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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并育而不相害

时间:2022-04-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中庸》之传播哲学:万物并育而不相害《中庸》之为学也,深沉博大,道极高明,故子思被尊为“述圣”,仅次于亚圣孟子,擅长发挥圣人之言也。中庸也者,不过分,也无不足,要恰到好处,正中靶心,与时推移,严守万物之秩序也。中心和平,人欲清净,则天地澄清,万物繁茂,中庸之道,诚绿色和平之道、生态自由之道也。

一、《中庸》之传播哲学:万物并育而不相害

《中庸》之为学也,深沉博大,道极高明,故子思被尊为“述圣”,仅次于亚圣孟子,擅长发挥圣人之言也。《中庸》开篇,大气磅礴,将中国世界观之核心命题一气道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天之所命乃万物之本性;遵循万物之本性而行,则万物各得其所、安身立命、从容而行,此即“道”;修持此道,品节此性,为法于天下,如礼、乐、刑、政之类,皆为教化众生之手段,故称“教”。

新约·约翰福音》开篇“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气势差可比拟,气象全然不同:宗教世界观将“道”实体化又神秘化,仿佛太初万物未成,先有一个“道”在那里,而使“道”如此的,则是飘忽“道”之上、又与“道”合一的神灵。这种宗教世界观很容易一变而为科学世界观:此“道”一变而为“自然规律”或“社会历史规律”,它凌驾于万物之上,独为人的理性所掌握,人靠“铁的规律”宰制着万物,也靠掌握“规律”而与“道”合一,最后人变成了飘忽万物与道之上的“神灵”,随科学的奇迹而显灵,随科学巫术的失灵而散入虚空!

中国世界观以为,道非万物之上的神灵或规律,而是万物“须臾不可离”之必由之路。道不可见、不可言,始终处于“隐”、“微”状态,人应当时刻保持敬畏谨慎之心。道既不被神灵所掌握,也不被人所掌握,它是万物存在的终极神秘。因此,人祷告神灵或破解规律都于事无补,只能“戒慎恐惧”、“慎其独”也。朱熹解“独”为“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似犹未点明也。《说文》解“独”曰:“羊为群,犬为独”,故“独”者,一也,道也,万物之神秘本原也。君子慎独,即慎其道也,于幽微潜隐处,识道之不测运行也。

子思释“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者,衷也,心也,《说文》解“中”为“内”也,指人心中和平宁静的状态,喜怒哀乐未发,中心清净也。庸者,常也,“达道”也,喜怒哀乐之情,发而命中万物之节序,则和也美也,中心和平,天地宁静,万物繁育,皆“中庸”之道也。

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朱熹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者,平常也。”庶几近之。中庸也者,不过分,也无不足,要恰到好处,正中靶心,与时推移,严守万物之秩序也。中心和平,人欲清净,则天地澄清,万物繁茂,中庸之道,诚绿色和平之道、生态自由之道也。希腊人认为“什么都不过分”,后现代主义标榜“怎么都行”,宜乎现代文明之不可持续也:一切都乖张失致,人欲失常,万物颠倒矣。《中庸》引孔子言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无忌惮也。”又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聪明伶俐者巧诈自用、欺世盗名;愚鲁顽劣者则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宜乎今日之难以求治也。

乱世必反中庸,而为好勇斗狠、追名逐利之谋。子思引孔子言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不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子思以“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为“五达道”,以“智、仁、勇”为“三达德”,认为“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如此修身行仁,知道廉耻,方可治人、治国也。子思学出曾子,此段与《大学》修、齐、治、平之旨,相互发明也。子思总结治天下国家之“九经”——修身、尊贤、亲亲、敬大臣、体群臣、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也,可谓囊括中国古典政治之宏纲。

《中庸》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天地生养万物,赋予万物纯厚之本性,此性又称“诚”:“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真实无妄、诚实不欺者,天也;妄想狂乱、自欺欺人者,人也。故以天之诚,使人由伪返诚,此人道之大也,中国人文教化之根本也。教化之先,应“择善而固执之”,配以“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之工夫,由诚而明,由明而诚,称于天心,赞于天道。

自此,《中庸》由开篇之“天、命、性、道、教”之顺序,从宇宙观逐级降而为人文观,此刻则由人文观,逐级上升而为博大之宇宙观:“惟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天道至诚,所以使万物穷尽其本性而安身立命;万物至诚尽性,则万物之子——人得以尽人性之所能,赞助天地伟大化育之功,人与天地并立为三、同之于不朽也。

诚者,真实也;至诚者,至真至实也,“洋洋乎”不可穷尽,则“神”矣:“至诚如神”。中国世界观认定:人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真实圆满的世界,一个至诚神妙的世界,只要人法天道、去伪存真,世界就向人呈现她美丽的身姿;只有当人欲蔽天、诈伪横行之时,世界才隐去:“天地闭,贤人隐”,天人互动,环环相连,如此宇宙观和人文观密不可分的世界观,不可能产生近代西方机械主义的自然观、社会观,更不会形成近代西方徇人欲而丧天真的实用主义世界观。

中国世界观是生命主义的世界观、生态主义的世界观:“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宇宙生命,至真至诚,绵绵不息,源源发乎其内,故渊深莫测;赫赫征验于外,故天地悠悠,无远弗届。大地博厚,载物无穷;苍天高明,照拂群生;时空悠久,成就万物。地德博厚以广育生命,天德高明以光大生命,生命从大地获得滋养,然后在苍天雨露阳光下自由伸展、无限葱茏,这是一个多么生机盎然的世界!天地相配,宇宙和谐,时空交汇,大化群生,天不尽其高,地不尽其大,生命不尽其美,宇宙不尽其悠久,这是一个多么光辉美丽的世界!

中国世界观是人文主义的世界观、道德主义的世界观:“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悖……”孔子之道,以仁爱发育万物、鼓舞众生,其发明天命、捍卫道义,则峻如苍天,不容一丝邪恶逃脱也。儒家之学,发扬生命美德,凝成庄严人道,尊德教而向正学,邪说不能兴;致天地之广大,尽宇宙之精微,生民得自弃鄙小,则暴行无以起;极高明之智慧,行中庸之大道,贪婪物欲为人不齿,宗教巫术永为旁门,人生和美而有深根,万物畅茂而有宁极,如此,传统常温而常新,礼乐化民而敦厚,社会上层威而令行,知爱民畏民而无骄横奢靡之心;社会下层深明廉耻,知大义所在而抱休戚与共之情;如此近悦远来,天下归心,世界大同矣!

中国世界观是和平主义的世界观、诗意神秘主义的世界观:“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中国人认为,只要万物各自谨守生命之道德,则万物得各自畅遂其生命。因此在中国,决不会出现西方近代那种受狭隘局促的阴暗病态心理所驱使的生态自然观和社会历史观,认为生命之间的关系是为了抢夺生存空间而自相残杀、最终适者(强者)生存下来的观点,正是这种阴暗病态的世界观,使一度兴盛的西方文明衰落下来,并给其他文明带来毁灭、痛苦和扭曲。中国世界观的基础,是坚守自然天道远远高出人类理性能力之上的诗意神秘主义信仰,因此中国人对一切世界观、一切文明采取和平主义的态度,任其存在发展下去,得道者必生,失道者必亡,天命如此,不假人工:“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纯一不杂,为物不二,生生不测,故名为“神”。纯一不二,道体一元,如此如此,神妙莫测,人工无从下手,只能顺从天命,此纯任自然的伟大智慧,真是生态保护之第一法宝!

中国世界观是个体性与社会性相协调的世界观:“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天诚人诚,万物以成。仁者爱人,同时成己,因普天汪洋之仁爱,遍润众生,一己不能独成,必相爱而双双成就;智者知人,知人生与万物本来不二,故和睦家庭、协调社会、敦爱友邦,则万事成就。如此个体性与社会性完满结合而融为一体,小人安于本分,进德进学,可入君子之境;君子挺拔人群,个性鲜明,而为社会表率:“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近之远,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铁钺……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君子之境界可以一代名臣林则徐的诗句形容之:“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真千古叹美之境界也!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博大之学问也。《大学》开篇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标明儒家学问非小人之学,其宗旨在发明人人秉承于天之“明德”(仁义礼智),更新民众之道德风尚,推进社会入于至善之境也。观今日大学之学风,务以专业技能为鹄的,而无日新常新、中流砥柱之德慧,宜乎其为小人之学也。小人之学不息,君子之世难矣哉!

《大学》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进学之阶。格者正也,物者事也,格物即就正于事物也,学者应从实际生活事务中获得历练、熏陶、培养,从而积累起正确的人生经验,譬如孝悌友爱、读书明礼、以仁义温良接人待物等等;然后,体认心中的良知,知道上述人生道理、规矩、准则的深刻源泉,致知乃致良知,即从自己的良知中,建立起关于宇宙万物的学问大厦;人生而有欲,有欲则有蔽障良知之处,故学问的下一步是诚其意念、正其心灵,而修持其身心。此为学问之中心环节,若情欲控制了意念、茅塞了心灵,则身堕小人之群,无可指望了。若修身立品,大有规模,则可以管理家族事务,获得新的人生历练。待修身大有所成,管理事务亦颇有一定之方,则可以参与管理全国事务,为国之干才。待治国有方,德高望重,则可以平定天下,造福于全人类了。

《大学》之义,与《礼记·学记》正相发明:“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古人7岁入学,一年蒙学入门,便可离绝句读,而辨别其有无向学之志。经中年(第二年)筛选,到第三年可知其能否敬其所习、乐其群体;到第五年可知其能否博习诸艺而亲熟师训;到第七年可知其能否论究学问而取友主事,此可谓学有小成,仅十四五岁便颇有可观。至于几年之后,能触类旁通,有卓然自立之行,外物不能夺之,则可谓大成。此国之俊彦,亦不过十八九岁,而能任以天下之事,宜乎中华古典文明能独步于世界、辉煌于东方,与今日不学无术、恬然为官者相比,何异霄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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