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哀宗自叹无过

金哀宗自叹无过

金哀宗自叹无过

金国^[7]开国之初，金太祖及金太宗雄心勃勃，虎视天下。他们凭借强悍的军队先后攻灭辽国^[8]、北宋^[9]，将其统治区域从按出虎水一直扩展到淮水（淮河）北岸。完颜璟即位（1189年）后，“秕政日多”，“民力浸竭”，“盛极衰始”。到了卫绍王完颜永济在位时期（1208年—1213年），金朝政“纪纲大坏，亡征已见”（《金史》卷十八）。金贞祐二年（1214年），蒙古^[10]军队进攻金中都，金宣宗完颜珣被迫将京都迁至汴京（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

元光二年（1223年）十二月，金宣宗去世，皇太子完颜守绪继位，史称金哀宗。

金哀宗即位后励精图治，极力想重振雄风，扭转日趋衰亡的国势。他首先整肃吏治，将众所公认的奸臣权吏部侍郎（朝廷主管官吏任免的部门代理副长官）蒲察合住贬为恒州（治所位于今河北省正定县）刺史（行政长官）、左司员外郎（最高行政机关内设机构副长官）泥厖古华山贬为同知桢州军（其地不详）州事（行政副长官）。朝廷官员为之互相庆贺。邠州（治所位于今陕西省彬县）节度使（军政长官）移剌术纳阿卜为此特意向朝廷进贡白兔。金哀宗说：“有贤臣辅政，谷粮获得丰收，这才是国家兴旺的瑞兆，用不着进贡白兔。”金哀宗令有关部门发给进贡白兔官员路费，要他们将白兔放回原来生长的地方，并通告各地今后不要做类似的事情。

正大元年（1224年）正月，京都有个身穿麻衣的男子望着承天门又笑又哭。门卫问他为何这样，麻衣男子答称：“我笑，是笑国家没有杰出的将相；我哭，是哭金国将要灭亡。”群臣请求对麻衣男子处以重刑。金哀宗说“：我最近才发布诏书要求民众直言朝政得失，此人虽出语讥讽朝政，也不必追究。”他随即下令将麻衣男子释放。

正大二年（1225年）冬天，皇族成员王家奴擅自杀死鲜于（人名或为复姓）主簿（文秘官），触犯刑律。朝廷权贵多为王家奴讲情，请求对他宽赦。金哀宗说“：我虽为一国之主，敢害死一个无罪之人吗？国家如今处在危难之际，人是最宝贵的。王家奴作为皇族弟子仗势杀人，罪不容恕！”他断然下令将王家奴斩杀。

在对外关系上，金哀宗注意与夏国（都兴庆府，位于今宁夏区银川市）和南宋（都临安，位于今浙江省杭州市）保持和好关系，集中力量抗御蒙古军队入侵。

然而，金国的国力江河日下，已为强弩之末。尽管金哀宗殚精竭虑，力图振兴国家，也没能挽救金国灭亡的命运。

正大八年（1231年）十一月，蒙古军队攻入峣峰关（位于今陕西省商州市西北），向东进发。金国大臣认为不可主动迎战。金哀宗说：“先帝迁都汴京、南渡黄河近二十年来，民众倾家荡产、披肝沥胆以养育军队。如今蒙古军攻来了，我们的军队不能去迎战，只图保全自己，天下人将对我作出何种评价？那样京城纵使能保得住，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国家？我考虑成熟了，国家存亡在于天命，唯一重要的，是不能对不起老百姓！”于是，金哀宗令平章政事（宰相）、权枢密副使（最高军事机关代理副长官）完颜合达率领二十万大军挺进邓州（治所位于今河南省邓州市）等地，抗御蒙古军。

天兴元年（1232年）正月，金军主力三十五万官兵在钧州（治所位于今河南省禹州市）西南三峰山被蒙军击败，金军主帅完颜合达等人战死。十二月，蒙古军队进逼汴京。金哀宗率领众臣逃离汴京，经陈留（治所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县东南）等地，辗转颠沛，进入归德（治所位于今河南省商丘市）。

天兴二年（1233年）六月，金哀宗一行退至蔡州（治所位于今河南省汝南县）。十二月，蒙军和南宋军合围蔡州。面对亡国之难，金哀宗对侍臣慨叹说：“我当了十年大臣，十年太子，十年皇帝，自我反思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死去没有什么遗恨。唯一抱恨的是祖上大业传了一百多年，到我手中断绝了！我自以为与那些荒淫暴君亡国是完全不同的。”接着，他又说“：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亡国之君往往自缚投降，或被抓俘，当众受辱，有的被杀，有的被囚禁。我不会走到那一步，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你们等着瞧吧！”

天兴三年（1234年）正月己酉日，蒙军攻入蔡州。金哀宗在幽兰轩自缢而死。金国灭亡。

金哀宗自尽后，文武百官纷纷离去，唯有奉御（皇帝侍从官）完颜绛山没有走。他奉权点检内族（代理主管皇族事务的官员）斜烈死难前的遗命，放火焚烧幽兰轩。蒙古兵冲上来将完颜绛山抓捕，问他为何不逃走。完颜绛山回答说：“我国国君的生命是在此处终结的，我等火灭灰冷以后，将国君的遗骸收殓安葬。”蒙古兵笑着说：“你这个人真是执迷不悟，眼下你自己的命都难以保住，还指望去安葬你的国君遗骸吗？”完颜绛山说：“做臣子的职责是事奉国君。我国国君治理天下十多年，功业没有完成，身死国难，我不忍心让他像一般士兵一样暴露遗骸。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活命，只请求让我掩埋国君遗骸，然后由你们碎尸万段。”蒙古将领奔盏答应让他了却最后的愿望。等到火尽灰凉之后，完颜绛山收取金哀宗的遗骸，用皮衣把它包裹好，埋葬于汝水（位于今河南省南汝河上游）岸边。他跪在金哀宗灵墓前号哭再拜，尔后纵身跳入汝水。监守在旁边的蒙军兵士当即将他救上岸。后来，完颜绛山如何终结其余生，人们不得而知。

《金史》卷十七《金哀宗本纪上》

卷十八《金哀宗本纪下》

卷一百二十四《完颜绛山传》

《金史纪事本末》卷四十六《哀宗守汴》

【简评】

《金史》作者脱脱等人认为，金哀宗即位后，“图存于亡，力尽乃毙，可哀也矣”。《礼记》^[11]所说“‘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金史》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