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语言传播的基本特点

非语言作为人际传播的一种信息表达手段，具有以下基本特点：

在人际传播中，人们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在使用非语言符号进行传播。语言符号是依据语法、逻辑的规则排列的。在一个句子中，不同性质、特点的词汇都有自己大体的位置，而且它们各自独立、相互分离。因此，语言符号也是数位符号。而非语言符号“则相互连贯，并形成一个色带（色彩）和范围（声音）”⁽¹¹⁾。非语言交流在传播过程中不断进行，在交际过程中，有意识的非语言行为是交流，无意识的行为举止也是交流，甚至不说话的毫无表情也是一种交流。由此可见，非语言是“连续性”行为，没有开始和结束之分。正如欧文·戈夫曼所言：“尽管一个人可能停止说话，但是他不能停止通过身体习惯性动作的传播。”即便在没有语言参与的情况下，人们之间仍能通过距离、身体气息、肢体移动等符号传递信息和交流情感。总之，非语言传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这就是非语言的连续性。比如两人发生争执，在闭嘴的间隙，脸上的怒气未消，身体的姿势也还是进攻型的，除非一人走开，脱离视线。对于各种器物而言更是如此，器物的运用往往可以通过非语言的传播达到长久而联系的效果。

英国加油站经常会遇到加“霸王油”的不法分子，他们在加油后随即踩下油门扬长而去，汽油公司每年因此而损失1100万英镑。为了阻吓这类罪犯，斯塔福德郡减罪组的警官斯科特想出一个办法，他以每周50英镑的价钱，为加油站租下了已经破旧到无法巡逻的警车，让匪徒以为加油站有警察巡逻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警车既用不着报废，又可以维护社会治安，还可以赚取租金，可谓一举三得。试验后发现，加“霸王油”的情况减少了七成，汽油公司对这项举措十分满意。⁽¹²⁾

在人际传播活动中，人们并不只是运用一种非语言符号，说话人的语气口吻，面部的表情，肢体的动作，器物的颜色、形状、气味等都可以出现。非语言行为通常以组合的方式出现。当一个人愤怒时，他会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紧握拳头；当一个人高兴时，他会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当一个人悲愤时，他又会捶胸顿足……实验表明，人们的情绪几乎都是由整个身体表达的，要使身体的不同部位表达各不相向或矛盾的情绪，非常困难。因此，人们总是同时使用身体的各个器官来传情达意，非语言行为在空间上具有“立体性”。

美国口语传播学者雷蒙德·罗斯（Ramond Rose）⁽¹³⁾写道：各种非语言符号在传播中“是相互关联、互为依托、协同一致的。如果它们不是这样，你的意图就要受到怀疑”。当你愤怒至极时，尽管你竭力克制，但沁出的汗珠、迅速的眨眼、轻微的哆嗦、沙哑的声音等非语言符号却在“协同造反”，纷纷暴露真相。即使你为迷路者指示路径，你的眼睛、表情、身体也会随着你手臂的指向配合行动。

一个非语言行为，通常与其他非语言符号相伴随，构成符号系统。此外，非语言符号与语言传播行为也往往密切相关，互相增强和支持。因而，在认识某一非语言行为时，应尽可能完整地把握相关的所有非语言讯息。

所谓即时性包含两个含义。首先，即时是指一旦信息发出，便无法收回。古人之言“三思而后行”就是考虑到了非语言传播的这一特点。在足球场上，有些球员一时激动无法控制情绪而向对方队员吐唾沫，这么做的后果，便是收到禁赛通知。其次，即时是指信息的传播转瞬即逝。因此，作为受者要集中注意力，会看会听，善于琢磨出传者的说话内容及要领；而作为传者，也应当调动各种手段来突出强化主要信息，并获得受者的注意力，比如夸张或重复某个动作等。

根据生理学的研究，人的大脑分为左右两个半球：左半球控制逻辑信息，右半球控制形象信息。因此，语言作用于左半球，动作等非语言作用于右半球。语言能表达意义明确、逻辑清晰的信息；而非语言往往传递朦胧模糊的主观印象。人们常常将非语言符号视为一种肖像性符号，即其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规约程度低，因此，非语言不能明确地表达具体的思想，它所表达的含义往往是不确定的。同样是拍桌子，可以是“拍案而起”，表示怒不可遏；也可以是“拍案叫绝”，表示赞赏至极。只有联系具体的传播情境，才能明确非语言的意义。

如前所述，非语言较之于语言可控性低，因而具有较强的可信性和真实性。非语言传播是非常根深蒂固和无意识的，许多时候，语言信息和无意识表露的非语言是相互矛盾的。人的真实意图往往用语言信息掩饰，然而在非语言沟通中却很难掩饰。

为什么非语言具有真实性呢？一方面，由于语言受理性意识的控制，容易作假，而非语言大都是发自内心深处，是无意识的，是传播者真实思想感情的流露。因此，要了解说话人的深层心理，即无意识领域，单凭语言是不可靠的。因为人类语言传达的意思大多属于物理层面，是受意识控制的。这些经理性加工后表达出来的语言往往不能率直地表露一个人的真正意向，这就是所谓说出来的语言并不等于存在于心中的语言。因此，人们常说不但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另一方面，一个人的非语言行为是其整体性格的表现以及个人人格特征的反映，非语言更多的是一种对外界刺激的直接反应，是人们潜意识的反映，很难掩饰和压抑，具有更强的真实性。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没有人可以隐藏秘密，假如他的嘴唇不说话，则他会用指尖说话。因此，当语言信息与非语言信息发生冲突时，我们宁愿接受非语言信息。

［案例分析］

日本西武集团的非语言运用之道⁽¹⁴⁾

日本西武集团是一家赫赫有名、势力庞大的企业。旗下有170多家大型企业，从业人员超过10万人，经营的业务涉及铁路、运输、百货、地产、饮食、学校、研究所等各种行业。在《福布斯》公布的全球最富有企业家排名中，西武集团老板堤义明曾于1987年、1988年两度雄居世界第一。

堤义明深知企业内部的融洽关系对企业的正面影响力，于是提出了一项举措——“擦皮鞋入社式”，这项传统已经被保留了近百年。每当在举行新员工的入社仪式时，他都要集合旗下的85间分社的高级职员，团聚在东京涩谷的青山学院。员工入社仪式中有一项名为“擦皮鞋入社式”的仪式：他会给每个老员工发一瓶鞋油和一把鞋刷，仪式开始后，让新入社的员工站在老资格的高级职员面前，由他亲自带头，高级职员蹲下身子认真地为新员工擦亮皮鞋。在征询那些新职员是否满意之后，把鞋刷、鞋油郑重交给新员工，然后再由新员工为前辈们擦亮皮鞋，如果谁有一丝没有擦到的地方，这些经理和高级职员就会立刻提出来，督促这位新职员为自己认真擦干净。这不是故弄玄虚，而是赋予入社仪式以特殊意义。互相擦亮皮鞋不仅仅要告诉新员工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更重要的是要创造一种温暖人心的气氛，让新老员工亲如一家，亲善合作，振兴企业。

●案例点评

日本的企业非常注重内部关系的融洽，注意形成企业内部的家庭气氛。他们努力把企业办成一个大家庭，建立起情感维系的纽带，使员工产生对于企业强烈的认同感，把自己当做企业大家庭的一员。在这一过程中，非语言传播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从西武集团的案例中我们不难看到，正是这些非语言动作身体力行的传播，才让企业内部凝聚成统一的力量。通过老员工蹲下、弯腰、为员工擦鞋的一系列动作，可以看到老员工对待新员工的一视同仁和谦卑的态度，看到该企业和谐而平等的员工关系；而通过老员工督促新员工擦干净的这个动作，又可以看到该企业一丝不苟、认真踏实的企业作风。这些为之骄傲的理念和文化，若是印在员工手册中，固然可以获得不错的传播效果，但一定没有这种“擦皮鞋”的非语言方式来的直观而震撼。可见，非语言传播在西武集团的成功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