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维方：(下简称闵)一流大学要有一流的学科、一流的教师队伍、一流的生源和一流的人才培养、一流的科学研究、一流的强大的财政实力和物质技术基础。这是大家的共识。我一直觉得，对一流大学的学术环境、学术精神、大学文化方面，我们关注得还不够。
大学应该有一种精神，应该有一种宽松活跃的学术氛围，鼓励追求真理和不断创新的精神。
前些天，我在报纸上读到一段杨振宁讲当年在西南联大的事。他说，在条件很艰苦的西南联大学习的那五六年，影响了他的一生。当年的清华、北大、南开的校长都有着非常广阔的学术视野，学校那种活跃的、良好的学术氛围留住了人才，也能够发挥人才的潜力。今天，我们的确应该认真思考：这50多年我们培养了多少大师级人物？有哪些成功和教训？
记：您如何理解我国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要“跨越式”发展这个问题？
闵：一流大学有很多标准，但这些标准应该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现在清华大学的水平要和几十年前的MIT相比，绝对已经达到它当时的水平。但是在我们前进的同时，他们也会不断向前。如果真想赶上去，就必须有一个跨越。
美国的大学相对于德国，德国的大学相对于英国，都有过一个跨越式发展的历史进程。美国在1900年实现第一个40年跨越式发展告一段落后，从1900年到1930年的30多年中，90多个诺贝尔奖得主中美国只有4个人。1900年到1941年中全世界120多个诺贝尔奖得主中也就10%左右是美国人。真正取得一流地位还是第二个跨越时期，在二战以及二战以后的时期，美国实现了第二个跨越。就是说，美国大学达到一流水平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和不断跨越的过程。
看国内学校，单说北大，它也是经历了几个跨越的阶段。从刚刚建校到辛亥革命以后到1916年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北大的学术气氛沉闷，学术水平很低，而且腐朽的封建思想蔓延很严重。蔡元培到北大促使北大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跨越。在理念上是“按世界各国大学之通例，循思想自由之原则，兼容并包之主义”。他上任之初就辞掉很多没有学术才能的人，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李大钊、陈独秀等人都请来。理科学长是夏元，中国第一个懂得相对论物理学的人，还有李四光等一大批科学家，陈独秀等人是当时喊“民主、科学”最响的人。从办学理念到管理体制到用人机制上，北京大学有了一个很大的跨越。到后来西南联大时期、50年代院系调整，北大也实现了一次次大的历史性跨越发展。
所以我们一定要记住：在自己前进的同时，别人也在不断前进，要赶上他们就一定要前进得更快。
记：北京大学在创建世界一流大学方面有哪些进展？
闵：“211”工程实施以来，北大进入了教学科研发展最快时期，承担国家重大科研任务能力明显增强，涌现了一批高水平成果。“九五”期间，学校承担的重大科研项目数明显增多。基础性原创性研究亮点不断，北大被SCI收录的科技论文数量大幅度提高，发表的科技论文总数在国内高校中名列前茅。
在教师队伍建设方面，北大实施跨世纪人才工程，初步建立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岗位评聘制度，通过一系列特殊政策，吸引、选拔、培养年轻学术带头人已初见成效，教师老化现象有所缓解。
在人才培养方面，结合社会对人才的新需求，北大强调对复合型人才的培养，按照“加强基础、淡化专业、因材施教、分流培养”的原则，深化教学改革。为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北大新开出100多门通选课和公共选修课。2001年，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北大名列榜首，获特等奖1项，一等奖5项，二等奖18项，获市级教学成果奖共53项。在教育部“面向21世纪课程体系改革”课题中，北大承担了211个大项目中的33项，居全国首位。2001年北京市“高等教育精品教材”的立项中，北大获立项66个，居首位；国家“九五”教材规划中，承担了50项；1999年，北大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二等奖4项，三等奖3项。
记：清华大学为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提出了一个“三个九年”的时间表，到第三个九年(2020年)，总体上建设成世界一流大学，北京大学是否也有所规划？距离一流大学，北大还有多远？
闵：北大的计划是在2015年达到世界高等教育的前沿水平。
我还想强调一点，世界一流大学的建设必须要用世界的眼光，不能有狭隘的思想。一个国家能够实现一个大的跨越，它必定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必须认识学习的力量，必须博采世界各国之长。
在当今世界经济政治文化交流日益密切的情况下，办大学尤其要有国际视野。在这方面，我们还需要解放思想。党的十六大的精神告诉我们，发展要有新思路，改革要有新突破，开放要有新局面，各项工作要有新举措。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实现跨越式发展，我们一定能在世界高等教育舞台上竖起中国大学的旗帜。
《中国教育报》2003年4月25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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