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尔文教到自然神论

二、从加尔文教到自然神论

富兰克林幼年生活在公理教会占据主导地位的波士顿，深受加尔文教的影响。他相信上帝的存在，相信上帝是整个宇宙的创造者。他说：“我相信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极其完美的存在物，他是诸神本身的创造者和父亲。因为我相信人不是最完美的存在物，而只是一种存在物，在人之上还有许多种在不同程度上优越于人的存在物。”^[42]与人一样，这些在不同程度上优越于人的存在物或神，都是上帝所创造的，整个宇宙也是上帝所创造的。

他强调信仰上帝的必要性，重视宗教的社会作用，认为信仰上帝是促使人们具有美德的最好保证。在他看来，既然上帝赋予人以一种为其他动物所不具有的理性，人就应当赞美上帝，崇敬上帝，信仰上帝。他说：“因此，我为了上帝的仁慈而热爱上帝，为了上帝的智慧而崇拜上帝。”^[43]上帝乐意接受人们对他的崇拜和赞美，上帝也希望看到他所创造的人类获得幸福。他说：“除了由于他的智慧而获得赞美之外，我相信上帝会因他所创造的人获得幸福而高兴。既然一个人没有美德，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获得幸福，我坚定地相信上帝会高兴地看到我是有美德的，因为当他看到我是幸福的时，他是会高兴的。”^[44]

富兰克林也曾接受加尔文教的宿命论思想的影响，并从这种观念来看待事物的现存状态。他认为世界上存在着的任何事物就其本性而言都是正当的，因为一切事物都是按照上帝的旨意安排的。一切事物都以一种符合于上帝的旨意的方式存在着，因而它们在同等程度上都是美好的，并在同等程度上受到上帝的重视。既然上帝是无所不能的和完美无瑕的，因此他所创造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不会有任何错误或邪恶。

不过，富兰克林不是始终如一地坚持加尔文教义，当他后来接触洛克、牛顿等人的哲学思想时，他很快转向自然神论的立场。他仅仅承认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在宇宙被创造出来之后，上帝就不再干预宇宙的活动。上帝已为宇宙设置了一些井然有序的层次和秩序，他决不会破坏这些层次和秩序。他对基督教的传统教义转而采取批判态度，认为加尔文教所宣扬的人类天生性恶、注定要堕落的教义是不合于人的本性的。他强调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尽管有时会犯错误，但在理性的指导下，人类能过一种善良的、合乎道德的生活。他特别反对基督教传统教义中那些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的部分，如天谴、复活、三位一体等等，他认为耶稣、基督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伟大的道德导师。

他后来强调理性在宗教信仰中的地位，认为上帝是有理性的，而不是一个独断专横的暴君。上帝所创造的人类也不是一些软弱无能、缺乏个性的人，只能恭顺地服从上帝的独断的决定，而是一些自由的、自立的、有理性的人。他们之所以服从上帝的旨意和教导，是因为人们认识到这样做能使他们成为善良的人。上帝所规定的种种法规是与人的理性相一致的。他反对那种只强调宗教情感而忽视理性的作用的宗教，认为这种宗教使人忽视社会生活的意义和个人的社会责任。他对加尔文教的传教内容感到失望，认为加尔文教牧师们的布道主要在于使听布道者成为虔诚的教徒，而不关心使听布道者成为正直善良的公民。他不赞同爱德华兹为加尔文教教义所作的辩护，也嘲笑科顿·马瑟的布道。

富兰克林主张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离。在1776年通过的宾夕法尼亚宪法中规定政府官员必须声明信仰上帝，信奉旧约和新约。他坚决反对宪法中作这样的规定，因为这违背了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离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