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联想碰撞与越位补偿

5．6．4　词汇联想碰撞与越位补偿

词汇的语用联想碰撞，就是指一种语言中的某个词能够在另一种语言中找到字面概念意义上对应的词，其语用内涵意义却相反或相异，这时我们就可以使用越位补偿法来翻译这些发生语用联想碰撞的词汇。所谓越位补偿法，就是指译者利用阐释法或注释法，补充必要的背景知识，帮助译语读者避免词汇解码过程中产生语用失误。换言之，当译文形式和原文形式对等，却产生与原文相反或相异的语用联想意义时，我们就可以采用越位补偿法，补出原文字面所无内涵所有的意义，以适应译语读者的信息接受渠道，减少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联想碰撞。

①只有译者和读者的共同参与，翻译过程中信息的传递才算完成。从文本的阐释过程来看，译文就是译者以自己的方式解读原文并用译语语言加以表达的结果，所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和译语文化在翻译中的介入不可避免，尤其是当原文词语的文化内涵意义过于复杂，或两种语言间的文化差异过大，不加解释或转换不足以让译文读者理解的时候，越位补偿法成为必要。只有通过译者对原文的越位解读，原文的意义和形象才能在译语中表达出来，原文的不确定性和空白才能得以体现和填补。同时，译文意义的生成也有赖于读者的创造性想象和参与，假如没有译者的帮助和提供的必要语境知识，译语读者无法准确地参与文本解读，译文文只不过是一堆容易引起误解的文字；所以从交际的过程来看，只有译者和读者的共同参与，翻译过程中信息的传递才算完成。

②在处理词汇语用联想碰撞现象时，要注意译语词语的感情褒贬色彩。不同民族的人对某一事物的认识和评价并不一致，这时就产生了词汇语用联想碰撞，因而译者在翻译时必须进行越位补偿。翻译时，译者一方面要吃透原文，用原作者民族的思维方式来理解原文，另一方面要按照译语民族的语言文化习惯和表达方式来组织译文，否则译文读起来就会令译语读者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例如，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共产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其中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含义是“文化和思想意识的进步”，如果把它译为the socialist spiritual civilization，那么spiritual一词就和原文中的“精神”发生了碰撞，spiritual在英美文化中经常带有宗教式神学意味，往往和“尘世的”（mundane）“肉体的”（manual）相对应，如果译为the socialist mental civilization，那么mental又会使人联想到人的“智力”（常与physical相对），所以一般把“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翻译为the socialist cultural and ideological civilization。江西某著名风景区的门票上有一句宣传口号“向文明游客致敬”，其英语译文是salute to the civilized tourists，这是典型的死译，salute表示“向……敬礼”这个动作，而非汉语原文的“敬意”，civilized表示“文明世界的，受过良好教育的”，而非汉语原文的“有礼貌的，遵守规则的”，正确的译文应该是：Our hats off for the well-mannered tourists．

③在英汉文化词语互译时，越位补偿应该抓住原文的内涵意义进行阐释。如汉语中的“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与英语a red heart with two preparations并不等同，西方人读了这个译文多会想起心脏移植手术，two preparations暗示这场手术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邓炎昌等，1989：206）为了避免语用联想碰撞，“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不妨意译为a loyal heart to the Party，mentally prepared for any work opportunities，whether good or bad．这样原文的内涵意义就表达出来了。

英语中的propaganda带有“撒谎、欺骗、”等贬义含义，即有煽动之嫌，而《现代汉语词典》（1996）对“宣传”的解释是：“对群众说明讲解，使群众相信并跟着行动。”它不含任何贬义。因此，在英汉翻译时要注意避免由词的内涵意义所造成的误解，选择词义的褒贬时要充分考虑到这些文化的差异、社会背景和人们的观念等因素对翻译内容的影响。

【注释】

[1]黄色也和秋天紧密联系在一起，象征着成熟、衰老、萧瑟，卢纶诗云：搔头向黄叶，与尔共悲伤。黄色象征年轻幼稚也可能与儿童的毛发色泽有关，这属于隐喻中的多重原型象征。

[2]当然，形容胆小英语中还可以说成as timid as a rabbit，具体说，这个习语表示胆怯害羞，其反义词是bold，而cowardly（带喻象的表达法是hen-pecked）的反义词是brave（带喻象的表达法是lion-hearted），二者在文体意义上是不一样的。英语俗语云：The first symptom of true love in a young woman is boldness，and in a young man is timidity．（真正爱情降临的第一个征兆，对于年轻女性来说就是她变得大胆，对于年轻男子来说就是他变得怯懦。）莎士比亚在喜剧The Two Gentlemen of Vorona（维洛那二绅士，II，i．16-30）中借Speed之口形容Valentine得了相思病的痛苦：You were wont，when you laughed，to crow like a cock；when you walked，to walk like one of the lions；when you fasted，it was presently after dinner；when you looked sadly，it was want of money．And now you are metamorphosed with a mistress，that when I looked on you，I can hardly think you are my master．原来嘛，你大笑起来，像雄鸡打鸣儿，走起路来像狮子一般威武，刚吃饱才会禁食，没钱时才会没精打采。现在嘛，有了心上人你全变了，现在我看着你，却险些想不起来您是我的主子。

[3]“我被雨淋湿了”在英语中只能说成as wet as a drowned rat，而不能说成I'm wet（有性的联想），这就是习语固定搭配所产生的联想意义，其中的rat也不能换成mouse一词，其感情褒贬意义不一样。

[4]不过这两句话在修辞意义上并不对等，庄子的原话“九层之台……”文风古朴，而英谚属于colloquialism，二者文体风格并不对等，这样类似的例子还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翻译为Nobody is faultless．原文的概念意义表达出来了，但文体修辞意义不对等，最好译为： To err is human，to forgive，divine．这样才能做到风格上对等。

[5]a rat face相当于汉语的獐头鼠目，形容人相貌丑恶、心术不正。

[6]Horrid serpent with a crested head and scales glittering like gold，见陶洁《希腊罗马神话一百篇》，1988：43。但是，在《圣经》中serpent也可以用于比喻正面事物，耶稣在差使门徒外出传道时，叮嘱门徒：Be ye therefore wise as serpents，and harmless as doves．（像蛇一样灵巧，像鸽子一样驯良。Matthew，X．16）因为词语文化语义具有时代性，不同的时代其感情色彩不一样，词语的文化语义可以由褒变为贬。

[7]啊，花一样的面庞里藏着蛇一样的心！那一条恶龙曾经栖息在这样清雅的洞府里？美丽的暴君！天使般的魔鬼！披着白鸽羽毛的乌鸦！豺狼一样残忍的羔羊！圣洁的外表包覆着丑恶的实质！你的内心刚巧和你的形状相反，一个万恶的圣人，一个庄严的奸徒！造物主啊！你为什么要从地狱里提出这一个恶魔的灵魂，把它安放在这样可爱的一座肉体的天堂里？哪一本邪恶的书籍曾经装订得这样美观？啊！谁想得到这样一座富丽的宫殿里，会容纳着欺人的虚伪！

[8]在中国传统文学中，柳是美女的标志，古人形容美女为“芙蓉娇面柳双娥，鬒鬒乌云结一窝”，“蛾眉带秀，凤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今古奇观》）唐玄宗曾形容杨贵妃为“出水芙蓉”，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道：“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垂泪。”《西厢记》第一本第一折中，书生张君瑞第一次见到崔莺莺，发现她是一个“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的大美人。《红楼梦》第三回描写黛玉“行如弱柳扶风”，黛玉的柔媚与弱柳细枝的娇弱有意象上的相似性，同一回中描写王熙凤“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通过外貌描写把凤辣子的性格刻画得活灵活现。

[9]参见7．1．1．节翻译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