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外交家伍廷芳

伍廷芳（1842—1922）是晚清、民国初年的风云人物，曾先后担任过清朝驻美公使、辛亥南北和谈代表、南京临时政府司法总长、北京政府外交总长兼国务总理、西南护法军政府外交总长，且曾一度代孙中山摄行大总统之权，在风起云涌的近代中国社会大舞台上，扮演了一个个令人瞩目的角色。

海外求学进取

伍廷芳出生于新加坡，3岁时随父回广州定居。在青少年时代，伍廷芳目睹了广东人民抗击西方侵略者的运动，国人发愤图强的民族精神深深地感染着他。14岁时，伍廷芳到香港圣保罗书院求学，5年以后，以优异成绩毕业并在香港法院任翻译。港英当局的西式教育和广东、香港独特的社会氛围，使得已经成年的伍廷芳不仅隔绝于科举制道路，而且能够反思中国积弱的原因，并为自己的前途重作规划。1874年，32岁的伍廷芳辞翻译之职赴英留学修习法学。毕业后，伍廷芳成为英国执业律师，是华人获此资格的第一人。

其时，晚清正开展洋务运动，有许多对外交涉事宜，却奇缺懂国际惯例和法律事务的人才。一时间，伍廷芳成为晚清驻外机构争相延聘的对象。然而，伍廷芳一概拒绝，直到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起用了他。但没过多久，伍廷芳父亲病故，按清朝制度，之后他必须暂时离职居丧。他返香港就业，并于1882年成为首位华人太平绅士和立法局议员。但志存高远的伍廷芳没有挂怀这种“殊荣”，于同年11月再次北上，带着出色的西学素养和稳健干练的办事才能，走进晚清洋务大员李鸿章的幕府，参与对外交涉。

独特外交风格

1886年，在日本长崎，日本巡警与来访的中国水兵起衅斗殴，中国士兵死亡8人，日本死亡2人。日本人不但不道歉还借机生事，欲制造侵华口实。伍廷芳临危受命，与日交涉，初次展示外交才华。他拟出四项解决方略，其中包括将让西方国家介入调解。伍廷芳的方案合乎国际法律惯例，层次分明，确保清政府在政治上进退有据。日本人因忌惮其暴行公之于众，于两月之后主动邀请德国驻日公使出面调停，随后案件审结。

1896年，伍廷芳抵达美国，出任驻美公使。他的使命“首在保护华工”。因当时从美国官方到民间都在歧视和迫害华人，各种侵害华人的事件屡屡上演。伍廷芳处理了不计其数的涉华案件，每一件都“抗辞力辩，笔舌并争”。他在媒体上的持续呼吁，打动了不少美国有良知者，美国的排华浪潮逐步遭到舆论正义的压力。这种压力最终传递到了华盛顿，中美侨务问题逐步朝好的方向发展。可以说，作为一个弱国的外交家，在国际舞台上，伍廷芳充分展示了他强韧的爱国情操，维护了中国人的尊严，表现出中国外交官独特的人格魅力和高瞻远瞩的眼光。

伍廷芳之死

武昌起义后，伍廷芳在上海宣布赞成共和，致函清廷，劝告清帝退位。后出任南方民军全权代表，与袁世凯派出的北方代表唐绍仪举行议和谈判。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70岁的伍廷芳出任司法总长。1917年，追随孙中山赴广州参加护法运动，任护法军政府外交总长。1921年孙中山被非常国会选举为总统，伍廷芳任广州军政府外长兼财政总长，北伐时，曾代行总统职权。

在伍廷芳暮年，身兼数职的他既是孙中山筹建广州军政府的重要支持者，也是粤军统帅陈炯明与孙中山之间个人摩擦的重要调停者，但调停的效果并不明显，最后还是不能避免陈炯明的兵变。

1922年6月16日，陈炯明所部兵变，炮轰总统府，与孙中山公开反目。孙中山下令海军开炮还击。伍廷芳于20日发表辞职通电。

他说：“廷于此变故，事前则调节术穷，事后则维持力薄，内惨衾影，外负国人，忧老成疾，心灰意冷，已决意引退。应请大总统辞去本兼各职，其外交、财政两部职务，无从履行，应暂行结束，奉还大总统；其广东省长印信，奉送省议会暂为保存。惟护法之役，本因武力干涉而起，今不能改途易辙，以意见偶有不同，竟致诉之武力，矛盾相攻，内煎太迫，外侮堪虞，隐忧何极。苟非大彻大悟，何以救国救乡，此廷于慨痛之余，而亟盼邦人君子有以处此也。”细读伍廷芳之辞呈，当知其时心境。

6月23日，伍廷芳病逝。孙中山在永丰舰上惊悉此事，即向舰内将士发表演讲，给予伍廷芳高度评价。8月9日，孙中山被迫离开广州，15日在上海发表护法宣言，继续怀念伍廷芳。12月17日，伍廷芳的追悼大会在上海隆重举行，孙中山特派代表居正前往悼念，并宣读祭文。1925年1月，孙中山抱病在身，还为伍廷芳的墓地亲撰长篇墓表，重申：“文自元年与公共事，频同患难，知公弥深，敬公弥笃。”

伍廷芳一生致力于外交和法律等方面的事务，在古稀之年更为创造一个理想国家，不避劳怨，多方奔走，其奋励创拓的精神、正义凛然的人格和蔼然冲挹的风仪令人景仰。

参考文献

1.袁贺：《弱国强种：晚清外交舞台上的伍廷芳》，《人物》2009年第2期。

2.丁贤俊：《论伍廷芳——一生求索暮年辉煌》，《第三届近代中国与世界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一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