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体化进程中的欧洲认同

一、一体化进程中的欧洲认同

欧洲一体化和欧洲认同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共生关系。当代意义上的欧洲认同，诞生于一体化进程之中，是这一历史进程不断深化的结果，同时，欧洲认同是一种超国家的集体认同，它的形成与深化，又成为发展和巩固一体化的推动力。

欧洲一体化是一个涵盖经济、政治和社会各领域的全面发展的渐进历程，它最为突出的特点是超国家性质的不断强化。随着欧洲一体化向着最终目标加速推进，创造一种与此相适应的超国家的集体认同，已经成为关键词。哈贝马斯强调，欧洲有必要超越民族界限，建立一种新的认同形式。雅克·德洛尔也认为，不考虑欧洲认同，不可能重新统一欧洲。因此，欧洲认同是欧盟努力建设的集体认同。

欧洲认同源远流长。中世纪以来，基督教在欧洲广泛传播，使欧洲与基督教世界大致吻合，形成一种基督教共同体主义。这种统一的文化与精神构成了某种欧洲意识，成为欧洲一体化理念的集体记忆的重要部分，特别是成为政治精英强烈的欧洲认同意识。

当代欧洲认同是欧洲一体化的产物，一体化进程不断强化了欧洲人的观念和身份，同时，欧洲认同的形成，也是深化一体化的需要。一体化的发展，需要不断深化民众对欧盟的认同感、效忠感和归属感。欧洲认同已经成为欧洲一体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欧洲认同首先是欧洲文化认同。欧洲文化认同包括欧洲文化与历史遗产，以及由此而形成的共同价值观。它们构成了西方文明的核心内涵。欧盟宣称它是一个尊重自由、民主、人权及法制的价值共同体，这已成为欧盟确定成员国身份的重要标准。欧盟采取了一些重要政策，来发展欧洲文化认同，其中包括提升共同体的认同和形象：统一的护照、驾照、旗帜和音乐（《欢乐颂》序曲）。欧盟还在艺术创造和文化交流，书籍出版、翻译和阅读，保护文化遗产以及其他文化领域中，提供资助，促进一个以文化多样性和共同历史文化遗产为特点的欧洲共同文化及其认同。

欧洲认同包括欧盟公民身份。欧盟规定了其公民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权利，它使得拥有这一身份的人处于平等地位，他们在不依赖于自己的成员国国籍、不影响法律明文规定的例外情形的情况下，享受到平等对待，并在成员国之间享受同样的人权和同样的保护。欧盟公民获得了欧洲层面上的公民待遇，拉近了他们与欧盟的直接距离。使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这一共同体的一员，加强了他们对欧洲公民身份的认同。当然，到目前为止，欧洲公民身份还是成员国公民身份的一个附属性规定和补充，内容尚不足，也很少涉及欧洲公民的义务和责任。这是在未来的一体化进程中要加以解决的问题。

欧洲认同还包含对欧盟外交和防务的认同。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是欧盟的三大支柱之一，是欧洲一体化深入的标志，它主要涉及共同外交和共同防务，以显示其欧洲特性，并发展欧盟的对外认同。

欧洲认同作为一种集体认同，通过影响欧洲人的群体心理和社会行为，增进一体化发展中的积极因素，消除其中的消极因素，为欧洲一体化深入发展提供精神动力。欧洲的民族主义同世界上其他各种民族主义一样，以民族认同确定民族国家的边界和合法性，对内增强凝聚力，对外使自己区别于其他民族或民族国家，从而使“自我”与“他者”的差异、矛盾突显出来。在欧洲历史上，民族主义的异化曾经带来过深重的灾难，包括两次世界大战。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民族主义的心理基础仍然没有消除，它形成一股张力，往往在一体化的关键时刻，迸发出来，阻滞一体化的进程。要克服这种负面影响，欧盟需要进行一种社会心理的建构，发展欧盟内共有的欧洲认同，从根本上消除欧洲各民族间的界线，从心理认知上真正确立欧洲作为一个整体的观念，确立欧洲公民的身份。只有这样，欧洲一体化才能建立在欧洲公民社会公意的基础之上，进而转化为欧盟的合法性。欧盟的超国家性质及其发展目标，决定了它的合法性不仅来自成员国，还直接来自欧盟的全体公民。没有一个拥有集体认同的欧洲公民社会的存在，欧盟的合法性问题就难以彻底解决。尤其是在一体化深化的阶段，欧盟体制的合法性最需要欧洲认同取向和情感的支持。关于欧盟宪法的争议，最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总之，在一体化中建构欧洲认同的目的在于，培养欧盟成员国及其候任国精英和民众对欧盟的归属感，以及他们作为欧洲人的身份意识，使之成为推动欧洲一体化发展的强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