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与发明

在 18 世纪和进入 19 世纪之际，与农业革命照常进行的同时，英国已经建成为一个殖民帝国，把整个美洲和欧洲的市场都置于其控制之下。它建立起一支庞大的商船队，夺得了制海权。只要生产的东西越多，英国商人便能出售得越多。他们有的是顾客、船队。此外，他们还能获得资本，用来为新的计划提供资金。那种攫取利润的动机，激励他们去寻找更迅速地提高生产的方法。往昔以毛织品为主要出口商品的英国人，只要更多的毛织品编织得出来，也就能在市场上无限量地销售出去。棉布方面销售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欧洲人对于棉布已经产生兴趣，因为他们原已从亚洲进口了棉布。欧洲人用手工生产的棉布不可能同东方的棉布竞争。如果棉花能用少量的劳动，即采用机器进行纺、织、印，市场的销售量是无止境的。由于出现了银行、信贷和股份公司，资本是可以获得的、有流动性的，而且是容易转变成现金的。资金可以从一个企业转到另一个企业。富裕的土地所有者可以把他们的一部分利润转到工业方面。如果某种发明结果证明是完全的失败（这种情况有时是会发生的），或者某种发明研制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得到收入，人们仍然会投资下去。一个国家只有借助商业和农业富裕起来，然后才能首先开创采用机器的时代。英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纺织业中的发明上述这些条件使得纺织工业部门涌现出一系列成功的发明。1733 年，有个名叫约翰·凯伊的人发明了飞梭。使用它，过去需要两个人在织机上的工作，现在只需一个人便行。织布产量的增加，对纱线提出强烈的要求。18 世纪 60 年代，由于发明了一种带有机械轮子的“珍妮纺纱机”，才满足了对纱线的要求。这种新采用的飞梭和纺纱机，最初全是手工操作，由家庭工人在其家里使用。1769 年，理查德·阿克赖特取得水力纺纱机的专利权。这是一种可以同时纺织许多根线的装置。最初，这种纺纱机是靠水力运转的，到 18 世纪 80 年代，阿克赖特便采用蒸汽作为纺纱机的动力。这样就需要安装重型的设备。于是，他将自己的发动机、纺纱机连同工人都集中在一起，搬进通常是阴沉沉的大房子里去。这种大房子，英国人称为“制造厂”，后来美国人称为“工厂”。这时候，机器的纺纱暂时压倒手工的织布，这又引起动力织机的发展。在 1800 年以后不久，这种织机在经济上已是可行的了。因此，工厂里采用织布机和纺纱机的日益增多。由于这些改良措施不断完善，使原棉的生产严重紧张起来。1793 年，康涅狄格州有一个机灵的美国人，名字叫艾里·惠特尼，他原是佐治亚一个种植园的家庭教师，制造了一部轧棉机。它通过加快清除棉籽的速度，使棉花产量大大增加。这种轧棉机很快传遍美国南部，使那里几乎衰微下去的种植园经济突然复兴起来，并成为英国工业革命的一种助力。在 1790 年以后的三十年间，英国进口的原棉增加五倍。在同一时期，棉布业的产值，从原来占英国工业中的第九位上升到首位。1820 年棉布业产品的出口，几乎占英国出口总额的一半。

蒸汽机在 18 世纪 80 年代，蒸汽机用于棉纺厂，此后，经过一个世纪，这种机器才完善起来。还在 17 世纪，运用蒸汽压力作科学上和技术上的试验，已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对蒸汽机的发明给予经济上的动力，是由于欧洲原始林木逐渐减少。到 1700 年左右，英国林木已经严重不足，以致要获得炼铁用的木炭变得更加困难了，冶炼厂对煤的需求日益增长起来。直到有人发明了较好的抽水方法，那些较深开采的煤井才不会发生塌陷的现象。大约在 1702 年，托马斯·纽科曼造出了最早的有经济价值的蒸汽发动机，它很快就被广泛地用到煤井去发动水泵。这种蒸汽机消耗燃料很多（与所提供的功率成正比例），通常只限于煤矿区使用。1763 年，詹姆斯·瓦特（原是格拉斯哥大学的一名技师）着手改进纽科曼的发动机。他与马修·博尔顿合伙经营一间商行。博尔顿原是玩具、纽扣和鞋扣的制造商，他提供资金，使瓦特得以进行相当昂贵的试验，购买手工制作的设备，以及满足一些初步设想的需要。到 18 世纪 80 年代，博尔顿和瓦特合办的商行获得了显著的成功。他们制造的蒸汽机不仅供英国本国使用，还能提供出口。

蒸汽火车头与铁路的发明对 19 世纪初期的工业化进程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图为大约 1840 年制造的最初的火车头，沿着木制的轨道行进。火车头上装备有角度奇怪的“引导轮”，以此来保证不出轨。（Time Life Pictures/Getty Images）

交通最初，在炼铁术进一步完善而得到较精密的铁制品以前，这些发动机是如此笨重，以至于只能作为固定式发动机使用，如在阿克赖特和其他人的新纺织厂里使用的那样。1800 年以后不久，蒸汽机便成功地供推进内河航船之用。1807 年，在哈德逊河航运中，罗伯特·富尔顿使用了一部进口的博尔顿和瓦特制造的蒸汽机，是很令人注目的。与此同时，将蒸汽动力用于陆上运输的实验也开始了。正如在一个世纪以前，纽科曼的发动机被实际应用于英国煤矿区的情形一样，如今，在煤矿区，瓦特的发动机第一次变成了“火车头”。早在 1800 年前，矿山已经使用“铁路”，由马拉动带有凸缘轮子的货车，将煤运到运河或者海边。19 世纪 20 年代，蒸汽机成功地安置在运行的车辆上了。最令人满意的第一个火车头，是乔治·斯蒂芬森的“火箭号”。1829 年，这种机车在新建成的利物浦至曼彻斯特的铁路上行驶，不仅达到令人印象深刻的时速 16 英里，而且还进行了其他更重要又安全的试验。到 19 世纪 40 年代，无论在欧洲或者美国，都处于建设铁路的时代。

英国工业革命在其早期阶段，直到 1830 年或 1840 年，主要是在纺织业部门进行的，而同时在铁和煤的开采业方面也随之有了发展。早期的工厂，基本上是纺织工厂，主要是棉纺厂。因为棉纺业对欧洲来说，完全是一个新兴的工业部门，因而较容易实现机械化。在长期建立起来的毛织业部门，雇主和工人双方对于抛弃原来惯常的生产方法都犹豫不决，因而实现机械化就比较缓慢。我们不应该夸大变革的突然性。经常有人说，工业革命根本不是一次革命，因为直到 19 世纪 30 年代，英国劳动人民中也只有一小部分受雇于工厂。但是就在当时，工厂和工厂制度已被视为刚出现的生产方式，它们势必会成长和发展起来，并且将不可阻挡地成为历史进步的有力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