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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的高校电影教育

时间:2022-03-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过这20年的教学,并结合近些年来视觉文化传播已渐成主流的现实,本人认为,高校电影教育除了强调传统的提高大学生的艺术欣赏能力之外,还应从“视觉识读能力”的培养入手,将其纳入现代大学教育的综合体系之中,以适应当下“视觉文化”传播时代对新型人才培养的新需求。由于“视觉文化”时代的来临,图像与文字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的高校电影教育

任家瑜

在中国,普通高校中电影教育的历史只有短短的20多年,而本人在华东理工大学从事电影教育也有20年了。通过这20年的教学,并结合近些年来视觉文化传播已渐成主流的现实,本人认为,高校电影教育除了强调传统的提高大学生的艺术欣赏能力之外,还应从“视觉识读能力”的培养入手,将其纳入现代大学教育的综合体系之中,以适应当下“视觉文化”传播时代对新型人才培养的新需求。

一、对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电影教育的新认识

20世纪80年代之前,我国普通高校的教学体系中,是没有电影课程的位置的。直到80年代初,先是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四川大学中山大学、西北大学、安徽大学等综合性大学相继开设了名目不同的电影选修课,如“电影艺术概论”、“电影文学”、“电影鉴赏”等,接着又延伸到各理工科院校,越来越多的理工科院校将电影课程定为公共选修课。我校的电影选修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设的。20年来,共有万余名学生修读了电影选修课,应该说,它对普及电影文化知识和提高我校大学生的电影艺术鉴赏能力,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然而这20年的时间,既是一个计算机技术、信息网络技术迅猛发展的时代,也是逐渐进入以知识经济为标志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全球化”的时代,更是在现代科技、经济和文化的影响下,世界逐渐进入“视觉文化”的时代。

那么,何谓“视觉文化”?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尼古拉·米尔佐夫(Nicholas Mirzoeff)教授曾经这样描述过:“在我们这个时代,眼见更为重要。你可以买一张由轨道卫星拍摄的你家的照片,或是拥有一张核磁共振记录的你的内脏片子。……在纽约的帝国大厦,为观看虚拟纽约兜风而排的长队,要比乘电梯去瞭望台看真景的队列长多了。……军方长期以来热衷将虚拟现实作为训练场所,并在海湾战争时不惜以人的生命为代价将其付诸实践。这就是视觉文化,它不仅是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且就是你的日常生活。”[1]

所以,“视觉文化”一般是指脱离了以语言为主导的理性主义形态,日益转向以形象、影像为中心的感性主义的文化形态。视觉文化不但标志着人类文化形态的转换,而且意味着人类认识方式和思维方式的转变。

这种转变对大学生的“视觉识读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所谓的“视觉识读能力”,米歇尔教授是这样定义的:“观看行为(spectatorship)(观看、注视、浏览,以及观察、监视与视觉快感的实践)可能与阅读的诸种形式(解密、解码、阐释等)是同等深奥的问题,而基于文本性的模式恐怕难以充分阐释视觉经验或‘视觉识读能力’。”[2]这里的“视觉识读能力”,是以人的“识图”能力为基础的。与“识字”一样,“识图”也是一种能力。由于“视觉文化”时代的来临,图像与文字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众所周知,传统社会的人们,始终把“启蒙”和“识字”相联系。读写能力是脱离文盲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而在识字过程中,图像常常扮演着辅助角色,如幼儿时期的“看图说话”。但是,在“视觉文化”时代,图像已不再是对文字的图解和形象化说明,相反在某些场合,文字已沦为图像的注解,出现了以图为主的局面。所以,米歇尔要求我们就像必须通过学习语文获得“阅读”能力那样,也需要通过必要的学习才能获得这种与阅读“同等深奥”的“视觉识读能力”。曾经在20世纪80年代风靡中国的《第三次浪潮》一书的作者托夫勒,同样前瞻性地提出了文盲的新概念。他说,人类将产生“文字文化文盲、计算机文化文盲、影像文化文盲”。

综观高校诸学科的教育便可发现,电影教育也许是目前最适合也是最能胜任对大学生“视觉识读能力”的培养。因为一方面,电影的影像已充斥于各种媒体,从而成为大学生生活的“必需品”;另一方面,电影的影像又是培养大学生提高“视觉识读能力”的绝佳教材。因此,今天高校的电影教育不应仅仅满足于传统的大学生艺术欣赏能力的提高,还应适应时代发展的新趋势,将提高大学生的“视觉识读能力”纳入大学电影教育的体系之中。

二、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电影教育的实践

那么,如何利用电影中的影像来培养学生的“视觉识读能力”,通过近些年来的教学实践,本人觉得应该从培养学生对影像的捕捉能力、辨别能力、读解能力和想象能力等四个方面入手。

1.在教学中注重训练学生的影像捕捉能力

影像的捕捉是“视觉识读”的起步。一般人都能感受到影像所表达的大致意义,然而对细节的捕捉以及细节内涵的把握有时却是需要用心而且需要训练。以《罗拉快跑》中的“罗拉偶遇看手表的老太太”片断为例。这个片断的时间长度虽然只有20秒,但却有着深邃的哲学内涵,对其内涵的理解首先来自对影像敏锐的捕捉。《罗拉快跑》是一部后现代电影。时间的不统一性及无逻辑性即“时间碎片”是后现代电影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信息时代带来的“时空观”改变的特点之一。影片中“罗拉偶遇看手表的老太太”的两个镜头是典型的时间不同步:前一个镜头是一个向罗拉飘然而来的女孩,后一个镜头却是站在罗拉旁边的满脸沧桑的老太太。两个镜头,在罗拉是一瞬间,而在老太太却是几十年。这里,“导演用稍纵即逝的两个电影镜头,表现了制作者对时间、对人生、对艺术的高度提炼和概括。”[3]所以对这个剪辑导演是这样说的:“我们能够在一个剪辑里放进80年的时间。”[4]第一次播放时,一般都只有个别的学生能捕捉到这个剪辑的奥秘,但第二次播放时就会有大约一半的学生明白了,到第三遍时几乎所有的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发现”的喜悦。通过这个案例,可以训练学生对影像的捕捉能力,并且还可以使学生能够体会到导演的意图,从而更好地理解后现代电影的特征。

2.在教学中注重加强学生的影像辨别能力

在影像捕捉能力训练的基础上,接着就应该注重加强学生的影像辨别能力。这里以《有话好好说》和《爱情麻辣烫》的比较为例。这个案例旨在增强学生对影像的辨别能力,要求学生通过《有话好好说》的开头和《爱情麻辣烫》的结尾的比较来辨别影像。《有话好好说》与《爱情麻辣烫》中都出现了在塔楼群中央寻找恋人的情节。一般的北京塔楼群都有一个中心广场,而广场中心的地面都会有一个圆形图案。在播放这两个片段之前,要求学生思考:第一,两个导演对圆形图案是否都利用?第二,利用与否说明了什么?同样的找人、同样的圆形图案,《爱情麻辣烫》中通过人在圆形的中心,很好地表现了人与建筑的关系、现代城市生活中人与人的隔阂及人的渺小;而在《有话好好说》中尽管圆形图案一再出现,但张艺谋几乎视而不见。然后结合张艺谋形式感极强的影片特点及他在其他影片中创造的“圆型”,得出这样的结论:张艺谋在《有话好好说》中的疏忽,一方面说明了张艺谋更善于创造“圆型”,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张艺谋对城市生活的陌生。通过这个案例,不仅可以训练学生对影像的辨别能力,并且还可以使学生学会在横向比较(不同导演的作品)和纵向比较(同一个导演的不同作品)中辨别,从而能够更全面地感受影像。

3.在教学中注重提高学生的影像读解能力

影像解读能力,是一种建立在社会学、历史学、美学、美术学、心理学等学科基础上的更深刻的影像理解能力,即“了解其历史文化背景”,“能够正确解读其他文化族群的信息,寻求人类共同的特性”的能力。这里以《秦颂》和《和你在一起》的比较为例。在这个案例中,要求学生通过两部影片结尾处的构图来理解导演的立场及影片的文化历史内涵。《秦颂》中死去的刺客高渐离被抬着从画面的左上角向右下角走去,而秦王却在雄壮的音乐声中从画面的左下角向右上角一步一步攀登。两个画面的对比清晰地表明了导演对创建了一统天下大业的秦王的认同及对刺客的不屑;《和你在一起》的结尾处是儿子扑向了处于画面中心位置的父亲。所以,无论是叙事层面还是构图层面,两部影片都是以皇权/父权形象为中心的。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皇帝/父亲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三纲五常中有二纲,就是君纲和父纲。在皇帝/父亲与臣子/儿子的关系中,这两个构图都是强调皇帝/父亲,都是自觉站在皇权/父权的行列。随着影片中皇权/父权的建立,臣子/儿子在这个体制中基本是丧失话语权的。尽管两部电影的时代和人物各有不同,但结果却都是臣子/儿子自觉自愿地被皇权/父权统治,并且赞扬这种统治的合理性。通过这个案例,可以提高学生对影像的读解能力,并且还可以要求学生结合当下大量的歌颂帝王将相的影视作品作出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4.在教学中注重培养学生的影像想象能力

如果说影像的捕捉能力、辨别能力和读解能力都是意在培养学生影像接受能力的话,那么影像想象能力则是侧重对学生影像表达能力的培养。在实际生活中,大学生常常会碰到对图像的处理与制作,比如做一份简历、处理一张照片、拍摄DV等。那么如何能够使制作的图像更美观、更符合要求,一是需要有实际的操作能力,二是需要有丰富的想象力。而电影教学更能够胜任后者,即通过教学培养学生对影像的想象力。

这里以《摩登时代》和《黑暗中的舞者》的比较为例。《摩登时代》与《黑暗中的舞者》中分别有一段表现现代车间工作是如何的单调乏味,永无变化的动作导致了人的异化。在播放这两个片段之前,要求学生思考:第一,两部影片是如何展开想象的?第二,这种想象对你是否有帮助?这两部影片对“异化”展开了不同的想象,卓别林是以喜剧的形式加以表现的——即使下班后,工人仍无法从单调的“拧螺丝”的动作中解脱出来,在马路上看见不相干的人身上的纽扣,也不自觉地当作“螺丝”来拧;而同样作为对抗这种现代劳动的单调造成的极度疲劳,《黑暗中的舞者》中几近失明的塞尔玛却是在头脑中为自己编造了一场狂欢式的舞蹈:整个车间的工人都狂舞起来,机器声变成了音乐的节奏,车间变成了舞场。在结束了这两个片段的讲授后,便会选择3~5位学生,要求他们课堂上就同样的题材进行想象,然后请其他同学点评。通过这个案例,可以培养学生对影像的想象能力,为学生提高影像的表达能力奠定一定的基础。

以上只是近些年来讲课过程的体会。这一系列的教学探索都说明,在视觉文化渐已成为主流文化的当下,高校的电影教学应该适应时代发展的趋势、重新定位、满足大学生提高“视觉识读能力”的新需求。

【注释】

[1]尼古拉·米尔佐夫:《什么是视觉文化》,王有亮译,载《文化研究》第三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1月版,第2页。

[2]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范静晔译,载《文化研究》第三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1月版,第17页。

[3]苏牧:《新世纪 新电影——〈罗拉快跑〉读解》,三联书店2004年12月版,第52页。

[4]汤姆·迪克威:《我总是从某个画面开始构思一部电影》,载《当代电影》,2002年第2期,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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