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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是观念论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正名,首先是正己,而目的是取得正人的资格、威望、权力。延安时期,毛泽东对孔子“正名”说从哲学的高度进行了较为系统的阐述和评论。毛泽东在给张闻天的两封信中,就陈伯达的《孔子的哲学思想》详细谈了对《论语》中所反映的孔子的哲学思想的看法。观念论就是认为思想、观念的东西是第一位的。但毛泽东并不满足于仅仅指出孔子哲学的观念论错误。在毛泽东看来,孔子的“正名”中有着合理的、积极的因素。

孔子的学生子路(前542—前480年)只小孔子九岁,且办事鲁莽,言语爽直。孔子在卫国时,子路与老师讨论为政中的“正名”问题,就直言老师观点“迂腐”,这在别的学生中是不可想象的。《论语·子路篇》第三章记载: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大约公元前489—前484年,孔子第二次来到卫国。时卫国父子君位之争已平静下来。孔子的许多学生都在卫国做官。他一回到卫国,已在卫国做官的子路就问孔子:“如果卫出公要先生您出来为他辅政,您先要做什么?”孔子回答说:“一定要先规范各种名分。”这里反映两个问题,一是孔子已决心接受卫出公的邀请,所以毫不犹豫地正面回答了子路提出的问题,反映了孔子的思想动向是决定“仕卫”(在卫国做官);二是明确提出了他将实施的政治纲领是“正名”。

子路听了不解地说,您太迂腐了,为什么先要正名呢? 听了子路反对的话,孔子对子路严加批评说:“你言辞真粗野啊,仲由!君子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是保持沉默,不知不要乱说啊。”于是,引发了孔子讲了一番君子为政必须首先正名的道理:“如果名分不规范,说话就不通顺;说话不通顺,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则礼乐之制就难兴起;礼乐之制难兴起,则刑罚就难以恰当;刑罚不恰当,则民众无所遵循。所以,君子规范的名分必能讲得通,讲得通的就必然行得通。君子对于所说的话,是严谨而不可草率马虎的。”

应当说孔子这番议论确实言之有理,子路也一定听得懂。可他为什么说孔子先正名是“迂”呢?准确地说,这是师生之间的误会。就是说子路误以为孔子说“必也正名乎”,是和五年前一样,要将卫出公与父亲争君位的事又翻出来进行一番辨析,所以他认定这是“迂”,表示反对,而孔子又错以为子路竟然不懂得正名的重要性,于是发了这番议论。

孔子并不是要辩正父子中哪一个继承君位才合乎礼制,而是要向世人申明,卫出公继承君位是合乎礼制的,即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政施治,同时也就使自己出来为他辅政有了道义上的支撑。孔子这时提出正名,把“正名”看成为政的第一件事。其正名的第一含义是:正自己的名,以此取得去正别人的名的合法性和权威性。由此可知,人们多只在纠正不合名分的行为,也即“去正别人的名”,这个意义上讲孔子的正名理论,那是片面的。正名,首先是正己,而目的是取得正人的资格、威望、权力。

所谓“正名”就是要求不去做不合自己名分(今天叫身份)的事。这在当时,在孔子,当然实际上就是要求不僭礼,因为礼的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别贵贱、定名分。“正名”作为“为政”的措施,乃是一个政治概念,不是针对为官者的道德自律而发,而是重在“名不正”就会说话没人听,政策、号令得不到执行这个施政效果的方面。换言之,是为官者通过正自己的名的途径,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所以是必须严肃对待的。孔子提出正名理论来,直接要求是让他“有职有权”,以求上任后说话“底气足”,发布的政令能够畅通,能够有力地遏止其他人的越位越权的僭礼行径。

正名就是辩正社会等级、人伦关系的名称、名分,目的就是要符合周礼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制度。孔子的观点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一番话。

延安时期,毛泽东对孔子“正名”说从哲学的高度进行了较为系统的阐述和评论。1939年2月20日,毛泽东就关于《孔子的哲学思想》一文的阅读修改意见,写信给当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宣传部部长的张闻天,就陈伯达的这篇文章发表自己的看法。信中说:

“伯达同志的《孔子哲学》我曾经看过一次(没有细看),觉得是好的,今因你的嘱咐再看一遍,仍觉大体上是好的,唯有几点可商榷之处开在下面,请加斟酌,并与伯达同志商量一番。我对孔子的东西毫无研究,下列意见是从伯达文章望文生义地说出来的,不敢自信为正确的意见。”

信中第一条说: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作为哲学的整个纲领来说是观念论,伯达的指出是对的;但如果作为哲学的部分,即作为实践论来说则是对的,这和“没有正确的理论就没有正确的实践”的意思差不多。如果孔子在“名不正”上面加上一句:“实不明则名不正”,而孔子又是真正承认实为根本的话,那孔子就不是观念论了,然而事实上不是如此,所以孔子的体系是观念论;但作为片面真理则是对的,一切观念论都有其片面真理,孔子也是一样。此点似宜在文中指出,以免读者误认“名不正言不顺”而“事”也可“成”。“正名”的工作,不但孔子,我们也在做,孔子是正封建秩序之名,我们是正革命秩序之名,孔子是名为主,我们则是实为主,分别就在这里。观念论哲学有一个长处,就是强调主观能动性,孔子正是这样,所以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与拥护。机械唯物论不能克服观念论,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忽视主观能动性,我们对孔子的这方面的长处应该说到。

毛泽东在信中第六条说:

没有明白指出孔子在认识论上与社会论上的基本的形而上学之外,有它的辩证法的许多因素,例如孔子对名与事,文与质,言与行等等关系的说明。(《毛泽东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60—161页和第163页)

为了响应毛泽东的研究历史的号召,1939年间,当时在中共中央宣传部工作的陈伯达,就孔子、老子和墨子的哲学思想,写出长篇论文,先后在延安出版的《解放》上发表,这三篇文章都送毛泽东审阅过。毛泽东在给张闻天的两封信中,就陈伯达的《孔子的哲学思想》详细谈了对《论语》中所反映的孔子的哲学思想的看法。

陈伯达从哲学的名实关系上去分析孔子的“正名”说。他说:“在孔子看来,名是第一,‘事’(事物)是被名所决定的,而不是名被‘事’所决定。名实的关系在这里是被倒置的。孔子把真实的世界变成概念的世界,而且把概念的世界看成不变的世界。”陈伯达认为,孔子哲学是唯心论。

毛泽东肯定了陈伯达的这一观点,同意陈伯达将孔子的哲学定为观念论。观念论就是认为思想、观念的东西是第一位的。但毛泽东并不满足于仅仅指出孔子哲学的观念论错误。在毛泽东看来,孔子的“正名”中有着合理的、积极的因素。他对“正名”的评论主要是讲其中的合理因素。他说:“正名”,如果作为哲学的部分,即作为实践论来说则是对的,这和“没有正确理论就没有正确实践”的意思差不多。观念虽然从根本上来讲,是现实的反映,现实是第一位的,但观念的东西,理论的东西,反过来又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现实。“正名”不是不能做,问题是不能脱离实,要以实为主。

毛泽东说:如果孔子在“名不正”上面加了一句:“实不明则名不正”,而孔子又是真正承认实为根本的话,那孔子就不是观念论了,然而事实不是如此,所以孔子的体系是观念论。毛泽东要给孔子加的“实不明则名不正”这一点很关键,名是实的反映,如果不注重实,而一味地看重名,以为规范了名分,名清楚了,名正了,一切就都会顺理成章了,其实未必。现实中“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古今皆是。

毛泽东又指出,“正名”有其合理性:“正名”的工作,不但孔子,我们也在做,孔子是“正封建秩序之名”,也就是要维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对齐景公之语)的封建伦理关系。“我们是正革命秩序之名”,这就是汲取了孔子“正名”思想的合理因素,同时又明确指出二者的区别在于:“孔子是名为主,我们则是实为主。” 就是在今天乃至以后,正名的问题都会存在。人们要注意正好名,要注意正名的时候别忘记了实,更要注意正什么名。实践,做,行,是主观见之于客观的过程,即是把观念、理论、方案等“名”经过实践对象转化为“事”的过程。所以孔子的“正名”作为实践论来讲是对的。

“正名”思想反映出孔子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毛泽东从孔子的“正名”进一步论析了观念论的优点和机械唯物论的缺点。他说:“观念论哲学有一个长处,就是强调主观能动性,

孔子正是这样,所以能引起人的注意与拥护。机械唯物论不能克服观念论,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忽视主观能动性。” 人们对待外在的世界,并不是完全被动的。因为人有理性、能思考。从这个意义上讲,人是世界的主人。人是环境的产物,但人也能改造环境。

毛泽东还指出孔子在认识论上有它辩证法的许多因素,例如,孔子对名与事、文与质、言与行等关系的说明。这一点陈伯达文章没有明白指出。如孔子的文与质,文是外表,指形式;质是质朴,指内容。内容和形式相当,相匹配,相得益彰。这大概便是毛泽东所说的孔子的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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