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风险资本产权缺损及其影响

5.1　创业风险资本产权缺损及其影响

5.1.1　特定制度环境下的产权缺损

产权既然是一组权利，则产权是否缺失就要看这组权利是否完整。未加限定的一组权利可以界定为“完整的”产权。相应地，所谓的产权缺损就是对构成产权的若干项权利给予限制，或以各种方式从这组权利中砍掉某些私人权利，致使产权人不能充分行使权能的状况。产权缺损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权能受限，另一种是权利分割。权能受限是指产权的某些权利受到外界干扰而不能充分行使权能。这种干扰可能来自多个方面，如行政干预、法律限制、市场交易不.、非正式制度制约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行政部门干预。政府完全有可能对产权中的部分权利施以限制，使之失去权能，也即这部分权利已被政府接管或分配给了政府。例如，产权中的让渡权包含转让规模、转让地点、转让时间、转让形式、转让条件、转让对象等多个维度。政府可采取限制价格、禁止向特定人群转让等措施使产权人丧失这部分权利，使其让渡权的权能缩小。这里的权利分割特指本该结合在一起的一组权利被不适当地分配给不同主体占有，使真正的产权人丧失部分权利，相应地影响到其他权利的行使。A.阿尔香曾提到，对于同一块土地在同一时间里，A也许有权在上面种植小麦，B有可能具有步行穿越它的权利，C也许被允许在上面倒垃圾，等等。当然，这些权利是有可能交换和让渡的。

需要强调的是，判断某种产权是否缺失，应该以财产本身运行规律或发挥最大效用作为衡量的标准。不能把恰当的产权分割和权利的专业化分工理解成产权缺损。例如适应现代股份公司发展规律要求，作为承担市场价值实现最终结果的出资人仅凭借所有权承担财产利用的收益和亏损，并以恰当方式参与财产运用的监督和决策，而把财产的使用权、处分权转让给了专门的经营者，从而实现了两权分离。这种产权的各项权利的分离和转让，可以使人们在拥有和行使这些权利方面实现专业化，进而获取更大的利益。这是符合股份公司内在要求的，不能看做是产权缺损。

明确的产权安排一旦通过法律程序被确定下来以后，它就会对社会资源及其衍生的利益分配格局产生几乎是决定性的影响，社会的各个成员都会从此分配格局中得到令他们满意或不满意的收益，满意或不满意的程度在多维度的社会中会促使各经济主体决定他们应该表现的态度。一般来说，符合“所得应根据付出来衡量”准则的产权制度安排一般会扩大社会福利的总量。而产权缺损恰恰是违反这一准则的情况。

这里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多数情况下，产权都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产权缺损可能是一个较普遍的现象。但相对而言，有时产权缺损程度小得可被忽略，而有时产权缺损却相当明显和严重，对财产的运用产生显著的影响。所以，产权缺损严格意义上讲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本书采用这一概念侧重于描述后一种情况，例如，下面所要阐明的浙江民间创业风险投资者的产权缺损问题，就是相对于美国等国家以及国内创业风险投资比较活跃地区民间创业风险投资者的较少程度甚至不存在产权缺损情况而言的。

一种产权的运行是以特定的制度为背景的，而且产权本身就是一种制度安排。所以，产权缺损就是产权赖以运转的制度环境造成的。

5.1.2　创业风险资本产权缺损的影响

当产权发生缺损而又不能买断时，价格机制就不是唯一的调节手段了，产权人转而会更加依赖各种替代的竞争方式来达到自己的效用最大化。限制产权的各项权利，使人们无法尽量追求货币报酬最大化，产权人会因此更加放纵自己，以求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个性偏好。阿沃克和约翰逊就曾指出，如果政府禁止资本得到过高的回报率，资本的所有者就会用增加投资、扩大企业规模等办法，使资本的效用最大化。

1.价格管制的非效率均衡

为了说明产权缺损对于市场交易的影响，我们用通常大家熟悉的新古典价格管制模型作为产权权能受限的特例来说明交易双方如何从一种有效率的均衡走向另一种无效率的均衡。在图5‐1中，P_e和Q_e分别代表完全竞争下某产品X市场均衡的价格与数量。现假定政府宣布对X产品实行价格管制，所有厂商必须按不高于P_c的价格出售，结果追求利润的最大化的厂商只愿提供Q_s数量，消费者愿意购买Q_c数量，市场出现相当于Q_c－Q_s数量的短缺。在这个新古典分析中，我们无法知道价格管制下新的配置均衡是如何建立的，更不清楚管制前后消费者和厂商的行为有何具体变化。原因在于在新古典分析中唯有价格执行着调节资源配置的重要功能，而现在价格也被固定，消费者和厂商商品数量从Q_e减至Q_s时，边际消费者愿意支付X商品的价格是P_v，而实际只需支付P_c，其差额P_v－P_c对消费者来说构成额外福利，它是一种非排他性收入，类似于公共资源，它成为厂商与消费者角逐的对象。由于价格管制使价格失去了配给功能，一种新的配置机制可望取而代之。当事者的调整性行为已超过新古典研究的有效范围。

从消费者方面看，亟待建立一种能够确定每位消费者利用这部分非排他性资源的制度。例如，选择基于先来先服务的原则的排队方式，即通过花费恰当的时间排队等待获得对于X商品的权利。这时，消费者支付的价格就不仅是P_c，还应包括等待时间的机会成本。消费者最高愿支付的等待价格可以用P_v－P_c表示。也就是说，在价格管制之前，商品的货币价格变化调节着消费者的需求，在此之后，等待时间充当了类似商品货币价格的调节功能，使管制商品市场在消费者方面重新恢复均衡。

图5‐1　价格管制模型

从厂商方面看，价格管制使厂商制定商品让渡价格的权利受到限制，但它依然保留了确定让渡数量的权利。我们知道，商品实际上具有多种属性和质量维度，政府往往很难同时对管制商品广泛的非价格维度也做出同样清晰的界定，这就给厂商对价格之外其他有价值的商品维度做出调整留下诸多余地。例如，汽油销售商在限定价格下降低汽油质量，把以前免费加油服务变成让顾客自我服务，缩短加油站营业时间等。

不论消费者均衡的恢复还是厂商均衡的恢复在图5‐1中都得不到反映，原因在于图5‐1假定市场调节机制只有价格，X商品全部同质，只有价格和数量两个维度。

综上所述，当交易一方的产权缺损时，一部分真实财富便像公共财产一样被置于公共区域，围绕这些非排他性收入而展开竞争可能会引致收入的流失。在图5‐1中，P_v－P_c部分就将通过排队消耗时间的形式流失。厂商为减少损失而投入的资源也是收入流失的一部分。

2.资本权利外溢

价格管制另类均衡理论的核心是受管制产权人通过获取非货币收入实现新的均衡，这可以用来说明产权缺损的创业风险资本的配置效率损失问题。创业风险资本的配置效率是指创业风险资本市场将创业风险资本配置到使用效率最高的企业或产业部门的有效程度，它是创业风险资本市场的核心效率。一个高效率的创业风险资本市场可以通过完善的风险定价机制将创业风险资本导向使用效率最高的部门，从而带来产出的最大增长。创业风险资本的配置效率取决于配置方向的准确性和配置过程交易费用的水平（交易费用占交易规模的比例）。

如果缺损的是处分权和处置权，民间创业风险投资人的部分权价值外溢，沦为“公共财富”，很大可能被创业风险投资家所攫取。为了弥补损失，产权缺损的民间创业风险投资人只能在数量维度上寻找平衡，取消或减少出资，或者要求更高的回报率作为风险补偿，由此增加了创业风险投资家的压力。

如果缺损的是收益权和让渡权，无力保护自己股权的创业风险资本“产权人”一般借助于传统的最容易控制产权流失的注资方式：一是债权投资方式。债权融资使资本“产权人”得到固定收入，又不需人力资本的投入，回避了信息劣势，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流失的“公共资源”，虽然也以丧失高风险收益为代价，但却实现了权利、责任与收益的完全对称。二是股权投资方式。通过成为创业风险投资企业的有表决权的股东，直接监督企业经营管理或进行适时监督，以此回避信息劣势，保障自己产权不受侵犯。但如此又限制了创业风险投资家的活动，丧失高盈利的机会，由于个人能力或收益受到限制，创业风险投资企业管理人会把企业超过正常利润与个人收益的那部分潜在收入转化为非货币物品消费，并且，可能用高报生产成本的手法来欺骗创业风险资本出资者。也就是说，创业风险投资企业管理人，完全可能致力于把潜在的利润及个人收益转化为非货币收入。由此实现了创业风险资本产权缺损情况下的非效率均衡，因为不论是债权投资还是股权投资，都不能使创业风险投资的激励与约束相容的机制达到理想状态，其现实表现就是创业风险投资企业债券融资比例过高以及大多采用有限责任公司的组织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