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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制中学地理教科书

时间:2022-11-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24年9月,竺可桢发表《对于中等学校地理课程之商榷》,其中第三点专述“教科书之应改良”,强调了中学地理教科书编辑的重要性。是故欲得理想上完美之地理教科书,实为事实所难能。这两套教科书均经教育部审定,成为民国中后期发行量最大的中学地理教科书,影响极大,如《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上册1926年8月初版,1931年1月24版;下册1928年6月初版、1930年7月10版、1932年6月国难后第1版、1932年12月国难后第7版。

1923年,张其昀从南高师毕业之后,到上海商务印书馆任中学地理教科书编辑。他勤奋好学,常常在东方图书馆博览群书。1923年11月,张其昀在《史地学报》第2卷第7期发表《地理学之新精神》一文,将地学研究的基本精神归结为“实地研究之精神”“解释之精神”“批评之精神”“致用之精神”,[26]显示出不凡的学术眼光。1924年9月,竺可桢发表《对于中等学校地理课程之商榷》,其中第三点专述“教科书之应改良”,强调了中学地理教科书编辑的重要性。

良好之中学课本,本不易得;而良好之地理课本则尤难。盖地理课本断不如数学理化教科书之从事于翻译欧美、日本之名著,即以本国而论,适用于本部之地理教科书未必适用于满蒙,适用于长江流域者,亦未必适用于黄河流域也。盖在中等学校教授地理,必须自迩及远,自己知推而及于未知,始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是故欲得理想上完美之地理教科书,实为事实所难能。退而求其次,则地理课本亦须具有精确之事实与统计,适当之图表与地图,说明地学原理及其应用,指明各区地文地理与人文地理志关系。我国坊间所通行之地理课本,类多列举事实,而不加以解释。人文地文,判而为二。即所举事实亦有不甚精确者,而尤以地文地理为尤甚。如谓在地球上循一定之方向而行,能不回头而仍至原处(此为普通教科上地圆之一证)。夏季地球离日近故热,冬季离日远故寒。此等似是而非之说,几成为一般人士所公认之学理,则地理教科书之改良,又岂容缓哉![27]

张其昀认为“发展国民教育,应依据儿童本位的观念,启发儿童兴趣,适应儿童生活,俾儿童均乐于从事,庶可确实有效。”[28]他在南高师期间学习了新兴的人文地理学知识,于是贯通人地之问,兼包中外各国,以“天然区域”编辑《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初中)》上中下册(竺可桢、朱经农校订,1925年1月开始初版)和《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上下册(竺可桢校订,1926年8月开始初版)。这两套教科书均经教育部审定,成为民国中后期发行量最大的中学地理教科书,影响极大,如《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上册1926年8月初版,1931年1月24版;下册1928年6月初版、1930年7月10版、1932年6月国难后第1版、1932年12月国难后第7版。

1.教科书以“天然区域”为大纲编辑,使学生明了地理与人生之关系,强调“时、地、人”三要素

在人文地理学(Human Geography,或称人生地理学)未兴以前,地理学主要是地文、地质、气象等自然科学,以及附属于历史学科的沿革地理(或称历史地理)之类;至于本国地理、世界地理等目的是让学生知道一些重要的山水城邑名称位置而已。所以以前编写的地理教科书多叙述省县、考证沿革,“不过一部地名字典而已。”[29]张其昀认为,“地球上在同一地形气候之下,其土壤物产与人民之风俗习惯,莫不相似,是谓天然区域,天然区域者所以别于政治区域之因历史沿革而定者也。”[30]地理学的宗旨“在于研究地理与人生之关系;使吾人对于世界各地之风土人情,皆能解释其因果,说明其系统,且能根据已知以推考未知。”[31]所以要强调“天然环境、人文反应”[32],其中天然环境有地位、地形、水利、土壤与矿产、气候等,集中表现为植物与动物,进而反应为人的物欲(饮食、衣服、居家、器具、交通方法)、职业(猎、渔、牧畜、农耕、林业、矿业、工业、商业)、才力(种族、健康与能力、修养)、文化(政府、教育、科学、宗教、艺术)。

张其昀指出初中地理教科书的“宗旨是在使学生明瞭地理与人生之关系”,[33]所以“编者偶欲一洗向来烦琐干燥之弊,旁搜远绍,以解释因果自勉;而发端于本书,以期引起学生之新精神。”[34]这种新精神是什么呢?张其昀明确说明“本书之根本观念,曰合理的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35]可见地理知识学习与人的成长过程中生命、社会的价值和意义联系在一起。为此,地理教科书在选择材料时“当视其与我中国有密切关系,或可供我华人之或与及借编者为标准,”[36]并特别指出时事的征引“则务以正确的方法,说明其真相,使我华人对于今世重大问题,皆有同情的了解。”[37]在强调以“天然区域”为大纲进行编辑时,张其昀并非完全排斥政治区域的意义和价值,如“本书下册即以天然区域为大纲,但同时对于民族国家(=政治区域)仍谋适当之联络焉。”[38]现将《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编辑纲要抄录如下:

初级中学《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编辑纲要”

①张其昀:《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初中上册)》,第2—3页。

张其昀在编辑《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时,也是强调人地之关系密不可分,“盖吾人生息于大地之上,万事万物莫不以地为母。文化者,合时地人三要素而成之,任废其一,均不能得其真谛。”[39]他在对洪堡、李特尔所开创的近代地理学进行论列之后,指出“本书破除省界,惟就地形、水利、气候、物产、人口、语言、都市、交通、风俗、历史种种要素,参伍稽考,分析综合,厘定中国为二十三区。是乃天然区域,以其简要明确,可为地理上之真正单位。”[40]他首先在“导言”中概述“中国之地势、中国之水利、中国之气候、中国之物产、中国之民族与人口、中国之都市与交通、中国之政治区域、中国之天然区域”,使学生对于中国之人文地理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然后依天然区域划分为黄河三角洲、太湖区域、长江三角洲、东南沿海区、珠江三角洲、岭南山地、海南岛云贵高原、西南三大峡谷区、四川盆地、秦岭汉水区、陕甘盆地、黄河上流区、山西高原、海河流域、东北二大半岛、关东草原、白山黑水区、塞外草原、外蒙高原、准格尔盆地、塔里木盆地、西藏高原,共计二十三章。这比1923年王钟麒在《现代初中教科书本国地理》中述“人与地理”时“不拘人为的界线只就自然形势的联络关系酌量分开”而划分中国为“畿铺平原、关东平原、蒙古高原、秦晋山地、江楚平原、江浙平原、闽粤海疆、苗疆山地、滇蜀高地、康卫高原、天山高原、陇右高原”[41]12个区域更加详细与科学。

2.教科书采用“归纳法”和“分析法”,以使“地理学之记载事物不但知其‘如此如此’,又当明其‘何以如此如此’”

1922年中小学教育变革中,“学制从硬性的变成弹性的,固是一大解放。但教育的精神究竟在内容而不在学制的系统。”[42]1923年,在“适应社会进化之需要、发扬平民教育精神、谋个性之发展、注意国民经济力、注意生活教育、使教育易于普及、多留各地方伸缩余地”[43]的新学制思想指导下,教育部公布《新学制课程标准纲要》,明显反映了五四时期人文学术科学化思潮对学校课程的影响。张其昀明确指出,“各种学科多与地理相关,地学俨如中心枢轴,有沟通各科之功用。”[44]所以“地理学之记载事物也,不但知其‘如此如此’,又当明其‘何以如此如此’。然后一般公民于营生治事之际,因瞭解‘环境’之故,而得一趋利避害之方针:此即吾人所称之人文地理学至要义也。”[45]他特别强调地理学之科学研究方法,指出“洪波德(Alexander von Humboldt,1769—1859)为地文学开山之祖,吕端(Karl Ritter,1779—1859)为人生地理学开山之祖。”[46]因为这两位德国人“以希腊之精神,科学之方法,昌明地学。其于地理现象,不但叙述已也,复比较其异同,观察其作用,推求其因果,归纳其系统,又从而解释之。前修未密,后出转精,于是地理乃由笔记而渐成为科学。”[47]如何使地理教学遵循“科学求真之轨道”[48]呢?张其昀认同竺可桢在《地理教学法之商榷》一文中的观点,竺可桢指出“凡教地理者,必须自己知至未知;自儿童日常所惯于见闻之物,而推广至于未睹未闻;自个人所受于环境之影响,而推论及于社会全体。”[49]并在文中引用西方学者将地理教材与教授方法区分为“归纳法、演绎法、综合法、分析法”。[50]张其昀在初级中学《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编辑时指出,“本书上编采用归纳法,下编采用分析法。”[51]还特别将竺可桢的文章节选,以“注”的方式小字编排置于的“编辑大意”中,现抄录如下:

[注]竺可桢教授著《地理教学法之商榷》一文有云:

“地理教材与教授方法可分为四种:凡自因以及果者为归纳法,自果以推因者为演绎法,以村落为起点而逐渐推广至县省全国者,曰综合法,自全球入手而逐渐分析至于各洲各国省县城邑村落者,曰分析法……

“在中小学地理可分为天然环境与生活状况两部。教授地理之要旨,在能说明二者之关系。环境因也,生活果也。在如何天然环境之下,则得如何之生活状况。但教地理时不能二者同时并重,必须略于此而详于后。儿童对于生活状况易于领悟,故教授地理生活状况宜先于天然环境;适儿童于寒温热各带之生活已如其大概,然后遂而用归纳法教以天然环境上种种要素。换言之,即在小学时(高级小学)宜用演绎法,至中学时(新学制初级中学)宜用归纳法……

“分析法与综合法亦不能同时并用。教授儿童地理,当以乡土地理为发现点,取其切近而易于了解,然后推及于他者他国他洲。但至中学之中期(新学制初级中学末年或高级中学初年),儿童对于世界山脉河流物产人民之分布,已有一概括之观念,然后更分析世界为若干天然区域或政治区域而详细研究之。是故在中小学教授地理之第一二期宜用综合法,至第三期始用分析法。”(见史地学报二卷三号,20至21页)[52]

在《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编辑时,张其昀认为翁文灏1924年10月在《科学》第10期上发表的《中国山脉考》“尤确立科学地理志旗帜,”[53]因为这篇文章先综合分析中国古今各家之说,纠正流传数千年的传统错误观点,然后提出自己的中国山脉成因分类,“其言曰:‘不特知其然,而且求知其所以然。且惟能见其所以然,故于当然之事实,亦觉豁然贯通,见之愈为明切,此则科学研究之效也。’”[54]所以,“余今承诸先生之学说,凡所取材,咸经估价;将在博采而审用之,固不在多多益善也。”[55]张其昀在“导言”中,将23个天然区域以“天然区域、地位与地形、政治区域、水利、气候、生物、矿产、商业与都会、语言”[56]列表呈现,每一天然区域内容具体呈现时,“本书每章皆有山川风物之提要,以冠其首,人地关系之结论,以殿其后。正文之外尚有补充材料,汇录各章之末,名曰‘参考’,约占全书篇幅十分之一。古人游览之诗,足以表一方之风土者,亦间加采录,以资感发兴起。”[57]如第一章“黄河三角洲”,依次为“本区提要、黄河下流之变迁、黄淮与运河之治导问题、小麦带之气候、黄土与人生之关系、淮北之煤矿与磷矿、河淮间之都会、孔林与嵩山、河淮间之交通、中州之风俗、(参考)”,[58]“参考”内容则编有“最近之河功、洛阳之名胜、开封之名胜、开封之犹太人、大梁城眺望诗、济南之名胜、趵突泉诗、黄河歌”。[59]张其昀积极探索、提纲挈领地全面展现每一个天然区域的人文地理内容,“虽草创之业,疏谬尚多,当‘渐进而愈明,论久而后定。’然非如此,决不能上科学求真之轨道也。”[60]

3.教科书编辑时注重规范与细节,“以开学生求学之门径”,倡导“左图右书”

张其昀在编辑教科书时,对于课文中字体大小、名字术语、注释参考等均较为关注。他考虑到一部分教师难以获取地理学著作,所以在初级中学用《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编排较多过多,用不同字体区分其中的重点与非重点内容。“编者鉴于现时吾国中等学校图书设备之贫乏,而国内地学界又绝少精博之著作可供参考;故教材宁稍详密。惟字体分大中小三号以示轻重,如教师为时间经济或学生程度起见,不妨斟酌删改。”[61]而且,教科书中名词术语不仅都附英文,有些还有简要说明,如“地球绕其最短之直径而自转,谓之地轴(Axis)。地轴乃一想象的直线,其两端谓之两极(Pole)。据两极正中之地球圆周,谓之赤道(Equator长25,000英里)。南北纬线(Parallel)与赤道相平行,而以南北两极为终点。”[62]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世界政治地理与经济地理变化甚多,“乃至地文气象方面,亦常有新发明之成绩,例如日本大地震,新加坡驻港问题,以及苏俄联邦新土耳其民国之类,本书于此均加修订。”[63]教科书文字编排中,每段扼要之点“皆用花边表出,以期寓趣味于明晰之中。”[64]引用时文字都上标“注”,正文后紧接“注”的内容,有些还呈现参考书目等,一些主要参考文献在教科书最前面列举,如在《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初中)》上册“编辑大意”中列举了参考书十种,现抄录如下:

(1)Huntington and Cushing:“Principles of Human Geography,”(1922)

(2)Salisburg,Barrows and Tower:“Elements of Geography,”(1912)

(3)Brunhes:“Human Geography,”(1920)

(4)Smith:“Human Geography,”2 vols.(1922)

(5)Atwool and Fyre:“New Geography,”2 vols.(1921)

(6)Ward:“Climate,”(1918)

(7)Bowman:“The New World,”(1921)

(8)栗原寅次郎:教材研究,改造世界地理精说(大正十三年十版)

(9)横山又次郎:地学概论(大正十三年六版)

(10)竺可桢:地学通论又气象学(东南大学讲义,末刊)

竺可桢认为“地理课本亦须具有精确之事实与统计,适当之图表与地图,说明地学原理及其应用,指明各区地文地理与人文地理志关系。”[65]为了地理知识明瞭呈现,张其昀编辑的地理教科书特别注重插图的作用和编排,如《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特别说明“本书刊载地图,照相,图解,表解之属五六百幅,其重要不亚于正文,是为上课时师生问答讨论之资料。”[66]以上册为例,全书共302页,其中附表51个、附图162幅。在上册之末,附有彩色世界地图一张,“以备学生统览国际大势之用”。[67]张其昀在《新学制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地理》中更是说明“图以察其象,书以察其数,左图右书,真学者事也。本书采集各式地图集风景照片,百有余幅,均以另页插入。本书材料之重要来源,以及图表之出处,皆一一注明,以昭信实,亦以开学生求学之门径。”[68]其中上册有图99幅,基本都是单面单幅呈现。

张其昀在编辑这套中学地理教科书过程中,多次请教竺可桢,并在老师的指导下修改完善。现浙江大学档案馆存有竺可桢因教科书编辑致张其昀函件,在《竺可桢全集》第22卷中收录有1923年12月—1929年8月间致张其昀函9件(见本章附录),涉及这套教科书的名称变化、内容建议、参考书目等,如竺可桢赞同张其昀在教科书中将欧亚两洲合而为一,建议初中《世界地理》改名为《人生地理》,教科书最好先在中学试教二年、再修改更能适于实用等等。因为《新学制人生地理教科书》大部分以亨丁敦和克兴的《人生地理学原理》(Huntington and Cushing:Principles of Human Geography)为依据,加上中国的引证和材料,所以张其昀指出这套教科书“得益于吾师竺可桢博士与美国亨丁敦(Huntington)博士者尤多。”[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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