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共性为主，个性为辅的产物

3．3　语言是共性为主，个性为辅的产物

索绪尔把语言看作“形式的”、“封闭的”和“自治的”系统，他的理论无法解释当今新兴语言学科中所遇到和解释的语言现象，所以逐渐失去了权威性，在语言学中的地位已经受到置疑。另一方面，人们对索绪尔的研究有增无减，重新思考索绪尔语言理论与当今语言学之间的关系。尽管索绪尔在现代语言学和现代符号学中的地位毋庸置疑，但他提出的普通语言学理论中某些思想观点在学术界仍存在着争议，远没有形成一致的看法。研究表明，长期以来学术界讨论的，也是最有争议的问题之一，就是语言符号的任意性。索绪尔在阐述语言符号的一般原则时，提出了语言符号任意性这一重要概念，他把任意性称作语言符号性质的第一原则。在索绪尔的思想体系中，任意性原则是最基本的思想内容之一，也是最重要的思想内容。语言符号任意性是理解索绪尔整个思想体系的起点，或者说，对索绪尔语言学的理解应以对任意性的正确理解为前提。随着学者们对任意性探索越来越多，持不同意见者也越来越多。由于近年语言象似性研究引起了更多的注意，任意性常常作为象似性的对立面，相信语言象似性的学者或更相信语言象似性的学者多于相信语言任意性的学者。这种争议并非近几十年的事情，早在两千多年前有关任意性和非任意性的争论就初见端倪。在西方语言学史上形成了以普罗塔哥拉和柏拉图为代表以及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两种对立观点。由于受相关学科发展的限制，这两种对立的观点在历史上并没有谁战胜谁，长期并存，只能说某一学派在某一定时期内属于主流。随着认知科学的发展，这种争议将可能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学者们对语言的折中性更越来越感兴趣。

语言符号任意性假说是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中的基本假说，引起了广大语言学家的广泛注意，也是人们长期争论到目前尚未解决的问题。引起争议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语言观问题，西方传统语言思想表明，语言符号任意性问题直接关系到语言与现实的关系，即人类如何通过语言解决世界的问题。西方哲学中有一种假设，该假设认为存在着语言和非语言两个世界。无论采用自然论还是规约论的观点，语言世界总被认为是对非语言世界的反映和表征。纵观整个西方语言观，关于语言与现实的关系，有三种不同的观点：一是语词与事物关系的观点；二是语词与概念关系的观点；三是语词与概念、现实三者关系的观点。索绪尔基于上述三种观点的综合，提出了有自身特点的语言任意性观点。

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第66页说：“语言符号联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声音形象。后者不是物质的声音，纯粹物理的东西，而是声音的心理印记，即留给我们感觉的印象。声音形象属于感觉的，如果我们偶然称它为‘物质的’，那是能从这个意义上说的，而且是跟符号联系的另一个要素，一般更加抽象的概念形成对立而言的。”语言符号包括能指和所指两个要素，所指成分似乎是永恒不变的，能指成分好像是千变万化的，不同的能指可表示相同的所指，所以能指是任意的。既然能指与所指的联系是无理据的，不可论证的，人们从生活中观察发现，客观世界的现象并不完全如此，提出象声词和叹声词作为反例，对索绪尔的语言任意说提出挑战，但无法做出满意的回答。

学者们在研究索绪尔理论时，往往带有片面性，只重视他理论中的任意性，忽略他理论中的理据性，索绪尔并没否定语言的理据性。索绪尔说：“一切不能论证的语言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可以论证的语言，在定义上也是不能设想的。在最少的组织性和最少的任意性这两个极端之间，我们可以找到一切可能的差异。各种语言常包含两类要素——根本上任意的和相对可以论证的——但是比例极不相同，这是我们进行语言分类时可能考虑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菲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84．1983）从以上表述可以看出，在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中，任意性和理据性不是相互排斥的，这两个概念不是相互对立的，只是某个方面多一点，某个方面少一点的比例问题，它们两者构成对立的统一。任意性和理据性是系统的特性，一方面，语言系统为能指和所指内部关系的自由组织提供先决条件。另一方面，系统对任意性施加限制，表现在它规定了能指和所指内部关系组织方式，因为语言的机制或语法是相对有理据的。因此，相对理据性表示通过组合关系和联想关系对任意性施加限制。语言系统中任意性作为一条非理性原则同规定性的理性原则相互并存，彼此相互作用使语言保持平衡的运行和发展，以发挥语言的交际作用。现在看来，由于受当时条件的限制，索绪尔犯了本末倒置的错误，把语言理据性认为是次要的，把语言任意性认为是主要的。其实，语言是理据性和任意性的共同产物，缺一不可。

除了学者们片面理解语言任意性的理论之外，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假说自身也有问题，任意性假说自身不完善，存在漏洞，拥有太多的任意性成分。此前学者们的争论主要集中在语言观的争论上，已发表和出版了大量的论文和著作，我们无需再就此多费笔墨。但是，学者们对语言符号任意性假说自身存在问题的关注比较少，还未引起学者们的广泛注意。因此，我们将从以下几个方面论证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假说争论部分源自任意性假说自身，任意性假说自身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