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联想空缺与空位补偿

5．6．3　词汇联想空缺与空位补偿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不同的文化背景赋予词汇不同的文化意义，任何一种语言都包含着许多与本民族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和民情风俗有关的文化语义词语，词语所负载的文化信息（cultural load）典型地反映了不同民族文化间的差异。在英美文化中白色表示纯洁，所以英文中有A very white man表示忠实可靠的人，white hands表示廉正诚实。有些造成词汇联想空缺的文化词语在其他语言中没有相对应的等值语，这时我们只能运用空位补偿法来翻译。所谓空位补偿法，就是当译文和原文字面意义相似而无法传递原文文化内涵意义时，译者可以放弃源语中的文化喻象移植和单纯形式上的转换，直接用直白浅显的译语形式把原文词语的文化内涵信息阐释出来，或者借用译语中的文化喻象来翻译，以便让译语读者领会原文的内涵信息。

①使用空位补偿法必须尽量减少翻译中信息亏欠，译者可以通过意译法填补译语语言中的词汇、语义空缺。如英文中purple表示高贵，所以marry into the purple可译为嫁入名门，而英文中黄色表示胆怯，No one will defend him who shows the yellow belly可译为：“没有人会为怯懦的人辩护。”唐心洁认为，关联翻译理论中的最佳关联性原则并不排斥对原文中某些文化语境的放弃。完全用译文中直白词语去表达原文所包含的文化信息，这样做也许会或多或少地造成翻译过程中源语文化信息的流失，但对跨文化交际来说，翻译过程中的文化信息亏损是不可避免的，译者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翻译中信息亏欠。如果：一、原文中的文化语境在译语读者的大脑中根本找不到相关图式，因此无法根据归化原则采用译语文化处理原文；二、通过文化直入式、诠释式或融合式的方法处理译文，读者需付出过多的努力才能获得一定的相关信息（这是有违最佳关联原则的）；三、当前语境中已有充分的信息可反映原文化语境、可交代作者的交际意图，这三个必要条件得到满足，译者可取文化阻断式策略处理译文，以确保最佳关联性。（唐心洁，2003）例如，《鲁滨孙漂流记》中有个忠实的仆人叫“星期五”（Man Friday），于是英美人常用Man Friday或Woman Friday来形容得力的男助手或女助手。例如：Miss David is very capable and efficient，she is my Woman Friday．如果我们照概念意义把Woman Friday译为“女星期五”，一般中国人因为缺乏相关知识肯定会不知所云。所以我们不如翻译为：大卫小姐非常能干，办事效率高，她是我的得力助手。同理，在英文中红色表示愤怒，see red与斗牛活动有关，而绿色有金钱的联想，所以The maxim was that when a married couple saw red lawyers saw green可译成：“俗话说，夫妻吵得面红耳赤之日，正是律师招财进宝之时。”

②使用空位补偿法必须通过语符表层意义抓住词语深层的语用含义进行转换，要尽量避免形象转换中的语用联想碰撞。汉语中的“黑孩子”是指计划外超生没有户口的小孩，可译为unscheduledly-born baby或off-the-book baby，而不能翻译为black boy，后者是指黑人男孩。翻译是一个作者—译者—读者之间基于文本、凭借认知推理进行的话语交际的过程^[9]，在跨文化交际中，词语的字面概念意义和语用内涵意义的翻译难题总是时时困扰着译者，如何在翻译时保持各方面的平衡，把原文词语的文化意义尽善尽美地传递给目标与读者永远是译者追寻的目标。

白居易的诗“汉皇重色思倾国”中借用了“倾国倾城”的典故，该习语出自《汉书·孝武李夫人传》：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这里“倾”字表示全部之意，而非“使……倾覆”，倾国倾城形容女子丽质且容貌美丽非凡，相当于英文成语as beautiful as Helen，但许渊冲先生通过意译法将它浅化为a beautiful lady without a peer，（许渊冲，1998：285）这就是空位补偿，译者抛弃了原文的表层概念形式，直接用浅化法将原文的文化内涵意义译出，“使人知之”（许渊冲语），即让译语读者了解原文传递的文化信息。实际上，“倾国倾城”也可以简化为a peerless beauty。

但是，如果我们使用空位补偿法把“汉皇重色思倾国”译为The beauty-loving monarch longed year after year to find a subverter of his nation，外国人看了会迷惑不解：为什么国王希望找一个颠覆他的国家的女人呢？原来subverter在英文中表示颠覆者，subverter of his nation并不等于汉语习语“倾国倾城”，所以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既不能逐字逐句地机械对译，也不能随意取舍。

③翻译是一种文化传播行为，使用空位补偿法必须有利于中外文化交流。我们一方面应该把中华文化中一些优秀内容如实地译介给西方读者，促进他们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传统的了解；另一方面，我们也应加强对外来文化的吸收和借鉴，以丰富汉语词汇系统。根据这个原则，我们碰到了语用联想空缺现象，可以在零位补偿的基础上适当增加解释性的词语（采用脚注或补注的方法），以利于译语读者了解源语民族的文化。中华民族有5 000多年的历史，汉语中含有丰富的文化语义词语，在翻译此类词语时，为了保留汉语词汇的文化色彩，我们可以采取零位补偿法，然后适当加以解释，如铁饭碗比喻“终身职业”，其字面意义是iron rice bowl，为了方便英语读者理解汉语文化，我们可以在iron rice bowl后面加上背景知识解释：For a long time Chinese workers have been enjoyed the priviledge of the lifetime employment system which is usually considered the benefits of socialism．同理，汉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既可以使用空位补偿法浅化为：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把原文内涵意义简洁明了地翻译出来，也可以采取采用脚注或补注的方法翻译为：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equal Zhu Geliang the master mind，进行深化补偿。

当然，英汉互译中碰到了语用联想空缺现象，译者不一定要采用空位补偿法来翻译文化语义词语，我们也可以通过直译或音译来处理那些造成词汇联想空缺的文化语义词语。汉语习语“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圣经习语“an eye for an eye，and a tooth for a tooth”的直译，paper tiger便是纸老虎的直译。有时也可以采用音译法引进外来词，如伊妹儿（E-mail）、皮卡（pick-up cart）、litchi（荔枝）、qigong（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