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最美的年华应该有最美的记忆
第一，美是跨物种的。从生物史来看，人类看公鸡漂亮，母鸡也认为它很漂亮。而你认为是美女的，蝴蝶也会飞到她身上。
第二，美甚至还是跨越了生物界的。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当中大自然已然存在的，人们就认为是美的。比如说黄金分割，没生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那些不稳定的东西，是会带来灾难的；那些符合黄金分割的，是最稳定的。因此，我们研究人体的、物品的黄金分割，从数学上研究0.618。那些依据黄金分割比例定律走下来的都是很自然的，也是美的。我有几张图片，是对“美的教育”的一些思索。这几张图片让我感触颇深。这是三峡纤夫，你看，在自然界人类为了觅食而保持正常食物和体力积累并经过长期的劳动，他的身体一定是非常美。因此，我突然获得了一些灵感，大家看我的身体，它过度储存了很多年的粮食最终就导致了一个结果：我的身体开始变丑了。然而，要是你在大自然的状态下，不断地运动，人的身体一定是很漂亮，很美的跟鸟的身体是一样的。这里就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纤夫脱掉衣服都是很美的，但是穿上衣服就不美了，由于人是理性动物，当纤夫穿上衣服的时候，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理性之美一般很难体现。反之中国古代，我们所有的文化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读书人读书太多，主要目的是为了应付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他不再专注与食物、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那么就会把理性之美发扬到极致，而把自己的自然之美压到很低。我们就会出现谦谦君子，出现孔子、朱熹，出现很多文人墨客，穿上衣服都很漂亮，喝茶赋诗，看上去很美，但这里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们脱了衣服就大不如纤夫们。那么，我要追问了，我们的教育到底在干什么？我们的文化人到底在干什么？我们是过于追求那种理性的美，而忘记自然的美了。
第三，美是超越时间的。我们为什么喜欢读经典的诗，看很多经典的作品？因为美还需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其次，美必须是多元的。比如说衡水中学某一个孩子自己的某一个动作，实际上还是蛮漂亮的，但是要几千个学生都做那个动作，其实就很丑，是因为美需要多元化。
再次，美是一种向真实的回归。事实上人类的教育很难说什么是美，你每次想教育创新，实际上是一个示丑的过程，刚开始一定是丑的。因为美是需要去慢慢找的自然存在，随着时间推移，你才知道什么是丑的，然后不断改善，慢慢才能回归自然中本有的美，才能筛选哪些是美的东西。
最后，借这个主题说到教育。我走访过很多学校，后来突然就明白一个道理，我们学校里的厕所是没有手纸的？厕所里的手纸，家里有，单位有，机场有，什么地方都有，但学校这个阶段没有。我们仔细想一想，这是不是一件很不美的事情？我们的孩子，在校园里，最美好的年龄，最青春的年纪，力气最大，身材最好，第一次心跳的感觉……全部都在这个年代。而如果我们学校没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而是成为他人生最丑陋的地方，你能想象我们这些孩子，今后用什么样的模板去创造什么样的世界呢？所以说学习的地方不能是最丑的、最苦的。我们经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实际上学校丑、学习苦就麻烦了。我们仔细想想，匡衡为什么要凿壁偷光？学生为什么要爱去书山？因为读书的地方是有灯的，因为读书的地方是快乐的，它是一个好地方。如果读书只是一件让人觉得痛苦的事情，那他当然不愿意。
2.真正没有效用的东西一定是不美的
我们经常有一种说法叫美美地吃了一顿。实际上美这个字和善这个字，中西方是同源的，都是从有用演绎出来的。所以我的观点很简单：真正没有效用的东西一定是不美的。你看见一个女人漂亮——我们能够欣赏女人的漂亮，丰乳肥臀，她是为生孩子做准备的。
但是美的东西是不是马上就要有用？不一定，它可能是面向未来的，或者可以升华抵达的。但是我们一般容易陷入一个误区，就是试图用我们的思想、道德、文化来贬低身体的价值，甚至否定我们现实的需求，到最后甚至用文化的虚假来掩盖身体的不足，用道的高尚来填充术的无能。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需要部分地改造我们的文化。
在这里我想追问的是，中国的教育是要面向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相同的争论在20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已经轰轰烈烈地在美国演绎了一场。当时的芝加哥大学校长哈钦斯和哥伦比亚教授杜威有一场持久的交锋。哈钦斯是通识教育的倡导者，他把通识教育引进到芝加哥大学。大家知道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美国在工业文明阶段出现很多问题，然后哈钦斯开出通识教育的药方，就是学生要读100篇名篇、古代诗歌等等，通识教育就此产生。
但是杜威反对他，杜威说你读100篇名篇，就认为是美的吗？不对，美国要解决现在的现实，它是什么呢？我告诉你们，现实就是工业化时代到了，工业化时代的人必须要解决这个时代的典型问题，对学校而言就是走向“学校即社会，教育即生长”。但是哈钦斯得到了更多人的尊重和掌声。但20年以后，当美国人大量失业没活干的时候，大家又想起了杜威。杜威又在说，你至少要用4年时间教他们毕业能干活能面对现实的社会，这件事才是最美的，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当时的美国，他发现了面对现实的教育，比面对过去的教育要美好的多，它会解决很多这样的问题。
这方面我们有一个词汇翻译得特别不好，叫做实用主义，实际上我们仔细看杜威的理论，他对儿童的教育，恰恰是美式的课堂，焦点就是解放。但是他又很关注现实。那么今天我们在说教育有用没用的时候，我是觉得作为中国人，要特别注意一件事情，不要脱离现实，不要脱离真实，真实才是美的粘合剂。
我们只能做面对现实的教育，但是又要懂得超越；我们不能脱离低级趣味，但是可以超越低级趣味。所以说美这个东西，它一定是不能离开现实，离开现实它就成为不可控制的东西，这是我的一个看法。基于现实，又高于现实，这才是美。
3.美如何被技术解放
由于技术的发展，校园空间发生了很大的变革，越来越少的课堂，越来越多的网络；越来越少的教室，越来越多的咖啡厅、厨房；越来越少的讲授，越来越多的交互；越来越少的编制，越来越多的合作；越来越少的办公室，越来越多的实验室。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实际上是技术带来的。原来没有技术的时候，你要达到同样的信息量，需要堆满了东西。大学的区别又更大，越来越专业的实验室，越来越小的办公室，你看这个学校，2000平方米几百个教授在一起，为什么？信息，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沟通。越来越正式的报告厅，越来越少的门卫和走廊，越来越多的会议室和厨房，就是干这个用的。越来越少的正式编制，杜威“教育即社会”的思想在美国现在的教育里体现得非常深，它不是一个理念，而是能够操作的。
除了环境，在信息中很重要的是可视化之美，我们一直在说要往前看，不要往回看，今后的美是什么？我们的小孩，他们认为的美是什么？是计算机、是电脑。那么再看，这张图，匹兹堡大学做的，大家当过护士的最清楚，南丁格尔画了一张图，这张图是美国匹兹堡大学跟她学的，自美国1978年以来，所有的流行病，50多个州画了一张图，这张图如果你把它放大每一个数据都在里面。这是我们做的一些事情可视之美。
匹兹堡大学的美国200年流行病极地图
面向未来的教育是什么？铃声、课堂、教案，整齐划一，这些是苏式教育。而苏联的教育是什么样的教育，是废墟教育，但在那个年代是合理的。班主任、团干部，还要做课间操，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废墟上需要整齐，那是工业化时代的教育。那么今后的教育是什么？今后是个性化、创意。因此围绕这个教育，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环境设计专家亚历山大在他著名的《建筑模式语言》中说“大学如同传统的市场，成百上千个小摊点，来者不拒，能者为师，有人去授课，这门课就算是开设了。他们可以去上课，课上到一半可以去小便，小便以后可以不回来”。大学如果不这样去做，根本就不能适应未来的孩子。很多时候我们的学校建成、装修时已经输在起跑线上，因为孩子不喜欢。
再一个美就是尊重生命、人性之美。大家知道美国每年十大畅销书有七大是在什么环境下写出来的？是在星巴克写出来的。所以说你看，卡内基梅隆大学，这是他们随处可见的咖啡厅，上课没有点名。到处都是海报，每个海报都是一个演讲，进了演讲厅就有吃的。在普林斯顿大学，到处都是书房，随便到一个地方坐，手一按，就有灯。
信息化的本质是解决排队问题。为什么不同程度的孩子都要在大课上排着队、睡着觉去听大学教授的“专家门诊”？课堂和大学的本质是一个物流系统，那么信息化如何解放被捆住手脚的物流园区呢？所以我经常说，当别人在谈论美的时候，你干出来。
那么美的基础是什么呢？美的基础是真。中世纪有一句话说一个富人豢养科学家和艺术家是他的天职。在中世纪之前，科学和艺术是同源的，工程和技术是同源的。比如说在安徽璧山的美丽的小山村，如果将来出问题，就是工业社会对环境的污染，也就是说科学和艺术没有联起手来遏制工程和技术作恶，这是我的一个理解。为什么没有联起手来防止作恶？这是因为我们的艺术，我们的人性没有和真（即科学）结盟。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灾难都是在美和善的包装下进行的，但一旦和真结盟、一旦和科学结盟，这件事情就问题不大。
2014年我在璧山村演讲的时候，女儿悄悄走向讲台安静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在2014年璧山校长会的时候，在我演讲的时候，我的小女儿走向讲台，坐在我身旁安静地听我演讲。大家给予她宽容，我也非常感谢大家都喜欢我的小女儿。为什么大家喜欢她呢？都说她很美，为什么美呢？天真，毫无做作。为什么我们长大以后不天真了呢？是因为我们美和真不结盟。如果美的东西没有真作为框架，很多事情就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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