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词汇三种意义的认识

12．2　语言词汇三种意义的认识

语义学是研究语言意义的科学。语义研究是极其复杂的，然而有一点却十分清楚，语言词汇有三种属于不同范畴的意义，可以在描述语义时区分开来。这三种意义是词汇意义、语法意义和社会文化意义（social－cultural meaning）。语言实体在词汇层次的范畴属性与功能特征都是中性的，是词典里的静态描述，可以说是范畴化的结果。当语言实体进入语用过程以后，会获得许多动态的特征，其语义、句法功能与范畴的自然对应关系会出现不对称，一个范畴的成员可能承担另外一个范畴的语义、句法功能。

词汇意义就是单词、词组或短语所含的语言意义，即从词典里查到的释义。这种词义往往是用近义词或浅易的语言来解释，这种解释往往不十分准确。我们以英语为例，词汇分实义词（notional words）和虚词（form words/function words）两大类。英语实义词有名词、形容词、动词、代词、数词和副词六大类，其中主要是前三种。英语虚词有冠词、介词、连词和感叹词四种，一般说来，词汇意义的讨论着重于实义词。

语法意义是用虚词或通过词与词之间在句子中的关系来表达的意义。例如：The man hit the dog．这句话中man一词的词汇意义是“一个成年的男人”。除了它的词汇意义以外，还是动作的执行者（agent），放在动词hit之前。但在另一个句子The car hit the man中，man的词汇意义并没有改变，而在句中却是动作的承受者（receiver），放在动词hit之后。又如在The man saw the dog一句中，man是动作的经历者（experiencer）。尽管man一词的词汇意义在三句中是一样的，但在各句中的语法意义是不同的，因而表达出不同的语言意义。

社会文化意义指的是以英语或汉语为本族语的人所给予英语或汉语的词和词组的“评价性尺度”。他们的文化使他们对所用的语言具有共同的特别经验。我们学习英语时，要透彻地理解英语句子或一段文章，只懂得英语词的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是不够的，还必须了解英语词的社会文化意义。例如，dog这个单词的词汇意义比较容易理解，一只家里养的，看到主人就摇尾巴的四足动物。由于每一个说话人和听话人对狗的看法不同，所以对dog（狗）这个单词就赋予不同的社会文化意义。一个西方国家的有钱女人（现在中国也一样）把狗当作宠爱的家庭成员，给狗穿上华丽的衣着，吃特别的食物，住高级房间。然而对一个贫困地区的农民来说，狗只不过是吃屎的、又脏又臭的守家犬，甚至被视为不友好的敌人。鲁迅先生笔下的“落水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落水狗”成了痛打的对象。

语言词汇三种意义之间关系紧密，用在句子里的单词，其功能是双重的，单词本身的词汇意义以及决定它在句中起什么作用的词类。比如说英语，有些单词，词汇意义占支配地位，有的则词类意义（class meaning）占支配地位。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词类意义是少不了的。有的作家甚至臆造出毫无意义的韵文：

Twas brillig，and the stithy toves，

Did gyre ang gimble in the wabe；

All mimsy werw the borogoves，

And the mome raths outgrabe．

有一定语法素养的人，尽管不懂得这些词的意思，也不难辨出它们各属于哪类词。slithy、mimsy、mome、brillig、outgrabe是形容词。还可以说，如果outgrabe不是形容词，就是动词的过去式。toves、wabe、borogoves、raths是名词。grre、gimble是动词。

从另一个方面看，学习英语的人，如果只知道词类意义，而不懂得词汇意义，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所以语言词汇的三种意义只有在句子中，在使用中才能真正体现出来。词典里的单词常常一词多义，究竟哪一个词汇意义是我们所需要的，就必须考虑上下文内容才能选择一个适合的意思。语法提供一个系统的参照框架，用以把大量的细节彼此联系起来，构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词典里标明了每一个英语单词的词性，词性是语法的一个项目，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它不能真正地反映出单词的全部语法意义。语法意义只有在句子中，在上下文中才能真正完整地体现出来。至于词汇的社会文化意义，在字典里很难找到满意的答案。例如：

I am sorry I can’t go with you，but I’ve got to baby－sit for my niece．句中baby－sit一词在《新英汉字典》（A New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第79页解释为：（代人临时）照看婴孩。“代人临时”几个字给我们提供了一点关于这个词的社会文化意义。但是很不完整，而词典的编写者也不可能用大量的篇幅去阐述。上面句中的baby－sit的社会文化意义是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男人上了前线，远离家乡，妇女忙于生产和工作。如果她在晚上或周末外出看电影或其他演出，小孩无人照看，就不得不出钱雇人，男人或者女人，成人或者小孩，帮助照看小孩，坐在小孩身边（sit with），以防出事。如果请亲戚帮助，就不付钱。后来，凡是父母暂时不在家，就请人照看小孩，受雇请的人叫baby－sitter，动词为baby－sit（for）。

词汇远非只是描写事物的符号，它们带有特殊的含义（connotation）。而这些含义来源于个人，来源于每一个说话人的个人经验，来源于他或她作为其中一员的社会。语言词汇的社会文化意义、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是不可分割的，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三者都很重要，互相依附，共同表现出语言的本质，成为人们交际的工具。而这三种意义中，对于把某种语言作为第二语言来学的人来说，社会文化意义最难以掌握，因此显得更加重要，更需要花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