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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宗教到科学

时间:2022-02-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他率领12个门徒传教,并抨击了犹太教的某些戒规和犹太人当权者,受到犹太教上层的痛恨。从精神上看,耶稣的受难是基督教的宽容精神与世俗的不宽容相遇而造成的悲剧。海德格尔认为,人与动物不同,人类有能力承担作为死亡的死亡。死亡使人领略到人的存在的时间性与有限性。
从宗教到科学_科学与宽容

三、终极关怀之嬗变:从宗教到科学

人与动物不同,人面对死亡时,会产生对生死的考虑。终极关怀正是源于人的存在的有限性而又企盼无限的超越性本质,它是人类超越有限追求无限以达到永恒的一种精神渴望。对生命本源和死亡价值的探索构成人生的终极性思考,这是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的哲学智慧;寻求人类精神生活的最高寄托以化解生存和死亡尖锐对立的紧张状态,这是人的超越性的价值追求。只有终极关怀才能化解生存和死亡、有限和无限的紧张对立,才能克服对于生死的困惑与焦虑。终极关怀是人类超越生死的基本途径。张岱年先生认为古今中外的终极关怀有三种类型,即皈依上帝的终极关怀、返归本原的终极关怀和发扬人生之道的终极关怀。

皈依上帝的终极关怀就是以宗教信仰为依托,生命只不过是屈从于神,以自己卑微的身体去侍奉神,从而得到进入天堂的入场券。耶稣就是皈依上帝的终极关怀的宣扬者。根据基督教《新约》四福音书的记载,耶稣是上帝之子,生于伯利恒城客店的马厩之中。耶稣成年后从施洗约翰受洗,并经受了40天的考验,后开始在犹太各地和巴勒斯坦的加利利传教。他率领12个门徒传教,并抨击了犹太教的某些戒规和犹太人当权者,受到犹太教上层的痛恨。在犹太逾越节前夕,被其门徒犹大所告发,以“诱惑国民”和“僭称犹太人之王”的罪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从精神上看,耶稣的受难是基督教的宽容精神与世俗的不宽容相遇而造成的悲剧。

《圣经》的《路加福音》对这次审判的记载是——

彼拉多(总督)传齐了祭司长和官府并百姓,就对他们说:

你们解这人到我这里,说他是诱惑百姓的。看哪,我也曾将你们告他的事,在你们面前审问他,并没有查出他什么罪来;就是希律(耶稣的敌对者)也是如此,所以把他送回来。可见他没有作什么该死的事;故此,我要责打他,把他释放了。

众人却一齐呐喊:

除掉这个人!释放巴拉巴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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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21 耶稣自行负架步行甘愿受死

这巴拉巴是因在城里作乱杀人,下在监里的。接着耶稣被鞭打,被戴上荆棘冠冕,自己肩扛着受刑的十字架去髑髅地,在那里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耶稣宣扬:上帝爱你并与你同在,上帝的国度已经临到地上,若求告上帝,上帝就必赦免。我们剔除耶稣身上的神性,他所宣扬的就是以宗教信仰为依托,寻找精神上的解脱。故事中的众人(犹太人)对耶稣不宽容反而释放巴拉巴不正说明人们心中的仇恨和邪恶之心,耶稣则背负着众人的罪去赴死,以自己的行动来宣扬天父的终极关怀。

麦克斯·缪勒(Friedrich Max Müller,1823—1900,英国)在《宗教学导论》中指出:

如果我们说把人与其他动物区分开的是宗教,我们指的并不是基督教徒的宗教或犹太人的宗教,而是一种心理能力或倾向,它与感觉和理性无关,但它使人感到有“无限者”(the infinite)的存在,于是神有了各种不同的名称,各种不同的形象。[36]

返归本原的终极关怀,本质上追溯世界本原,以抽象的道来代替神作为精神生活的最高寄托。老子的“道法自然”的“道”也就是道家认为的世界的本原。“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老子》第51章)、“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老子》第7章)。西方的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889—1976,德国)不断提醒人们:

人总是受限制者。

我们已经把一切无限制者的狂妄抛弃了。

海德格尔强调人的终极关怀必须奠基在一个新的基础上,即要从永恒的无限者下凡到终有一死的有限者。“永恒的无限者”指的是“上帝”。海德格尔认为,人与动物不同,人类有能力承担作为死亡的死亡。“终有一死者乃是人类”。海德格尔进一步指出:“死亡乃是无之圣殿。”死亡使人领略到人的存在的时间性与有限性。海德格尔强调,只有死亡才是人类通达存在之途。在本真朴实的栖居中朝向终有一死的有限,而无所畏惧地得一好死!由此可知,返归本原的终极关怀已经把“上帝”从神坛上请了下来,去除了终极关怀的中间环节,让人直接面对这些生死、价值等问题。

发扬人生之道的终极关怀,把道德看得比生命更高贵更重要,追求天人合一、内圣外王乃至为万世开太平成为精神世界的真正依托。张岱年先生认为,中国儒家文化以人为本,具体而言可以解释为以“人事为本”。[37]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礼记·大学》中“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鲜明而又透彻地强调以修身、养性为基础,达致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至善境界。无怪乎《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先进第十一》载,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儒家致力于人生价值的实现,这也是一种对人生的终极关怀。

随着科技的发展,物质虽然越来越丰富,生活也越来越好,但现时的人却横遭厄运,失却了精神家园,而备受人性危机、精神危机之苦。人们总是觉得物质的追求没有尽头,得到了很多,却想要更多,个人成功的标准也以获得的物质多少来衡量,人们在物欲的社会中迷失了方向。问题何在呢?韦伯曾对现代社会进行分析: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理性化、理智化,总之是世界祛除巫魅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命运,是一切终极而最崇高的价值从公众生活中隐退——或者遁入神秘生活的超越领域,或者流于直接人际关系的博爱。[38]

当今的世界,我们不断地解构权威,“永恒”和“神圣”的东西已经在人的心中渐渐淡化,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1900,德国)指出“上帝死了”,即基于宗教信仰的终极关怀死了。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法国)又说:“人死了。”即科学主义的泛滥,人也异化为科技的奴隶,迷失了自我,我们忙着自己的物质追求,似乎淡忘了人生的终极关怀。我国古代的《列子·说符第八》中指出:“唯食而已,是鸡狗也。”正如马克思所言:

吃、喝、生殖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机能。但是,如果加以抽象,使这些机能脱离人的其他活动领域并成为最后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39]

马克思的话清楚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把人的生理机能的不断满足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其实质与动物无异。我们认为,当代人类“终极的东西”应该是也只能是人的生活意义。因为,生活意义指个体对其生命活动价值的理解和确证,其实就是对人的存在价值的理解和确证。它能为人这种非特定化的存在提供合理的理由,为人的生活确立根基,使人的整个生命富有灵魂和生机。这样,当代祛除巫魅后的“终极关怀”就是指人对自身生活意义的自始至终的关怀状态和过程。但是,何谓“自始至终的关怀”,即“终极关怀”?它体现为“基于当下的不断超越”。因为生活意义不是生活某个终点或结局,它标示了生活不断发展的一种走势,表明了人为了生活而不懈努力的一种状态。只有“立足于当下,又不断超越当下”才符合意义的这种特性要求,也才具有“自始至终的”含义。[40]简言之,就是人要追求自身的全面发展。

马克思指出科学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因此,科学所体现的是“人对自然界的理论关系”。据此,马克思将科学活动划入“智力劳动”,从而把科学看成是“社会发展的一般精神成果”。从人类的生存与文明的发展来看,科学技术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本身。科学精神所提倡的是真、善、美,这与我们关注的终极关怀有着奇妙的关系。科学与人的终极关怀本质上是一种互动的关系,人类从新发现的科学原理中,创造出新的技术,而这些技术将很快地应用到我们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深刻地影响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首先,科学技术所创造的物质条件为人的终极关怀的实现提供了物质层面的保障。人的生存必须依赖于物质,人首先要解决吃、喝、住、行的需求。如果人类连自身的基本生存问题都没解决,人类是绝不会去思考生与死,有限与无限等问题的。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Abraham Maslow,1908—1970)认为,人类的需要是由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社交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组成的。其中最高层次自我实现的需要何尝不是终极关怀的目标。科学技术的发展提高了人的劳动效率,正如邓小平所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因为科学具有的工具价值功能,才使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人的终极关怀的问题。

其次,终极关怀的实现又会促进科技的迅猛发展。人的终极关怀就是追求自身的全面发展,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如果人类的终极关怀得到了实现,那么人类所拥有的物质资源将极大丰富,并且人人都具有积极向上的精神,社会就会平等和谐,战争和国家就会消亡。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提供的数据,2008年世界军费估计达14640亿美元,这笔开支是多么庞大啊!如果战争和国家消亡后,这些军费开支将会用于改善我们的生存条件,教育和科技将得到更大的发展,我们就处于真正“大同”的世界。那么作为社会中的个人,就会因材而用,每个人都能实现自我的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物质和精神上的和谐,必定将人类的注意力完全关注到科学技术和人文教育方面,那么科学技术的发展程度也是可以想见的。

最后,科学技术和终极关怀之间还需要人文学科的黏合。如果说人生存的物质世界是此岸,那么人的追求的精神世界就是彼岸。科学技术则是从此岸通往彼岸的捷径,而在这条捷径上道路崎岖陡峭,需要人文学科来消弭人类运用科学技术的歧途。科技是工具,人文是思想,科技运用的目标本来就是由人文来指导。那么,有人会问,科学精神难道不可以指导科学运用的方向吗?科学精神中固然体现了真、善、美的方面,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他们总是处于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比方他所处的国家、民族、传统文化,这些都会影响到科学应用的方向。简言之,科学精神具有普遍性的规范作用,但具体到每位科学家或国家则还需要各自所处的人文环境进行弥合。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宗教与人的终极关怀是一种单方面的关系,即人如果要得到“终极关怀”,就必须舍弃在人间的物质享受,即舍弃此岸的幸福生活,得到彼岸的“终极关怀”。而科学与人的终极关怀则是互为促进的关系,这种理解的不同源于对终极关怀的理解不同。宗教理解的现世是痛苦的、罪恶的,而科学理解的现世是奇妙的、神奇的,需要人去研究和利用,达到人的物质和精神的全面发展。正因为科学的宽容精神,才使人从单一的宗教精神中解放出来,宽容地满足人对物质的追求,发展人对终极关怀的更加深刻的理解!

【注释】

[1][美]乔治·萨顿著,刘珺珺译:《科学的生命》,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22页。

[2]徐纪敏:《科学美学思想史》,湖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12页。

[3]侯纯明:《艺术与科学》,中国石化出版社2007年版,第139页。

[4]张相轮:《科学艺术和谐论》,辽宁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3—4页。

[5]陈熙:《达·芬奇作品中科学与艺术的关系》,《决策探索》,2008年第2期。

[6][英]麦卡里斯特著,李为译:《美与科学革命》,“总序”,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3页。

[7]魏家川:《科学与文学:从“两种文化”看文学的祛魅》,《文艺争鸣》,2006年第3期。

[8]李远略:《李政道论科学与艺术》,《现代物理知识》,2003年第5期。

[9][英]麦卡里斯特著,李为译:《美与科学革命》,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10页。

[10][美]钱德拉塞卡著,杨建邺等译:《莎士比亚、牛顿和贝多芬》,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年版,第75页。

[11][美]阿·热著,荀坤等译:《可怕的对称》,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年版,第9页。

[12][俄]列夫·托尔斯泰:《西方文论选(下卷)·什么是艺术》,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439页。

[13][德]费尔巴哈著,王太庆译:《宗教的本质》,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9页。

[14][美]狄考文:《什么是中国教会学校最好的课程》,转引自陈景磐编:《中国近代教育史》,人民教育出版社1983年版,第61—62页。

[15]李宗桂:《中国文化概论》,中山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85—192页。

[16]陈昌曙:《自然科学发展简史》,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84年版,第65页。

[17]J.Passmore,Science and Its Critics,Duck‐worth: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78,p.36.

[18][德]马克斯·韦伯著,冯克利译:《学术与政治》,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43页。

[19][德]康德著,邓晓芒译:《实用人类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22页。

[2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2页。

[2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7页。

[22]同上,第60页。

[23]李强、李静:《从思维方式的变革看科学革命》,《科技情报开发与经济》,2007年第27期。

[24][美]E.兹尔塞:《科学进步观念的发生》,《思想史杂志》(英文版),1945年第6期。

[25]林德宏:《科技哲学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9页。

[26][英]洛克著,吴云贵译:《论宗教宽容》,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6—7页。

[2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83页。

[28]瞿晓敏:《护理伦理学》,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7页。

[29]The President’s Council on Bioethics.Human Cloning and Human Dignity:An Ethical Inquiry[M].Washington:The President’s Council on Bioethics,2002,p.20.

[30][美]埃利希·弗洛姆著,欧阳谦译:《健全的社会》,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120页。

[31][美]科恩著,鲁旭东等译:《科学中的革命》,商务印书馆1998年版,第146—147页。

[32][美]劳丹著,刘新民译:《进步及其问题》,华夏出版社1990年版,第119页。

[33][英]罗素著,何兆武等译:《西方哲学史》(上卷),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第39—40页。

[34]江天冀:《当代西方科学哲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96页。

[35][德]伽达默尔著,余纪元译:《伽达默尔论柏拉图》,光明日报出版社1992年版,第169页。

[36][英]麦克斯·缪勒著,陈观胜等译:《宗教学导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1—12页。

[37]张岱年:《文化与价值》,新华出版社2004版,第212页。

[38]Max Weber.From Max Weber:Essags in Sociology.Trans.anded.by H.H.Gerth and C.Wright Mills.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6.p.155。

[3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27页。

[40]李菲:《成就自主关怀生活意义的人》,《教育学报》,200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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