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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朱熹文学研究成果的评述

时间:2022-0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朱熹对古代文学的研究,代表作有《诗集传》《楚辞集注》《韩文考异》三大著述。对朱子文学研究之三大著述进行现代研究是进入20世纪以后的事。许世英对朱熹《诗集传》之声韵进行了系列研究。吴长庚认为,朱熹诗经研究的最大功绩,是打破了汉唐诸儒陈旧的框架,让《诗》从经学的附庸中解放出来,恢复其文学的本来面目。对朱熹的《楚辞》学说,自宋明以下,学者却褒贬不一。

朱熹对古代文学的研究,代表作有《诗集传》《楚辞集注》《韩文考异》三大著述。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诗集传》因属于经学研究范畴而历久不衰,《楚》《韩》研究则远不及其盛。对朱子文学研究之三大著述进行现代研究是进入20世纪以后的事。

1.对《诗集传》研究的评述。一百年来,对《诗集传》研究大体围绕成果贡献、“六艺”说解、美刺序诗、“淫诗”辨析、注音研究、地位影响诸论题而发展。在上世纪20年代,周予同就概括朱熹《诗经》学之贡献为三方面。一,反对《诗序》,以为不足凭信;二,不专主毛郑,而间采今文《诗》说;三,提出新解,以《诗经》中二十四篇为男女淫佚之作。30年代,龚书辉发表《朱子攻击毛诗序的检讨》[40],卢超翔在《教育月刊》发表《诗序与集传之研究》(1935年)。70年代,钱穆《朱子新学案》在台北出版,对朱子从文学角度认识《诗经》给予充分肯定,认为朱子《诗集传》“实是兼会经学、文学、理学之三者而始有此成就。……朱子《诗集传》之所以能卓出千古,尽翻前人窠臼,无复遗恨者,盖以其得力于文学修养方面者为大”。许世英对朱熹《诗集传》之声韵进行了系列研究。王力也发表了《朱熹反切考》。80年代初,曾伯藩撰《论朱熹对诗经研究的功过》,于贡献于错误各列了七个方面,但又认为错误为毛传郑笺孔疏所共有,而新贡献却是前所未有的[41]

90年代以来,学术界对《诗集传》的肯定逐渐增多。吴长庚认为,朱熹诗经研究的最大功绩,是打破了汉唐诸儒陈旧的框架,让《诗》从经学的附庸中解放出来,恢复其文学的本来面目。他求诗意于文辞之内,破诗小序,破美刺说诗,使诗三百此次进入文学的殿堂[42]

莫砺锋特别标举其“淫诗说解读”,认为,《诗集传》最引人注目的突破,在于对维持权威地位达千余年的《诗序》进行了批判与修正;最为惊世骇俗、同时也最具文学批评性质的莫过于他对所谓“淫诗”的解读。他把历千余年,家喻户晓,具有严肃意义的“刺诗”解说成“淫奔者之辞”,使恪守《诗序》成说的儒生们如雷轰顶!所以,自南宋直到清代,《诗经》学的整体水平已有突飞猛进,而学界对所谓“淫诗”的理解却仍落在朱熹之后[43]。汪大白说:朱熹的《诗集传》标志着传统《诗经》学由“以史证诗”、“以序解诗”走向“以《诗》言《诗》”的重大的历史性转折[44]。包丽虹则全面考察了朱熹《诗经》学思想的演进,指出:朱熹的《诗经》学思想是发展的《诗经》学,这不仅体现在他对前代与同代学者的超越,还体现在对自己《诗经》学的不断反思和批判;她还详考朱熹《诗集传》历代版本注音,指出《四部丛刊三编》影宋本的学术价值最高[45]

郝桂敏对朱熹诗旨的说解作了区分,有取《小序》说,有改造《小序》说,有从文学角度解诗,他将《小序》认定的刺诗定为“淫诗”,“除了从文学角度看诗外,也出于对《小序》有意识的改造”,朱熹继承前人,提出“淫诗”说,做了一系列论证:释“雅郑”之雅为大小雅,郑为郑风,不应概以风为雅,郑声即郑风;又对孔子删诗说和“思无邪”之旨进行新解,由此“较完整地构建了淫诗说的理论体系[46]

朱杰人是《朱子全书》项目的主持人,他对朱子诗学的另一部长期尘封无人问津的著作《诗传纲领》提出新的看法,这部著作“篇幅非常短小”,“但其容量和分量却不可小觑,它几乎包罗了《诗经》和《诗经》学研究的所有主要的理论问题。它以提纲挈领的形式,囊括了自先秦至南宋以来最重要的有关《诗经》学的理论建树和争论焦点。”其书成于朱子晚年,纪录了朱子诗学思想的变化和对某些重大理论问题的定见。应当把它放到《诗经》研究应有的位置上去[47]

2.对《楚辞集注》研究的评述。朱熹晚年作《楚辞集注》及《楚辞辩证》、《楚辞后语》,是继王逸《楚辞章句》之后,在楚辞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著作。对朱熹的《楚辞》学说,自宋明以下,学者却褒贬不一。明何乔新高度评价,以朱子之定骚比于孔子之删诗[48],陆琛则不以为然,以为朱熹之旨仅“贤于无病呻吟者尔”[49]。清人朱天闲甚至提出怀疑:“后得紫阳《集注》,讶其无所剪裁,庞杂如故。每辨此注,决非紫阳所集”[50],乾隆时夏大霖亦谓朱子生平精力毕萃于四子之书,“则其未暇注《楚辞》明矣”[51]。这些问题,经姜亮夫先生考证,答案是肯定的[52]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大陆对《楚辞集注》的研究是相对滞后的。60至70年代,日本林天慎之助曾撰文考察朱熹注楚辞的动机[53],山根三芳讨论了朱熹在《楚辞集注》中体现的思想[54],台湾傅锡壬发表《朱熹楚辞集注与王洪二家的比较及其价值重估》[55],台北出版《楚辞书目提要》,收进了姜亮夫《楚辞集注八卷提要》。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楚辞集注》,80年代后,大陆的研究成果开始大量涌现。林维纯撰《略论朱熹着楚辞》[56],莫砺锋发表《朱熹楚辞学略说》①,戴志钧发表《论朱熹在楚辞学史上的开拓性贡献》②,带动了朱熹《楚辞集注》的研究。

学者们就以下四个方面问题,取得很大进展:一是朱注《楚辞集注》的动机,二是对朱注《楚辞集注》思想意义的阐述,三是对朱注《楚辞集注》功绩的评价,四是对朱注《楚辞集注》比兴手法的分析。

研究者都注意到,朱注《楚辞集注》的动机有四,或谓“朱子作牧于楚”,或谓“庆元党禁”、赵汝愚被贬暴死、“纠王逸、洪兴祖之失”,都有很充分的理由。莫砺锋据朱子自序,认为,朱子“不满于旧注只注意到屈赋的训诂名物,而没有能发明屈原忠君爱国之诚心”,所以,“纠王洪之失”是不错的,但周密、陈振孙、赵希弁、王应麟都有“寄意汝愚”之说,所以,朱注《楚辞集注》的直接触发因素是庆元党禁,而其更深广的时代背景是重视《楚辞》的思想意义。戴从喜则综合以上各说为一:“作牧于楚”是朱子《楚辞》整理的最初动因;“寄意汝愚”则是整理过程中进一步推动朱子集注的强大动力;“庆元党争”乃《楚辞》文献整理的历史脉络;“纠王洪之失”才是朱子在《楚辞》文献整理过程发现的纯粹的学术依据[57]

朱注《楚辞集注》的思想意义,今人或谓:“朱熹对屈原的评价也表现了十分明显的错误。表面看来他对屈原的评价很高,然而其基本观点和一千多年前班固之流的见解,在本质上并无二致,都是用保守、落后的儒家思想去评价屈原。这只能歪曲屈原的光辉形象。”[58]王运熙也认为朱熹对屈原作品有“曲解”,说朱熹在评价屈原及其作品时,掺杂了很多封建正统观点。一方面指出屈原为人“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其作“皆生于缱惓恻怛不能自已之至意”,不可仅以词人之赋视之;另一方面又说其志行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其辞旨流于跌宕怪神怨怼激发而不可为训,只知“驰骋于变风变雅之末流”,不知学周公、孔子之道,反对怨君之说,这些地方正表现出理学家对作品内容的曲解[59]。上述观点受到当代学者的批驳。莫砺锋说:“班固之流对屈原的评价是以否定为主,而朱熹的评价是以肯定为主。一是一非,判如白黑,怎能说‘并无二致’?”吴长庚说:蕴藏在《离骚》《九章》《九歌》中的是屈原高尚的人格和“忠君爱国之诚心”,朱熹致力于“发明屈子之微意”,“是以屈原高尚的人格,自抒怀抱,寄寓他对无端遭受的政治迫害的抗争情绪”[60]。莫砺锋说:“朱熹通过注解《楚辞》,对屈原的人格形象进行了重新铸造,他的《楚辞》研究除了学术价值之外,还具有重要的思想意义。”朱熹实以屈子人格精神为自己的精神支柱,从“发愤著书”的角度来理解朱熹的《楚辞集注》是允当的[61]。朱熹集注《楚辞》重在义理阐发,揭示屈子忠君爱国的思想情怀,并在注释过程中把自己遭谗被逐和对时事的感慨寓于注义、题解、辩证和序文之中,从而丰富了《集注》一书的时代内容[62]

当代学者认为,朱注《楚辞》于文学艺术上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郑振铎是较早肯定朱熹文学研究功绩的,他说朱子是“最能欣赏文学,最知道伟大名著的好处所在”的学者,他“把《诗经》和《楚辞》两部伟大的古代名著从汉唐诸儒的谬解中解放出来,恢复其本来面目,承认其为伟大的文学作品,这个功绩是极大的”[63]。莫砺锋说:“从‘露才扬己’到‘忠君爱国’,这是屈原人格评价上的一个飞跃,是朱熹《楚辞》研究的最大功绩。”

学者指出,朱注《楚辞》对比兴手法的分析超越前人处有二:一是纠正旧注逐句作注的做法,改以一章为单位来解析,无王逸附会穿凿之弊;二是注意到屈原笔下的比喻用得轻虚空灵,有多层次关系,不能死板实在,直致而太迫。

3.对《韩文考异》研究的评述。钱穆于《朱子之校勘学》一章另《附朱子韩文考异》,对朱子之校定韩文,给予很高评价。谓“自有韩文,历四百年,考异出而始勒成为定本。自有考异,迄今又近八百年,诵习韩文者莫不遵用,更少重定。盖后儒于朱子《诗》《楚辞》尚有争辩,独考异无间然”。又说:“校勘虽治学末节,欲精其事,亦非兼深于训诂考订者不办。朱子《韩文考异》成于晚年,学诣既邃,偶出绪余,莫非精圆绝伦。虽若仅为校勘之末务,而训释之精,考据之密,清儒能事,此书实已兼备。”[64]钱穆之论,为后之研究者定下基调。

《韩文考异》本属校勘专著,但其所校则是中国文学史上一流的作家作品。朱子之校勘韩文,不仅采用古籍校勘的一般方法,更从文学的基本规律,诸如文势、文理、文体、文风以及韩文本身的艺术特征诸方面详加审度。他在出校文字中,留下了许多运用文艺理论和文学规律,以解决异文判断的精湛论述,为我们全面完整地研究朱子的文学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就此而言,《韩文考异》不仅是校勘专著,同时也是朱熹研究韩文的学术专著[65]。莫砺锋也指出:《韩文考异》固然是校勘学上具有典范意义的著作,但它所包蕴的学术价值已远远溢出校勘学的范围,是朱熹的学术思想和学术作风的精心杰作[66]

吴长庚偏重于从《韩文考异》来研究朱熹的文学思想,他提出,朱熹在校勘韩文中所体现的文学思想,表现于四个方面:一在总的原则上,提出了“文势、义理及他书之可证验者”三条标准,把古籍校勘的一般原则与文学规律有机地结合起来。二在校勘实践中,深入作品的内容及其表现形式之中,充分揭示韩文的气势、风格、意象、文采,显示出深刻的文学眼光。三又由对某条校勘文例的议论,上升到对宋人好怪失常的文风的批评,体现朱子欲以自然平易之风力矫时弊的愿望。四是注意了对韩愈创作个性的揭示参考。

莫砺锋着重于从《韩文考异》来认定其学术价值、以及朱熹精审踏实的学术态度。他分析了朱熹运用“外证”“内证”进行校勘的情况,指出三点:一是朱熹对韩文的作年真伪等情况作了考证,得出重要结论。二是对韩文的写作意图思想倾向进行了阐释,往往独得圣解,破除许多误解。三是书中还包含朱熹对韩愈某些专题研究成果,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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