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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新世界观的出发点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7]这就是说,马克思的哲学世界观是从现实的感性世界和实际活动的人出发来理解和把握人与世界及其关系的,而这种新的哲学方法首先是与德国古典哲学中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完全相反”的。

当马克思从主体与客体、人与物的现实统一的实践角度去把握这个直面于人的世界,把它如实而又合乎情理地理解为属人的、感性的对象世界时,也就必然会用感性的、实践的观点来反观人自身,把人看作是与他自己周围这个感性世界相对应的现实主体,即把人理解为实践活动着的、能动创造着的主体。马克思认为,人作为有肉体、有生命的人,当然是一种自然的存在物,但人的真正本质主要不是他的自然属性,而是他的社会的实践创造本性;人作为活动着的主体,也不是由他的自然特性决定的,而是由人自己的实践活动所造就的。

因此,马克思指出:人作为真正的主体“不是以纯粹自然的,自然形成的形式出现在生产过程中,而是作为支配一切自然力的那种活动出现在生产过程中”[26]。这种实践活动着的人、实际创造着的主体,正是马克思新的哲学世界观的基本出发点。

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曾公然申明:“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前一种观察方法从意识出发,把意识看作是有生命的个人。后一种符合现实生活的观察方法则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出发,把意识仅仅看作是他们的意识。”[27]

这就是说,马克思的哲学世界观是从现实的感性世界和实际活动的人出发来理解和把握人与世界及其关系的,而这种新的哲学方法首先是与德国古典哲学中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完全相反”的。

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仅仅从主体的、人的、观念的方面去把握人周围的现实事物和感性世界,认为这个感性世界是绝对理念运动的产物,是自我意识的外化。这虽然在“神秘”的形式下强调了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但却片面地、抽象地、因而也是虚幻地夸大了人的能动作用。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绝对精神或理念是无所不包的万能的“主体”,而从事现实活动的人,不过是理念的形式,或者说是实现这种理念的工具;人是意识和理念的化身。

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人,在黑格尔看来是和自我意识等同的”;“在黑格尔那里……人的本质本身仅仅被看作抽象的、能思维的本质,即自我意识”[28]。黑格尔不是把自我意识当作是人的、主体的特性,而是把人的、主体的特性等同于人、主体,这就把人的本质抽象归结为纯意识的、观念的东西了。由于黑格尔把人等同于自我意识,因而也就把人的实践活动看作是自我意识的自满自足的对象运动,进而把实践活动的对象化产物——感性世界,也看是外化的自我意识,认为“对象不过是对象化了的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外化就是创立物相”,因为,“既然被当作主体的不是现实的人本身,因而也不是自然界——因为人是属人的自然界——而只是人的抽象,即自我意识,所以,物相只能是外化了的自我意识”[29]。这样,在黑格尔那里,现实的人成了抽象的“自我意识”,感性对象成了一种思想客体,即观念主体的变体、精神的创造物。这种神秘的“自我意识”的人,当然只能是“设想的”、“想象的”、“虚构的”产物,在现实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揭露了黑格尔所理解的“人”以及主客体理论的神秘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本质:“那个知道自己是绝对自我意识的主体,就是神,就是绝对精神,就是自己知道自己并且自己实现自己的理念。现实的人和现实的自然界不过成为这个潜在的、非现实的人和这个非现实的自然界的宾词、象征。因此,主词和宾词之间的关系是绝对地颠倒的:这就是神秘的主体—客体,或包摄客体的主体性。”[30]

费尔巴哈首先在人、主体问题上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他把“人”作为他的所谓“新哲学”的基本核心,宣称“新哲学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说他的学说和观点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那“就是自然界和人”。而人是自然界的产物,“人产生自自然界这一个问题,对于每一个稍微了解自然界的人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自然界从何而来呢?它是来自自身,它没有始端和终端”[31]。这样,费尔巴哈对人、主体作了直观的唯物主义的理解,认为人、主体既不是先验的、神秘的“自我”和“自我意识”,也不是绝对的、客观的理念。人就是活生生的自然的人。而且,费尔巴哈也确实想研究与思想客体不同的“感性客体”。他认为人所面对的自然界并不是人的创造物,更不是“自我意识”的外化,事情只能是相反,人和人的自我意识倒是自然界的产物。

然而,费尔巴哈所研究的“感性客体”、“感性对象”,并不是人化了的现实的感性世界,而是与人分离的开天辟地以来就始终如一的原始状态的自然界。费尔巴哈比敌视人的“唯物主义者有很大的优点:他承认人也是‘感性对象’。但是,他把人只看作是‘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因为他在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论的领域内,没有从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这一点且不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现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个的、肉体的人’,也就是说,除了爱与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爱与友情以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的关系’。他没有批判现在的生活关系。因此,他从来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这就是说,正是在共产主义的唯物主义者看到改造工业和社会结构的必要性和条件的地方,他却重新陷入唯心主义”[32]

因此,当费尔巴哈从“人是自然界的产物”的观点去考察人及其意识时,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当他把人的本质仅仅归结为或只看到其自然的属性,仅仅把人归结为或还原为自然界,而看不到人是感性活动着的、进行着历史创造的社会主体,不了解人的社会性时,他仍然是一个十足的唯心主义者。费尔巴哈既不理解人周围的现实的客体和感性的世界,也不理解人是与周围感性世界相统一的、从事着实际活动的社会主体,因而他对人和世界、主体和客体及其关系的理解,在本质上无疑是直观的、自然主义的。

在与感性世界相对应的“人”的问题上,马克思始终不渝地坚持从现实的、感性的、实际活动的、社会历史的人出发,既批判了黑格尔把人归结或等同于“自我意识”的神秘主义和唯心主义观点,又批判了费尔巴哈对现实的人采取自然主义和直观主义的失误,并进而建立了自己特有的、完整而科学的“感性活动着的人”的理论,亦即主体人的理论。

马克思认为,作为主体的人,首先无疑“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33]。这就是说,人是大自然进化的产物,是一种自然体,一种生命。人作为一种自然存在物,而且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它是站在平稳的地球上,被“赋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是作为禀赋和能力、作为情欲在他身上存在的”[34]。但是,从哲学世界观的角度来把握,当然不能把人仅仅看作是生物的、生理的人。马克思哲学承认“自然人”的存在,因为“自然人”是哲学地把握人——主体的生物学前提。然而,马克思哲学不是停留在“自然人”上,更不是把作为人的“人”、“主体的人”归结或还原为“自然的人”。正如恩格斯给马克思的一封信中所指出的:“我们必须从‘我’,从经验的、肉体的个人出发,不是为了……陷在里面,而是为了从这里上升到‘人’。”[35]这说明,马克思哲学虽然肯定了“自然人”的存在,但它对人的把握绝不停留于人的自然属性上,更不把活生生、现实的人归结为人的自然实体,而是在肯定人的自然属性的前提下,把人作为人,作为活动的主体来把握。

其次,“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36]。现实的人不仅是有肉体生命的自然存在物,而且还是有意识、有目的、有理性、能思维的存在物,是有精神能力、精神生活的存在物。尽管理性、自我意识不等于是人,但现实的、能动的人却是有意识、有理性的人。人的意识性正是人区别于一般动物和人之为人的特征之一。动物是和它的生命活动直接同一而无法自觉地加以区别的,但“人则把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他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有意识的生命活动直接把人跟动物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37]。人的意识性也是作为主体的人能动地掌握世界和变革世界的基本条件和特性之一;同时,人的意识的产生和发展除了有生理的物质基础外,主要是由主体人的社会的物质活动和变革世界的实践活动所决定的。“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活动的直接产物……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自己的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所制约。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还存在着,它就仍然是这种产物。”[38]正由于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人才有可能现实地成为实际活动着的、实践创造着的主体,才能进行自由自觉的活动,才能现实地进行对象性的实践创造活动,才有不断地追求和塑造着理想的世界。

再次,“人是类的存在物”[39]。现实的人不仅是自然的存在物,而且是社会历史的存在物;人也不仅是有意识的存在物,而且是有意识的类的存在物。任何人都不是孤立地站在自然面前的人,而总是生活在确定的社会形式、社会关系之中的。所谓人是类的存在物——社会化的动物,指的是“这样一种存在物,它把类当作自己的本质来看待,或者说把自己本身当作类的存在物来对待”[40]。这也就是说,人无论在实践上、生活上还是在观念上、思想上,都把自己和其他人看作是有类的、社会本性的动物,并且还能自觉地意识到这种类的、社会的本质,以及能把它当作自我反观的现实对象来把握。

所以马克思说,正是由于人能自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类的本质,人才是类的、社会的存在物;反过来说也一样,“正是由于他是类的存在物,他才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也就是说,他本身的生活对他说来才是对象”[41]。因此,既不能把人的本质归结为纯主观的、意识的东西,也不能把人的本质等同于他的自然属性和单个人的实体性东西。因为,人在本质上首先是社会性的。“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社会联系”[42];“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3]

费尔巴哈不了解人的本质是社会的产物、历史的产物,不知道从社会实践和社会生活条件——感性世界中去寻找人的本质,只知道从抽象的人,而且是单个的人出发去解释人和现实人的一切。虽然他也确实讲过“孤立的,个别的人,不管是作为道德实体或作为思维实体,都未具备人的本质。人的本质只是包含在团体之中,包含在人与人的统一之中”[44]这样的话,但是,由于他只把人看作是生物学上的实体,把人与人的关系只归结为生物学上的类(种类)的关系,因而他所说的人的“类”、人的“团体”、“人与人的统一”,并非是社会关系,而是两性关系、情爱关系;或者是指人与人之间机械相加的“集合体”,“是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性”。他没有看到,“他所分析的抽象的个人,实际上是属于一定的社会形式的”[45]

因此,费尔巴哈充其量只能做到对单个人的朴素直观,而不可能看到人的社会本质。这也正是费尔巴哈等旧唯物主义者在观察人时的致命性的根本失误之处。马克思批判和超越了旧唯物主义的根本缺陷,把自己的“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紧紧地确立在“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46]的基础上,从而为建立完整而合理形态的唯物主义大厦,提供了科学的基点。

当然,人的社会联系、社会本质并不是先天赋有的,也不是理性的反思所产生的,而是人们在自己的生命活动、交往活动和对象性的实践创造活动中产生和形成的,“实际创造一个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的自然界,这是人作为有意识的类的存在物的自我确证”[47]

最后,人是“对象性的存在物”[48]。现实的主体人不仅是自然的存在物、有意识的存在物和类的社会存在物,而且更是实际活动着的对象性的存在物。承认人是从事实际活动的、对象性的存在物,肯定和揭示出主体人的对象性本质,这是马克思新哲学世界观在“人——主体”问题上最富有特色、最富有创造性的成果之一。

人是对象性的存在物,首先意味着人是实际活动和实践创造着的现实主体。如果人不是对象性的存在物,不进行着对象性的活动,他就成了封闭的、无生命表现的实体,就不可能成为改造和驾驭周围感性世界的主体。动物的生命和生命活动之所以只能属于自然界的一部分,而无法从自然界、本能化的序列中提升出来,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动物及其行为与周围世界不具有对象性的实践关系。而人之所以成为周围世界的现实主体,是因为人是实践创造着的动物;人的主体性正是在从事对象性的实践活动的历史过程中确立和发展起来的。

人是对象性的存在物这一点也意味着,人和他周围世界具有相互依存、相互设定的关系,亦即对象性关系。所谓人与周围世界的对象性关系,那就是:人作为周围对象的对象,是以在他之外的对象的现实存在为前提的;而周围的对象之所以是人的对象,则是以作为对象的人的存在以及人被赋予了对象性本质为条件的。正如一个在自身之外没有自己的或说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然界的存在物,就不是自然的存在物,就不能参与自然界的生活一样,“一个在自身之外没有对象的存在物,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物”[49]

我们说人是对象性的,是因为在人之外有“对象”;我们说感性世界是对象性的,是因为在它之外有另一“对象”。当然,这两种“对象”物只有在相互规定、相互制约以及形成相互渗透的“同构”性关系时,才能真正成为现实对象性的“对象”。对此,马克思指出,“作为自然的、有形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人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50]。也就是说,人的对象是作为不依赖于他的客观实在而在他之外存在着的,“但这些对象是他的需要的对象;这是表现和证实他的本质力量所必要的、重要的对象”。

总之,“说人是有形体的、赋有自然力的、有生命的、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这就等于说,人有现实的、感性的对象作为自己的本质、自己的生命表现的对象;或者等于说,人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51]。因此,对作为对象性地实践创造着的对象性存在物来说,对象的人和人的对象是相关性地统一在一起的。

马克思把现实的人看作是对象性的存在物,这就进一步从哲学的高度揭示了人的深层本质。因为,正是在对象性的活动和关系中,才能现实地确立人与周围世界的统一性,才能现实地确立人对感性世界的主体性地位,才能揭示人作为自然的存在物、有意识的存在物、类——社会的存在物在对象性的实践活动中的有机统一。

因此,作为马克思新哲学世界观出发点的“人”——主体,就不再是唯心主义哲学所讲的思维、理性、观念、自我意识的“化身”,也不再是旧唯物主义所讲的只有生物肉体而没有社会性、能动性和创造性的“自然人”,而是一种在对象的人和人的对象的对象性活动中所形成的具有形体、有自然力的、有生命的,同时又是有意识的、社会的、能动的、现实的、对象性的、从事实际活动着的人——实践性的主体。

这样一来,马克思哲学就既从物的和人的对象性实践活动的相关律角度,科学地解决和确立了“感性世界”——客体的理论,又从对象的人和人的对象性实践活动的相关律角度,正确地把握和建立了“实际活动着的人”——主体的理论,从而为新的完整的哲学世界观的建构和崛起,找到和奠定了坚定的基石。

当然,马克思所说的属人的“感性世界”,是以自然界的物质为内容的。就它们两者的关系而言,先在于人的自然界是属人的感性世界的本源性基础,而感性世界则是自然世界的一种特殊的存在和发展形态。同样,马克思所说的“实际活动着的人”,也是来自这个先在的自然世界,并且总是不可避免地依赖于它的。作为马克思哲学世界观出发点的“人”,并不是孤零零的、封闭的、实体的“人”,更不是上帝、观念的“化身”,而是一种包含着自然属性、社会属性、主体属性的完整形态上的活生生的、发展着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在自然世界所提供的物质基础上,现实地塑造着属人的自然、属人的社会历史和属人的人的实践创造者。正是从这种实践活动着的人或者说人的对象性实践活动出发,我们才有可能更科学、更全面、更真实地掌握人和世界及其整体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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