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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哲学的治疗

时间:2022-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人说维特根斯坦两次研究哲学,目的都是为了取消哲学。维特根斯坦自己也明确表示哲学是语言分析的治疗技术。这种澄清的过程即是消解哲学和治疗哲学的过程。所以他对形而上学的消解和治疗,就不是单纯的否定,而同时在显示和肯定着某些有意义的东西。伽达默尔认为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对现代哲学的转折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所以哲学治疗就不仅是对哲学的治疗,而且是面向生活、面向世界的哲学治疗。

(一)消除形而上学:对哲学的治疗

有人说维特根斯坦两次研究哲学,目的都是为了取消哲学。维特根斯坦自己也明确表示哲学是语言分析的治疗技术。前期维特根斯坦用逻辑和语言分析的方法,揭示了无意义的形而上学陈述的根源,认为它产生于“对语言逻辑的误解”,即混淆了命题“表面的逻辑形式”与其“真实形式”,混淆了“形式概念”和“专有概念”,从而产生了贯穿全部旧哲学的无意义的形而上学的伪命题。在他看来,我们经常受到语言的表面逻辑形式的诱惑,而突破“语言的界限”去说那些不能说的东西。比如,我们可以有意义地说“我走”,这诱使我们去说“我存在”,尽管二者表面语法结构相同,但它们的“真实形式”却不同:“走”是专有概念,“存在”则是“形式概念”;“我走”是有意义的,“我存在”则是无意义的。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不是理论而是一种活动,哲学的结果不是一些哲学命题而是使命题清楚。这种澄清的过程即是消解哲学和治疗哲学的过程。“每当有人想要说一些形而上学的东西时,应向他表明:他在他的命题中并没有对某些符号赋予任何意义。”

“拒斥形而上学”也成为维也纳学派的纲领性的口号,以致人们常常把维特根斯坦简单地看做逻辑实证主义者。其实维特根斯坦的形而上学洞察力远比逻辑实证主义深远得多。他知道只能用形而上学才能消解形而上学,因此还必须说些“重要的胡说”,去显示那个神秘的东西。所以他对形而上学的消解和治疗,就不是单纯的否定,而同时在显示和肯定着某些有意义的东西。这也许是把前期维特根斯坦和后期维特根斯坦联系起来的哲学主题。

在《哲学研究》中,维特根斯坦坚决反对“分离主义的意义理论”,从语言行为主义的立场把思想语言和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一个词的意义,就是它在某种特定“语言游戏”中的作用,意义即使用;而一个词和语言“是某种活动的一部分,某种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从而了解一个词的意义最终就是了解它在一种生活方式中的使用。这样看来,形而上学伪命题的无意义,就是它在问语言游戏之外的问题,在问游戏规则本身,亦即是在问“巴黎标准米有多长”这样的假问题。这样的问题不能问,不能想,只能看,只能显示。后期维特根斯坦对形而上学的治疗显示了现代哲学的一个根本课题,就是消解掉两千多年西方传统哲学的“概念实体化”思维方式,把被它所遮蔽的事情本身、生活方式本身重新显露出来给人们看。

伽达默尔认为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对现代哲学的转折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他说胡塞尔后期著作中出现了“生活世界”这个神秘的词,这个词被人们所接受并由此把一种已经不为人所知或遗忘的真理带进了语言。“生活世界”这个词使人想起存在于所有科学认识之前的前提。[1]在我看来,不仅是“生活世界”这个词,胡塞尔的全部现象学理论和方法都包含着对传统形而上学的矫正和治疗。胡塞尔曾用“欧洲诸民族病了”这样的判断表达对欧洲文化的整体看法,他认为欧洲民族病弱的根源是哲学思维方式的偏差,即哲学盲目效法自然科学方法,无法找到适合于精神科学和人文科学的方法,进而造成了更为严重的精神疾患,这就是反理性主义的精神困倦。要拯救欧洲诸民族,就要消除掉哲学思维方式的致命偏差,要面向生活世界,面向事情本身。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显然缺少维特根斯坦语言分析方法的明晰和锋利,他自己似乎从未讲清楚现象学还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象学的方向却引导出与维特根斯坦比较接近的结论。语言分析哲学、现象学以及存在哲学和解释学显露出相近的哲学主题,即摧毁或解构形而上学,转向生活世界。

按照伽达默尔的看法,海德格尔以他独特的语言思维方式为摧毁和解构形而上学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用富有诗意的词源学探寻——消解了凝固化和实体化的形而上学概念,力求从概念化语言的背后取回存在的光亮,取回古希腊人原始的存在经验和生命感受,以照亮为科学和哲学“术语作用”所遮蔽的存在的黑暗和无意义。海德格尔认为存在(ousia)的原义是农业庄园。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古希腊人对存在的经验和感受。存在肯定不是我们偶然栖息的外在于我们的无情的物理世界,那田畴绿野、丘峦、小河乃至晨曦、晚霞、流云、细雨,一切都透露着生命的意蕴,都铭刻着生命的痕迹,这才是存在的意义和真理。在海德格尔看来,在一切科学认识和形而上学之前都已是一个被生存情感定向、界定的领域,都已作出了基本区域的先行划分,这不仅是科学得以可能,而且是理解所以可能的前提条件。因此,生存论或此在的本体论就具有基础本体论的意义。这样,海德格尔在对西方形而上学的摧毁和拆解中转向了生活世界,转向了此在亦即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体验的分析,甚至转向了对古老的东方智慧的赞赏和认同。

维特根斯坦和海德格尔之后的现代西方哲学,继续着摧毁和消解形而上学的工作。维特根斯坦的后继者们在日常语言分析中不断地揭示出新的形而上学陷阱,这些工作更加精细和技术化。伽达默尔认为海德格尔回到古希腊语言的存在意义的探求导致无穷的倒退,因此,他要在与历史本文的会话或对话中,唤起已经失落的意义,而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则在一个书写的本体论概念中,根本消除意义的统一性,用“分裂”、“延迟”炸开一切指向统一性的聚合。传统形而上学在现代哲学家的外科手术的治疗中被肢解、割裂和破碎,但是形而上学如果真的是人的一种本能追求,那么它就会像不死鸟一样重新在灰烬中站立起来,被消除掉的只是概念实体化的形而上学,面向事情本身、面向生活本身的新的形而上学仍将支撑着脆弱的人类精神。所以哲学治疗就不仅是对哲学的治疗,而且是面向生活、面向世界的哲学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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