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承担环境责任的理论基础

面对人类生存环境的不断恶化, 各种对美好生存环境的侵袭, 环境保护运动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方兴未艾。 无可否认, 企业确实与环境污染天然地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保护人类共同的家园成为世界各国人民的共识的今天, 企业以追逐利润和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状况也在逐渐得到改变。 只有 “社会可持续发展,企业才能持续发展” 的观点也正在得到更多企业的认同, 越来越多的企业也认识到一个优秀的企业不但要创造效益, 还应践行社会责任。 著名商业杂志 《财富》和 《福布斯》 在企业排名评比时加上了社会责任标准。 保护环境、 合理利用资源关系到人类自身利益及子孙后代的生存和发展, 是实现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前提。 企业保护环境、 合理利用资源、 承担环境责任, 是企业对人类负责的体现。企业环境责任是一种典型的企业社会责任。 企业承担环境责任有其理论基础, 可以从经济学、 管理学、 法学等多个视角考虑。

1.可持续发展理论

可持续发展是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一个概念, 源于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报告 《我们共同的未来》。 所谓可持续发展, 是指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 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求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 可持续发展应当建立在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基础上, 保护整个生命支撑系统的完整性, 使人类的发展保持在地球承载力之内, 预防和控制环境污染和破坏, 积极治理和恢复已破坏和污染的环境。 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提出, 不仅是当代人面对日益严重的环境危机做出的一种生存选择, 而且标志着人类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一场深刻变革。 可持续发展理论在重视经济增长的同时, 要求转变高消耗、 高污染的经济发展方式, 重视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 关注经济发展的质量, 降低消耗、 节约资源、 减少废物等, 实现经济、 社会与资源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 人类在利用环境资源的同时也应该承担起实现环境资源可持续利用的责任。 可持续发展强调经济、 社会、 环境的协调发展, 摒弃只关注眼前利益, 是一种注重长远发展的发展观。

在可持续发展观的理念下, 企业必须摒弃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责任体系,将企业环境责任的承担纳入可持续发展的序列之中, 建立一种新的责任体系。

2.利益相关者理论

1932年哈佛大学法学院多德 (E郾Merrick Dodd) 教授发表的 《董事应该为谁承担义务》 一文首次提出利益相关者理论。 他在文中指出: “公司的董事必须成为真正的受托人, 不仅要代表股东的权益, 也要代表雇员、 广大消费者以及社区等其他利益主体的利益。” 1963年斯坦福研究所对利益相关者做出了定义, 认为利益相关者是包括股东在内的与企业相互影响的参与者, 没有这些参与者的支持, 组织就不可能生存。 1984年, 学者R·爱德华·弗里曼 (R郾Edward Free-man) 出版了 《战略管理: 利益相关者管理的分析方法》 一书, 明确提出了利益相关者理论。 利益相关者理论是指企业的经营者为综合平衡各个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要求而进行的管理活动。 与传统的股东至上主义相比较, 该理论认为任何一个公司的发展都离不开各利益相关者的投入或参与, 企业追求的是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利益, 而不仅仅是某些主体的利益。

利益相关者理论强调企业的生存发展不能仅以追求股东利益最大化作为中心, 企业是由各种利益相关者共同构成的契约共同体, 应该充分考虑企业内外部中受企业生存发展影响的所有利益相关者, 这些相关者除了股东、 其他社会主体以外, 还包括自然环境与资源等受到企业生产经营直接或间接影响的相关者。 利益相关者理论与企业环境责任有着深刻的契合性。 因为环境资源具有共有性特点, 所以环境损害也是一种公害。 企业违法排污造成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 不仅对环境资源本身造成了损害, 还会通过其他各种介质潜在地影响其他利益相关者。 基于这种认识, 利益相关者理论为企业承担环境责任提供了理论支持。 在这种理论下, 企业承担环境责任不仅是应有之义, 也是由所有利益相关者构成的企业共同体的社会目标的一种自我实现, 即所谓的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例如美国的底特律, 这个曾经人口达到180万的美国第四大城市, 拥有成千上万家汽车相关企业的著名 “汽车城”, 依靠汽车产业起家的底特律, 实现了汽车产业的高度聚集, 进而带动资金、 技术、 信息、 人口等一系列要素在空间上集中的过程, 更带动了城市的快速繁荣。 如今却面临着暴力犯罪频发、 失业率高、财政危机等严重问题。 城市遍布废墟, 人口骤降到70万。 然而, 也因为过度单一的产业结构, 使一个产业的繁荣和衰退的周期变化, 影响到了城市的兴起和没落。2013年12月3日, 美国曾辉煌一时的底特律市正式宣告破产。[1]

3.法的正义和秩序价值

正义一直被视为人类社会的美德和崇高理想, 正义在汉语里有 “公平” “公正” “公道” 的含义。 环境与资源具有公共属性, 是整个人类所共有的, 无论是企业还是自然人都享有平等地享用自然资源的权利。 企业的生产经营行为会过多地占用自然资源, 甚至造成资源的浪费和环境的破坏, 而环境资源并非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当环境的污染量超过其本身的自净能力时, 自然人对资源环境的权利就会受到限制, 这显然违背法的正义价值。

社会是由不同主体构成, 任何主体离开社会这个整体都不可能得到良好的发展, 为维护社会公平, 社会事务应由各主体共同承担。 法的正义价值在环境保护上体现为维护社会成员之间的公平正义, 即自然人、 企业和国家之间在自然环境和资源的利用上都是平等的。 不能因为企业能够给社会带来相对较多的经济利益而享有更多的环境资源权利, 对环境与资源造成的破坏也不能因为其对社会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而予以忽略。 作为重要的社会主体的企业与其他社会主体对环境资源享有的权利并不是形式上的和数量上的平等, 而是机会均等。 企业享有良好的生产资源与环境的权利, 自然人享有良好的生存资源与环境的权利, 企业对环境资源造成的不良影响需要企业承担相应的环境责任, 从而使正义能够更好地存在于企业与其他社会主体之间。 此外, 企业因违反环境法律, 造成资源环境的破坏而受到一定程度的处罚也是法的正义价值的体现。 法律为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而给予违法企业以否定性评价, 体现了法对公正价值的追求。 只有对违法的企业给予必要的处罚, 才能更好地体现社会正义; 只有对因企业违法行为而利益受损的主体给予合理补偿, 才能真正地恢复社会正义。

企业的违法排污行为不仅会造成环境污染、 资源浪费, 而且还会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重大的影响。 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采取措施保护环境, 承担环境责任是维护良好的经济秩序和社会生活秩序的要求。 首先, 企业如果不履行保护环境的责任, 环境资源得不到有效的保护, 就会对人们的生产活动带来不利的影响, 人们无法顺利地进行生产经营, 必然会影响整个社会的生产发展, 危害社会秩序。 其次, 企业的违法排污行为还会对人们的健康造成损害, 甚至危害国家和人们的财产和公共安全, 从而影响整个社会的安全。

4.企业公民理论

“企业公民” 一词出现于20世纪70年代,20世纪末, 许多大型跨国公司开始以 “企业公民” 为题公布年度企业社会责任承担的情况。 企业公民在21世纪初被引入我国并得到迅速推广。 自觉履行社会责任是企业公民的宗旨, 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而把 “保护环境的责任” 上升为企业公民必须遵守的“法定社会责任”, 正逐步成为广大企业的共识和自觉行动。

企业公民一词由 “企业” 和 “公民” 两个概念组成, 企业成为企业公民意味着企业在某些方面具有了公民的内涵和品德; 企业作为一种特殊的公民, 自然与个体公民的含义不同。 企业公民语境中企业更侧重于强调企业的责任, 认为企业是与社会紧密联系的, 必须融入社会中去, 与其他组织紧密协调才能更好地促进自身的发展。 企业公民是建立在公民身份认同基础上的企业社会责任观。 企业公民行为是企业公民权利与企业社会责任的统一体。 企业公民权利作为企业的权利, 是义务的前提与基础。 企业只有完全履行企业本身具备的权利, 如企业人格权利、 财产权利、 生产经营权利、 法律保护权利、 信息披露权利和使用资源权利等, 是企业对所有权、 使用权、 生产权和经营管理权的支配与使用。 企业在享受权利的过程时也不断体现和要求企业履行企业社会责任, 即在生产经营管理等过程实现了经济责任、 法律责任、 道德与公益责任、 环境与资源自然等责任的履行。 企业公民权利与企业社会责任二者是相互作用, 统一于企业公民行为中。

企业在追求企业价值与投资者利润回报的同时, 需更多考虑员工、 合作伙伴、 社区以及环境等许多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与价值, 企业向可持续发展与健康发展方向发展。 企业公民行为体现了企业在行使权利过程中企业利益与利益相关者利益之间寻求最佳结合点, 涉及企业及利益相关者的效率与公平。 企业公民行为的前提是公民权利, 即实现企业的权利, 在生产经营管理等过程实现企业的价值或利益, 强调了企业的效率问题。 同时, 企业公民行为也要求实现企业社会责任的承担, 满足实现人类物质与精神需要的载体, 推动和实现 “社会人” “道德人” 与 “自然人” 的发展, 提倡对消费者、 债权人、 劳动者、 社区等利益相关者利益的保护与尊重。

[1] “美国底特律正式宣告破产”, 《人民日报》,2013年12月5日第2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