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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六家之要指》

时间:2022-08-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四节 《论六家之要指》《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说,司马谈著有《论六家之要指》,并引述了这篇学术史论文。从朱熹以来,不少学者强调司马谈崇尚黄老之学,司马迁尊崇儒家,因而不能以《论六家之要指》论司马迁的学术思想。从《史记》全书来看,司马迁的学术思想受其父影响很大,《史记》与《论六家之要指》的学术思想是相通的。《论六家之要指》则要纠正这种偏颇的成见。

第四节 《论六家之要指》

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说,司马谈著有《论六家之要指》,并引述了这篇学术史论文。不过后来的研究者对此有些不同看法,涉及两个问题:①《论六家之要指》是《太史公自序》中的哪些段落?许多人认为这篇论文分上、下篇,从“《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至“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为上篇;从“夫阴阳四时”至“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为下篇。也有人认为《论六家之要指》本文即上面所说的“上篇”,所谓“下篇”则是司马迁的发挥。②《论六家之要指》与司马迁学术思想的关系,即司马谈、司马迁父子学术思想是否一致?从扬雄班固开始就依据《论六家之要指》评价司马迁的学术思想,有人甚至认为“《论六家之要指》即太史公之学术也,托诸其父谈之词耳”(曾国藩《求阙斋读书录》卷三),这就是说,《论六家之要指》与司马迁的学术思想是一致的。从朱熹以来,不少学者强调司马谈崇尚黄老之学,司马迁尊崇儒家,因而不能以《论六家之要指》论司马迁的学术思想。这两个问题的分歧至今还没有解决。从《史记》全书来看,司马迁的学术思想受其父影响很大,《史记》与《论六家之要指》的学术思想是相通的。

先将《论六家之要指》“上篇”全文引录如下,然后联系《史记》进行论述: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途)。”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在中国学术史上,这里第一次把先秦至汉初的学术流派分为六家,仅用300余字就明确地概括了六家的主要观点,评论了各家的长短以及它们与政治的关系,这是非常难得的。

主张兼采各家之长,在综合融汇中发展学术,这是《论六家之要指》的基本思想。司马迁说,其父司马谈写作《论六家之要指》的动机是“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史记·太史公自序》),认为当时许多学者各习师传,惑于所见,都有片面性。《论六家之要指》则要纠正这种偏颇的成见。文中引《易大传》说:“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途)。”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皆“此务为治者也”,这是所谓“一致”和“同归”。但各家学说的依据和所提出的治天下的方法有所不同,这是所谓“百虑”和“殊涂(途)”,而且各家之学皆有长短。这种观点重视学术的发展变化,不拘泥于古人的成说,与先秦多数学派皆以己说为真理,以不同于自己观点的学派为谬误的看法不同,表现出高人一等的眼光。在这个观点指导下去分析六家学说,指出阴阳、儒、墨、名、法都有其“不可失”“不可易”“不可废”“不可不察”“不可改”的方面,又有其错误或难以实行的方面。只有道德家“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才是正确的。这里全面肯定道德家,自然反映了作者的学派倾向。然而这里所说的道德家已不是先秦的道家学派,而是“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的道德家,即综合了五家之长的道家思想,也就是汉初流行的黄老之学。崇尚兼采百家之长的黄老之学与主张综合发展的基本观点是一致的。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儒、道、法、阴阳四家都有直接评论,可以与《论六家之要指》对比研究。

对儒家创始人孔子,司马迁是非常推崇的,《史记》中反复提到孔子,反复引用孔子的言论来论人论事。他写道:“《诗》有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史记·孔子世家》)对孔子的事业和为人表现出深厚的崇敬仰慕之情。他认为孔子删定“六经”是一项意义深远的事业,对孔子作《春秋》尤其重视,说《春秋》是“知礼义”“明王道”之书。司马迁认为,《春秋》所讲的“礼义”“王道”基本内容即父子君臣关系,不重视《春秋》就会导致“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者,天下之大过也”(《史记·太史公自序》)。但是司马迁对汉儒很少赞扬,常用“竖儒”“鄙儒”“腐儒”“谀儒”“小人之儒”一类称呼。司马迁记述:董仲舒著有《灾异之记》,适遇辽东高庙火灾,主父偃取其书奏之天子,“董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师书,以为下愚。于是下董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于是董仲舒竟不敢复言灾异”(《史记·儒林列传》)。寓于这个记述中的评论对董仲舒的阴阳灾异思想持否定态度,则是十分明显的。在司马迁笔下,“汉家儒宗”叔孙通是一个典型的“谀儒”。这个先是不惜抹杀事实取宠于秦二世,投奔刘邦后又察言观色处处投刘邦所好。一会儿脱去儒服换上楚人惯穿的短衣,一会儿又为汉家王朝制礼乐,被斥为“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的无耻之徒。以上评论与《论六家之要指》肯定“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的思想是一致的。

司马迁对道家创始人老子也是十分尊崇的,《史记》中经常以老子的观点作为依据评述历史。老子讲“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司马迁评论说:“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史记·管晏列传》)老子讲“美好者不祥之器”,司马迁说扁鹊因医术高明遭人刺杀,仓公因怀有秘方险些被判罪,正是老子说的这个道理。老子讲“法令滋章,盗贼多有”,司马迁从酷吏的作用中看出这个道理,说:“信哉是言也!”(《史记·酷吏列传》)司马迁还以《老子》的“无为”和“善下”思想评论项羽、韩信。他说项羽“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史记·项羽本纪》),“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己能”(《史记·淮阴侯列传》),也不至于遭到杀身之祸。如果说司马迁对老子尚有所批评,认为其小国寡民的理想行不通,那么凡治黄老之学者,《史记》都给以高度评价。《史记》中记述黄老之学大师曹参在战争中攻城野战之功甚多,在治国中使用“休息无为”,“天下俱称其美”(《史记·曹相国世家》)。“好黄帝、老子之术”的陈平,“常出奇计,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得到“善始善终”的结果(《史记·陈丞相世家》)。“学黄老之言”的汲黯敢于当面指责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史记·汲郑列传》),与汉儒的鄙下人格形成鲜明的对比。司马迁的“因循”(《史记正义》:“任自然也”)、“无为”“承敝易变”思想都是取之于黄老之学。这些看法与《论六家之要指》称赞“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的观点完全一致。

《论六家之要指》批评阴阳家“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司马迁批评“其语闳大不经”(《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依于鬼神之事”(《史记·封禅书》)。《论六家之要指》批评法家“严而少恩”。司马迁认为吴起“刻暴少恩”(《史记·孙子吴起列传》),韩非“惨礉少恩”(《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李斯“严威酷刑”(《史记·李斯列传》),商鞅“天资刻薄”(《史记·商君列传》)。

从战国末期以来,一些著名学者相继对百家学说进行总结。《荀子》《吕氏春秋》和《淮南子》都具有综合不同学派学术思想的倾向。即使提出独尊儒术的董仲舒,也明显地吸收了阴阳家的思想来改造早期儒学。这种兼综百家之学的学术思想成为时代的潮流,因为在战国百家争鸣中,各学派都得到较为充分的发展,在学术思想上取得的成果已经不能任意抹杀,同时各学派主张的片面性也在争鸣中愈益明显地暴露出来。提倡综合,则反映着这个时代认识水平的提高。这从《论六家之要指》中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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