言也”、“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这是说,忠实诚信,是学子学习的要旨;学习之道,必定要以忠诚信实为主。游酢接着在《中庸义》里又说:“至诚之道,精一无间。”至诚,就是精微专一,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彼夫利欲、斗进、躁竞、驰逐者,去道日远。苟能收敛此心,鞭逼向里,勿为外物所动,则其本立矣。故濂溪明道二先生发明为学之要,必言静者,以大本所当先也。”游酢认为,只有收敛各种利欲、斗进、躁竞、驰逐之心,“鞭逼向里”,内心不被外部的物欲所干扰,才能为学。这就是专心乃为学之本。周敦颐、程颢二先生讲为学之要,“必言静”,其实就是讲心要精微专一,不能有任何别的东西掺杂在里面,这首先是从学子自身心性的“大本”来考虑,为的是能找到入学的门径。

游酢关于学习要亲自体验之说很多,散见于《宋·游酢文集》若干卷中,现择其精要者,以明本旨。游酢说:“读书,须要切己体验。”“诚者,非有成之者,自成而已。其道非有道之者,自道而已。自成自道,犹言自本自根也。”“然须藉穷理工夫,至此方可望有入圣域之理。不然休说。”游酢勉励学子要用主敬的心态,坚持用体验、穷理的工夫去学习,才能得道进入圣域,否则休说。

游酢这一方法也影响着朱熹。朱熹说:“大凡看文字:少看熟读,一也;不要钻研立说,但要反复体验,二也;埋头理会,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学者当守此。”朱熹提出三条读书原则:熟读,体验,不责效。学子须坚守这三原则,因为“读书看义理,须是胸次放开,磊落明快,恁他去。第一不可先责效。才责效,便有忧愁底意。只管如此,胸中便结聚一饼子不散。今且放置闲事,不要闲思量。只专心去玩味义理,便会心精;心精便会熟。”

四是学思结合,精于研究,勤于比较,重在力行。学,是学习;思,是思考,包括研究、比较。游酢说:“多识前言往行,而考古以验今者,学也;耳目不交于物,而悉心以自求者,思也。思则知敏,敬以直内,而中有主;学则知义以方外,而外有主。学而不思,则所学者不能以为己,故罔。罔者,反取诸己而无实者。思而不学,则所思者不足以涉事,故殆。殆者,应于事而不安也。”什么是学?什么是思?学与思的关系怎样?游酢认为,多见识前人的言行,并且考察其在古代的情况来验证当今,这就是学。耳目不与客观世界接触(不靠外力),而全心意地靠自己去寻求,这就是思。要知“道”并“考古以验今”,不“学”不行,不“思”也不行,而且“学”要学得透彻,“思”要思得深刻。“学”之透,“思”之深,胸中就有主见,对外就有主张。学了不思,那么所学的东西就不能成为自己的,因而就成虚妄;只思不学,所思的东西不能用来处理事情,所以就会懒散。在深思过程中,不必拘泥于陈言师说,而当有所疑,在解疑中增长见识,增长才干。游酢强调学思要结合。

游酢认为,“思”不能没有研究和比较,只有研究和比较的“思”,“思”才能深透,也才会有得。如他的儒、佛之辨。在《文集》中有2篇是游酢儒、佛之辨的文章。一篇是《答胡康侯借佛书〈周易〉》:“《易》书非佛书并也。佛自立一说,使人割其所亲,独立于空寂之地。爻象彖系,何尝无人伦哉!某欲拜孔氏庙,不宜以佛书加之于‘易’。”胡康侯向游酢借佛书《周易》,游酢回信说:《易》书不属于佛书的范畴。佛教自立一说,要人和亲属割断,独立在一切皆空的境界之中。易书中所说的各种卦象都是现实社会的事情,何尝没有人伦呢?某要去拜谒孔子庙,就不应当把佛书的定义强加给《易》书。另一篇是《答吕居仁辟佛说》:“儒者,守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各尽其分,罔有不合道者。释氏谓世间虚幻,要人反常合道、旨殊用异,而声可入,心可通。此其说之谬妄矣。吾道岂若是哉!敢以管见陈白。”儒家守着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的伦理关系,各尽自己的本分,没有不合于道理的。佛家说人世间一切皆空,要人们违反常情和道理,宗旨不同作用不一样,一听到声音,心灵就可相通。佛家的这种说法是荒谬的。我们的学说哪里是这样呀!从这两篇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游酢对儒、佛教义的区别是很清楚的,而且指出了佛教的反常合道,旨殊用异的谬妄所在。这说明他对佛教有深入的研究和对比剖析,否则是难以对儒、佛作出这样深入的辨析。

又如,他在《静可书室记》里对周敦颐、程颢的“静”和程颐的“敬”的研究、比较、辨析,而选择了程颐的“敬”,主张“主敬穷理”。游酢说:“学者之于道,能于其性之所近,以求从入之门,于道可至。子性静有志于学,谁曰不可?彼夫利欲斗进、躁竞驱逐者,去道日远,苟能收敛此心,鞭逼向里,勿为外物所动,则其本立矣。故濂溪、明道二先生发明为学之要必言静者,以大本所当先也。然伊川先生教人,又用敬不用静者,以敬贯动静,该体用。若只用静,恐都无事了,又失大本当先之意。故曰:‘敬则自虚静。’又曰:‘静中须有物始得,必如是乃可言静。’……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圣人之于天道吻合无间然也。《大学》之经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此古昔圣贤进学相传之要旨,请以主敬穷理为吾子勉。”在此,游酢先说“静”在学习上的作用。他认为,学子如果性情沉静,有志于学,是会学到东西的,但那些利欲熏心、逐名追利之人,就必然离道日远。那些收心向内之人,不为外物所动,就会把大本建立起来。所以周、程二先生提出沉静是治学的根本。接着,游酢分析说,“静”是与“敬”不同的,程颐先生用“敬”不用“静。敬,本指外貌端方周正,举止合乎规矩,现在程颐先生把“敬”的这种外在含义推向内在,成为内心修养的主要规范,说:“学者不必远求,近取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用“敬”并不否认“静”,因为“敬则虚静”,“敬”含“静”。所以,游酢赞同程颐“主敬说”,“以主敬穷理为吾子勉”。

游酢还认为,“思”不能脱离现实,而且要建立在“力行”之上,要求学子在实践中检验所学知识,“试以吾平居之学验之”,以探索真知,培养能力。他甚至说:“以言则必行,以事则必成,以行则无悔”、“能知好学,力行知耻,则可以入德矣。”这就是说,说了,就一定要力行;力行了,就一定会成功;力行了,就不会后悔。能知道求知,喜欢学习,力行做事,知道羞耻,就可以进入道德之门。

游酢学思结合,深于思,精于研究,勤于比较,重在力行,主敬穷理,也是他专心追求真知的重要的治学和教育教学的一种方法和特点。

五是德智体美结合,充分发挥教育的教化功能。游酢在教育中把德育放在首位,但也注意与智体美育结合,具体就是把礼、乐、射、御、书、数结合起来。“游于礼,所以防其躁也;游于乐,所以导其和也;游于射,所以正内志而直外体也。御也,书也,数也,亦若是而已,是皆操心之术也。”礼,是德育;乐,是美育;射、御,是体育;书、数,是智育。游酢的这种教育安排,就是在德育为首的情况下,不放弃智体美的教育,实际上是充分发挥教育的教化作用,因为智体美也都是“操心之术”,发挥智体美的教化功能,就能陶冶人的情操,促进人的道德素质的提高。游酢在教育教学中,以至诚之心从文化和教育的意义上向学子阐述开设“四书”等理学经典课程和礼乐射御书数课程的作用,阐述理学与孔孟儒学的渊源关系,显示出理学的根源和教化功能。游酢说:“圣人从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盖天下之化非有资于号令之鼓舞也,刑赏之惩劝也,一于诚而已。诚至则天下徯其志而从之,如恐不及矣。故曰:‘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先王之化民,岂能拂其所有而与之以所无哉!亦曰顺以巽而已。中正,民之性也,顺其性而入之,则将沦肌肤而浃骨髓矣。下观而化,自然之理也。”游酢认为,圣王顺从于理,天下风俗就因之而成。天下风俗的形成,不是靠传布命令来鼓舞人心,也不是靠刑罚奖赏来劝勉,而是靠诚心而已。精诚所至,天下的人都会等待跟着他的志向走,好像只怕来不及了。所以说是因观盛礼而受教化。古代贤明君王教化百姓,都是顺着百姓的本性将中正之性灌输进去的,并深入到肌肉骨髓里去,让人感受极深。向下观察而受到了教化,这是自然之理。其实,就是说,天下风俗是靠人们的精诚,将圣人之道顺着百姓性本善的人性灌输进去,使其起到教化的作用,而深入人心。因此,“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在天覆地载的人世间,各自担负起教化的职责,使理学充分发挥教化的功能,就能获取成功。这样的教育不会枯燥无味,陷入空谈之陋习,而能结合生活实际、社会实际,而显得活泼有趣、生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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