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平话语言结构的外部排他性问题

1.4.1　关于平话语言结构的外部排他性问题

通过调查分析，笔者以为，讨论平话语言结构的外部排他性，不可不涉及粤语及湘南土话。以下是桂南平话与粤语，桂北平话与湘南土话的排他性分析，因为桂北平话与它周围其他语言/方言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1.4.1.1　平话与粤语的外部排他性问题

在选取粤语材料用以分析桂南平话外部排他性的时候，本文有意避开与桂南平话地理分布交错混杂的南宁粤语（因为桂南平话与南宁粤语重叠分布，它们之间的相同之处，或有借用之嫌），而选用距离桂南平话主要分布区300多公里以外的粤语材料，并且着重以《珠江三角洲汉语方言调查报告》（詹伯慧主编，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新世纪出版社，1987—1990，下同）、《粤西十县市粤语调查报告》（詹伯慧等，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 1998，下同）、《粤北十县市粤语调查报告》（詹伯慧等，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4，下同）为章本。因为上述著作无疑凝聚了詹先生以及多位方言学者对各地粤语研究的成果，称得上是对粤语的抽象和概括，引用这样的材料，才不至于偏离各地粤语的主流，从而更利于揭示桂南平话和粤语之间的联系。

1.4.1.1.1　语音方面

声母

A.中古微母字，今桂南平话与明母合流，读作m-，与粤语相同。请参看上文的声母对比（下同）。

B.中古全浊声母，桂南平话（除笔者调查的横县县城以外）今读塞音、塞擦音时，无论平仄，均读作不送气清音，这一点与粤北的连县、连山、阳山的粤语相同。

C.中古心母字，桂南平话的沙井平话、扶绥龙头、百色那毕、宾阳新桥、横县县城等6个点读作ℜ-，这个特点与珠江三角洲台山、开平、鹤山，粤北连山，粤西郁南信宜、茂名、阳江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D.中古日、疑母字，桂南平话今读作舌面前鼻音，与粤西怀集、封开，粤北连山、连县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E.古见组三、四等部分声母字，桂南平话中的宾阳新桥、横县县城今读ts-、tsℑ-（桂南平话的ts，实际音值接近舌叶塞擦音，由于舌尖前塞擦音与舌叶塞擦音没有辨义作用，本文一律以ts-、tsℑ-记之），这个特点与粤西四会、广宁、德庆、怀集、封开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F.中古喻母遇、止、效、咸、梗摄部分三等字，桂南平话今读h-，与珠江三角洲南海（如沙头）、顺德、肇庆、广宁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韵母

A.中古效摄豪韵、肴韵字，桂南平话今读-au，与粤北清远、从化、佛冈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B.中古蟹、效、流、咸、深、山、臻、宕、曾、梗摄部分字，桂南平话今分别读为长-a-或短-a-（本文短a以-??-记之），形成以-a-、-??-为主要元音的对立的两个元音系列。这一点与绝大多数的粤语相同。例如：

C.中古臻、宕、江摄部分字，桂南平话今读以不圆唇元音为主要元音，这个特点与粤北肇庆、四会、广宁、德庆、怀集、封开、云浮、新兴、罗定、郁南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桂南平话的e，有的调查点读得稍开一些，近似一级标准元音中的3号元音。本文且以e记之）

D.中古臻开三与臻合三字，桂南平话今读-??n//-??n，与粤北清远、从化、佛冈、花都、中山、珠海、东莞等地的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例如：

E.中古咸摄和深摄读-m、-p；山摄和臻摄读-n、-t；宕摄、江摄、曾摄、梗摄和通摄读-Ν、-k，这是桂南平话融水土拐、宜州百姓、沙井平话、扶绥龙头、百色那毕、宾阳新桥、横县县城的特点，这个特点与绝大多数粤语相同，请参看上文阳声韵对比和入声韵对比。

F.自成音节的鼻音韵母，桂南平话和桂北平话只有一个Ν∇，与大部分粤语相同。

声调

中古阳入桂南平话今读分为上阳入和下阳入，这个特点与粤北四会、广宁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一样。

中古阴平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高平或高降，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阳平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低降或中降，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阳上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低升，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阳去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低平，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上阴入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比较短促的高平，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下阴入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比较短促的中平，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上阳入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比较短促的低平，与珠江三角洲粤语的主流相似。

中古下阳入字，桂南平话今大多读作比较短促的低升，这个特点与粤北四会、广宁粤语相同，与其他粤语不同。

1.4.1.1.2　词汇方面

与《珠江三角洲粤语词汇对照》、《粤北十县市粤语调查报告》、《粤西十县市粤语调查报告》比对，有些词桂南平话与上述所有的粤语相同，有些词桂南平话与上述某些粤语相同。例如：

在所调查的1401 个词里，约85％的词，桂南平话与粤语相同；约60％的词，桂北平话与粤语相

同。

桂南平话存在着一些与桂北平话不同，而与桂东南（广西苍梧、博白、北流、玉林、贵港、桂平、平南等地），甚至广东境内的粤语很相似的有音无字的词（某些词或已有学者考出本字，而有些本字尚待定论，本文且作有音无字处理），例如：

续表

1.4.1.1.3　语法方面

作为汉语方言，平话基本的语法手段和语法形式与其他汉语方言大体相同。比较起来，桂南平话一些语法现象与粤语，尤其与广西东南部平南、桂平、贵港、玉林、北流、苍梧（下文简称桂东南）的粤语比较相似。例如：

A.很多名词可以用如形容词

名词用如形容词，是从古汉语到现代汉语都常见的语法现象，但是桂南平话能用如形容词的名词明显多于其他汉语方言（如北京话）。以下名词的用法，常见于桂南平话和桂东南粤语，例如：

桂南平话和桂东南粤语　　现代汉语（普通话）

个学生蛇多呢。　　　　　这学生太懒惰了。

条友猪多啰。　　　　　　这个小子过于愚蠢啦。

只姑娘豉油得势呗。　　　这姑娘做作得不得了。

同样做人姜过头了。　　　如此做人太不合情理了。

旧阵子剩落个机器菜多。　以前留下的机器太落后了。

可以用如形容词的名词还有很多，例如：猪头（华而不实）、屎（笨拙）、牛骨（蛮横）、番薯（傻气）、木薯（土里土气）、瓜（没见过世面）、冬瓜（空有其名）、糯米（性格随和）等等。

B.限制、修饰成分动词的成分后置

在现代汉语里，动词的后面有时也可以添加词缀，这个词缀大多从性状方面，对动词起补充说明的作用，相当于补语。在多数情况下，这个词缀不能置于动词的前面，限制、修饰动词。例如：现代汉语可以说“笑嘻嘻”、“笑眯眯”、“叫喳喳”，但是“嘻嘻地笑”、“眯眯地笑”、“喳喳地叫”使用的频率不高，而且现代汉语能加上这类词缀的动词也不多。但是桂南平话动词的后缀一般可以加上时态助词，置于动词的前面，作状语；同时能加上这类词缀的动词，多于现代汉语。这一点和桂东南粤语相似。例如：（下文桂南平话的声调以沙井平话为例，桂东南粤语的声调以北流塘岸话为例）

C.桂南平话的名词即使不表示数量，一般也要带上量词，这一点与粤语以及侗台语相同。有人认为可能是粤语受侗台语的影响所致。例子请参看上例“个学生”、“条友”、“只姑娘”、“个机器”。

D.桂南平话一些名词的后面可以加上“儿”、“仔”表示“小”或“少”。“儿”尾的用法与桂东南，以及粤西德庆、粤北连山相同。“仔”尾的用法与其他粤语类似。例如：

桂南平话“儿”尾和“仔”尾有大小程度上的区别，“儿”表示最小，“仔”比“儿”大。例如：桂南平话既说“猪儿”，也说“猪仔”，前者指幼小的猪，甚至指猪苗，后者指大于猪苗，而又未长成大猪的猪。

E.语气词的声调与句调重合

语气词是最能反映方言差异的显著特征。尽管桂南平话和粤语的语气词在语音、语义上各具特色，但是桂南平话的语气词都有声调，而且它就是整个句子的句调。这一点与粤语相同。例如：

沙井平话：　　现在日日总做工□a³³？——疑问句，语气词声调为中平，句调不上扬。

桂东南粤语：　现在日日都开工□me⁵⁵？——疑问句，语气词声调为高平，句调不上扬。

现代汉语（普通话）现在每天都工作？——疑问句，如果没有语气词，句末语调一般上扬。

F.处置句

老派桂南平话的处置句不用“把”字，这个特点与粤语相同。例如：

G.双宾语句

桂南平话双宾语句中的直接宾语在前，间接宾语在后，这个特点与粤语相同。例如：

H.特殊连动句

在桂南平话表示手段和目的的连动句里，两个动词之间还有一个动词“要”。这个动词已经虚化，作用相当于普通话的“着”。这个特点与桂东南粤语相似，只是粤语一般不说“要”，而是说“做”。例如：

I.若干固定句式

“多”字句

在桂南平话里，这种句子主要用于比较的场合，与桂东南粤语相同。例如：

有时候，“多”字的位置可以变换，所表示的意义也不同，前置的“多”表示比较，后置的“多”，表示程度。例如：

有时候“多”字可以连用，前一个“多”表示比较，后一个“多”与“小”相对。例如：

“先”字句

桂南平话的“先”字，可以放在动词后面，从词序来看，是补语，从与动词的关系来看，又像状语。这个特点与粤语相同。例如：

有时候“先”位于短语后面，表示一种承接关系。这种用法，与粤语相似。例如：

有时候，一个句子可以用两个“先”字，前一个“先”是副词，即“先后”的“先”，后一个“先”只起承接的作用。例如：

通过上述对比，客观地说，无论语音词汇还是语法的主要特征，桂南平话不仅与桂东南，以及粤西的粤语，即粤语勾漏片（熊正辉，《广东方言的分区》，《方言》，1987，2期，下同）相似或相同，而且与整个粤语也相似或相同。笔者据此把桂南平话划归粤语。这个结论与几位粤语专家对桂南平话的直觉不谋而合。

人们对语言的直觉，是有排他性的。当人们判断某种从未接触过的语言的区划的时候，首先起作用的是对这种语言的直觉。虽然不能仅凭人们对语言的直觉来分析语言的区划（因为类如闽、吴等方言中的部分土语，仅凭直觉来判断它们的区划，是不恰当的），但是如果已经明明白白地感到某语言和某语言非常相似，那么这种直觉的排他性就不容忽视了。语言研究者对语言的直觉，常常被当做判断此语言和彼语言是否具有排他性的重要因素。赵元任先生在《语言问题》里，肯定了语言学家对语言的直觉的可信度。笔者的硕士、博士导师欧阳觉亚先生第一次听到南宁平话时，总觉得南宁平话很像广东乡下的土话。这显然是从语感上对南宁平话的方言地位的判断。欧阳先生的母语是粤语，从事粤语及多种语言研究已经40余年了，对于一个熟练掌握粤语，并且又是研究

粤语专家的人来说，他对粤语与其他语言或方言的异同的直觉，应该可以作为度量粤语与其他语言或方言之间相互关系的重要标志之一。仅就桂南平话与粤语之间排他性不高的情况来看，欧阳先生对南宁平话的直觉，与笔者上文的对比分析不期互相印证了。

另一位粤语专家詹伯慧先生在《广西“平话”问题刍议》（武汉，《语言研究》，2002，下同）里认为，以覃远雄《桂南平话研究》（2000）中归纳出来的桂南平话的18项语音特征，跟桂南最流行的“白话”（粤语）比较，就显得同多异少，排他性不够强了。拿上举的18项语音特征和周边被认为是“白话”的一些地点方言（如南宁）的语音特征来对照，我们自然会有“何其相似”的感觉。如桂南平话中古微明两母合流而读为m-，尖团音今读有别，古疑母细音与古日母今读作⁄-，古溪母字今读有念为h-的，古心母字今读有念ℜ-的，有比较完整的鼻音尾韵和塞音尾韵，古止摄开口三等知庄章组今读为-i，古蟹摄开口四等今读洪音（与止摄开口三等不混），古蟹摄开口一等帮组与止摄开口三等有别（“杯”不等于“碑”、“每”不等于“美”）以及古入声的保留及分化等等，都显示出桂南平话与周边“白话”存在着密切的关系。笔者以为，詹先生所说的“何其相识”的这种“感觉”，是融语言直觉和语言结构分析于一体的结论，是对桂南平话排他性的客观评述。

余蔼芹教授的《粤语方言分区问题初探》没有提及《中国语言地图集》所划分的平话，而是依据“（1）上阳入来自中古内转韵带浊声母的音节，下阳入来自中古外转韵带浊声母的音节。（2）阳入甲来自中古全浊声母字的音节，阳入乙来自中古次浊声母字。（3）阴入不分上中两类。（4）阳平是升调。阴阳上都是降调或平调。（5）中古全浊声母不论平仄今都变不送气清音。（6）见系声母腭化。（7）中古喻母今读为[h]。（8）中古心母（有些方言包括从、邪、审母）今读作边擦音[ℜ]或齿间擦音[Τ]。（9）中古日母今读舌面前鼻音。（10）中古山摄三、四等合口今读作开口。（11）曾摄三等与梗摄二、三等今混合”等特点，把《中国语言地图集》称作“桂南平话”的“横县、宾阳、南宁平话”， 划归“粤语方言北三角片”。这说明桂南平话与粤语排他性不强的特点，也引起了这样一位既熟练掌握粤语，又长期从事粤语研究的专家的重视。

1.4.1.1.4　桂北平话与湖南土话的排他性分析

经过调查分析，笔者以为，桂北平话的语言结构与西南官话，以及粤、湘、客家、赣、吴、闽等方言相比，排他性比较明显。湖南省南部的道县、江永、双牌、江华、宁远一带，当地人称自己说“土话” 。《中国语言地图集》认为，这些话不属西南官话和湘方言，因而按当地人自述，以“土话”称之。桂北平话与湘南土话之间排他性如何呢？本文拟从语音、词汇方面试作分析。桂北平话及湖南道县的材料是笔者调查所得，湖南江永土话的材料引自黄雪贞的《湖南江永方言音系》。

1.4.1.1.4.1　语音方面

中古全浊声母，今大部分桂北平话、湖南道县土话、江永土话读塞音塞擦音时，不论平仄，都读作不送气清音。请参看上文（P29—P36）声母对比（下同）。

中古入声，桂北平话、湖南道县土话、江永土话今读一般都自成调类，而且全都读作开尾韵。请参看上文（P58）声调对比及（P54—P55）入声韵尾对比（下同）。

中古端母部分字今湖南江永土话和桂北平话富川七都、富川八都、中山公安读作l-。

中古韵目今读呈合并状态，湖南江永土话有37个韵母，桂北平话韵母的数量也偏少，例如，灵川平话为34个（《广西平话》），桂林朝阳为36个。这与湖南土话和桂北平话咸、深、山、臻、宕、江、曾、梗、通9个摄读作开尾韵，或绝大多数字只读一个后鼻音韵尾不无关系。

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的韵母系统与《切韵》音系相比较，显得很凌乱，想从中总结出若干对应规律，颇非易事，因为例外的现象太多。《广西通志·汉语方言志》（1998）提到了桂林平话韵母-ai来源复杂的问题，这种现象也见于湖南江永土话。湖南江永土话韵母为-ai的字来自中古9个摄。如：咳（蟹摄），梨、耳（止摄），蚕（咸摄），品（深摄），本（臻摄），粉（臻摄），等（曾摄），梗（梗摄），冻（通摄）；桂林平话读-ai韵的字不仅包括《广西通志·汉语方言志》提到的梗摄开口三、四等字，还包括笔者调查发现的曾摄开口一、三等字，而湖南江永土话韵母为-ai的字来自包括梗摄在内的9个摄。

中古咸、深、山、臻、宕、江、曾、梗、通9个摄，桂北平话、湖南道县土话、江永土话今读作-n/-Ν/鼻化韵母/开尾韵。

调查发现，中古咸、深、山、臻、宕、江、曾、梗、通9个摄，湘南土话和桂北平话今读存在着开尾韵化的现象，其主要特点是：

从湘南土话和桂北平话中，看不到类似大多数粤语-m/-p（咸深），-n/-t（山臻），-Ν/-k、-/（宕江曾梗通），那样比较成规律的鼻音韵尾的格局。

宕摄和江摄的今读的一致性高于其他摄，绝大多数字，除雁山竹园、永福桃城、阳朔骥马以外，各个点都读作后鼻音韵尾。而宕开三几乎所有的字，雁山竹园都读作－ie；江摄，“撞、窗、双”永福桃城读作鼻化元音，“绑、江、讲、港、降、巷”雁山竹园读作-æ ，“绑、江、讲”阳朔骥马读作-a。

咸、深、山、臻、曾、梗、通7个摄的今读，同一个点不统一，各个点的差异也很明显。例如：有的点读作开尾韵的字多，有的点字少；有的点这个摄读开尾韵，那个摄读后鼻音韵尾，有的点正好相反，若干方言点之间似乎呈互补分布的关系；有的点几乎所有的字（来源比较清楚的现代借词例外）都读开尾韵；有的点几乎所有的字都读鼻化韵母等等。尽管具体到某一个字的读音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它们至少可以从古今音类对应的角度说明，中古阳声韵湘南土话和桂北平话今读存在着开尾韵化的现象。而阳声韵各个调查点今读不一致的现状，会不会是开尾韵化过程中，语音演变词汇扩散不平衡所致呢？尚待进一步研究。

《湖南江永方言音系》第一章列举的江永土话的特点如下：“①古止摄和入声质术辑三韵有很多字今读[a　ua　ya]韵。②古咸山梗三摄二等和山摄寒旱翰、元阮愿六韵（后三韵限唇音字）有很多字今读[uo∝]韵。③古深臻曾三摄绝大多数字今不读鼻音尾韵。④有些字在口语里有两个音，用法不同。⑤有些字有两个音，其中一个是训读字。” 而前三点，就是入声韵和阳声韵今江永土话都读作开尾韵的问题。也许在《湖南江永方言音系》的作者看来，最能体现江永土话区别于其他方言的特征，就是咸、深、山、臻、宕、江、曾、梗、通9个摄阳声韵今读开尾韵的现象吧？

《〈方言〉与晋语研究》（温端正，《方言》，1998，4期）所阐述的分立晋语方言区的依据之一，即古曾、梗、宕、江四摄，文读为鼻音韵或鼻化韵，白读为开尾韵。

可见中古咸、深、山、臻、宕、江、曾、梗、通9个摄的今读，往往被视为体现现代汉语方言区别的主要特征之一。本文据此来分析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的排他性，既合乎学界的共识，也切合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的实际情况，从而更有助于揭示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之间内在的、本质的联系。

1.4.1.1.4.2　词汇方面

以桂北平话和湘南土话读《珠江三角洲方言词汇对照》中的词，二者同大于异。本文以桂北平话的富川七都话与湘南道县土话为例，作具体分析对比。

富川即广西壮族自治区富川瑶族自治县，位于广西东北部，与湘南土话分布区江华瑶族自治县接壤。

一、自然，共有72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56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二、时令，共有57 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36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三、农事，共有42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30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四、植物，共有90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72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五、动物，共有108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83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六、房舍，共有87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62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七、称谓，共有90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56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八、人体，共有75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53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九、疾病 ，共有42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30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服饰，共有45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31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一、饮食，共有84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66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二、起居，共有42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30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三、交际，共有42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28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四、婚丧，共有54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45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五、商业，共有75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66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六、文化，共有75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62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七、动作，共有84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50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八、性状，共有63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44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十九、方位，共有24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15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二十、指代，共有36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22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二十一、副词，共有33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20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二十二、介词，共有18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14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二十三、数量，共63个词，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有41个词。请看以下若干词例。

富川七都与道县土话相同或相似的词共有 1012个，占所对比的1401个词的72%。

为了便于分析词汇问题，本文把桂南平话、桂北平话、粤语、湘南道县土话相同的词汇数量和比率汇总如下：（调查大纲为《珠江三角洲方言词汇对照》）

续表

以上统计表明，桂南平话与桂北平话相同的词汇占64%，桂南平话与粤语相同的词汇占85%，桂北平话与粤语相同的词汇占60%，桂北平话（富川七都）与湘南土话（道县）相同的词汇占72%。可见桂北平话与桂南平话词汇的一致性，低于桂南平话与粤语的一致性；桂北平话（富川七都）与湘南（道县）土话词汇的一致性，略高于桂北平话与桂南平话和粤语词汇的一致性。就这两个调查点词汇的相同程度而言，桂北平话与湘南土话的关系，比起桂北平话与桂南平话和粤语的关系来说，显得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