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经济的新英格兰定义

创意经济的新英格兰定义

The New England Definition on the Creative Economy

【摘　要】　新英格兰定义下，创意经济包括:创意集群（The Creative Cluster）、创意劳动力（The Creative Workforce）、创意社区（The Creative Community）三个关键部分。有别于众多国家的产业化定义，新英格兰定义更多地着眼于整体的经济和社会环境，以集群分析思维代替单纯产业经济分析思维，将创意经济的发展目的界定为提升地区竞争力和生活质量。

【关键词】　创意经济；创意集群；地区整体竞争力；生活质量

【Abstract】　Under The New England Definition，The Creative Economy includes three key components:The Creative Cluster、The Creative Workforce and The Creative Community.Different from the industrialization definition of other nations，The New England Definition places more emphasis on the holistic economical and social environment，replays the industrialization analyse by cluster analyse，and aims the development goal of Creative Economy as enhancing regional competitiveness and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life.

Key words:Creative Economy；Creative Cluster；Regional competitiveness；Quality of life

引　言

“创意经济”的概念源于英国，由于其对国民经济的巨大推动作用而在世界范围内被借鉴。借鉴的同时，各国也努力结合国情特色对“创意经济”的概念进行深入研究。作为处于经济领先地位的美国也不例外，虽然其在多数情况下以“版权产业”的提法来替代“创意经济”，但在美国的新英格兰地区，“创意经济”的概念还是得到了独具特色的阐发。

*　本文原载《广告研究》（《广告大观》（理论版）杂志，2006年第6期，第38－42页

一、源:新英格兰定义的背景

新英格兰地区包括美国东北部的六个州——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佛蒙特州、新罕布什尔州、缅因州和地域狭小的罗得岛州。纵观其历史，新英格兰所发挥的影响远远超过美国其他的地域，而凭借区域内“创意经济”的迅速崛起，将这种影响力一直延续到了新经济条件下的21世纪。新英格兰之所以会建立比较全面的“创意经济”体系，形成具有创新性意义的“创意经济”定义，主要有以下几个因素。

（一）政治民主，提供条件

作为美国独立战争的策源地，新英格兰一直是一个崇尚思想自由的地区。当地至今保留着英国新教徒所带来的独特政府形态——城镇会议（Town Meeting）。在城镇会议中人民可以聚集起来讨论当天的大事。除了城镇会议，还有众多致力于协调政府与企业间关系的非政府组织，这些都使得新英格兰成为美国民主之源。而浓厚的民主传统，更为当地自由市场经济长期保持生机与活力提供了重要条件。

（二）经济转型，形成契机

19世纪30年代以后，东北部沿海的新英格兰地区就成了美国最早的工业区，并始终保持美国经济中心的地位。然而到了“20世纪20年代，情况开始改变，更低的劳动力成本和温暖的气候吸引了许多企业迁往南方，新英格兰长期赖以发展的制造业，规模逐渐缩小”。⁽¹⁾旧有工业的没落为新兴产业的形成提供了契机。

（三）教育先进，奠定基础

此区域是美国教育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不仅有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还有许多享有同等声誉的高校。自1636年全美第一所高等院校——哈佛大学成立以来，无数的知识精英就成为新英格兰引以为傲的最宝贵资源，为地区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四）艺术之风，启迪创意

新英格兰地区具有典型的美国乡村景色，恬静优美，建筑风格多样，从最早的殖民地风格到当代的现代主义流派，都可寻觅。

因此，新英格兰一直是启发艺术家灵感的源泉，云集了众多独立艺术家和艺术机构，堪称艺术之州。感性的艺术氛围为以思想头脑为核心的新经济提供了无限创意。总之，新英格兰独特的地区优势为“创意经济”的发展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成就了对“创意经济”的创新性定义。

二、体:新英格兰定义的内容

新英格兰对“创意经济”的定义，不仅提供了对现有经济状况最具理解性的衡量方法，更揭示了通往潜在增长的途径。具有首创性意义的是，它分析了创意组织在整个“创意经济”中的地位，包括营利和非营利组织，以及地区内无数独立艺术创意者。

（一）在新英格兰定义下，“创意经济”包括三个关键部分

1.创意集群（the creative cluster）

“创意集群指的是那些直接或间接制造文化创意产品的企业和个体。”⁽²⁾按照组织或机构的属性可以把“创意集群”分为营利性组织、非营利性公共机构以及独立艺术创意者，而按照其制造的文化创意产品的属性，则可分为应用艺术（图形设计、建筑设计、手工艺品设计、广告、室内设计、商业摄影、网页设计）、表演艺术（音乐、戏剧、舞蹈）、视觉艺术（绘画、雕塑、画廊）、文学艺术（写作、出版）、媒体（广播媒体、电视媒体、音乐、电影制造机构）、文化遗存（博物馆、历史遗址）、辅助和支持机构（教育院校、文化咨询机构、基金会）。

2.创意劳动力（the creative workforce）

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劳动力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创新能力成为与分析综合能力、团队合作能力并列的必须能力之一。“创意劳动力指的是那些经过特定文化、艺术技能训练，能够推动那些包含艺术、文化创意成分的领先产业取得成功的思想者和实干者。”⁽³⁾这些人并不一定都直接受雇于文化创意机构，但都在某个特定的产业内从事着创意性的工作。创意工作者们是许多处于领先地位的产业之所以成功的重要原因。诸如建筑师、设计师、作家、画家之类的工作者把新鲜的想法注入到陈腐的问题中，促进了革新。如马萨诸塞州艺术学院院长Kay Sloan所言，“当今兴盛的软件业、电讯业和新媒体业都建立在视觉传达基础之上，其成功都需要创意设计的支持。”

3.创意社区（the creative community）

“创意社区指的是集中了创意工作者、创意机构和文化组织的地理区域”⁽⁴⁾。当一个区域的文化创意活跃性得到集聚加强，这一区域内的创意集群、创意劳动力的竞争力就会得到加强。同时，这种集中化程度与生活质量的高低形成直接联系，而较高的生活质量则能吸引更多的劳动者和公司迁往该区域。

（二）三者之间的关系

“创意经济”的三个部分都表现出各自显著的力量，相对独立且协同构成整体，其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创意经济的三部分力量⁽⁵⁾

三、义:新英格兰定义的创新性意义

新英格兰定义与许多国家局限于产业经济分析的观念不同，是一种泛化的宏观经济概念，对组织、个人以及地区提供同等关照，并充分考虑非营利性公共机构和独立艺术创意者的贡献。其主要创新体现在:

（一）新英格兰定义以集群分析思维，代替产业经济分析思维产业经济的特征就是必须形成具有经济价值的产品，因此，在产业经济分析的思维下，人们往往会过分重视所谓营利性组织的贡献，而忽视其他的非营利性公共机构、独立艺术创意者，甚至将某些公共艺术机构排除在“创意经济”之外。而事实上，在整个“创意经济”的范畴内，无论是营利性组织、非营利性公共机构，还是独立艺术创意者，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更值得注意的是，现如今，三个男高音可以把整个体育馆的票卖完，艺术家可以通过绝对牌伏特加的瓶子来推广自己的艺术作品，越来越难区分营利性和非营利性。集群分析（Cluster Analysis）是当前众多产业团体和公共部门，用以分析具有集中联系性组织的竞争力和潜在协同性的方法。“采用集群分析的方法，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营利性和非营利性公共机构的贡献是怎样相互关连的，并考虑独立艺术创意者被介入全面的情况。”⁽⁶⁾如图2所示，营利性组织、非营利性公共机构以及独立艺术创意者作为创意集群树的枝干集聚在一起，而集聚的基础就是一个相同的根基——提供集群发展基本支持的经济底层结构。这些底层结构包括地方和全国性的艺术机构、商业组织、艺术院校以及产业领域内各类活跃的基金会。

图2　新英格兰的创意集群树

三者集聚，本质上就是“创意点”，即新观念、新思想的集聚，而非产业集聚概念上为单纯的经济效益聚集。非营利性机构、独立艺术创意者作为创意集群树上的枝干，虽然有些并不直接产生经济贡献，但都在创造着宝贵的“创意点”，而这些“创意点”正是“创意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文化竞争，争夺的不是技术，而是其中的文化”⁽⁷⁾。［意识到非营利性文化创意机构、独立艺术创意者对“创意经济”的作用，有助于我们走出将“创意经济”理解为“创意”＋“产业经济”简单集合的误区，将“纯艺术”的机构或个人同样地、无差别地列入到⁽⁸⁾“创意经济”的整体概念中去，推动文化创意水平的提升，摆脱对产业经济指数的单纯追求。

（二）新英格兰定义将“创意经济”的目的界定为提升地区竞争力和生活质量，发展“创意经济”为的是什么?为了在已有的经济数据中添上一笔浓烈的红色上升记号，还是为了在制造业衰退的危急时刻寻求替代产业?都不是，新英格兰定义下，“创意经济”的目的在于，“通过提升文化创意水平来增强地区的整体竞争力和生活质量”⁽⁹⁾。

1.增强地区整体竞争力

正如我在前文中所言，一个良性的创意产业通过“创意点”的集聚，将推动地区文化创意水平的提升，而文化创意水平对地区竞争力的影响可理解为:

（1）直接提升地区竞争“软实力”。国家间、地区间的竞争已越来越多地表现为“软实力”的竞争。所谓“软实力”是哈佛大学的约瑟夫 奈（Joseph Nye）教授于1990年最先提出的概念:“竞争中的权力就是在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时，你改变他人行为的能力。实现权力有三种方式:其一是高压政治（大棒）；其二是金钱（胡萝卜）；其三是吸引力（软实力）。”⁽¹⁰⁾显然，竞争中软性的吸引力和军事力量、经济实力一样，具有同等的重要性。“软实力”主要包括文化、价值观、对外策略三个方面。⁽¹¹⁾而在一个意识形态（即价值观）日益淡化的世界环境下，作为软实力重要组成部分的文化越来越体现出其无与伦比的重要性，正如中共中央国务院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中所指出的，“文化是国家的‘软实力’。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是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¹²⁾

“创意经济”提升文化创意水平，进而提升软实力，由于软实力是地区竞争力的重要组成因素，因此，“创意经济”的发展最终结果是增强了地区竞争力，如图3所示。

（2）创造经济效益，增强地区竞争“硬实力”。“创意经济”在直接提升“软实力”的同时，也加强着以经济效益为主体的“硬实力”:首先，作为一个经济集群，“创意集群”当然也会形成产品、服务并创造收入。例如艺术家在画廊展出画作获得收入；作家出版图书或者将其创作成电影剧本，以此获得收入。其次，“创意集群”通过与其他经济集群联系，创造经济效益。这种联系包括:为新媒体产业提供创新内容；为高科技产业提供新市场；通过工业设计为现有的制造业扩大市场等等。

图3　创意经济与地区竞争力提升的关系

2.提高地区生活质量

长久以来，生活质量并不被认为与经济发展有何强烈联系。而1979年美国国会经济联合会进行的一项涉及1300个经济组织的调查则表明:一个城市的生活质量与其他行业因素相比，已经越来越重要，成为吸引企业和人才的最关键因素之一。⁽¹³⁾生活质量的高低受多方面条件的影响，而这其中，文化创意水平无疑是众多条件中最为优先的。新英格兰定义下，“创意社区”的目的就是“通过培育富有文化、艺术氛围的环境来提升地区的经济环境和生活质量”⁽¹⁴⁾。而一个具有浓厚文化艺术氛围的环境，可以如下所述地影响地区生活质量:

（1）文化艺术氛围的增强，将为生活其中的人提供更多的文化艺术活动参与机会，并使他们从中获得精神愉悦。最近的研究也证明，经常参与文化活动确实会增强在社区生活的幸福感。一个对费城周边五城市的调查表明，经常参加文化活动的被访者中有20%对生活质量的评价为“极好”，而很少参加文化活动的被访者中仅有5%做出相同评价。⁽¹⁵⁾

（2）文化艺术氛围的增强，将有利于建立强大的社会承受力，保持社会的稳定，从而提高人们的生活安全感。美国文化艺术中心（The Center for A rts and Culture）的专家们在一篇题为《Strengthening Communities Through Culture》文中提出了相同的观点:文化的存在将减少地区衰退的可能性，更好地承受经济衰退的影响，并且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始终保持地区稳固的文化地位。⁽¹⁶⁾

结　语

“创意经济”的新英格兰定义将“创意经济”界定为一个由创意集群（The Creative Cluster）、创意劳动力（The Creative Workforce）、创意社区（The Creative Community）三部分组成，以提升地区竞争力和生活质量为发展方向的社会经济系统。该定义具有综合的社会经济考量意义和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有助于我们从观念上摒弃对“创意经济”的单纯产业化定义，关注文化、艺术对社会的重要作用，将“创意经济”的发展与社会整体发展相结合。

参考文献

［1］［美］Beate Becker:A Blueprint for Investment in New England’S Creative Economy.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1

［2］［美］Elizabeth Strom:Strengthening Communities Through Culture.The Center for Arts and Culture.2001

［3］［美］Gregory H.Wassall，Ph.D:New England’s Creative Economy:Employment Update.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4

［4］高云君，《文化也是一种软实力》，《四川日报》，2005年12月19日

［5］［美］Joseph Nye:Bound to Lead:the Changing Nature of American Power.New York:Basic Books.1990

［6］［美］Peter Coy:The Creative Economy.Business week Online.2000年8月28日http://www.businessweek.com/2000/00_35/b3696002.htm

［7］［美］Stephen E.Siwek:Copyright Industries in the U.S.Economy:The 2004 Report.IIPA.2004

［8］［美］Stephen E.Siwek:Copyright Industries in the U.S.Economy:The 2002 Report.IIPA.2002

［9］［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

［10］［美］Throsby，David:Economics and Culture.New York，Cambridge，Melbourn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注释】

(1)引自http://www.newenglandcouncil.com/history.php.The New England Council历史介绍。

(2)［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4.

(3)［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4.

(4)［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4.

(5)［美］Gregory H.Wassall，Ph.D.New England’s Creative Economy:Employment Update.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4.p8.

(6)［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12.

(7)高云君:《文化也是一种软实力》，《四川日报》，2005年12月19日。

(8)［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12.

(9)Beate Becker.A BLUEPRIN T FOR INV ESTM EN T IN NEW ENGLAND’S CREA T IV E ECONOM Y.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1.p2。

(10)Joseph Nye.Think Again:Soft Power.Foreign Policy.2006.

(11)Joseph Nye.Think Again:Soft Power.Foreign Policy.2006.

(12)《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转引自《人民日报》评论，《充分认识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性紧迫性》，2006年1月13日。

(13)［美］The New England Council.The Creative Economy Initiative:The Role of the Arts and Culture in New England’s Economic Competitiveness.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0.p19.

(14)［美］Eate Becker.A BLU EPR IN T FOR IN VESTM EN T IN NEW ENGLAND’S CREA T IV E ECONOM Y.The New England Council.2001.p30.

(15)［美］Elizabeth Strom.Strengthening Communities Through Culture.The Center for Arts and Culture.2001.p13－14.

(16)［美］Elizabeth Strom.Strengthening Communities Through Culture.The Center for Arts and Culture.2001.p1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