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与实践并重

北卡新闻传播教育：理论与实践并重

问：我最近听一些研究生说他们不太想四处奔波采访，他们称这叫“跑街”。他们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如果是本科生还可以跑跑。他们说如果可能宁愿坐在办公室里做整理编辑工作。您怎么评价这样的观点？

答：我觉得在外面奔波采访比坐在办公室里编辑稿子有意思得多，而且，作为记者，假如不在外面跑、采访，怎么能了解这个社会呢，只有在外面采访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啊，这也是我为什么经常要到各国去讲课的原因。

问：针对新闻传播教育，有的学校偏重理论，有的学校偏重实践。北卡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答：在北卡，学生可以选择朝研究型人才方向发展还是向实务型人才方向发展。我们有近600名本科生，近100名研究生，其中包括40名博士生。我们的教学分为三个层次：本科生教学是非常注重操作性的;硕士生可以进行选择，他们可以学习制作节目或其他新闻传播实务，也可以选择进行理论研究;所有的博士生都做理论研究，没有例外。

问：在北卡大学，学生们主要上哪些研究性课程？

答：本科生可以选修研究性课程，但不是必修课。所有的研究生都必须上理论研究课程和研究方法课程，他们至少必须掌握调查和内容分析这两种研究方法中的一种，尤其对于博士生来说。

问：根据您多年的研究和教学经验，您认为理论方面的教学在将来会越来越被看重吗？

答：理论方面的教学是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教学，但是，现在学生面临很大的就业压力，他们需要实际的操作技能来获得工作机会，所以现在更加注重技能方面的教学。

问：对于本科不是新闻传播专业的研究生，你们为他们设计了什么样的课程？

答：我们很多硕士研究生的本科教育背景并不是新闻传播学，他们本科阶段有的是经济学专业，有的是英语专业，有的是哲学专业等。他们希望攻读新闻传播专业的硕士学位，他们必须修几门本科生的课程，比如采访写作课程、编辑课程等，以便掌握最基本的新闻业务操作技能。

问：北卡的本科生和硕士生的工作前景怎样？

答：本科生和硕士生毕业后基本都是去报社、广播电视台或网站当记者，或者从事公关和广告工作。博士生基本都是朝着研究型学者方向发展。由于现在美国经济不景气，对很多毕业生来说，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

我们的学生具有很强的实际操作能力，在毕业之前，他们都可以成为比较成熟的新闻工作者。写作是重要的课程。我们要求所有学生都修基础写作、编辑课程，同时要求广告、公关和广播电视专业的学生在各自专业课程中继续学习广告写作、公关写作和广电写作。我们的学生有专门时间实习，他们可以全天候地在新闻机构实习，学习实际的操作技能，这门课程是算学分的。

问：北卡的新闻教育始于英语系中设立的新闻专业。我们也注意到，斯坦福大学的新闻教育也是从最初英语系中的一个专业发展而来的。这和新闻教育强调写作基本功有关吗？

答：新闻教育始于英语系，这在美国很普遍，因为新闻专业需要用语言写作，所以对语言运用能力要求很高。密苏里新闻学院是1908年成立的，是最早的新闻学院。在北卡，新闻专业从英语系中独立出来成立一个系是在20世纪20年代，在50年代，成立了新闻学院，在1990年的时候，又组成了新闻传播学院。这也基本上是美国其他很多新闻学院的发展轨迹。

问：北卡新闻传播学院有充足的实验室，是吗？

答：是的，我们学院有8个不同的实验室，而且每个实验室都配有电脑，我们学院一共有近400台电脑。我们要求每个学生都备一台笔记本电脑，假如有些学生负担不起，学院可以给予一定的资助。在我们学院的大楼里，学生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无线上网，查找资料。

实验室一般是从早上8点开到晚上9点，学校的实验室或图书馆一般能开到半夜。

问：密苏里新闻学院经营着商业电视台，而且是电视网的附属台，并且运作非常成功。北卡的校园媒体是什么状况？

答：我知道，密苏里新闻学院所经营的电视台和报纸是非常有名的。在北卡，我们有校园报纸和校园电视台，但不是商业化经营的，我们的报纸和电视台并不是每天都出版和播出的。这些媒体由我们学院管理。

问：你们的生源状况如何？

答：我们的本科生主要是本州的，只有20%的学生来自北卡以外的其他州。硕士研究生来自北卡和其他州的学生比例基本是各占50%。博士生教育是全国性的，大多数博士生来自北卡以外的其他州，博士生基本都有过工作经验。

问：您鼓励您的本科生在本科毕业以后去攻读其他学科的硕士学位吗？

答：事实上，我们学院的本科生基本上都是双学士，他们在攻读新闻学专业学士的同时还攻读历史、政治学或者生物学的学位，这为他们将来在某个领域进行新闻报道打下基础。

问：多少硕士研究生能够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答：这个比例比较小。

问：男生是否比女生更容易获得工作机会？

答：不会，性别不是一个大问题，在美国，很多男生也同样找不到工作。很多新闻机构选择毕业生会比较看重学生毕业院校的名声，假如你是密苏里新闻学院、哥伦比亚新闻学院或西北大学新闻学院的毕业生，你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当然，对于许多地方性新闻机构来说，他们更倾向于招聘一些本地的毕业生，因为他们更加了解当地的情况，更加有利于他们今后的工作。

问：在中国，一些新闻传播学专业的研究生本科也是学的新闻传播学专业，所以在一开始，他们会看不起那些没有新闻传播学本科专业背景的学生。北卡新闻传播学院有一项“反歧视政策”(Non-discrimination Policy)。这项政策具体是怎样的？

答：我们的“反歧视政策”并不仅仅是你所说的那些，它的寓意更加广泛。事实上，美国的很多大学都有类似的政策，它包括反对种族、性别和宗教信仰等方面的歧视。其实，在我们的研究生中很多学生都是跨专业的，就像我前面所讲的那样。

问：你们有没有散发一些专门的材料，告诉学生们如何执行该项政策呢？

答：当然有，学校经常会组织演讲，散发小册子，并且举办会议来宣传这项政策。我们学院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这方面的问题。假如有这方面的问题，我想院长一定会及时处理，我们院长有一项“开门政策”(Open-door Policy)，假如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院长申诉，请求院长干预解决问题。所以，我相信，我们学院是非常重视学生的个人权利的。

问：北卡的新闻传播学院是全美所有新闻学院中将实际操作教育和理论知识教育结合得较好的一个。教育理念需要师资去实现。你们的师资结构如何？

答：首先，这得感谢我们学院的院长。我们有理论课，也有实践课，我们的师资也由两类人构成：一类是擅长研究、有博士教育背景的，他们主要讲授理论课程，比如传媒历史、法律、理论与研究方法等，不一定涉及具体的操作实务;另一类教师来自业界，占到教师总数的40%，他们具有很丰富的报纸、出版、和广播电视方面的实际经验，他们主要担任写作、编辑等操作课程的教学。第一类教师每周需要上两次课，但科研的要求高一些。第二类教师需要每周上三次课，但科研的任务要少一些。

问：这两类教师的待遇一样吗？

答：是的，两类教师的待遇是一样的。只要他们有工作的热情，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努力工作，他们被晋升的机会是同等的。在美国的大学，从助教到副教授，从副教授到正教授的晋升是非常严格的。当我年轻的时候，年轻的助教三、四年后可以自动提升为副教授，而如今不再这么容易了，不可能再自动晋升了，尤其是从副教授到正教授的晋升更加严格。

问：您有一个Kenan Professor的头衔，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头衔呢？

答：这是一个享有特殊资助的头衔，享有一些额外的经费包括出国讲学。经费是由一个叫Kenan的人提供的，所以以他的名字命名。北卡大学近2 000名教师中估计有40多位教授享有这种特殊资助，在我们学院有三位教授享有这种头衔。

问：您刚才提到你们院长，他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答：我想应该是筹款吧。我们的院长为我们的学生筹到不同种类的奖学金，为教师、为学院筹集各种资金。他和很多著名记者保持着很好的私人关系，这都有利于学院的发展。

问：假如让您说一个最好的新闻学院，您会选择哪一个？

答：假如想让我们院长高兴的话，我当然会说我们学院是第一位的。在美国，其实有很多非常棒的新闻学院，佛罗里达大学、威斯康星大学、田纳西大学、阿拉巴马大学、斯坦福大学等等都有很强的新闻传播教育项目，密苏里新闻学院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名校，西北大学新闻学教育也是相当强。

问：您对美国新闻传播教育的现状持乐观还是悲观态度？

答：当然是乐观的。很多新闻传播院校的毕业生都在勤奋地工作，而且他们的工作表现相当不错。当然，新闻业本身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日报的销售量下降，三大电视网的收视率在下降。新闻教育也随着业界的变化在不断变化，比如新兴的网络媒体带动新闻传播教育对网络新闻人才的培养。

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对年轻的新闻传播学者有什么建议？

答：我想谈谈我个人的建议，现在的很多年轻博士生，应该去业界工作获得一些实践经验，然后再回到理论研究，这样会比较容易出成果。

【注释】

[1]肖在讲学期间，住在友谊宾馆，并游览了长城、天坛，他分别以掠过友谊宾馆窗前的鸟、长城脚下的骆驼和天坛的老年舞者为意象，描述了对活力中国的感受。

[2]美国陆军预备队是正规军队的一部分，陆军预备队的成员一般都有一份正式工作，他们经常是在周末进行训练。只要国家有需要，他们就必须马上离职，立即到部队报到，根据国家的统一安排进行工作，直到国家不再需要他们为止。在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肖就被命令去五角大楼工作，在那里他主要帮助处理一些新闻发布会等事务，战争结束后，肖又回到了教堂山(Chapel Hill)。

[3]新闻学院在肖离开北京前一天帮助他实现了到郊区看看的愿望，怀柔水库的景致又令肖再生诗情。

[4]据肖的助手查尔斯介绍，框架(Framing)究竟是理论还是研究方法在美国仍然没有形成统一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