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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异化劳动的本质内容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之后黑格尔又把“异化”概念提到了哲学的高度。这种“异化劳动”是指,劳动者的劳动及其产品反对、奴役、控制劳动者的劳动形态。这是马克思第一次全面地、系统地提出“异化劳动”这一概念。马克思从以下四个方面规定了异化劳动的本质内容。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切异化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异化不仅表现在结果上,而且表现在生产行动中,表现在生产活动本身中。

第二节 提出问题——异化劳动的被发现

一、什么是异化劳动——从异化劳动的表现形式谈起

什么是异化?简单地说,异化就是你创造了一种东西,但你创造的东西反过来支配你、反对你、与你作对。在马克思以前,就有异化思想,异化思想并不是马克思的首创。异化最初是经济和法律用语,“异化”的概念早在17—18世纪,法国启蒙学者在阐述国家的产生、政治领域的问题时使用过,通常是指“权力的转化”、“精神的错乱”等含义,卢梭、克罗修斯都用过“异化”概念。之后黑格尔又把“异化”概念提到了哲学的高度。

黑格尔哲学中的“异化”这个词,也是黑格尔从经济学家们及卢梭的《社会契约论》那里借来的。但是“异化”在黑格尔这里,已经远离了原来的意义上升到了哲学的普遍性的高度。黑格尔认为,异化是绝对观念自身的活动,绝对观念又是把对于自己来说是异己存在的自然界设定为自己生成的一个过程。那么,既然自然界不过是精神向自身复归的一个阶段,这种复归又是主体与客体的同一,那么异化也就包含着自身的扬弃和复归。也就是说,黑格尔哲学是绝对精神的自我异化和复归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即绝对精神——外化为自然界——复归绝对精神。在黑格尔那里,异化等于外化,异化是绝对精神的异化。

费尔巴哈的异化是在批判宗教的意义上使用的。费尔巴哈哲学是唯物主义哲学,以人和自然为对象。费尔巴哈的异化是指人本质的异化,就是人把自己的本质异化为上帝,并崇拜上帝,受上帝的支配。因此,只有消灭宗教,让异化为上帝的人的本质,回归到人自身,才能使人成为真正的人。所以说费尔巴哈是在批判宗教的意义上使用“异化”概念的。

而马克思与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不同的是,马克思所关注的焦点不是精神的异化,也不是人的类本质的异化,而是劳动异化。这种“异化劳动”是指,劳动者的劳动及其产品反对、奴役、控制劳动者的劳动形态。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发生了异化,从而人的本质也发生了异化。

所以,马克思的异化思想,也是在研究了工资、资本的利润和地租的过程中发现的,看到了在这三个议题背后所映现了不同阶层人的境况,并在对这三个议题作出分析时提出了他自己的思想观点——异化劳动。这是马克思第一次全面地、系统地提出“异化劳动”这一概念。那么,异化劳动这一概念包括哪些内容呢?马克思从以下四个方面规定了异化劳动的本质内容。

(一)工人同劳动产品相异化

1.资本主义的经济事实表明的情况

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切异化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的实现表现为工人失去现实性,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表现为异化、外化。

2.工人同自己劳动产品相异化的表现

劳动的实现如此表现为现实性,以致工人从现实中被排除,直至饿死。马克思是这样描述的:“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产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贬值是成正比的。”这就是说劳动者所生产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工人生产的产品越多,资本家获得的利润就越大,相比之下你就越贫穷;所以这种境况是工人自己造成的,但工人又无法停止劳动,因为停止劳动就意味着死亡。这个事实无非表明,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同工人相异化的产品变成了资本,并且逐渐变成统治生产它的劳动者,成为劳动者异己的存在物,不依赖产品的生产者,同生产者本人异化了。劳动产品本应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之中的,当工人生产一种产品时,本应在这个产品对象里面打上了自己的烙印,但是现在的结果是,在这个产品里面不仅没有打上自己的烙印,反而还意味着这种对象的丧失,劳动者自己是一种被奴役的状况,所以人生产这种产品的同时本身就是一种异化的生活。马克思说:“工人在他的产品中的外化,不仅意味着他的劳动成为物品,成为外部的存在,而且意味着他的劳动作为一种异己的东西不依赖于他而在他之外存在,并成为同他对立的独立力量:意味着他给予的生命作为敌对的和异己的东西同他相对抗。”

3.工人同劳动产品相异化的后果

根据工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的关系就是工人同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这个前提,劳动者与自己产品的关系就是对一个异己的力量的关系,“工人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在资本主义世界里,整个生产就是一个复制的状况,机器一旦生产,那么复制就开始了;在这个复制的过程中劳动者的脑袋就会变得越来越简单,所以他们所得到的就越少,自己内部的世界就越贫乏。马克思这种情况与宗教相类似,“人奉献给上帝的越多,留给自己的就越少。工人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对象,但现在这个生命已不再属于他而属于对象了。”因此工人创造出来的产品作为不依赖于劳动者的独立力量同他相对立,成为一种统治劳动者的社会力量。国民经济学以不考察工人(即劳动)同产品的直接关系来掩盖劳动本质的异化。

(二)工人同自己的劳动相异化

异化不仅表现在结果上,而且表现在生产行动中,表现在生产活动本身中。产品不过是活动、生产的总结。因此,劳动产品的外化,必然是生产本身的能动的外化,或活动的外化,外化的活动。

劳动本是人类区别于动物所特有的东西,但是现在的劳动已经成为一种外在的东西,成为一种不属于他本质的东西。因此,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福,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因此是一种自我牺牲和自我折磨的劳动。这时候,劳动已经不是一种自我的满足,相反,它成了人们的负担,是劳动者“自身的丧失”。

所以,这种劳动的异化性质明显地表现在,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鼠疫那样逃避劳动。对工人说来,劳动的外在性质,表现在这种劳动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劳动不是属于他,他在劳动中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别人。结果,人(工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性行为,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活动的,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如果说工人同劳动产品的异化是物的异化;那么,在劳动过程中劳动同生产行为的关系是人同他自己的活动,一种异己的、不属于他的活动的关系,是自我异化。马克思说:“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产生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自己生产了棚舍。劳动产生了美,但是工人变成了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了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在这种状况下,劳动者的生产与生活、劳动与享受完全割裂开来,人们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作为人的特征,劳动只是谋生的手段,绝不是人生的第一需要。马克思尖锐地揭露了这种异化劳动的本质。

(三)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

1.人是类存在物

所谓类本质就是指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所在。人的本质是什么呢?马克思说:“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即改造无机界,证明了人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也就是这样一种存在物,它把类看作自己的本质,或者说把自身看作类存在物。”

也就是说,人在实践上和理论上都把类(无论是自身的类还是其他物的类),当作人们自己的对象;而且人把自身当作有生命的类来对待,当作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类生活从肉体方面说来,都靠无机界生活,而人比动物具有普遍性,人赖以生活的无机界的范围更广阔。从理论领域说来,自然界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意识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先进行加工以及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从实践领域说来,自然界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人的肉体只有靠这些自然产品方能生活,精神生活也同样与自然界相联系,所以人靠自然界生活,人为了不致死亡必须与自然界进行不断地交往,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

生产生活就是类生活,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人的生命活动与动物生命活动不同,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人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人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

2.人的类本质

人的类本质就是一种自由自觉的活动,人有无限的创造力和可能,通过一定的方式、活动把这种创造力和可能,体现在外部世界和对象中,通过一个实践来创造一个对象世界,改变自然界,使这种对象世界成为自己本质的一种确证;这是人的本质。也就是说,人们正是通过劳动生产活动来证明了人是一种有意识的社会性的存在物。

3.人的生产与动物生产的区别

与动物的生产不同,动物的生产是片面的,而人的生产是全面的。因为人的类本质是与动物不同的,人的类本质是自由自觉的活动,而动物只是消极地适应自然界,人类则是能动地改造世界。动物也生产,但动物只生产它自己或它的幼仔所直接需要的东西;动物生产是片面的,而人的生产是全面的;动物只是在直接的肉体需要的支配下生产,而人甚至不受肉体需要的支配也进行生产,并且只有不受这种需要的支配时才进行真正的生产;动物只生产自身,而人在生产整个世界;动物的产品直接同它的肉体相联系,而人则自由地对待自己的产品。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所以,生产活动是实现人的本质的基本活动的基础,劳动的产物就是人的类生活或类本质的结晶。

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人的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人的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因此,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理智地复现自己,而且能动地、现实地复现自己,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

4.人同类本质相异化的表现

但是异化劳动从人那里夺去了他生产的物品,也就从人那里夺去了他的类生活,这样就使人类丧失了劳动的兴趣,使得本应自由自觉的劳动变成了维持生存的手段,人的本质和人的现实完全地错位了,人活得不像人,生产的产品成了自己痛恨的东西,对于劳动像躲避瘟疫一样地逃离它,最后导致人对于自己的整个人生和人本质的丧失。正是因为异化劳动把自主活动、自由活动贬低为手段,也就是把人的类生活变成了维持人的肉体生存的手段,所以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所应有的那种创造性、主动性也就不复存在了,马克思总结道:“人的类本质——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的精神的、类的能力——变成人的异己的本质,变成维持他个人生存的手段。”可见,正是由于异化劳动,人们已经被降低为一种动物性的存在,人的有意识的、自觉自愿的生命活动对于人而言已经成了一种奢侈,异化劳动剥夺了人的创造性,剥夺了人在改造自然界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主动性。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以及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这实质上导致了一种全面的异化的出现。

(四)人同人相异化

马克思认为,由于上述三个方面的异化劳动的表现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的相异化。马克思说:“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

我们知道人不是独立存在的,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人与人相互交往的关系中,人同自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同其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劳动和劳动产品所归属的那个存在物,劳动为之服务和劳动产品供其享受的那个存在物,只能是人本身。马克思进一步指出:“如果劳动产品不属于工人,并作为一种异己的力量同工人相对立,那么,这只能是由于产品属于工人以外的另一个人。如果工人的活动对他本身来说是一种痛苦,那么,这种活动就必然给另一个人带来享受和欢乐,不是神也不是自然界,只有人本身才能成为统治人的异己力量。”这个阶级就是资本家阶级。因此,通过异化劳动,人不仅生产出同他作为异己的、敌对的力量的生产对象和生产的关系,而且生产出其他人同他的生产和他的产品的关系,以及他同这些人的关系。总之,通过异化的、外化的劳动,工人生产出一个跟劳动格格不入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同这个劳动的关系。工人同劳动的关系,生产出资本家同这个劳动的关系。这就清晰表明,马克思在这里已经不是一般地研究社会关系,而是进展到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阶级关系,即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关系。

因此,当人与人全部异化时,整个世界也就是一个异化的世界。这样整个世界变得贫乏,整个历史变得无味,充满了暴力和残酷,使人认识不到世界的本质也就丧失了自己的本质。马克思在这里,实质是把阶级对抗的存在看作是人同人相异化,这是在异化劳动理论的基础上对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关系的考察和积极探索。

二、异化劳动的后果——从需要、分工和货币谈起

马克思在《手稿》中从需要、生产和分工这三个方面对异化劳动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作了阐述,进一步分析了资本主义发展的动因和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可避免的矛盾,分析了资本主义必然被共产主义代替的历史结局。

(一)需要

“需要”是重要的经济学范畴,它反映着一定社会制度下的生产目的、道德作用和复杂的经济关系,由于这个时候的马克思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政治经济学,所以这里对需要、生产等范畴的分析还带有思辨推理和简单化的表现。

马克思一开始就从人的本质出发,提出在社会主义下和私有制下人的不同的需要。他从社会制度的对立中把握人的需要及其本质,指出,“在社会主义的前提下,人的需要的丰富性,从而某种新的生产方式和某种新的生产对象具有何等的意义:人的本质力量的新的证明和人的本质的新的充实”。也就是说,只有在社会主义下人的需要才能全面展示和得到满足,达到人本质需要的真正实现。在这里,所讲的人的需要,包括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而重点强调对前者的分析,从中可以看出他的唯物主义立场。但是,马克思说,“在私有制范围内,这一切却具有相反的意义”,即私有制使需要带有异化的性质,具体表现为下列几点:

1.每个人都千方百计的在别人身上唤起新的需要,以便迫使他作出新的牺牲,使对方处于一种新的依赖地位。

2.每个人都力图创造出一种支配他人的异己的力量,以便使自己的利己主义得到满足。因此,随着产品数量的增长,压制人的异己本质的王国也在扩展,而每一种新产品都是产生相互欺骗和相互掠夺的新的潜在力量。

3.无产者作为人越来越贫困,资本家为了占有敌对的本质,越来越需要货币,而无产者的贫穷则随着货币权力的增加而日益增长。他在论证需求与货币关系时说:“无限制和无节制成了货币的真正尺度。”一切具体的物的有用性都异化为货币,有了货币就有了一切,货币成了唯一需要。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企图损害他人的利益来增加自己的财富。这种关系最明显地表现在工人阶级和资本家阶级身上,在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把人的需要非人化,工人的需要已经降到了仅能维持生存的程度,而这种非人的需要,却正是资本家获取利润的手段。这种损害他人来满足自己需要,增加自己财富的想法,既统治了劳动者也支配着资本家,人们都在这种异化的状态下迷失了自己,失去了人的本质。马克思总结道:“异化既表现为我的生活资料属于别人,我所希望的东西是我不能得到的、别人的所有物;也表现为每个事物本身都是不同于它本身的另一个东西,我的活动是另一个东西,而最后——这也适用于资本家——则表现为一种非人的力量统治一切。”

4.异化劳动导致工人与资本家在物质生活上的两极分化。马克思这样描述道:“一方面所发生的需要和满足需要的资料的精致化,另一方面产生着需要的牲畜般的野蛮化和最彻底的、粗陋的、抽象的简单化,或者毋宁说这种精致化只是再生出相反意义上的自身,甚至对新鲜空气的需要在工人那里也不再成为需要了。人又退回到洞穴中,不过这洞穴现在被文明的熏人毒气污染。他不能踏踏实实地住在洞穴中,仿佛它是一个每天都可能从他身旁脱离的异己力量,如果他交不起房租,他就每天都可能被赶出洞穴。……机器劳动的简单化,被利用来把完全没有发育成熟的、正在成长的人,即儿童变成工人,正像工人变成无人照管的儿童一样。机器适应着人的软弱性,以便把软弱的人变成机器。”这就是马克思笔下的关于工人生活的真实写照,工人不再以人的方式存在,他不仅失去了人的需要,甚至失去了动物的需要。可见,在这里,马克思联系需要问题实则论述了工人贫困的原理。从而,工人的粗陋的需要与富人的考究的需要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国民经济学把尽可能贫乏的生活当作计算的标准,把工人变成没有感觉和没有需要的存在物。这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两个敌对阶级的截然不同的“需要”,需要血淋淋地反映着社会关系、社会性质和阶级对抗。

不仅如此,马克思还用对比的手法,深刻揭示出资本主义生产对资本家和工人所具有的不同意义。马克思说:“生产对富人所具有的意义,明显地表现在生产对穷人所具有的意义中;这对于上层来说总是表现得精致、隐秘、含糊,是假象;而对于下层来说则表现得粗陋、露骨、坦率,是本质。工人的粗陋的需要与富人的考究的需要相比是一个大得多的收入来源。”工人的粗陋的需要也成了资本家赚取利润、发财致富的对象了。这样,马克思就进一步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对抗性质和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资产阶级性质,也就进一步说明了为什么工人阶级必将成为埋葬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力量。

5.国民经济学不仅是关于财富的科学,而且是关于克制、穷困和节约的科学。

马克思尖锐指出了,正是由于资本家阶级的需要和满足需要资料的增长,造成了工人阶级需要的丧失和满足需要的资料的丧失。但是国民经济学家为了维护资产阶级的自身利益却作出了违背事实的论证,马克思总结道:“他们把工人的需要归结为维持最需要的、最悲惨的肉体生活,并把工人的活动归结为最抽象的机械运动;于是他说:人无论在活动方面还是在享受方面再没有别的需要了”,国民经济学家们“把工人变成没有感觉和没有需要的存在物,正像他把工人的活动变成抽去一切活动的纯粹抽象一样。因此,工人的任何奢侈在他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而一切超出最抽象的需要的东西——无论是消极的享受或积极的活动表现——在他看来都是奢侈”,“实际上它甚至要人们把对新鲜空气或身体运动的需要都节省下来”。因此,马克思说,国民经济学对资本家来说,是一门“关于财富的科学”;对工人来说,是一门“勤劳的科学”,同时也是“禁欲主义的科学”,它的基本教条是“自我克制,对生活和人的一切需要的克制”。国民经济学之所以向工人宣扬禁欲主义,就是为了抑制工人的消费,压低他们的工资。

在对待生产和需要(需求、消费)理论上,国民经济学曾经进行过争论。争论的一方以罗德戴尔、马尔萨斯为代表,另一方以李嘉图和萨伊为代表。前者赞成奢侈而咒骂节约,后者则推崇节约而咒骂奢侈。前者认为,奢侈、挥霍是直接发财致富的手段,而后者推崇节约是为了生产出财富。

在评述这两派的观点时,马克思认为两派都有片面性,而且都没有抓住事物的本质。他指出:国民经济学关于奢侈和节约的争论,不过是已弄清了财富本质的国民经济学同正沉湎于浪漫主义的反工业的回忆的国民经济学之间的争论。但是双方都不善于把争论的对象用简单的词句表达出来,因而双方相持不下,而且争论双方都忘记了挥霍和节约,奢侈和困苦,富有和贫困的统一性。尤其他们不懂得用异化概念进行分析。但在分析中,马克思对李嘉图予以公正的评价,指出他的经济学是用“国民经济学……的语言说话”,而不是用道德的语言说话的。而对马尔萨斯等人,马克思则认为,他们信奉反工业主义的浪漫主义经济学。马克思指出,上述两派都“没有体验到财富是一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完全异己的力量”。因而只有把劳动理解为私有财产的本质,才能弄清楚国民经济学的运动本身的真正性质。马克思这一论点,在他以后的著作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二)分工

在《手稿》中,马克思从他的异化劳动观点出发,研究了亚当·斯密、让·巴·萨伊、斯卡尔贝克、穆勒等经济学家关于分工的论述,并进行了比较分析。他大量摘引了这些经济学家关于分工的论述中有意义的内容,指出了他们的一致性,同时又剖析了他们观点上的差异,提出自己对于分工的观点。

在《手稿》中马克思对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国民经济学家的观点作了综合归纳,认为分工可以无限提高劳动生产力;斯密认为分工起源于交换和交易的倾向,这实际是指人们运用理性和语言的结果,也就是说分工起源于人的天性。但斯密却认为交换者的动机,不是人性而是人的利己主义。人的才能的差异与其说是分工即交换的原因,不如说是分工的结果,强调分工对交换的依赖。认为分工随市场的扩大而生长并受到它的限制。在进步状态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是商人,从而形成为一个商业社会。

马克思指出,萨伊对交换是忽视的,即认为交换是偶然的、非基本的东西,分工是人力的巧妙运用和退化,社会没有交换也可以存在。他认为,只有在文明社会中,交换才是必要的。萨伊认为,分工一方面是一个方便的有用的手段,但同时又“使每一单个人的能力退化”。马克思说,后者是对的,即同马克思的异化概念接近。

马克思认为,斯卡尔贝克强调分工和交换的联系,并且认为私有财产是交换的必要前提。他用客观的形式表述了斯密、萨伊、李嘉图等人的观点,斯密等人已经指出利己主义、私人利益是交换的发动机,并把买卖视为交换的形式。

马克思指出,穆勒则着眼于分工同采用机器有关,他发挥了斯密的两个观点:一是认为商业是分工的结果;二是认为分工和采用机器可以促进财富的大量生产和生产集中。

马克思基本同意斯密的说法,强调分工的人性和社会性,强调分工既是人本身“能力”的需要又是社会交换需要的相互结果。总之,国民经济学家的说法都是大同小异的,马克思指出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在分工问题上的一致性;“全部现代国民经济学家都一致同意:分工同生产的丰富,分工同资本的积累是相互制约的;只有自由放任的私有财产才能创造出最有利的和无所不包的分工”。根据这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关于分工的论述,马克思看到了财富和贫困、资本和劳动的矛盾。

随后,马克思对这一问题作了一个简要的小结,他指出:“考虑分工和交换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分工和交换是人的活动和本质力量——作为类的活动和本质力量——明显外化的表现。”他从异化劳动这个观点出发作了说明,认为分工是关于异化范围内的劳动社会性的国民经济学的用语。这也就是说,分工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用来表示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化大生产的一个用语。“劳动只是人的活动在外化范围内的表现,只是作为生命外化的生命表现,所以分工也无非是人的活动作为真正类活动或作为类存在物的人的活动的异化的、外化的设定。”也就是说,分工并不神秘,因为劳动不过是人的活动在外化范围内的表现,不过是作为生命外化的表现,所以分工也无非是人的活动作为真正的类活动,或作为类存在物的人的活动异化或外化的设定。可见,他在这里研究分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揭示私有制的起源,并把分工作为异化的一种形式。所以,马克思把分工看作是社会化大生产,并且把它看作是发展生产力的一个主要动力,充分肯定了分工对生产发展的促进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在研究分工和交换的问题时,得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必然消灭私有制。马克思批判了国民经济学对于分工的本质,讲得极不明确而且是自相矛盾的。他说:“分工和交换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等于说劳动是私有财产的本质,国民经济学家不能证明这个论断而我们则愿意替他证明。分工和交换是私有财产的形式这一情况恰恰包含着双重证明:一方面人的生存为了本身的实现曾经需要私有财产;另一方面人的生存现在需要消灭私有财产。”这就是说分工以及交换、异化、私有财产等都是符合逻辑的,都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都是历史性的范畴。也就是说,作为特定历史条件——私有制条件下的分工和交换是以私有制为前提,它们随着私有制的产生而产生,随着私有制的消灭而消灭,这里仅仅指对私有制范围内的分工和交换的考察,是在这种条件下的发生和发展,而且马克思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人的生命为了本身的实现曾经需要私有财产”,指的就是资本主义替代封建主义的历史必然过程。因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封建的生产关系严重束缚了需要进一步发展的生产力,当生产关系不再适应当下的生产力发展时,那么必然会出现制度的更迭和生产关系的转换。所以资本主义私有制并不是没有积极作用的。正是因为“曾经需要私有财产”,导致了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基础的生产关系取代了封建的生产关系,它在历史上是起到过积极的作用的。这里马克思所说的“另一方面人的生命现在需要消灭私有财产”也同样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说的,马克思把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生、存在看作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然而,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基础上,分工和交换空前地发展了起来,形成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化大生产的生产力,这种性质的生产力和资本主义私有制必然发生矛盾,它要求生产关系必须与它相适应,而能与社会化大生产相适应的只有公有制,所以马克思说“现在需要消灭私有制财产”。由此可见,马克思已经开始关注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问题,即社会化大生产和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这也是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和共产主义必然胜利的根本原因的思想,在这里,这种思想以萌芽的形态初步形成了。

(三)货币

按照马克思的解释,异化在货币中达到了顶点。“货币是一种外在的”,对“一切事物的普遍的混淆和替换”货币把一切都颠倒了,马克思从货币能够购买一切的物出发,分析了货币作用的更为深远的非人化的后果。

其一,马克思指出研究货币的重要性,这是由货币的本质和地位所决定的。

“货币,因为具有购买一切东西、占有一切对象的特性,所以是最突出的对象”。在这一论述中他已经明确提出了货币作为购买手段的职能特征,并含有特殊商品的因素。与此相联系,马克思认为,货币是万能之物,并从货币拜物教观点方面作了论述。他指出,“货币的这种特性的普遍性是货币的本质的万能”。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商品经济居于统治地位,一切都是商品,商品就是一切。因此,货币作为交换的普遍媒介物把一切都变为买卖的对象,货币的这种特性的普遍性是货币的本质的万能;凡是作为个人所不能做到的,依靠货币都能做到。因而“货币的力量有多大,我的力量就有多大。货币的特性就是我——货币持有者的特性和本质力量”。所以它被当成万能之物,从而把一切人的关系都弄颠倒了。货币力量越增加,人作为人就越来越贫穷。

其二,货币是一种媒介物。尽管马克思还受到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影响,但却已经阐发了这一问题的重要论点。他指出:“货币是需要和对象之间、人的生活和生活资料之间的牵线人。但是在我和我的生活之间充当媒介的那个东西,也在我和他人为我的存在之间充当媒介。”只有以货币为“媒介”才能把人们的主观愿望变成现实,货币成了“真正的创造力”。因为货币可以购买一切东西、占有一切物品,它成为普遍的交换的手段,被当作“人们和各民族的普遍牵线人”的。马克思在《手稿》中还认为,货币是联结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纽带”,并指出,货币是联系一切的纽带的纽带。作为货币,它还具有“结合手段”、“社会的化合力”和“离间手段”的职能。由此可见,在上述观点中,已经包含着后来马克思关于货币的职能和生产关系思想的萌芽。

其三,马克思最后把货币归结为异化劳动的外在化,从异化劳动角度研究了货币的本质。

他指出:“货币的这种神力包含在它的本质中,即包含在人的异化的、外化的和外在化的类本质中。它是人类的外化的能力。”作为媒介,货币是一种真正的创造力。从而,货币是一种外在的、能够把观念变成现实,而又把现实变成纯观念的普遍的手段和能力,被当作万能之物。马克思从人的本质异化的观点,解释了货币成为“万能之物”的根源。他说:“货币的这种神力存在于它的本质中,即存在于人的异化的、外化的和外在化的类本质中。它是人类的外化的能力。”货币直接地体现了物对人的统治力量,反过来说,人的异化在货币中获得最充分的表现。所以在资本主义社会,对货币的需要成为唯一的需要,它决定并制约着对其他一切的需要。无限制和无节制成了货币的真正尺度。货币拥有了支配一切人和物的力量,最为充分地表现出了物对人的统治。

其四,货币异化的这种特性,成为颠倒黑白的力量。

他把货币同有效需求联系在一起,并且作了十分精彩的论述。他认为,货币可以把观念、欲望、想象转化为现实的存在。固然,没有货币的人也有需求,但他的需求只是一种观念的东西,从而是一种无效的需求。而“以货币为基础的有效的需求和以我的需要、我的激情、我的愿望等为基础的无效的需求之间的差别,是存在和思维之间的差别”。例如,我想旅行,但又缺乏货币,从而就是一种无效需求。所以,在私有制社会中,货币变成“受尊敬的”东西,因为它可以把坚贞变成背叛,把爱变成恨,把奴隶变成主人,它能“迫使仇敌互相亲吻”。

这种货币的异化使人的和自然的性质颠倒和混淆,破坏了人们之间合乎人性的真正关系。“它把坚贞变成了背叛,把爱变成了恨,把恨变成了爱,把德行变成了恶行,把恶行变成了德行,把奴隶变成了主人,把主人变成了奴隶”,“因为货币作为现存的和起作用的价值概念把一切事物都混淆和替换了,所以它是一切事物的普遍的混淆和替换,从而是颠倒的世界,是一切自然的性质和人的性质的混淆和替换”。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货币就是上帝的化身,它万能,它是一切。资本家有了它才能进行统治剥削,才能成为社会的主人,国民经济学的一切研究归根到底是把对它的需要作为唯一的需要。对它来说,它能使一切混淆和颠倒,它是万能和至高无上的。对于人来说,它使得人与人的本质相分离。从而,货币所交换的不是特定的性质,即不是特定的事物或特定的人的本质力量,而是人的、自然的整个对象世界。

因此马克思认为,货币的这种神奇的作用,正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和颠倒,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异化劳动的产物,是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变现。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一切激情和一切活动都必然淹没在发财欲之中”,马克思生动而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们相互关系和一切活动的本质特征。

从马克思对货币异化的分析中可以看出,马克思的货币论尚处于萌芽和形成的阶段,即他在主张人本主义和异化论的同时,又吸取了古典经济学和其他流派的某些观点,带有道德的谴责色彩;总的来说仍具有过渡性特点。

因此,通过对需要、分工和货币的分析阐述,马克思形象而尖锐地指出了异化劳动给工人带来的严重后果:异化劳动为富人制造了珍品,但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创造了宫殿,却给工人造成了贫民窟,劳动生产了智慧,而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异化劳动甚至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它使工人从现实中被排斥出去,直至饿死。由此可见,资产阶级思想家把马克思的异化理论篡改为虚伪的、超阶级的人道主义是毫无根据的。马克思最后指出,要建立合乎人性的未来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这种黑白颠倒、是非混淆,人不能称其为人的现象就会完全改变。他说:“我们现在假定人就是人,而人同世界的关系是一种,人的关系,那么你就只能用爱来交换爱,只能用信任来交换信任”。这就是说,在未来的社会里,人的本质力量将获得充分发挥,人们从物的统治下真正解放出来,到那时每个人将获得全面发展而成为完全的人、真正的人,人的感觉与特性也将彻底摆脱私有财产的束缚与支配而得到充分发展。

三、异化劳动的根源——从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的关系谈起

对于任何一个问题的解决,首先要找到导致问题出现的根源,只有找到根源才知道如何来解决问题,异化劳动问题也是如此。马克思在谈到私有财产时提到了外化和异化,那么这里所使用的“外化”,意思是侧重于表示外在于自身的,不属于自身的东西;而在“异化”,侧重于表示与自身相对立的,反过来压迫自身、奴役自身的东西。

马克思首先指出了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局限性。认为国民经济学从私有财产的事实出发,但是它没有说明这个事实。它把私有财产在现实中所经历的物质过程,放进一般的、抽象的公式,然后又把这些公式当作规律。它不理解这些规律,没有指明这些规律是怎样从私有财产的本质中产生出来的,没有给我们提供一把理解劳动和资本分离以及资本和土地分离的根源的钥匙。国民经济学家想说什么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处于虚构的原始状态。这样的原始状态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他们只是使问题堕入云雾中。

马克思认为把私有财产的起源问题变为异化劳动同人类发展的关系问题,就为解决人怎样使他的劳动外化、异化,这种异化又怎么以人类的本质为根据为这个任务找到了根源,从而有助于获得答案。

(一)私有财产的起源

马克思在这里说的私有财产主要是指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私有财产,首先人类通过劳动把自我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于外部世界(自然界)得到了满足自己生存的劳动产品。而这一过程也是外化劳动的过程。随着人们劳动能力(生产力)的提高,外化劳动得到了更多的劳动产品,除了满足自身需要以外,出现了产品剩余,有了剩余就随之出现了交换与分工,此时产生了一般意义上的私有财产。当通过暴力及其他手段,私有财产逐渐聚集在少数人手中时,这一部分人就具备了统治他人并占有他人劳动的力量。尤其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这些少数人不但占有了物质意义上的私有财产(资本),同时也占有了他人的劳动,使劳动者不但与自己的劳动相异化,同时也与他自身及他的社会关系相异化,此时的劳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异化劳动,而那些占有劳动的人也就占有了全部的、包含着资本和劳动两方面的私有财产。

马克思看到了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在私有制问题上的缺陷。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是从私有制出发的,并认为私有制是从来就有、永恒不变的,是一个不必论证的事实,所以,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根本不研究私有制的起源及其合理性问题,反而把私有制看成神圣不可侵犯的而竭力为其辩护。对此,马克思明确指出:“国民经济学从私有财产的事实出发,但是,它没有给我们说明这个事实。它把私有财产在现实中所经历的物质过程,放进一般的、抽象的公式,然后又把这些公式当作规律。它不理解这些规律,也就是说,它没有指明这些规律是怎样从私有财产的本质中产生出来的。国民经济学没有给我们提供一把理解劳动和资本分离以及资本和土地分离的根源的钥匙。”这样,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由于其阶级局限性,加上以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世界观为指导,必然不可能揭示私有制的起源和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发展规律。

(二)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的相互作用的关系

关于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的关系,马克思是这样论述的:“通过异化的、外化的劳动,工人生产出一个跟劳动疏远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对这个劳动的关系。工人对劳动的关系,生产出资本家——或者不管人们给劳动主宰起个什么别的名字——对这个劳动的关系。因此,私有财产是外化劳动,即工人同自然界和自身的外在关系的产物、结果和必然后果。因此,我们通过分析,从外化劳动这一概念,即从外化的人、异化劳动、异化的生命、异化的人这一概念得出私有财产这一概念。诚然,我们从国民经济学得到作为私有财产运动之结果的外化劳动(外化生命)这一概念。但是,对这一概念的分析表明,尽管私有财产表现为外化劳动的根据和原因,但确切地说,它是外化劳动的后果,正像神原先不是人类理性迷误的原因,而是人类理性迷误的结果一样。后来,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私有财产只有发展到最后的、最高的阶段,它的秘密才重新暴露出来,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

从马克思这段话中可以看到,马克思认为,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是相互作用、互为因果的辩证关系。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异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外化的实现过程。私有财产的运动本身就是私有财产的异化过程,这一过程又“滋生”和“升华”了“异化”,资本的吃人本性是要榨干劳动者身上的每一滴血汗,私有财产的不断运动加剧了社会的异化状态。

其中,“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这句话是说,作为私有财产的物质内容来说,是由劳动创造的,是异化劳动的产物。它强调从人和自然界的关系来讲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的关系。“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这句话,从私有财产作为一种生产关系,也就是说,由于劳动与资本的分离这种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才使劳动成为异化劳动。即劳动的异化性质是由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生产关系决定的。马克思认为私有财产作为外化劳动手段的这个秘密,只有在其发展到“最后的、最高的阶段”才“重新暴露”出来,而马克思在《手稿》中把资本主义当作共产主义前最后一个阶级社会,也就是私有财产合理存在的最后一个社会,因此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最后阶段就是指“资本主义社会”。所以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这句话,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也存在着私有财产,这时的私有财产是外化劳动的结果,但它作为一种物质力量,例如作为劳动工具时,也是劳动外化的手段,而且促进了劳动的发展。到了资本主义阶段,私有财产由于自身膨胀的需求,要求更多同时也促成更多劳动的外化,而此时的外化劳动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异化劳动。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交互作用、相互促进的关系,到了资本主义阶段变得最为明显,两者以越来越强大的力量,统治着劳动者。

最后马克思指出消灭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的途径,“异化劳动是私有财产的直接原因。因此随着一方衰亡,另一方也必然衰亡”,“社会从私有财产等等解放出来、从奴役制解放出来,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来实现的”。因此异化劳动的衰亡是历史不可避免的进程,私有财产作为异化劳动的结果,也将随着异化劳动的衰亡而衰亡。工人作为异化劳动的主体,其自身就是否定异化劳动的积极力量。只有工人摆脱这种奴役状态,才能解除生产中的劳动异化关系,才能最终消灭私有财产。因此,工人解放,不仅解放着他与外界的自然联系,同时也解放着他与他自身,他与他人的社会关系,最终促成整个社会多方位的、全面的解放。

(三)私有财产存在的后果

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私有财产本质上就是劳动。当然,这里的劳动已经是外化了的劳动,工人作为人的本质已经丧失,人的主体的价值得不到体现,生命活动已经失去了自主性。在现实生活中,人因劳动本身的异化而不能表现为自由自觉的生命活动,劳动异化的本质就在于对私有财产的不同占有关系。财产的占有关系不同直接导致了生存方式的不同,工人的境遇与资本家的境遇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种不同的占有关系在整个社会中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各种形态的不平等关系。同时也正是这种生活境遇上的分化和不平等,最终将导致无产阶级革命的爆发。

(四)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

扬弃是指,一方面是对事物在历史发展中的合理性因素的肯定,予以保留和继承;另一方面是对事物的否定,使旧事物在螺旋上升的变化中向更高的阶段发展,进而实现旧事物向新事物的转化,推动事物的发展。它是历史的一种必然的逻辑过程。积极扬弃就是否定之否定的辩证法,否定私有财产奴役人的本质,对人的占有关系,肯定其作为财富积累的手段,为向生产力的发展和前进奠定物质基础。马克思对于“扬弃”并非仅仅是理论上的停留,更是现实斗争的需要,工人阶级必须用革命的手段与力量,才能达到彻底消除异化之目的。

异化劳动同样也是一个历史性的范畴,是暂时的存在,异化劳动也有其产生、发展到消亡的过程。马克思指出,异化劳动是产生私有财产的直接原因,当一方衰亡的同时,另一方也必然衰亡。所以,资本主义的私有财产也是一个历史性存在,扬弃私有财产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而且“私有制是一种把私有财产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异化的过程,即造成人类本应具有的本质力量越来越远的原因。”只有我们消灭私有制,异化劳动才会消失,劳动才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解放。私有财产作为私有制社会的直接物质表现,其产生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经阶段,随着人类实践活动的不断发展,私有财产最终将走向消亡,退出历史舞台。同时,私有财产作为人类劳动外化的手段与表现,也积累了丰富的物质财富,为人类社会向更发达的社会形态的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

(五)扬弃私有财产的手段

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符合人性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

可见,扬弃私有财产是扬弃人的劳动活动的异化状态,把人从异化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成为自身命运的主宰者与控制者,从而把对抗性矛盾关系变为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关系,实现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相统一的基础上向社会的人的复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因此,共产主义是扬弃私有财产的必由之路。

五、私有财产关系——从劳动和资本关系的谈起

关于私有财产关系的本质,马克思对此作了明确地回答:私有财产的关系是劳动、资本以及二者的关系。马克思用辩证的观点揭示了工人与资本的对立和统一,从而超过了国民经济学的水平。

(一)劳动和资本的关系

作为工人存在的特征是相对于资本而言的。因为“工人生产资本,资本生产工人”。而且“工人的价值按照需求和供给而增长,……他的存在、他的生命也同其他任何商品一样”。作为工人,他所具有的只是异己的资本所需要的那些人的特征。可见资本和工人彼此是异己的、处于漠不关心的、外部的相互关系中。而“工人只有当他对自己作为资本存在的时候,才作为工人存在;而他只有当某种资本对他存在的时候,才作为资本存在”。从而,工人作为商品就是这整个运动的产物。可见,在这里,马克思把对私有财产的分析具体化为资本和工人的对立统一关系,指出他们是互相生产物,是资本的运动。

私有财产的关系潜在地包含着作为劳动的私有财产的关系和作为资本的私有财产的关系,以及这两种表现的相互关系。一方面是作为劳动的人类活动的生产,即完全异己的活动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作为资本的人类活动的对象的生产,在这里对象的一切自然的和社会的规定性都消失了,完全变成资本家所追逐的利润。劳动和资本的这种对立一达到极限,就必然成为全部私有财产关系的顶点、最高阶段和灭亡。

与私有财产有关,马克思还揭示了资本主义的生产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他指出:“李嘉图、穆勒等人比斯密和萨伊进了一大步,他们把人的存在——人生产这种商品的或高或低的生产率——说成是无关紧要的,……照他们看来,生产的真正目的不是一笔资本养活多少工人,而是它带来多少利息,每年总共积攒多少钱”。因此,国民经济学家才把工人的工资规定为维持工人的最低的生活费用。在这里,他以更具体的形式论述了工人的工资问题,有如下两点:其一,在国民经济学看来,工人的需要不过是维持工人在劳动期间的生活的需要,而且只限于维持工人后代不致死绝的程度。这里,他十分清楚地揭示了工资和资本利息的对立,指出资本家通常只有通过降低工资才能增加收益。其二,工资是资本和资本家的必要费用之一,并且不能超出这个必要的界限。

与此同时,马克思还斥责国民经济学研究工人的失业和贫困等问题,他说:“国民经济学不知道有失业的工人,不知道有处于劳动关系之外的劳动人。”例如,小偷、骗子、乞丐、失业者、快饿死的、贫穷的劳动者,在国民经济学看来这些人是不存在的。他们是一些在国民经济学领域之外游荡的幽灵。

(二)资本同地产的对立运动

马克思在此还叙述了资本同地产的对立运动,揭示了资本主义必然取代封建主义的历史发展规律。他指出,资本和地产的差别是历史的差别,而不是基于事物本质的差别。这种差别是资本和劳动的对立历史的形成和产生的一个固定环节。这说明,资本同地产的对立运动是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形成与发展联系在一起的。

随后,马克思由分析地租进到论述从地主土地所有制向资本主义土地所有制演变的必然性。马克思指出,随着奴隶转化为自由工人即雇佣工人,地主本身便实际上转化为工厂主、资本家,“而这种转化最初是通过租地农场主这个中间环节实现的”。因此,地主通过租地农场主本质上已经变成普通的资本家。另一方面,经营农业的资本家,即租地农场主也必然会变成地主。马克思认为,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而任何“企图阻止地产变成资本”的做法,都是白费力气的。他还指出,地产的特点是具有地方性的,而资本却具有普遍性和世界性。地产与资本的关系是:没有资本,地产就是死的,即没有价值的物质。

(三)劳动同资本敌对性矛盾的运动及其结局

马克思在这里所分析的私有财产关系,实际上就是分析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的阶级矛盾关系。认为私有财产的关系是劳动与资本及二者的关系,那么这种关系的对立双方所必定经历的运动是,它们的对立统一的运动。首先,二者的统一表现在:起初,资本和劳动是统一的;后来,它们虽然分离和异化,却作为积极的条件而互相促进和互相推动。其次,二者的对立表现在:它们互相排斥,工人把资本家看作自己的非存在,反过来资本家也把工人视为自己的非存在,双方都力图剥夺对方的存在;二者的根本利害冲突的矛盾是对抗性的。最后,二者各自同自身对立:马克思在这里提到的资本同自身相对立,实际上是讲资本与利润的区分,和利润的分割,说明各类资本家之间的斗争;他提到劳动分解为自身和工资,实际上是把劳动区分为有偿劳动和资本家无偿占有的劳动,因为马克思在这里清楚说明,资本是积累的劳动,而工资是资本的牺牲。

五、异化劳动理论的把握——从异化劳动理论的局限性谈起

(一)异化劳动理论的局限性

异化劳动理论是马克思在由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向马克思主义过渡的中间阶段形成的,虽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但还没有达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还不是研究资本主义制度的科学理论,也不是科学社会主义,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所以在我们了解异化劳动理论伟大意义的同时,也应清楚异化劳动理论的局限性,它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

对人的本质的界定是抽象的、非历史的。首先,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是“自由自觉的活动”,人通过自由自觉的劳动而得到快乐,这是一种理想化的劳动。这种劳动至多存在于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属于未来社会。而现实中真正的劳动存在于每个历史阶段。异化之前的“未异化”时的劳动,并非此理想化的劳动,因此,将这种理想化的劳动作为异化的起点,是欠妥当的。其次,马克思关于异化劳动的阐述都是以工人阶级的立场出发,侧重于体力劳动来论述异化劳动,这样就忽视了脑力劳动的积极作用,更忽视现实中资本家为了组织生产、分配和交换付出的脑力劳动,这样得出的异化劳动理论也是不客观,不完整的。

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不够充分,还是停留在是道德层面的批判。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主要从人道主义的立场出发,认为资本主义将“人”变成了“非人”,是对人的本质的异化,是不人道的,应该推翻;还没有从历史层面、经济层面对资本主义加以批判,显得不够充分。归根结底,主要也是因为当时还没有形成历史唯物主义。

(二)正确认识和把握异化劳动理论

尽管马克思《手稿》里的异化劳动理论有如上一些局限性,但这毕竟是马克思从青年走向成熟的里程碑之一,我们应该客观认识和把握。

异化劳动理论蕴含着许多值得我们今天认真汲取的宝贵思想。它看到了劳动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深刻基础,这实质上是对经济学领域的“劳动价值论”在哲学方面的发展,揭示了劳动对社会发展的价值。它既包括“异化了的劳动”的丰富内涵,也包括扬弃“劳动的异化”的理论。它以复归人性、全面占有人的本质为尺度,开启了对人的哲学层面的思考,揭示了扬弃“异化”的目标和途径,不仅具有政治经济学方面的意义,而且具有哲学方面的意义,有利于我们理解和把握人与劳动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自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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