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与拉丁美洲的文化贸易

19.浅析中国与拉丁美洲的文化贸易

程洪（湖北江汉大学历史学系副主任、教授）

当今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随着现代化浪潮席卷全球，经济全球化特别是经济文化化、文化经济化的现象出现，使文化在经济中的地位愈显突出，文化产业的迅速崛起，使人类社会的竞争从武力竞争、经济竞争发展到文化竞争。文化作为“软实力”正在成为国家综合实力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文化产业与信息产业一样正在成为21世纪世界经济的支柱产业，文化贸易正在成为国际贸易的主角之一。

如果说中国与拉美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有一定的互补性，那么笔者以为中国与拉美在文化贸易方面就是最具有互补性的，中国与拉美各国进行文化产品的贸易方面有着极大的发展空间。然而在这一问题上还没有引起有关方面高度的关注，本文旨在抛砖引玉，以求共识。

一、世界文化产业与文化贸易的发展现状

早在20世纪60年代，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文化产业有了迅速的发展。到了70年代文化产业已经发展成为全新的文化经济类型，成为发达国家国民经济发展中的支柱产业之一，并向世界各国展示了其光明的前景和广阔的空间。1999年10月，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会议上，世界银行提出，文化是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也将是世界经济运作方式与条件的重要因素，这标志一种新的经济类型或者经济发展模式——文化经济诞生了。随着全球化和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文化竞争已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主要领域，文化发展战略被纳入国家发展战略，文化产业有了巨大的发展。

20世纪末叶，随着“文明冲突论”愈益被人们关注，文化问题逐渐成为各国重视的焦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在产业结构新的升级过程中，文化产业有了巨大的发展。文化全球化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文化产业的全球化。

在美国等国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支配性影响下，以消费主义为基础，以西方文明为准则，以经济全球化为动力，以大规模生产的美国等国娱乐文化产品为载体，全球文化的单一化或标准化正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向世界各地渗透。2001年，美国文化产品出口超过700亿美元，已超过汽车与航天产品的出口。美国消费者用于娱乐中的电影、家庭电视、录制音乐等国内市场总开支，在1997年达350亿美元，2000年约为410亿美元，2004年将达490亿美元。1997年外国购买美国影片娱乐产品达170亿美元。一部好莱坞大片等于几十万辆汽车。美国印刷与出版业中的报纸、杂志、书籍与贸易宣传材料等销售额在1999年达到了1840亿美元，其中美国的图书市场为世界之最，每年出书4万种，年收入超过50亿美元。美国的音像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位置从1985年的第11位跃居到1994年的第6位，成为仅次于飞机出口的第二大出口商品^[1]。澳大利亚文化产业的从业人员比例占全国劳动力市场的10％。文化产业年产值近200亿澳元，约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5％，是澳大利亚第三产业中的支柱产业和主要出口行业。除了发达国家外，包括部分拉美国家在内的许多中等发达国家也开始同样关注文化产业的发展。韩国政府自2001年开始，决心用5年时间把韩国文化产业产值在世界市场的份额由目前的1％增加到5％，成为世界五大文化产业强国之一。最终目标是把韩国建设成为21世纪文化大国、知识经济强国。阿根廷在1992年其文化产业总收入达83亿比索，戏剧与音乐的票房收入达1.2亿美元，文化产业占其国民经济的比重达到4％^[2]。

随着文化产业的发展，文化产品的国际贸易额从1980年的953.4亿美元增加到1998年的3879.3亿美元，这还未能包括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新崛起的版权产品的贸易额^[3]。当前国际文化贸易已呈现出较为明显的特点，即美国在国际文化贸易中占有较大的优势，再加上英国、法国、日本等发达国家，西方文明国家占据绝对优势。其次是在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霸权政策的冲击下，各国民族文化的保护与反保护斗争逐渐激烈。再次是国家文化安全问题在文化贸易日趋发展的今天显得更加突出。最后是国际文化贸易占整个贸易份额的比例不断增加，已成为国际贸易的主角之一。这些特点对中国这个崛起中的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的文化产业发展已经越来越得到政府和企业重视的今天，启示之大毋庸赘述。

二、中国与拉美进行文化贸易的条件分析

中国与拉美国家的贸易这些年来有了较大的发展，但由于统计文化产品贸易的标准还未一致，故难以进行精确的计算，笔者在此无法估计中拉文化贸易额有多大。可是，中国与拉美国家进行文化贸易的条件总体上讲是有利的。

首先，中国与拉美国家的友好关系历史悠久，各自在文化上有极为明显的民族特色，文化上的互补性很强。拉美历史上的诸多印第安文化、殖民时期的文化以及近现代多种族融合形成的文化等具有极富地方性、民族性的文化，在世界文化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丰富多彩，具有极为明显的连续性，是与拉美文化交相辉映的文化资源宝库。中国文化与拉美文化分属东西两半球，空间距离遥远，文化特色各异，吸引世界目光的地方正在于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和不可取代性，同时也正是具有对于人类文化价值的普遍意义。在文化全球化即文化单一化的今天，加强中拉之间的文化贸易意义重大。

其次，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空间与潜力巨大，是发展文化贸易的重要基础。中国的文化产业目前是刚刚起步，但作为世界上的历史文化资源大国，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迅速进入小康社会的现实态势对文化产业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别是高新技术如IT业的高速发展，奠定了中国文化产业发展的科学基础与技术保障。加入WTO，为我们参与世界文化产业竞争创造了条件，加上政府和企业对文化产业的重要性认识的成熟，完全可以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使中国的文化产业以强势产业的形象立足于世界。中国文化产业才能给包括拉美国家最广大的消费者带来最大程度的文化效用的满足，才能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主导部门，使文化贸易成为对外贸易的支柱产业。

再次，中国政府和企业对文化产业“走出去”战略有了高度一致的认同。长期以来我们在对外文化交往过程中，比较地重视政府间的文化交流，很少或基本不从市场角度去考虑中国文化产品走向世界市场的问题，因此，在我国的外贸体制的总体结构中文化贸易的比重很小^[4]。目前，国际贸易结构有重大变动，西方主要国家中，在以版权贸易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贸易，已经成为支柱产业。以“文化帝国主义”为特征的文化霸权正借助于在文化产业领域里的强势地位迅速地瓜分世界文化市场，这使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面临着一个空间问题，如不迅速改变这种状况，中国文化产业就将处在一个严重的文化贸易入超和世界文化市场的不平等竞争状态之中。因此，为了在世界文化市场抢占一定的市场份额，中国的文化产业必须实施“走出去”战略，积极发展与拉美国家的文化贸易。

最后，中国与拉美在发展文化贸易方面也存在着一些不可忽视的困难，如距离太远，语言不便，国内文化企业对拉美国家了解甚少，国情与市场陌生，文化差异性太大，再加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拉美的长期而深入的文化、政治与经济影响等等，都会成为中国文化产业进军拉美市场的障碍。但是，中国自中共十六大提出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主张之后，文化产业的发展出现了全新的势头，文化产业作为中国潜在的支柱产业正在迅猛推进。这一态势的显现，为发展中国与拉美的文化贸易打下坚实的基础。

三、扩大中国与拉美文化贸易的对策

笔者以为，文化产业作为全新的经济门类，中国学术界和企业界对它的研究很不深入，许多方面还是空白。因此，为了发展中国与拉美乃至其他国家的文化贸易，加大中国文化产品对外贸易的份额，首先必须高度重视对拉美国家的文化市场、文化消费模式、消费心理、风俗民情等相关问题的深入研究。通过中国驻拉美国家的外交机构、企业、留学生和华侨等，进行深入调研，为中国的文化企业提供最真实的第一手材料，研究机构和相关高校要加强研究，提出发展中国与拉美文化贸易的具体方案。

其次，在深入研究拉美国家国情的基础上，国内文化企业与研究机构、高校联手，共同开发适合拉美国家消费的文化产品。文化产品要开发以具有自主知识产权为主的产品，产品极具民族特色，并适合拉美国家消费者的消费心理。可以结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品，中国与拉美的友好交往史等，还可以利用拉美历史文化中的资源进行文化产品开发，用各种方式尽快打开拉美国家的文化市场，扩大与拉美国家的文化贸易。

再次，加大中国对外贸易体制改革的力度，全面实施“走出去”的文化产业发展战略。必须根据入世后我国对外开放的整体战略需求重建我国文化贸易的政策系统和法律体系，建立新的国家文化贸易制度，大力鼓励文化产品出口，充分利用WTO提供的全球文化市场的平台，积极参与国际文化贸易竞争。充分借鉴我国外贸体制改革取得的成功经验和已经实施的灵活、宽松、自由的外贸政策，放宽文化产品出口的审批权，简化出口手续；制定国家长远的对外文化贸易战略，尤其是在版权贸易和电影的进出口方面，应该进一步放宽政策、放松管制和下放相应的权限，鼓励国有的、民营的、国家的、地方的文化力量，按照国际惯例，开拓国际间的文化代理和终结服务，实施文化贸易新机制。

最后，有关部门如外交部、中联部、商务部、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中拉友好协会和相关高校等应对中国文化企业大力宣传介绍拉美国家的各种情况和信息。举办各种形式的讲座和报告会，并邀请拉美国家驻中国外交机构和企业介绍拉美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提高中国文化企业对拉美国家文化市场的认识。加强中国文化企业与拉美国家的交流。在文化产品进口上实施多元化，适当扩大从拉美国家进口文化产品。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中国要充分利用约200万的在拉美国家的华侨的独特作用，他们为国内企业牵线搭桥，为中国与拉美的文化贸易的迅速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世界文化产业的发展与竞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激烈战争。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作为一个文化产业刚刚起步的、发展潜力十分巨大的国家，在这场战争中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积极面对挑战，以创新思想为根本，积极开拓拉美国家的文化市场，使中国这个历史文化资源大国在不太长的时间里真正成长为文化产业大国和强国，使中国的优秀民族文化能够广播世界，造福人类。

【注释】

[1]参见李怀亮、刘悦笛主编：《文化巨无霸——当代美国文化产业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李怀亮著：《当代国际文化贸易与文化竞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

[2]胡惠林主编：《文化产业概论》，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37页。

[3]孙安民著：《文化产业理论与实践》，北京出版社2005年，第10页，另参见UNESCO，Study on International Flows of Cultural Goods，1980—1998，UNESCO Publishing，2000。

[4]参见胡惠林著：《文化产业发展与国家文化安全》，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41—4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