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资集体协商助推职工收入“三连涨”

环卫工资集体协商助推职工收入“三连涨”

□　李阳　徐文斌

环卫工，是城市正常运营最不可或缺的职业之一。然而，当全市平均工资逐年攀升的时候，他们的收入却持续多年“贴低飞行”。一直以来，市委市政府及有关部门都高度重视环卫职工的权益保障。自2011年起，市政府、市总工会、市绿化市容行业工会等相继发文要求建立和完善环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经过3年的探索实践，上海环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让本市环卫一线职工在工作条件、收入状况等方面有了显著改善。然而要切实改变环卫职工的“低飞”状况并非一蹴而就的“闪电战”，而是需要长期探索的“攻坚战”。

三年之变

协商让收入增长有了机制保障

2010年，市绿化市容局会同市有关部门对上海环卫职工收入状况进行了一次深入调研。调研显示全市环卫从业人员收入水平相对较低、增长较慢，与此同时，环卫职工在福利待遇方面也相对较差，当时环卫企业基本没有建立正常的职工健康体检和疗休养制度。这也表明，在行业发展处在一个新的起点、行业管理的要求处在一个新的高点的时候，环卫一线职工的收入却处在一个新的低点。

收入不满意率一度超六成

顾阿姨今年45岁，在某区环卫公司从事清道工作已19年。如今，她已从一名平凡的来沪农民工成长为清道班的副班长。上早班的时候，她需要3点半就起床，从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清晨5点一直忙到中午。谈及现在的工资收入，顾阿姨露出了淳朴的笑容：“现在每月能有3000多块呢。要知道，我刚来上海那会，每月工资只有400多块。”

可回想起5年前，干着又脏又累的活，如果不算加班费等津贴，每月只有1000出头的微薄工资，顾阿姨坦言，那时候的自己和工友，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不满情绪。

据调查显示，2009年时沪籍和非沪籍一线环卫职工对收入不满意的比例分别由2005年的22.8%和30%，上升到当年的65.8%和64.2%。职工不满意也造成了一线环卫职工的高流动率。据悉，2010年环卫职工的流动率一度达到20.5%的高点。与此同时，全市4.9万名环卫一线职工中，非沪籍职工超过2.1万人，但其中从事环卫工作时间不足3年的近60%，更有逾二成职工工作时间不到1年。

集体协商明确3件事

2011年，对于环卫职工来说，这是迎来转机的一年。当年4月，市绿化市容局、市总工会、市发改委、市财政局、市人社局、市建交委等联合起草的《关于本市建立环卫职工收入正常增长机制提高城市环境卫生保障水平的若干意见》，经市政府同意以政府文件形式（沪府办【2011】23号，下文简称23号文件）下发至各区、县人民政府和有关委办局。

针对环卫一线职工较为恶劣的作业环境和明显较低的收入待遇水平，23号文件明确提出：要建立环卫作业经费正常保障机制，确保环卫作业经费投入足额到位；建立环卫职工收入正常增长机制，确保环卫一线职工收入增长幅度不低于全市平均增长水平；建立环卫职工工资集体协商机制；规范环卫企业收入分配制度，一线职工收入正常增长应作为经营者薪酬考核重要指标；落实环卫一线职工社会保障权益，规范企业用工行为；改善环卫一线职工作息环境，强化作息场所规范化建设。

市绿化市容行业工会与环卫行业协会旋即于2011年4月建立了市级环卫行业集体协商制度，当年4月28日，全市第一份环卫行业职工工资集体协议出炉，并形成了行业指导意见，其中明确了3件事：一是建立上海环卫行业最低工资标准，即在本市最低工资标准基础上增加5%；二是建立环卫职工健康体检制度；三是建立职工疗休养制度。同时，市绿化市容局还建立了环卫一线职工特殊岗位津贴制度，不同工种按照每天15元、12元、10元的标准发放，而自去年5月起，该项津贴又在原有基础上每档分别提升了3元。

待遇“三连涨”留人留心

随着行业性工资集体协商在2011年的启动，3年来，除了月最低工资逐年提升之外，沪籍环卫职工收入正常增长机制、职工互助互济保障工作机制、环卫行业早晚班津贴制度等一系列制度性措施得到逐步落实。

截至目前，全市17个区县主管部门所属的环卫企业96%已建立工会、职代会制度、集体合同制度。从今年上半年的情况来看，全市50983名环卫职工中，已有超过81%和97%的职工享受到了行业最低工资标准和高温补贴。

为增加环卫职工收入和改善福利待遇，2011年、2012年各区县政府分别增加环卫事业经费3.64亿元和3.66亿元。2012年，环卫从业人员平均月工资比上年增长了12%。顾阿姨给记者介绍起了她如今的工资构成：“在基本工资外，我们有‘工龄钱’和环卫补贴，还有饭费和电话补贴200多元。我现在是副班长，每月还有一笔班长津贴200元。”记者算了一下，近几年顾阿姨的收入涨幅每年都在10%以上。

而环卫工人的幸福感不仅来自于收入的增长。去年，全市环卫系统共投入1.5531亿元用于为劳务派遣工（非沪籍职工）缴纳城镇保险，覆盖了81%的劳务派遣工（非沪籍职工）；参加健康体检和职工疗休养的环卫职工总数去年分别达到51270人和45994人。有20498名一线环卫职工享受了早晚班津贴福利。

客观数据也表明，通过三年的不懈努力，以行业性工资集体协商为代表的一系列措施真正让环卫职工得到了实惠。据统计，近年来一线环卫职工对收入满意度有明显提高，沪籍一线环卫职工收入满意度比例由2009年的34.2%上升至2011年的56.1%；非沪籍环卫职工收入满意度比例由2009年的35.8%上升到2011年的71.8%。

职工满意度高了，对于行业发展最大的利好消息就是职工队伍的日趋稳定。3年来，占环卫一线职工近半数的劳务派遣工的年流动率逐年下降，去年已降到9.87%。而更可喜的是，新招录沪籍一线职工的比例则在上升，仅去年新招收的沪籍一线职工就达1430人，截至去年底，这批职工中仍有93.4%的人在岗。

经验之谈

提升职工待遇各有实招

上海环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工作，在全国范围内取得示范性成果的同时，其难度也非同寻常。无论面对怎样的实际，在切实提高一线环卫职工薪酬待遇、改善作息环境、凝聚职工力量方面，各区县做法虽不尽相同，但都不遗余力。

黄浦区：精做预算争取有力财政支持

查看2012年度本市环卫企业职工月平均工资统计调查表，记者发现黄浦区近5000名环卫普通职工中，沪籍与非沪籍环卫职工的平均工资均走在全市的前列。“精打细算”就是黄浦区稳步提升环卫工待遇的“绝招”。据了解，每年11月前，黄浦区绿化市容局便会将第二年的经费增资预算安排好，这样也有助于来年3月进行的工资集体协商。该局党委副书记、工会主席景大牛说，只有提前把预算做好，来年的经费才有保障。而区劳动人事部门和区财政的大力支持，也使得他们的预算落实及发放到位有了保障。“今年我们确定的环卫职工工资增长计划，这就得益于去年及时的预算调整。”

松江区：用实事工程为职工“过 节”

相比起其他区县环卫职工队伍中劳务派遣工（非沪籍职工）占了“半边天”的情况来，松江区就显得特殊很多，全区逾4500名环卫职工中，几乎全为沪籍职工。较为单一的职工队伍结构，也让松江区有了更多的空间来营建属于自己的环卫文化。

目前集体协商制度已经覆盖了全区16家环卫作业单位，而从去年开始，每年的10月26日对于松江区的环卫职工来说尤为重要，因为这天是“松江区环卫工人日”。

“设立环卫工人日，一方面是为了增强环卫职工的岗位荣誉感，起到凝心聚力的作用；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借助这样一个平台，为环卫职工办更多实事。”松江区环境卫生管理署党支部副书记姚永妹向记者介绍，在去年首个松江环卫工人日期间，松江区启动了“政府关爱环卫职工五年保障计划”。今年的环卫工人日，在区绿化市容局的组织推动下，又增添了“新节目”：在全区设立87个环卫工人供水点；为全体一线职工改良遮阳工作帽；建立困难职工档案和常态化特困职工帮扶机制；为90岁以上高龄退休环卫职工每季度发放“环卫爱老津贴”。

普陀区：切实发挥职代会作用

拿出今年3月份新签订的区环卫职工集体合同，上海普环实业有限公司工会主席曹艳郊显得底气十足。从劳动报酬、保险福利，到劳动安全卫生制度，该集体合同明确了公司职工的各项收入和福利保障。“这得益于我们坚持多年的工资集体协商推进到位，我们工会工作是起到实效的。”

曹艳郊告诉记者，按规定，环卫职工的工资增长幅度应当高于上海市平均工资增长幅度。但在实际操作中，区县的实际情况各不相同，执行情况尚有落差。工会在填补这一落差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作为本市实行市容环卫行业市场化改革后建立的首家区属环卫企业，转制之后，普环公司面临着职工人数下降的难题，职工队伍也一度出现了不稳定的局面。职工的诉求能否第一时间获悉，并及时向上级部门反映并协商解决成了关键。工会在这其中的桥梁枢纽作用便凸显出来了。这几年，普环公司职工的福利也不断上升，原先两年一次的环卫职工体检随着23号文件的下发而调整为一年一次。职代会上，女职工权益保护也成为每年职代会上各方关注的焦点话题。

冷思考

 “金援”不足重视不够收入增长障碍待清除

本市环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开展3年来，在推动环卫职工薪资水平稳步上升、福利待遇逐年提高、劳动环境不断改善等方面的作用是巨大而显著的。但也应该看到，从社会总体水平来看，环卫职工的收入和福利待遇仍未调整到位，环卫职工的岗位尊严更需要全社会来共同维护。要让环卫职工的待遇“飞得更高”，实现环卫职工的“华丽转身”，需要政府、企业、工会和每一个人的共同努力与关怀。

与社会平均工资水平差距仍较大

随着全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工作的逐年推进，从行业内的纵向比较来说，工资的稳步增长对切实改变环卫职工生存状态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放到全社会进行横向比较，环卫职工的平均收入依然处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我现在一个月拿3000多，在环卫工里不算少了，但要是和其他职业比呢？”在肯定近年来收入待遇提升的同时，顾阿姨也表达了自己的焦虑，“工资虽然年年涨，但是房租在涨、水电煤在涨、各种商品物价都在涨，收入涨幅跟不上物价水平上涨，还是捉襟见肘。”因此，进一步提高环卫职工的收入水平，缩小环卫职工平均工资与全市职工社会平均工资之间的差距，是全面改善环卫职工生活状态的关键性工作。

此外，另一个问题是近年来随着环卫行业工作要求的提高，职工们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前几年我每天只需要开4趟清运车就能把垃圾运干净，现在至少要开7趟。”顾阿姨说，虽然工作量大了，现在的加班费拿得也比以前多了，但是相比起自己的付出来，她还是希望工资能够涨得再快一些。

期待两级财政经费支持足额到位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差异呢？关键点就是环卫作业经费的到位问题。目前全市环卫定额标准平均到位率还比较低，无论是区县一级财政，还是乡镇、街道二级财政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缺额”问题。因为环卫服务采购经费若不能足额到位，环卫作业单位在增加环卫职工薪酬待遇方面就会面临“无米下锅”的尴尬。

许多区县对于保障环卫作业经费所持的态度是积极的，比如松江区建立了环卫作业经费增长机制，从2010年起每年作业经费增长幅度达到20%至30%，目前松江城区环卫作业经费已实现足额到位。但是从全市来看，环卫定额标准平均到位率还比较低，特别是在一些郊县乡镇地区，经费不到位的情况比较严重，二级财政对乡镇环卫作业经费的保障工作亟待加强。记者在采访中，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某区绿化市容局工会负责人向记者“吐苦水”，每年的经费预算太难做。每年只有落实了预算方案才能向区财政申请经费，预算中可以将工资、社保、疗休养、高温福利等用于改善职工收入待遇的支出包括在内。但是一些突发的、额外的、无法预计的支出却是不能包含在内的，比如台风、冰雪等极端天气导致环卫工作量增加，职工的加班费用也会增加；每年集体协商通常是在经费预算提交之后开展，集体协商也可能会有新增的职工福利待遇措施出台，这笔支出也无法避免。由于没有纳入预算，这部分支出只能由企业自掏腰包，第二年即使能纳入预算，但是上一年的差额却得不到补足。“每年难免会有这样的额外支出，但是因为预算没办法将其包含在内，环卫企业也只能勒紧裤腰带。”

岗位尊严是出给全社会的考题

最后，一个老生常谈却不得不说的问题——环卫职工的岗位尊严。有这样一个职工群体，每天起早贪黑吃苦耐劳，风雨无阻加班加点，把优美的城市环境作为礼物献给每一位市民。

然而他们不仅薪酬水平相对较低，甚至在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之后，仍难得到每一个人的尊重与呵护。有环卫职工想灌杯热水却被野蛮拒绝、有环卫职工好言相劝爱护环境却遭辱骂、有环卫职工徒手清运垃圾时被玻璃碴划得满手鲜血……

环卫职工不仅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擦拭出美丽的城市，更用自己的默默付出诠释着平凡岗位上的伟大。“坚持世博标准、保持世博水平”，这是市委市政府对上海城市环境保障水平的要求，也是全市人民的期盼，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全市环卫职工、尤其是一线职工付出更多的时间、体力、精力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城市保洁工作中去，然而在不断付出的同时，又要如何让他们实现体面劳动呢？

实现体面劳动，当然必须实现环卫职工的收入快速、稳步增长，但同时他们更渴望获得岗位尊严。给环卫职工应有的岗位尊严，这不仅是各级政府、各级工会在不遗余力进行的工作，更是出给全社会、出给每一个人的道德考题。为环卫职工递上一杯水、将手上的杂物丢进垃圾箱、给环卫职工送上一个善意的微笑，尊重存在于每一个小细节中。希望当再有人为环卫职工送上一份“爱心早餐”时，他们能用“理解万岁”的灿烂微笑代替“百感交集”的辛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