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主义设计之包豪斯

第四章　现代主义设计之包豪斯

包豪斯（Bauhuas）学院在现代主义设计和现代设计教育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包豪斯的创立、发展和成就就是一部很好的现代设计教育发展史，本章将着重从包豪斯的三个时期、包豪斯的设计教育、包豪斯的领袖人物三部分来阐述包豪斯曾经的辉煌。

包豪斯于1919年在德国成立，前身是魏玛艺术学校和魏玛工艺美术学校，包豪斯是一所设计学院，也是世界上第一所为改革设计教育而建立的学院，它经过3个时期、历任3位校长、14年的岁月。包豪斯这个词是第一任校长沃尔特·格罗佩斯（WalterGropius,1883年—1969年）创造出来的，由包（bau）和豪斯（haus）组成，德文是建筑的意思。（图4—1）

图4-1　格罗佩斯

第一节　十四载风雨历程之包豪斯

一、孵化阶段

第一时期（1919年—1925年），魏玛时期。由德国现代主义设计、现代主义建筑的奠基人沃尔特·格罗佩斯创立并担任校长，直至1927年离职。格罗佩斯建立包豪斯之初是希望通过这样一所专业的艺术与设计学院，完成自己的微型社会的试验。

1914年格罗佩斯被推荐接替威尔德担任魏玛工艺学校校长。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战败，遭到重创，一些有识之士希望振兴民族的艺术与设计。格罗佩斯当时参加了由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师组成的表现主义团体“11月社”，这个团体主张“以绝对、必然以及内在真实的表现作为艺术的本质”，立志要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新的世界，这些表现主义的思想对包豪斯的早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19年4月1日，格罗佩斯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在德国魏玛筹建国立建筑学校，简称“包豪斯”。（图4—2）

图4-2　包豪斯的工厂

包豪斯早期受到了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影响，格罗佩斯在包豪斯建校宣言中声称：“建筑师、雕塑家和画家们，我们都必须转向手工艺。艺术不是一种‘职业’，艺术家与手工艺人之间并无根本的差别，艺术家是一类身份较高的艺人，在灵感出现并超出个人意志的珍贵瞬间，上苍的恩赐也许就导致了他的作品在艺术的花园中盛开。但是，手工艺人的熟练技巧对于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都是基本的，其中蕴藏着创造性的源泉。”“让我们创建一个新型的手工艺人行会吧，它没有导致在手工艺人与艺术家之间产生势利屏障的等级区别，让我们一起来设想和创造新的未来大厦吧，它将把建筑、雕塑和绘画连成一个整体，并且有一天它将作为一种信念的象征在千百万艺术工作者的手中升起，如日中天。”这个宣言表达了格罗佩斯创建包豪斯的两个目标：一是打破艺术界限，二是提高手工艺人的地位，与艺术家平起平坐。格罗佩斯始终坚持“工艺、技术与艺术的和谐统一”，他认为设计教育要重视技术性和艺术性的统一，所以他创立了一种新的教育体制，包豪斯的教员由两部分组成—担任技术教育的工作室导师和担任艺术形式教育的形式导师。（图4—3）

图4-3　包豪斯的学生表演

包豪斯早期的学生是以魏玛商会学徒的身份招收进入包豪斯的，学生成分复杂，年龄不等，水平也参差不齐，除此之外学校还面临着很多方面的困难，教学经费的紧张、教学设施和师资力量的匮乏、行政管理的混乱、内部教员之间的意见分歧，另外还有来自外部政治上的压力，包括社会的谴责、政府的攻击，主要是来自社会右倾主义分子的指责，他们认为包豪斯是非日耳曼的、反艺术道德的教育机构。格罗佩斯不得不奔走在同时解决内部和外部压力的这样一条举步维艰的道路上。所以此时包豪斯的成员竭力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不断地举行作品展览，例如1919年的表现主义和达达主义的绘画作品展致力于加深社会对包豪斯的了解，扭转对包豪斯的消极态度。

二、破茧成蝶

第二时期（1925年—1932年），德绍时期。在包豪斯建立之初，社会上就有不少反对之声，他们认为包豪斯的教学思想和内容是怪异的，虽然包豪斯也一直举办各种展览和活动，增加和社会的联系以消除他们对包豪斯的误解，并在一段时间内得以好转。然而，1924年右翼力量取得立法机构的多数席位，在右翼势力的影响下，来自社会上各种组织的压力一起对准了包豪斯，使得当时校长格罗佩斯用了大量的精力来向右翼势力和公众解释，但事实却是—外界对于包豪斯已经形成的坏印象不可能扭转，无奈之下，格罗佩斯等人开始研究对策，其中就有将学校迁出魏玛的计划。当时r德国有德绍、布莱斯劳和达姆斯塔德等城市向包豪斯抛出了橄榄枝，其中德绍市所开出的条件最好，并且德绍拥有良好的社会环境，这正是当时的包豪斯所迫切需要的。

迁入德绍的包豪斯在本来的包豪斯的学校名称后面加上了一个副名称—包豪斯设计学院，这标志着包豪斯第一次明确了自己办学的目的。德绍时期包豪斯的教学体系也有所改变，魏玛时期的形式导师和工作室导师的双轨制被取缔，导师改称教授，担任技术教学的教员也不与教授享有同等地位，而是辅助教学，另外还增加了若干名年轻的教员，这些年轻的教员不仅为包豪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们在专业上的建树更对包豪斯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德绍的包豪斯拥有了自己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然而，在1928年，格罗佩斯因其个人理想提出辞职，经他推荐，汉斯·迈耶（Hannes Meyer）成为了包豪斯的第二任校长。汉斯担任校长引起学校和社会的一片哗然，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汉斯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担任校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通过这个机会完成自己的社会主义试验的理想，所以进行了行政和教学上的改革，然而他激进的态度、不顾学校生死一味推行改革的做法使得包豪斯成员无法忍受，连政府也向学校和他施加压力，1930年，汉斯被迫辞职。他先后去过苏联、瑞士和墨西哥，将现代主义设计思想和社会主义设计教育体系带入了中南美洲。

三、终结之路

第三时期（1932年—1933年），柏林时期。1930年8月，米斯·凡德罗从汉斯手中接过包豪斯，担任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米斯上任遭到了包豪斯师生的反对，原因是他是一个形式主义者，他与前两任校长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完全的非政治化思想，他认为设计无关政治。这时的包豪斯再也没有先前时期的“衣食无忧”的状态了，之前因为汉斯过于政治化的统治策略，包豪斯受到了左翼、右翼两面夹攻，加上因为经费问题和由此而引发的教育问题使得包豪斯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形势。“新官上任三把火”，米斯的第一把火就是对学校的政治化思想进行全面整顿，极力肃清政治对学校的影响，努力将包豪斯打造成一个单纯的设计院校。他废除了原先的机构，对在校学生重新注册登记，并开除了少数极端分子，甚至亲自和每位学生进行谈话，让学生必须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1931年，德国纳粹势力掌握政权，对当时包豪斯所在的德绍市进行控制，在纳粹党眼中，包豪斯是怪异的、反德国的，虽然米斯竭尽全力挽回，但面对强势的纳粹势力，他亦回天无力，终于在1932年9月30日这一天，纳粹分子冲进学校进行了破坏，这标志着包豪斯在德绍时期的结束。米斯对这一天的到来也做好了准备，他将包豪斯迁到柏林，这时包豪斯的身份是一所私立院校—包豪斯与研究学院，校址是一个废旧的电话公司大楼，位于柏林的斯体格里茨。这一阶段，包豪斯靠着之前政府所给的经费和出让产品专利来获取运行经费。然而，战局的动荡也使得包豪斯像站在悬崖边般摇摇欲坠，1933年1月，希特勒上台，出于对包豪斯由来已久的憎恨和反感，同年4月份，下令关闭包豪斯。

包豪斯解散后，包豪斯的教员们分散到了世界各个国家，其中大多流亡去了美国，因为美国当时宽松的社会环境吸引着这些优秀的艺术家们纷至沓来。他们将现代主义设计思想带入美国，并与当时的美国国情相结合，发展成了后来的国际主义风格。

包豪斯在漫漫设计历史长河中虽然只存在了14年，但它却在设计史上画上了璀璨的一笔，它奠定了现代主义设计体系和现代设计教育体系的基础，对世界范围内的现代主义设计都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

第二节　设计教育之包豪斯

一、元老级的教员们

所谓“万事开头难”，1919年包豪斯成立时也是学校面临着一系列困难之时，如经费紧张、师资缺乏、严峻的教育改革任务。为此，格罗佩斯聘请了第一批3名形式导师教员，他们是画家里约翰·伊顿（Johannes Itten）、雕塑家杰哈特·马科斯（Gerhard Marcks）、画家昂·费宁格（Lyone l Feininger），之后又陆续聘请了德国表现主义大师瓦西里·康定斯基（Vasilly Kandinsky）、保尔·克利（Paul Klee）和奥斯卡·施莱莫（Schlemmer）、乔治·蒙克（GeorgMuche）等。这些教员在进入包豪斯之前在艺术上就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们对包豪斯萌芽时期的发展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图4—4）

图4-4　包豪斯的教员

约翰·伊顿出生于瑞士，曾做过小学教师，后44在斯图加特美术学院师从德国表现主义画家阿道夫·荷泽（Adolf Hoelzel）,毕业后创办了维也纳私立艺术学校，与设计家阿道夫鲁斯、音乐家阿诺德·勋伯格（Arnold Schonberg）和格罗佩斯的新婚夫人阿尔玛·马勒等人关系甚好，格罗佩斯也是经夫人建议，聘请了伊顿作为包豪斯的形式导师。伊顿的到来是让人欢喜让人忧，他在专业上的独到见解促进了包豪斯的教学发展，但是他把教义的虔诚与教学混为一谈，又给包豪斯带来了消极的影响。伊顿信仰古代中东拜火教的一个现代分派马兹达教派，伊顿这个虔诚的教徒长期长袍披身、光头示人、坚持素食，当时很多学生受到他的影响，他们大量食用大蒜，味飘千里，格罗佩斯的夫人曾形容包豪斯早期的特色之一就是蒜味冲天。当时包豪斯信仰宗教的人不仅仅有伊顿，像阿道夫·迈耶（Adolt Meyer）信仰诡辩教义，康定斯基信仰人本教义，等等。伊顿的宗教信仰督促他全身心地投入教学，他和学生打成一片，他是第一个创立现代基础课程的人，也是最早建立现代色彩教育体系的人。包豪斯的基础课程旨在通过视觉训练，培养学生在平面、立体和色彩方面的运用能力。这个基础课程不仅着重学生对平面和立体形式的把握，对色彩、材料、肌理的熟练掌握，更通过素描教学训练学生对韵律规律和结构规律的运用能力。伊顿认为，只有培养学生敏锐的观察力，才可以掌握对不同材料和材质的运用，他还坚信色彩是理性的，必须通过科学的方法了解色彩的构成，才有资格去谈色彩表现。（图4—5至图4—8）

图4-5　包豪斯的平面设计

图4-6　包豪斯的海报1

图4-7　包豪斯的海报2

图4-8　包豪斯的海报3

伊顿的基础课程运用科学的、理性的视觉训练方法，一改学生之前的传统视觉习惯。他认为基础课只是设计的基础，不是目的，可是实际在包豪斯早期的课程安排上，他的课占据了学生大量的时间，学生没有精力从事真正的艺术设计的探索，并且他的宗教思想也掺入其中，影响了正常的教学。格罗佩斯发现这个问题后，进行了重大的改革，把造成无政府主义、神秘主义的思想清扫了出去。1922年，格罗佩斯公开劝说伊顿辞职，伊顿离开学校后，到苏黎世附近赫里堡的马兹达南宗教生命学校修炼去了。

雕塑家杰哈特·马科斯是包豪斯早期教员之一，他是一个崇尚古典哥特风格的艺术家，是德国工业同盟成员之一。马科斯为人简单，熟悉生产和企业的工作流程，他是包豪斯教员中唯一一个具有设计实践经验的人，他曾经为格罗佩斯在科隆设计的工业同盟大楼设计陶瓷装饰品，并设计过很多装饰雕塑。马科斯在包豪斯时与什瓦茨堡陶瓷厂取得了联系，让学生能够在工厂得到实际操作的机会，早期包豪斯学生的作品大多是陶瓷，这与他有着密切联系。

昂·费宁格在进入包豪斯之前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画家，擅长连环画和漫画创作。一战爆发前，他在魏玛郊区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他来到包豪斯时已经48岁，只负责少数绘画课程教学，影响也较小，可是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从包豪斯创立待到关闭的教员。他为包豪斯设计了《包豪斯宣言》的木刻封面。费宁格的绘画风格具有强烈的表现主义和立体主义，线条刚毅、形式感强烈、黑白分明，尤其是他理性风格的建筑绘画成为格罗佩斯聘请他的主要原因。

伊顿、马科斯、费宁格是包豪斯最早的三位教员，伊顿对包豪斯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费宁格是在包豪斯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他见证了包豪斯的成长、繁荣和衰落。

二、成员的加入

早期的包豪斯还处在磨合阶段，一些教员也因为不习惯新的教学模式，所以人员如走马灯似的更换，1920年到1922年，格罗佩斯又聘请了一批新教员，德国表现主义大师瓦西里·康定斯基、德国表现主义画家保尔·克利和奥斯卡·施莱莫、乔治·蒙克等。1925年，包豪斯迁入德绍市，这一时期的教员主要是约瑟夫·阿尔伯斯、赫伯特·拜耶、马谢·布鲁尔、辛聂科·谢柏、朱斯特·史密斯、和根塔·斯托茨。

瓦西里·康定斯基出生于俄国，年轻时来到德国学习艺术，后留在德国，是德国表现主义的重要成员之一。1918年回到俄国，参与俄国早期试验艺术运动，1920年参与起草莫斯科艺术与文化学院教学大纲，1921年，试验艺术在俄国遭到排斥，他失望地返回德国。在格罗佩斯的邀请下，康定斯基来到包豪斯，这一阶段是他本人艺术创作的高峰期，他深受格罗佩斯《包豪斯宣言》的影响，了解包豪斯的办学宗旨和目的，他的到来为包豪斯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康定斯基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画家，还是一位出色的艺术理论家，他1911年发表的《关于艺术的精神》一文，被认为是现代艺术理论的经典之作，这也是他吸引格罗佩斯的原因。康定斯基知识面广泛，不仅对美术有研究，也精通物理学，他广博的知识造就了他思想的融会贯通。康定斯基认为未来的艺术是多种媒介的综合，不是单一媒体的表现，所有的技术应该以设计为中心，他的这种对于统一、综合学科和媒介的主张，使他和格罗佩斯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康定斯基来到包豪斯以后，创立了自己的独特的基础课程，以科学的、理性的培养方式进行教学，虽然康定斯基为人沉默寡言、没有亲和力，但是他建立了包豪斯最系统的基础课程，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包豪斯的地位。

包豪斯的另一位教员德国表现主义画家保尔·克利与格罗佩斯一样，是一位左倾主义者，他认为个人主义的艺术是资产阶级奢侈的艺术，新的艺术形式只能通过新的手工艺学校方式达到，而不是象牙塔式的学院派教育。1920年，41岁的克利出于经济的考虑，接受格罗佩斯的邀请来到包豪斯任教。克利曾在1914年去北非访问，受到非洲手工艺品象征主义和强烈的色彩对比风格的影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他的作品风格带有神秘的、理性的表现主义色彩。克利的理论研究比较深刻，他通过自己的研究将复杂的艺术理论简单化、明朗化，在包豪斯教学期间，结合包豪斯良好的试验室环境，将艺术发展与政治、意识形态背景结合，格罗佩斯认为克利是一位非常有号召力的教员。但是克利过于自我，他完全按照自己对形式认识体系的理解来教学，而不是按照客观的教学目的和学生的需求，所以在包豪斯教学初期，他的课程不太受学生的欢迎，他与同事关系也不太融洽。1923年他原来所在的书籍装帧工作室被取消，他调到彩色玻璃设计工作室，从这以后，克利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形成客观的教学体系。克利认为，无论多复杂的有机形态都是由简单的基本形态构成，所以要掌握自然形态的演变过称。虽然包豪斯的总体教学大纲不鼓励学生绘画和走纯艺术的路，但克利坚持用绘画来从事自己的教学，他认为绘画只是一种手段，不是最终目的，他说绘画的结构规律与自然的发展规律应该是一致的。他一直强调，不能机械地模仿自然，而是应该遵循自然规律和法则，所以他鼓励学生进行色彩、形式、想象力方面的训练，将上课的笔记全部整理下来，把理论课和基础课、创作课联系起来，以此来启发学生，也慢慢地加强与学生的沟通，慢慢地，学生们开始喜欢克利老师了。

图4-9　布鲁尔的家具设计

奥斯卡·施莱莫也是包豪斯的一位重要的教员。施莱莫毕业于斯图加特艺术学院，师从表现主义大师阿道夫·霍泽，在一战爆发前，他在舞台设计方面就小有名气。施莱莫是一个表现主义者，早期受到过毕加索和塞尚的影响，他的作品多以单独的个体进行变形表现，重视次序、结构，人物形象很像木偶。他曾在1914年为格罗佩斯和迈耶设计的科隆德国工业同盟建筑设计过壁画，以此得到格罗佩斯的青睐，邀请他来包豪斯教学。施莱莫起初对包豪斯的态度不冷不热，当时他虽是包豪斯的形式导师，但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斯图加特剧院从事舞台设计，一直没有长期居住在魏玛，后来慢慢对包豪斯有了一定的认识，才结束了这种两地奔波的局面，正式搬来魏玛。施莱莫对包豪斯最大的贡献就是创立了舞台设计专业，舞台设计的精神与工作方式正好与包豪斯所倡导的社会民主精神相吻合，戏剧是大众化的艺术形式，舞台设计需要采用小组工作的方式、成员之间的协调，并结合多种媒介和手段，这种工作方式将包豪斯的各个专业联系在一起，格罗佩斯非常欣赏这个新事物，施莱莫成为舞台设计的中坚力量。

图4-10　包豪斯的海报4

还有其他包豪斯成员也都在各个领域取得了成就，其中赫伯特·拜耶（Herbert Bayer）建立了新的以活字印刷、机械化生产服务的印刷系，他还创造了以无饰线体、小写字母为中心的新字体系列，并成为包豪斯字体的一个特征。还有一个擅长家具设计的马谢·布鲁尔（Marcel Breuer），他首创了钢管家具，开启了现代家具的新时代，他最著名的作品当属在1925年为纪念他的老师瓦西里·康定斯基而设计的“瓦西里椅（Vasily Chair）”。（图4—9、图4—10）

三、包豪斯的基础课程

包豪斯学校的前身是魏玛艺术学校和工艺学校，虽然包豪斯成立时的名称为建筑学校，但初期并没有建筑专业，只有纺织、陶瓷、金工、玻璃、雕塑、印刷等专业，包豪斯主要是一所设计学校。包豪斯的贡献不仅在现代主义设计方面，它所创立的基础课程是设计教育基础课程中最早的也是比较系统的。时任包豪斯教员的伊顿就是基础课程的创立者之一，伊顿还开了现代色彩学教育的先河，他在色彩的对比、色彩的明度和冷暖色调所带来的不同心理感受、色彩的结构等方面的教育，使学生们形成了良好的色彩感觉,掌握了运用色彩的本领。（图4—11）

图4-11　包豪斯学生设计的台灯

包豪斯的教师分为形式导师和工作室导师两种，包豪斯学制为三年半，先是半年基础课训练，然后下车间学习，车间就是设计实验室，师生之间取消“老师”与“学生”之类正式称呼，而用“师傅”“学徒”等中世纪手工行会中的称呼。基础课程是必修课，其主要目的是通过扎实理论基础，启发学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重视形式和色彩的训练，为专业设计奠定基础。教员伊顿重视理论与实践结合，在实践中形成良好的形式感、正确的审美观和熟练的色彩运用。1923年伊顿辞职离开包豪斯，基础课程教学由艺术家纳吉继任，纳吉是构成主义者，他将构成主义的要素融入包豪斯的基础课程，强调点、线、面的关系以及对各种材料、材质的认识，通过实践让学生了解从二维空间到三度空间的构成。这些课程，是今天大部分设计院校开设的三大构成课程—平面构成、色彩构成、立体构成的雏形。（图4—12、图4—13）

图4-12　包豪斯的海报5

图4-13　包豪斯的工业设计—玩具设计

1925年，包豪斯迁到德绍之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格罗佩斯将本校优秀的学生留校，为包豪斯的壮大添砖加瓦，新教员、新的教学计划、新的教育体系都在不断完善。主要课程包括：必修课（基础课）、辅助基础课、工艺基础课、理论课、专题设计课、建筑专业课程，等等，不难看出，这个课程体系已经比较完善，反映了包豪斯在设计教育方面所做出的改革已成效明显。德绍时期的包豪斯在各个方面都达到了顶峰。（图4—14、图4—15）

图4-14　包豪斯的工业设计—台灯

图4-15　格罗佩斯设计的法古斯工厂

1932年，米斯接任汉斯成为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他上任后建立了以建筑为中心的教育体系，并将原先的基础课由必修课改成了选修课，他将包豪斯管理得井井有条却也面目全非，和包豪斯创立的初衷完全不同,因为教学立场的不同导致包豪斯内部产生了分歧，许多教员选择了离开学校。直到1933年，包豪斯被强行关闭。

在今天看来，包豪斯的贡献不仅仅是对现代主义设计体系的革命性的创立，还在于它所开设的基础课程和现代色彩学课程。迄今为止，世界上大部分艺术设计院校依然延续了包豪斯的这种基础课的教育方式。包豪斯对现代主义设计教育及现代主义之后的设计教育都具有里程碑的影响。

第三节　领袖人物之包豪斯

一、沃尔特·格罗佩斯

格罗佩斯出生于1883年5月18日，家庭环境优越，家族中大部分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格罗佩斯本人也是一位非常有人格魅力的学者。1919年，格罗佩斯创建包豪斯时只有36岁，那时他已经是闻名全国乃至世界一流建筑师了。

早年曾在柏林和慕尼黑学习建筑，之后入伍一年，1907年在贝伦斯事务所工作，这份工作开启了格罗佩斯现代主义设计的生涯。贝伦斯是德国通用电气公司（AEG）的艺术顾问，从事工业产品和建筑设计。当时德国的工业发展迅速，对工业设计师需求较大，格罗佩斯在贝伦斯得到了良好的学习机会，他曾说：“贝伦斯第一个引导我系统地、合乎逻辑地综合处理建筑问题。在我积极参加贝伦斯的重要工作任务中，在同他以及德意志制造联盟的主要成员的讨论中，我变得坚信这样一种看法：在建筑中不能扼杀现代建筑技术，建筑表现要应用前所未有的形象。”1907年他为德国电器公司设计了一套企业形象系统和功能主义的工业产品。3年后，格罗佩斯与青年建筑师迈耶在柏林开设了建筑事务所，并接手设计了法古斯鞋楦工厂—这是格罗佩斯的代表作之一。厂房的平面布置和体型处理主要根据生产上的功能需要来决定。采用玻璃幕墙和转角窗，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玻璃幕墙结构的建筑，整个建筑通透大气，功能和形式完美统一。1914年，格罗佩斯再次与迈耶合作，再次使用玻璃幕墙结构，设计了德国工业同盟的建筑，这种建筑风格使格罗佩斯名声大噪。（图4—16）

图4-16　格罗佩斯设计的学校内景

格罗佩斯是德意志工业同盟的成员，他主张手工业化的工作方式，具有一定的民主思想，曾试图为劳动人民进行住宅设计。他的“工艺、技术与艺术的和谐统一”的思想贯串始终，他认为中世纪的建筑风格已经不适应机器时代的要求，新的时代要有新的设计语言来诠释，这个思想也成为他建立包豪斯并制定教育体制的基础。

1914年格罗佩斯被推荐接替威尔德担任魏玛工艺学校校长。他早就怀揣改革设计学校的想法—成立一所工业设计学校，1914年一战爆发，格罗佩斯应征入伍，他办学的事因此被搁置下来。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战败。在这期间，格罗佩斯结婚、生子，这些不仅是格罗佩斯的人生转折，也是他意识形态、设计思想的转折。战前的格罗佩斯对机器非常崇拜，坚定地认为机器可以改变生活，然而在战场上格罗佩斯目睹了现代工业机器巨大的杀伤力，肉体上所受的伤害导致其精神上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这使他对机器的态度由崇拜到否定，这时德国的很多艺术家发起了振兴民族艺术的活动，格罗佩斯参加了左翼的一个艺术团体—“十一月会社”，这是一个由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师组成的表现主义团体。受到表现主义思想的影响，1919年4月1日，格罗佩斯在这一天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在魏玛筹建国立建筑学校—“包豪斯”。之后因为政治原因包豪斯迁入德绍，格罗佩斯于1925年为新学校设计了校舍和教室宿舍。新校舍是一个综合性的建筑群，将教室、工作室、办公室、宿舍、食堂、礼堂和体育馆等统统融入其中，这座建筑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部分采用玻璃幕墙，总体感觉错落有致，形制简单（图4—17、图4—18）。教室宿舍也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形式简洁、色彩单纯，没有过多的装饰，体现了功能主义和理性主义的思想。这些建筑本身具有强烈的现代主义特色，成为20世纪现代主义建筑的杰出代表。

图4-17　米斯设计的巴塞罗那椅

图4-18　格罗佩斯设计的校舍大门

格罗佩斯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现代建筑设计师之一。他创立了包豪斯设计学校，奠定了现代工业设计教学体系的基础，推动了现代工业设计的发展。

格罗佩斯为包豪斯奉献了9年的岁月，1928年离开包豪斯继续他的建筑设计之梦，于1937年到美国哈佛大学任建筑系主任，并组建了设计事务所。

二、米斯·凡德罗

米斯是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1930年上任。米斯是20世纪现代主义建筑大师，是现代主义建筑风格的奠基人，明确提出了“少就是多”的设计立场，“我们不考虑形式问题，只管建筑。形式绝不是我们工作的目的，它只是结果，好的功能就是形式”，米斯的这个思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影响着全世界的建筑风格，米斯也是20世纪世界设计史上具有较大影响的一个人物。

图4-19　米斯设计的魏森霍夫椅

米斯1886年出生于德国一个工匠家庭，他和格罗佩斯有很多共同点，同在贝伦斯设计事务所工作过，同样是“十一月会社”的成员，米斯也是这个社团的组织者，也同样参加德国工业同盟。1929年他设计了巴塞罗那世界博览会的德国馆，包括室内设计和家具，等等，这座建筑物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此外，米斯还擅长设计钢管家具，有著名的巴塞罗那椅和魏森霍夫椅。米斯是一个非政治化主义者，他的非政治化表现在他在10年内为3座政治目的完全不同的建筑进行过设计，他对政治的态度甚至是漠视，这种意识形态一般的人很难做到，米斯却坚持自己的非政治化思想。米斯也是一个有很强领导能力的人。他拥有众多头衔，“十一月会社”的组织者、柏林前卫建筑师组织的创立人之一，担任过德国工业同盟的主席，是著名的现代主义建筑展览—维森霍夫建筑展的艺术总监，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还是前卫设计的代表人物之一。米斯进入工业同盟时，正值这个组织花谢之时，米斯的加入使得这个协会重新绽放了美丽，这一系列的荣誉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米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还有1928年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布尔诺的图根哈特房子，这个建筑是他现代主义思想的代表作品，另外一个就是1927年在维森霍夫建筑展中的住宅设计，这个作品是米斯的重要转折，奠定了米斯在现代主义设计中的地位。1930年，米斯接任汉斯成为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当时包豪斯的政治气氛非常浓厚，他一方面禁止一切政治活动，一方面建立了以建筑设计教育为主的教育体系，他认为应建立以建筑为核心的教育体系，但这种管理理念也造成了他和包豪斯其他教员的分歧，使得很多包豪斯教员离开。他任职的3年期间，包豪斯也确实将重点放在了建筑教育上，通过他的改革，包豪斯也井井有条地发展着，1932年因为当时纳粹势力的压迫，米斯将包豪斯迁至柏林，但好景不长，1933年，被希特勒政府强行关闭。米斯在建筑方面与众不同的是他注重形式美，讲究建筑的形式，绝不因为功能而牺牲形式。（图4-19）

对于米斯的贡献，作为包豪斯的校长，他的上任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作为一名建筑家，米斯在20世纪对现代主义设计的贡献不可忽视，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国际大师。

三、黄金搭档

众所周知，包豪斯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创立了基础课程，而推动基础课程教育发展有一对很好的搭档就是拉兹罗·莫霍利—纳吉和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

莫霍利—纳吉是匈牙利人，一个左倾主义者，他不同于其他包豪斯教员，他没有受过正规的专业训练，他是自学成才，早年从事绘画和平面设计，1921年在柏林工作时经朋友引见给格罗佩斯，格罗佩斯当时正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改革，几经考虑，决定聘用纳吉。格罗佩斯当时正在将包豪斯从重视艺术、手工艺转变到更加注重科学的、理性的设计教学上来，聘用纳吉标志着包豪斯开始向大工业化生产转变，引起了当时的包豪斯教员的反对，很多人对于纳吉的到来、改变的教学体系感到无法适应，更加找不到成就感。

纳吉平时着装朴素，像一个工人而非艺术家，他受到俄国构成主义的影响，特别是塔特林和李西斯基的影响，其中塔特林认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应该与工程师一样，认识艺术后面的力量比艺术本身的制作过程和艺术的风格更加重要。纳吉在1922年参加了杜斯伯格集团组织的构成主义和达达主义大会，在这个大会上，纳吉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表现出了与伊顿和杜斯伯格所不同的立场。

纳吉在包豪斯积极推进俄国构成主义的精髓，受到构成主义的影响，纳吉的绘画和平面作品几乎都是抽象风格，他设计的包豪斯丛书、海报、实验电影等都非常的理性化。他认为设计是一种社会活动、一种劳动的过程，否定将个人情感带进设计中，设计应该是能解决实际问题、为社会服务的行为过程，纳吉将他的社会化的设计观念融入教学中，他自己在平面设计、绘画、产品设计等方面都有过不少成就，纳吉的设计观影响了包豪斯的学生，他的努力对包豪斯的改革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纳吉具有坚定的社会主义立场，他对设计、艺术的社会功能性的高度重视使他将艺术当成是一种单纯的个人情感的释放，他反对纯而又纯的艺术形式。

图4-20　包豪斯的工业设计—金属茶壶

纳吉是包豪斯金属工场的导师，在伊顿辞职后，纳吉接替了伊顿的职务，担任基础教学工作，他全盘否定了伊顿的宗教主义的教学内容，并且废除了带有个人情感方式的教学内容。纳吉为人亲和，与学生打成一片，给人的印象是睿智、理性，多数人尊重他在设计和教育上高度的理性主义立场，只是有少数人反对纳吉把俄国构成主义带入包豪斯。纳吉的教学目的是让学生掌握平面和立体的形式关系、色彩的科学原理和运用、设计表现、对材料材质的理解运用，他致力于将学生的个人艺术表现能力转化成一种理性的、科学的基于新技术的设计能力。纳吉指导学生制作的金属产品都造型简单、功能明确，纳吉的金属制品车间是包豪斯优秀作品的诞生地之一。

1923年，格罗佩斯聘请了约瑟夫·阿尔伯斯。阿尔伯斯从小学习美术，1920年进入包豪斯，跟随伊顿学习设计基础，毕业后因成绩优秀留校任教。1925年晋升为教授，领导包豪斯家具车间，1928年纳吉辞职后，接替纳吉担任所有基础课程的教学。阿尔伯斯擅长于对各种材料的应用研究，尤其对纸的各种表现和应用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利用纸的黏合、折叠等造型研究立体结构，并且取得了相应的成果，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应用在教学上，要求学生研究纸等各种材料的应用法则，发展为设计的手段。阿尔伯斯在纸造型方面的成就以及将其应用在教学上，使得学生能够亲身体验各种材料变化的魅力，这种教学方法深受学生喜爱。阿尔伯斯和纳吉在基础课程教学上互相协调，共同进步，组成了一对黄金搭档，他们的完美契合使包豪斯基础教育的发展更上一层楼。

四、团队成员的辉煌

包豪斯的成就不仅是在设计教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包豪斯的其他成员们也有很多优秀的工业设计，是现代主义设计的优秀之作，有些直到今天依然在生产。众所周知，包豪斯有很多设计车间，而很多优秀的工业设计是来自纳吉负责的金属制品车间和布劳耶负责的家具车间。魏玛时期的金属制品设计还带有明显的手工艺特色。例如布朗特（MarianneBrandt）设计的茶壶和烟灰缸，采用了几何形式，人工锻造而成。包豪斯金属制品车间将金属与玻璃结合的设计元素，为现代主义灯具设计打开了一条大道。布朗特1926年设计的台灯，造型简洁优美，性能良好，是现代主义工业产品的优秀作品，目前仍在生产。（图4—20、图4—21）

图4-21　包豪斯的工业设计—烟灰缸

在家具设计方面，马谢·布鲁尔首创钢管家具系列，为现代家具设计的革新之路奠定了基础，钢管制作家具虽有争议，但生产出来的钢管椅充分利用了材料的特性，造型轻便，结构简洁，是现代设计的典型代表。布鲁尔曾说过：“我有意识地选择金属来制作这种家具，以创造出现代空间要素的特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优秀的包豪斯的成员们，他们为包豪斯的发展都发挥过自己的才智，也正是因为他们在现代主义设计之路上的不懈追求，才有了包豪斯的辉煌和对后世的影响，他们在当时不被外界接受的思想，随着他们游走在世界各地，包豪斯的思想传播到各国并开花结果，特别是美国，形成了后来轰轰烈烈的国际主义，正是他们的努力，才奠定了现代主义设计应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