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与修辞

俗话说,一样的话,百样地说,那么为什么同一个物理事实可以用不同的言语来表达且不影响正常的交流呢? 在词汇层面,为什么同一个主体或客体或行为可以用不同的词汇去表征?例如我们曾让29个英语专业大三年级学生做填词练习(可以多填):The car()around the corner with ease．(车辆小心驶过转角)。其中6个学生填写了“went”,有7个学生采用了“turned”,5个同学同时填写了“went”和“turned”, 3个学生使用了“went/turned/swerved”,1个同学选择了“went/turned/negotiated”,还有一个同学选择了“went/turned/swerved/nosed”,那么哪一个词汇是最佳选择呢? 这就是词汇修辞研究的内容了。上例表明同一语境下的同一语场下的不同语词符号表征。我们可以说,词汇的选择是一个修辞的过程,那么贯穿整个词汇系统的词汇修辞的原理是什么呢? 零度偏离理论,尤其是王希杰先生的方法论意义上的零度偏离理论,为我们探讨词汇修辞的原理提供了理论依据。

6．7．1 修辞意义上的概念界定

我们通过梳理零度偏离论的研究史,认为词汇的意义是词汇与各种语境互动的结果,互动的基本规律就是零度偏离的辩证统一关系。零度与偏离的辩证统一关系是词汇系统存在、发展、变化的基本规律,词汇修辞的原理就是方法论意义上的零度与偏离的相互作用。那么什么是方法论意义上零度和偏离呢? 以上例为例,“The car() around the corner carefully．”,()这个位置中可以是went,turned也可以是nosed,negotiated等等,表现为不同的偏离零度空位的符号表征。对于“位”的概念,刘士红也作了解释,认为“位”就是“位置”,是一个单位在它所在的系统中所占的一个位置、一个格,或者一个点。而对这个“位”的具体表现就是“体”,即“体现形式”或“外在表现”。这里的“位”的概念相当于本研究的“零度”的概念,“体”的概念相当于“偏离”概念。因此,这里的零度是“意义空位”的概念,如音位中的位,是隐性的,是一种理想状态的、具有反映事物的最本质的且具有区别性特征的“意义空位”。对这个“空位”的具体实现,则是可以有不同的表现形式的。作为方法论的零度偏离,零度是“适应理想化的方法的一个最基本概念”,偏离是“面对现实的策略和手段”。比如,我们把词汇的字典意义看作是零度,偏离指的是具体语境下的词汇色彩意义,是字典意义的延伸。

随着现代语言学的建立,索绪尔的学生巴依(Bally)将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划分引进了修辞学。零度是没有加工过的原始话语,偏离是被说出来的或被写出来的言语表达。以此类推,对词汇来讲,零度是没有加工过的原始词汇,偏离是被说出来的或被写出来的词汇符号表征。“没有加工过的原始词汇”只是一个“空位”的零度概念,任何一个被说出来或被写出来的词汇都是符号的偏离表征。巴依说:“同一个词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而具有纯粹的智慧意义,或者具有主观意义或情感意义。”

杰弗里·利奇把最广义的词义划分为七种不同的类型,并将重点放在理性意义上。其他六类意义是内涵意义、社会意义、情感意义、反映意义、搭配意义和主题意义。但这七种意义并不是全部的意义类型。词汇的偏离表征在这里指的是“意义位”上的多种表达方式。换句话说就是,当我们把理性意义(或称为本义,即语言符号所载附的最基本的意义)看作是词汇的零度概念时,词汇的内涵意义等其他六种意义则展示了丰富的语义偏离表征。利奇将意义的研究置于各种语境之中,强调了具体语境对意义的影响。

利科尔在《隐喻的规则》中将假定的“义素”(sememe)看作是词汇的零度,被表征出来的语词符号往往是通过换喻、转喻、隐喻、借喻、明喻等辞格对“义素”的偏离。利科尔指出了偏离是通过在语言使用中,采用“隐喻”的手段而获得的。

μ学派的《普通修辞学》将词义的本义看作是零度,本义即假设的科学语言,科学语言是指向客观事物的具有真值的词汇意义。自然语言是对科学语言偏离的结果。科学语言是理想的语言,是“意义位”,自然语言是“意义位”在不同语境下的偏离表征。

随着后现代符号学、传播学等新兴学科的兴起,新修辞学立足于符号与语境的互动模式中,认为“语词的意义是在修辞活动与修辞交流中不断谈判而生成的”。由此,词汇的意义是运动的,既受制于语境,又在建构语境的过程中不断获得新的意义。词汇意义的生成过程是一个不断突破零度的过程。

被称为现代修辞学泰斗的伯克(Burke,K．)伯克认为语言符号的使用反映了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视角获得的对情景语境的偏离。在伯克的修辞体系中,语言的任意性和规约性是语言的关键特征。“语言之任意性意味着语言符号与其所指代的外部语境无一一对应的、必然的关系;意味着相同的符号可以用来指代不同的事物,不同的符号也可以指代相同的东西”。

王希杰先生在语言和言语的划分以及语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零度偏离研究的意义在于方法论的意义,零度与偏离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其意义在于二者的相互转化,转化是关于语言世界与物理世界、心理世界和文化世界的互动模式间的转化。其学生李晗蕾认为,语言世界同物理世界既存在同构关系,又有不一致关系。同构关系是“语言能够作为人类交际工具和认识工具的最必要条件”,是“零度”的概念。不一致概念则表现为符号与事物的“有”与“无”的关系。当一事物在语言系统中找不到能指时,人们就要在现在的词汇库中用偏离的修辞手段来应对空符号现象,偏离是修辞的生命。语言与文化世界的关系体现了语言的发展是一个零度偏离转化的博弈过程:言语表达与文化原则的一致性是零度,多样化的言语偏离表征是人的修辞潜能释放的符号表达。王希杰把语境分为四类,词汇的意义是在词汇符号与四个语境的互动中产生的,互动意味着对确定性的终极意义的否定,意味着词汇意义的偏离表征。

本文采用“零度与偏离”的概念,一是因为意义位的具体表征是偏离的,可以是情感意义、社会意义、色彩意义等;二来“零”的概念博大精深,看似一无所有,却包罗万象,正如老子《道德经》中的“有”与“无”的对立统一:“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老子第11章),不管器皿以什么样的形状出现,方的也好,长的也好,圆的也好,都是为了器皿中间的空间“无”(零),器皿的形态可以是各式各样的,即使是同一模具下的产品也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总是以偏离“空”的形式出现的。例子“The car () around the corner with ease．”就是一个“空位”的概念,词汇修辞的最高境界就是寻找一个最理想的“词”来表征这个“意义位”。那么,在具体措辞时,究竟采用哪一种具体的表征呢? 这都是受言语双方的心理因素、物理因素和文化因素等的影响与制约的。制约的因素不同,具体的表征也就不同,是对意义位的一个偏离表现。解读词汇的意义时,要将其置于具体的语境中,包括心理语境、物理语境、文化语境等,可以说是语境赋予了“意义位”的丰富的含义。

词汇研究要研究的是语言符号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的是选择什么样的词汇能够最符合语言规则和言语规律,酌词的过程表现为对原来选择的词汇的不断突破。词汇是语源的基本构成要素,多个词汇以其相同或相似的特点对同一意义“空”位进行表征,并构成了词场,成为提高语言表达效果的有效修辞手段。具体语境下的词汇具有定位性的特点,即无所指的词在具体语境下的定格则被赋上了语境意义。语境的多维性和无限性词制约着词汇的选择、使用与建构,同时也制约着受众者对词汇内涵的接受与认同,因而对词汇修辞的原理的研究可以从语境制约和影响词汇的选择以及词汇对表达语境或建构语境的作用来探讨。如上例,使用“Thecarnosed aroundthecornerwithease．”则建构了一个具体语境与词汇意义“空位”进行互动,而其中运作的基本原理则是词汇的零度与偏离。

零度偏离的意义在于方法论的意义。“零度偏离不是修辞学中特有的方法论原则。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其实是古已有之的,中外共同的。重要的是把它变成自觉的方法论原则。”零度是“适应理想化的方法的一个最基本概念”,偏离是“面对现实的策略和手段”。这里的“现实”即指“具体的语境”“不管是情景语境还是语言本体语境,语言形式与不同层次的语境互动均可带来意义的变化。”因此本研究是根植于语境的。本研究将采用王希杰对语境的划分方法,将语境划分为语言、物理、心理、文化四语境,例证词汇的意义产生于与四个语境的互动模式中。本研究突破语言形式上的零度与偏离的静态研究,从方法论的角度,从零度偏离的辩证统一关系出发,以动态的、开放的、辩证的态度解读词汇修辞的理据;围绕零度和偏离关于四个语境的方法论的问题,探讨词汇在四个语境的互动,及其在言语者、受众者、语言符号、四个语境等所构成的互动模式中的多种表达方式。

6．7．2 语言语境中的零度与偏离

语言语境在这里指的是语言符号之间的相互关系的语境,研究的是什么样的表达方式能够最符合语言规则和言语规律,表现为对表达方式的不断突破,零度与偏离的关系就是如何获得最理想的表达方式。词汇是语源的基本构成要素,多个词汇以其相同或似的特点对同一义素进行表征,并构成了词场,成为提高语言表达效果的有效修辞手段。而其中运作的基本原理则是词汇的零度与偏离。具体语境下的词汇具有定位性的特点,即无所指的词在具体语境下的定格则被赋上了语境意义。语境的多维性和无限性词制约着词汇的选择、使用与建构,同时也制约着受众者对词汇内涵的接受与认同。

王希杰从词典编撰规律来阐释零度与偏离,认为:“词典编者往往只是给零度词语做出详细解说,而对其偏离形式的解释方法是:零度词语意思＋偏离度。例如:瞟:斜着眼看。这里的‘看’是零度词语,‘斜着眼’是偏离。”人们“无法准确地分清一个词究竟有多少个可能的意义。词有它的字面意义和转移意义(主要是隐喻),抽象意义和具体意义”。词汇研究要研究的是语言符号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的是选择什么样的词汇能够最符合语言规则和言语规律,酌词的过程表现为对原来选择的词汇的不断突破。

下面本文以同义修辞手段的词汇变体为例,说明词汇的选择与使用是如何受到语言内部规律制约的。词汇的同义手段又是如何利用丰富的词汇偏离表征展现了“零度”和“偏离”的辩证统一关系的。王希杰教授认为:“修辞活动是一种选择活动,这种选择是在同义的表达手段之中进行的。同义手段其实就是同一个零度形式同它的一切偏离形式的总和”,即“同义手段＝零度形式＋偏离形式”。

例:

This summer we travelled a very popular traveling place—the Great wall． Being afraid that the long travel would be too tiring for my grandfather,we went there by air,and the travel takes 6 hours or so．

上例是某大学英语专业大二年级学生习作,“travel”一词出现了5次,意思是表达清楚了,但是词汇的单调重复破坏了阅读的美感。这是在大二年级英语专业学生中常见的现象。反映了中国学习者词汇修辞意识的缺乏,高频词汇使用过度,忽视了词汇多义性的特点。“旅行”这一“义”位上的的词的只有“travel”和“visit”。我们知道“travel”一词有很多近义词,如“voyage、journey、tour、trip”等。当“旅游”这一词义为多种不同形式的词汇表征时,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便是优美的描述了:

This summer we took a voyage to the Great Wall,an all-the-year-round popular resort．Being afraid that the long journey would be too much for my grandfather, we went there by air,and the trip takes 6 hours or so．

从上例可以看出,词汇的多种偏离表征,不但避免了词义的重复、呆板,使语言变化多姿多彩,而且赋予词汇更丰富的语义信息。基于“意义位”上的词汇丰富的偏离表征使得词汇表现为词汇变化有致、信息密度高,能够刺激广泛的联想,建构丰富的内容。

6．7．3 物理语境的零度与偏离

语言表达方式之于物理语境的零度形式是指最得体的、最理想的、最符合物理语境的表达方式。“在交际活动中,与物理语境一致的话语就是物理语境零度的话语;与物理语境不一致的话语就是物理语境偏离的话语”。

结构主义者列维·斯特劳(Claude Lévi -Strauss)认为人眼中的物理语境是人通过符号将时空片断化,并将客观语境进行分类,不断地通过隐喻或换喻来缔造文化。根据斯特劳的结构主义理论,词汇符号是对物理语境的映射,是主观的认知,必然表现为同一物理事实的丰富不一的偏离表征。对于物理语境,词汇修辞追求的是最得体的、最理想的、最符合物理语境的符号表征。物理语境是由参与主者(发话者)、参与客体(话题)、媒介、客观场景等客观物质组成的。物理语境制约着用词汇的选择、使用,同时也制约着受话人的对词义的理解和把握。因此,词汇选择与使用在语言与物理语境的互动模式中不断发生变化。为了追求与物理语境的一致性这一理想的目标,发话者要根据物理语境的变化来选择词汇,调节话语。受话者对词汇内涵所传达的信息的理解和把握也要因物理语境的变化而变化。

例如:(—Quoted from:http://met．fzu．edu．cn/eduonline/yzjdkc/bjyd/enjx02． htm)

我们对上面三个不同的语篇中的词汇进行分析,结果如下:

上例中的三篇语篇都是关于“Jean Monrovia要我作关于社会语言学研究与发展的讲座的”,但物理语境不同,即语场不同,受众群体和会话场合发生了变化,因此就要选择不同的语体词汇来表征同一个意思。

正式语场需要正式语体的词汇与之相对,所使用词汇表现如下特征:平均字长较长,型符较大,多音节词汇较多,为客观起见,动词的被动形式常见,鲜有俚语出现,使用敬语体等。而非正式语场的词汇则表现为:平均字长较短,单音节词汇较多,俚语频频出现,鲜有敬语体等。总而言之,特定的语场需要用典型的词汇项才能更理想地实现言语的交际功能。物理语境变了,词汇的使用也要随之变化。词汇的零度偏离之于物理语境的意义体现了用词的修辞原则和用词规律。

“用词”在追求与物理语境的一致中,以否定之否定的运作规律,实现了语言的突围,正是物理语境的千变万化,延伸和拓展了语词的内涵,反之,语词内涵的升华也更好地建构了物理语境的图式。

6．7．4 文化语境的零度与偏离

词汇的零度偏离之于文化语境的意义在于如何在语境的变化与差异中理解和把握词汇的文化色彩。同一个“意义位”,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被不同的符号所表征。如人类社会不同时期的各种文化一般都会在词汇系统中留下烙印。例如在“黑人”这个意义位上,可以有negro,nigger,darkie,colored,blackpeople,non - white等能指符号来表征。20世纪60年代前,有些黑人喜欢“colored”这个称呼,因为这是一个较为婉转的表达,到了60年代后,随着种族矛盾的恶化,这个称呼逐渐成为黑人的忌讳,这是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词汇的情感意义发生偏离的一个典型例子。人类多样化的语言文化之所以能被理解、被传承是因为文化语境的同构性及组成文化语境的各要素的协调统一性,这就是文化语境的零度,是文化深层的东西,是相对稳定的东西。广义地说,文化的零度被各民族文化所表征,从而表现为丰富的偏离表征。“语言的独特表达方式都包含了特定的文化因素,不能从词语的字面意义去理解,这正是独特的民族文化语境赋予了词语独特的表达方式。”

文化交际的流动性,如社会文化交际时间的变化,往往引起词汇内涵的变化。比如“小姐”一词,在宋代就是指宫婢、侍姬等;到了后来,发生了语义升格,成为对富人家的未婚女子的尊称;改革开放之初,为了尽快与国外接轨,便发生了语义延伸,“小姐”成了“同志、师傅、大姐”的代名词,往往特指“有身份的女子”,盛行一时,但随着色情产业的兴起,又发生语义降格,成了“三陪女”的代名词。这是词汇意义随文化语境的变化而偏离的典型例子。“文化语境是词汇演变外因中非常重要的方面。文化的深层是相对稳固的,文化的表层却处在不断地变动之中。文化的深层和表层的每一个变动都可能引起词汇的响应变化。”同时,词汇在文化语境的运动和发展表现为零度和偏离的辩证统一。

“文化词语所具有的常规的文化色彩就是它们的文化零度”。对零度的超越或反动便是文化偏离。再如中西谚语中的一些词语。谚语是各民族自古以来的文化结晶,其背后隐藏着历史典故和广大劳动人民积累的丰富经验,是对文化积淀的高度概括和升华,反映着一方民族长期以来对语境、社会的认知和思维方式。

由于中西地域、习俗、生活、历史不可避免地存在差异,中西文化发展殊途,因此,作为深层文化的谚语必然存在不同的词汇表征。例如“dog(狗)”这个词,英文中常见“Love me,love my dog”“lucky dog”“work like a dog”等,“dog”是一个褒义词,中文中则常见“痛打落水狗”“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等,“狗”成了贬义词。

因此,我们学外语,不能只识记词语字面的表层含义,更不能忽略了文化规约和文化内涵的深层意味。

以上例子既反映了全人类的普遍性思维,又反映了不同语言的共同体认识语境的经验差异,体现了词汇的零度概念与丰富的偏离表征的辩证统一。对于中国学习者而言,借助普通字典能理解和掌握词语的理性意义,但对于附着于外延意义之上的内涵意义,如果按照中国文化去理解,则往往产生误解。词汇是文化的载体,扎根于民族历史和文化传统之中。我们学习词汇,要在文化语境中把握词汇的内涵,激活词汇的诊断能力和应用能力。

6．7．5 心理语境中的零度与偏离

我们把要表达的意义和被理解的意义的最理想的交际效果看作心理语境的零度形式。偏离向零度转化的过程就是指表达者和接受者在修辞情境中不断地朝理想的零度形式进行调适的过程。

当代西方修辞学泰斗伯克(Burke,K．)的修辞实践范式认为修辞是否取得真正的效果,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产生“奇迹般的转化”。而这一“转化”的基础是“同”。符号的作用就是求得接受者的“认同”且诱发接受者的合作行为。作者编码、读者解码的过程是一个复杂的认知推理过程。“发话人的心理状态与意向极大地影响着语言形式的意图内容,同一语言形式在发话人不同的心理状态下,可以被发话人赋予相当不同的意图内容”。

词汇的零度偏离之于心理语境的意义在于动态地把握词汇的意义:一是在选择词汇或解读词汇时要联系言语双方的心理语境,考察词汇所在的句子的共现结构,从而把握同一个词的不同色彩;二是对于同一词汇,要明确表达者和接受者是否赋予了同样的心理语境意义。

例:

(1)She is too proud to see her own mistake

(2)We are proud for you to win the championship

上例说明了同一个词语的“零度位”上的两个不同色彩的偏离表征。句(1)中, proud在“too．．．to”结构中表征了贬义的色彩,而句(2)中,proud与championship共现,表征了褒义的色彩。

例:

A TV reporter stopped a young man and asked him what he thought of the film．

“It was dynamite!”he said．He was surprised to see the reporter clutched at his arm in fear．

“Where is it?”She shouted．

“Where's what?”he asked．

“The dynamite!”she shouted．“Where's the dynamite?”

这是由“dynamite”引起的一篇幽默。幽默产生的原因在于交际双方对dynamite一词的不同理解。根据Collin Cobuild Advanced Dictionary of English:词项①Dynamite is a type of explosive that contains nitroglycerin．(炸药);词项③:If you describe someone or something as dynamite,you think that they are very exciting．引发轰动效应的人或物。发话者取义词项③,而受话人取义词项①,由此引发了幽默。上例的幽默机制就是利用了dynamite的两种不同词义偏离表征所激发的不同的心理图式,反映了如果在话语理解时受话人所捕捉的语词信息与发话者所传递的信息不等值,就会产生读解的偏离。因此,语词的意义存在于交际双方的互动之中。我们说,作为笔语行为的写作不是写作者把预设的材料跃然纸上,而是一个与读者互动的过程,是作者劝说读者求得“同一”的过程,也就是从偏离不断地向零度转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