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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银饰的教育功能

时间:2022-03-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本文深入剖析银饰在苗族社会发展过程中独特的文化特性,挖掘银饰在传承民族文化过程中发挥的教育功能。尽管各族银饰艺术风格各异,却有着共同的功能:传承本民族古老的文化和塑造一代代新人。在苗族聚居区,每逢重要节日或婚嫁喜庆日,银饰已成为苗族盛装必不可少的装束内容。银饰作为苗族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族徽标记更为明显。

苗族银饰的文化性格及教育功能探析

⊙张 宏[1]

[摘要]苗族银饰不仅冠于中国各民族,而且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其他民族的银饰艺术可与之媲美。本文深入剖析银饰在苗族社会发展过程中独特的文化特性,挖掘银饰在传承民族文化过程中发挥的教育功能。

[关键词]苗族银饰;文化性格;教育功能

古往今来,银饰深受世界各族人民的喜爱。生活在世界各地不同文化圈的各民族,因为具有不同的地理环境、生产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图腾崇拜、宗教信仰以及艺术传统,所以形成了造型各异、纹样丰富的银饰文化。尽管各族银饰艺术风格各异,却有着共同的功能:传承本民族古老的文化和塑造一代代新人。苗族银饰不仅冠于中国各少数民族,而且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任何其他民族的银饰艺术可与之媲美。在苗族聚居区,每逢重要节日或婚嫁喜庆日,银饰已成为苗族盛装必不可少的装束内容。苗族银饰不仅十分讲究造型与纹饰的别致美观,而且刻意追求数量多,器型大,折射出苗族特有的审美观、价值观和民族智慧。学者们对苗族银饰的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佩戴之讲究、繁缛、多样及工艺之精湛等内容上。本文试从教育人类学的视角,探讨银饰在苗族生存和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独特文化性格及蕴含的教育功能。

一、苗族银饰的文化性格

苗族银饰作为一种民间艺术和文化事项,忠实地记录了苗族文化发展的进程,蕴含了苗族传统文化的精髓,原生态地反映着苗族的文化身份和特色,折射着苗族的思维方式、审美方式、发展方式的神韵,展现出鲜明的文化价值。

(一)历史记忆的载体

众所周知,苗族是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其历史是一部迁徙、战争史,银饰浓缩了苗族迁徙征战的历史。漫长的迁徙和征战历程在已经定居多年的苗族社会成员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他们依然铭记着祖先迁徙和征战的千难万险,回忆着迁徙途中的风物,崇拜着祖先的勇敢顽强。比如,施洞银饰典型的传统图案有苗族英雄张秀眉和传说中女英雄“务么细”,而由一排马和马背上的骑士组成的图案则很好地表现了“骏马飞渡”的传说,记载了先民悲壮的战争迁徙画面,是盛装银冠上的经典造型。在台江和雷山丹江的银花头围上,都有武士执刀棍骑马奔驰的造型。施洞妇女佩戴的一种制作精细的银马围帕,中间是珠宝嵌镜面,左右两边各7名剽悍的男子,头挽高髻,手执兵器立于马背之上,相向而驰,造型生动。施洞苗族妇女的衣背饰物银衣片上,也有男子骑马的纹样。卢山还有一种兵器银吊饰,将各种刀、剑、挖耳勺等挂在妇女的腰间,这都是当年征战迁徙的印痕。[1]苗族银饰还记录了苗族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如在凤凰山江流行的银凤冠,龙、凤、鱼、虾、蝴蝶、桐子花、草、吊铃等各种造型图案集于一体,可谓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据史料记载,“楚国贵族确是苗蛮,楚民大部分是降于华夏部落中的荆蛮”。[2]由此可知,山江流行的凤冠实际上是苗族历史上建立过的三苗国(包括邓国、曼国、蛮子国)和“苗的楚国”时,苗族妇女在宫中戴过凤冠龙帽等金银首饰的印证。楚国灭亡时,宫廷中熊氏一支苗民,逃进武陵山脉,带走了华丽的银饰,这就是山江果雄戴凤冠的真正原因。苗族银饰记录了苗族曾经强大富足而又多难的历史。[3]

(二)民族信仰的物化

据史料记载“苗族尚巫鬼,自古皆然”。苗族除祖先崇拜和灵魂崇拜外,还盛行自然物崇拜,认为“万物有灵”,崇拜的自然物有怪石、树木等。巫文化主宰了苗族人民生活中意识形态的核心,由“万物有灵”观产生的崇拜行为及施巫驱邪的习俗共同构筑出苗族社会生活的宗教氛围。与此相对应,苗族社会十分重视具有驱鬼避邪功能的物品,在银饰上反映特别充分。施巫所形成的特殊的审美意识直接影响苗族银饰的造型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如苗族银角造型各异,正是根植于造型者宗教观念中“万物有灵”多元表现意识的物化。而“万物有灵”意识的物化,主要体现在龙形象的千变万化上,苗族服饰中常见的龙纹有牛龙、狮龙、象龙、马龙、羊龙、鸟龙、蛇龙、蚕龙、猪龙、穿山甲龙、虹蛾龙、螟松龙、鱼龙、泥鳅龙、螃蟹龙、树龙、花龙等。较之有灵观,苗族巫术的特点是功利和实用。正是由于巫术意识的规定和需要,一些苗族银饰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怪异造型。[4]苗族人为了服从巫术意识的需要,在银帕造型上几乎无艺术构思及纹样设计可言,与其称之为饰品,还不如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驱邪物[5]。正是基于重巫术轻艺术的初衷,每件银帕绝无雷同的造型,这又恰恰形成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从文化人类学的视角看,银饰并非仅仅作为材料构成的图案、款式的造型,而是作为意识系统的物化符号而存在。这种意识本身便是一条无形的时间长龙,久远地升腾在人们的观念之中。随着鬼神时代逐渐成为过去,银饰艺术便从神坛走向世俗生活,但它在新的造神运动,如节日歌舞中,染上了另一种崇拜和信仰色彩,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崇高地位,牛角形银饰被赋予吉祥富贵等内涵,使其同样成为至高至大,令人景仰的精神形象。[6]

(三)亚族群识别的符号

研究表明,服饰艺术起源于古老而神秘的人体装饰。在原始社会,人们用天然颜料涂抹身体,继而发展成为文身、绣脚、雕题,以及编发、椎结、羽冠、饰翎、凿齿、穿鼻、儋耳,进而佩带虎爪、熊爪和各种动物角骨的饰物等。这些装饰的显性功能是其美化作用,隐性功能是其深层的文化内涵——图腾崇拜,浸透着朦胧状态的原始宗教意识,随着社会的发展通过不断变更形式继续存在下去。正是因为这种延续性,决定了具有各种不同图腾崇拜的原始群体和部族对服饰的不同的审美要求。因此,也就形成了现在人们看到的不同民族不同服饰及其美学特征。[7]由此可见,服饰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族徽”的内涵。很多民族的服饰除了具有实用功能和审美目的之外,还从历史上承袭了图腾崇拜、氏族徽记、巫术观念的残余[8]。因为各民族成员从大自然的客观存在中提炼出具有相同代表意义的服饰图案,形成具有向心力的族徽标记,起到了增加民族凝聚力的作用。

银饰作为苗族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族徽标记更为明显。苗族是我国支系众多的民族之一,其支系的庞杂造成了银饰的绚丽多姿,在同一支系里人们往往佩戴相同或相似形制的银饰。对其外部而言,银饰在整个苗族的民族情感中如同一条珍贵的纽带连接着不同支系、不同地域的苗族同胞,使其成为文化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对其内部而言,银饰的不同形制是划分支系的重要标志。苗族银饰作为最具民族特色的族群识别符号,不仅增强本部族的形象,而且加强了内部的凝聚力,对巩固本部族的团结有积极的作用。

二、苗族银饰的教育功能

现在的学校教育具有标准化和统一化的倾向,因而教育的多样化和人的个性化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了。这势必让我们把目光投到学校之外,到民族生活中去寻求多样化的教育方式,去认识、挖掘民族文化中蕴涵的巨大教育功能。银饰在苗家人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的教育功能,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强化民族认同的功能

民族认同是民族教育的核心。在多元文化背景下,多元共存的民族社会需要通过培养个体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实现对本民族的认同、归属。认同是一个心理过程,“是个人向另一个人或团体的价值、规范与面貌去模仿、内化并形成自己的行为模式的过程,认同是个体与他人有情感联系的原初形式”。[9]银饰作为苗族生活中重要的文化事项,在传播民族文化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强化民族认同的教育功能。

苗族银饰不仅是对祖先辛酸历史的见证,对远古迁徙历史的依稀回忆和纪念,显示了苗家人对祖先的追忆和寻根的思乡情结,而且教育苗族后代永不忘祖先故土。比如,贵州剑河地区有一种蜻蜓形银耳环,称为“榜香由”。传说当地过去毒蚊很多,不少人被叮咬后丧生。一位叫榜香的妇女因此失去心爱的孙子,悲愤之下,她毅然变成“由”(蜻蜓)消灭了万恶的毒蚊,使苗家子孙得以兴旺繁衍。为了纪念这位奋勇献身的祖母,后人特意制成蜻蜓形耳环,并称之为“榜香由”。黔东北地区的银压领与银项链,记载了一段血泪的历史。据三穗县寨头地区苗族老人说,清朝咸同时期苗民起义失败后,为逃避官府迫害,起义的苗民外逃,但仍躲不过官府的追杀,被官兵用枷锁铁链捆押抓回。为了不忘这段血泪史,后人仿照枷锁制成银压领,仿照铁链制成银项链。[10]苗族银饰对祖先及民族英雄的纪念正是为了在社会生活中体现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区别。通过佩戴银饰来展示本民族文化传统,正是为了展现以之作为自己独特的族群标志,以之标识自己的民族身份,并因此获得了其他民族的认同。

(二)社会化育人功能

人类学强调民族文化的传承,将人的“社会化”与“濡化”视为同义词。人类学家将社会化视为文化代代相传的过程。奥本格从人类文化学的角度把个体社会化定义为接受人类文化的遗产,保持社会文化传递和社会延续的过程。[11]人的社会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将伴随人的一生。在苗族聚居区,正是基于民族文化系统的历史制约及其对于民族成员个体审美心理的本质同化作用,使银饰艺术在民族成员群体心理上获得了丰富的生存土壤,崇尚银饰不仅成为一种历代不衰的社会风气,而且也是苗家人社会化的一种标志。作为一个苗族女性的成长历程,从襁褓中的女婴,到学龄的幼童,情窦初开的少女,再到正值花季的适婚女性,一直到中青年甚至老年,在其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各式银饰伴其左右。从花头帽、轻制项圈、小号银衣到各种成熟的银饰形制在苗族聚居区的苗家女的装扮中都可以见到,可谓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从某种意义上说,银饰伴随民族成员的一生,也是民族成员接受民族文化浸润、熏陶和濡化的一生。此外,在生命成长的关键时期,民族成员个体借助银饰符号这一特殊的区分与认同体系的运用,定位并认同自己的族群身份与社会角色,在不断的自我定义中实现社会化。据明代《黔记》记载:苗族男子“未娶者,以银环饰耳,号日马郎,婚则脱之”。类似习俗至今仍然存在。贵州黎平地区的苗族男子,婚前佩戴三个银项圈,成婚后则只能戴一个。郎岱地区苗族妇女成婚后,需在头饰中加上一种刻花银皮碗。贵州剑河地区,苗族男女钟情便互赠锁形项圈或锁形耳环以示爱心长存不渝;都匀地区则由小伙子赠送一银烟盒,姑娘回赠银八宝鞋,各自佩戴于身以示长相厮守。银饰作为定情物、婚姻标志,明确了民族成员的社会角色,给人们的婚恋生活带来良好的秩序。

(三)审美教育功能

艺术审美教育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艺术作品,使读者、观众和听众感受与领悟到博大深厚的人文精神。[12]艺术审美教育作用具有以下特点:第一,“以情感人”。艺术作品倾注了艺术家的思想情感,通过生动感人的艺术描绘,作用于欣赏者的感情,使人受到强烈的感染和熏陶,自觉自愿地受到教育。第二,“潜移默化”。艺术作品对人的教育,常常是在毫无强制的情况下,使欣赏者不知不觉地受到感染,对人的思想情感和精神面貌起到潜移默化的教育作用。第三,“寓教于乐”。这个“乐”区别于一般所说的那种快乐,“而是一种关注、体验艺术作品中的美所感到的快感[13]”。这是在强调,应当把教育融合到艺术审美娱乐之中。

银饰作为苗族文化的载体,既充分展现了苗家人的技艺与才能,具有璀璨夺目的形式美,又体现了苗族对生命的热爱,多层次、多方位地满足个体生命的需要,具有深厚的意蕴美,谱写了一首生命的赞歌。把银饰艺术与生命融为一体的审美形式,为银饰艺术注入了最为深沉的情感力量,使其放射出超然的迷人色彩。每一个服饰穿戴者同时也是一个欣赏者,而每个欣赏者都希望对象提供博大的精神时空和丰富的生活内容,尤其是与自己的现实生活体验有本质的一致却又有表现形式的不相一致的生活内容,从中体验到在现实的时空中难以体验到的生命满足。作为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银饰记录了苗族的历史,传承了民族文化。当苗家人看到银饰时,受其形、色尤其是图案的影响,往往产生无尽的想象,这些丰富绮丽的想象能使苗族人民在精神上产生极大的超越感,超越现实和物质的限制,构筑起无限的精神时空。现实世界中所没有的、无法达到的都可以在精神的世界里得以实现,于是苗族始祖的神话传说才会千古流传,英雄人物令后世景仰。[14]由此可见,欣赏银饰艺术品过程中,苗家人获得极大精神愉悦的同时,审美教育在潜移默化中悄然进行。

参考文献

[1][14]王清敏.黔东南苗族银饰刍议[J].贵州大学学报,2009(4):4-6.

[2]《湘西苗族》编写组.湘西苗族[M].吉首大学学报编辑委员会,1982:14.

[3]石群勇.凤凰山江苗族银饰探析[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8(2):89-94.

[4]柳小成.论贵州苗族银饰的价值[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8(4):65-68.

[5]朱晓萌.从苗族银饰的构成艺术探究其内在价值[D].天津工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30.

[6]杨鹅.苗族银饰的文化人类学意义[J].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95(1):44-46.

[7]梁钰珠.苗族服饰文化考略[J].民族艺术研究,2000(1).

[8]李伟卿.云南民族美术史论丛[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34.

[9]梁丽萍.中国人的宗教心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12.

[10]梁太鹤.苗族银饰的文化特征及其他[J].贵州民族研究,1997(1):69-73.

[11]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82.

[12]彭吉象.艺术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62.

[13]王宏建.艺术概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498.

An Analysis of Cultural Characters and Educational Functions of the Silver Adorn of Miao Ethnic Group

Zhang Hong

(Southwest University Center for Studies Education and Psychology of Ethnic Minorities in Southwest in China,Chongqing 400715)

Abstract:Miao silver is not only the highest of all ethnic groups in China,but also I am afraid there is no art of any other nation’s jewelry can be comparable in world. Through studying the unique cultural character of silver adorn in Miao ethnic groups social development,we can dig out its educational functions in transmission of national culture.

Key words:silver adorn of Miao ethnic group;cultural character;educational function

【注释】

[1]张宏,女,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语文课程与教学论、教育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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