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王国第三节

匈牙利王国

第三节　匈牙利王国

从公元1000年建国到1526年一分为三，匈牙利王国存在了526年。在这五个多世纪中，匈牙利同上述几个国家一样也并不总是强国，而是几起几落，稳定与内乱、对外扩张和外族入侵都是交织在一起。一般而论，稳定、对外扩张与成为地区性的强国联在一起，而内乱常常与外族入侵联在一起。

加冕为王后，为了巩固匈牙利封建王国的基础，伊斯特万采取了以下措施。第一，继续推行基督教。马扎尔人在形成的过程中并没有统一的宗教，为了统一各部落，也为了平衡西方的大国和拜占庭帝国之间的关系，伊斯特万之父盖萨大公不仅自己接受洗礼成为基督教徒，而且让他接受洗礼并将名由瓦伊克（Vajk）改为伊斯特万。伊斯特万同样强调国家认同方面的宗教因素，在加冕仪式上，伊斯特万要罗马教皇西尔维斯特二世（SilvesterⅡ，946—1003年）送来一顶皇冠以示自己对基督教的忠诚。在推行宗教的过程中，伊斯特万交替使用说服和强制的手段，迫使人们慢慢适应新的宗教、新的风俗习惯、新的道德标准和新的生活方式。伊斯特万虽然大力推行西方的罗马天主教，并不排斥东正教和君士坦丁天主教，这样就缓解了不同教派之间的矛盾与冲突。第二，改变过去部落首领以血缘为基准的控制方式，按地域建立起以城堡为中心的州治制。通过州治制度，伊斯特万把全国人口稠密的地区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每个州的大部分土地是王室的领地，同时也包括一部分教会土地和世俗大领主的采邑以及自由民的住地。伊斯特万还尽一切力量来保障国家的独立，于1030年击败了德皇孔拉德二世入侵的军队，保卫了封建的国家政权。

尽管1038年伊斯特万死后匈牙利一度发生了近40年的争夺王位的内乱，但是，由于有伊斯特万奠定的基础，后继者拉斯洛一世（LászlóⅠ，1077—1096年在位）和卡尔曼（Coloman，1096—1116年在位）第一次将匈牙利变成了中南欧的大国。

在内部发展方面，匈牙利封建制度已经形成，统治者用严厉的刑罚来保护私有制和教会的权力。比如，贫民只要盗窃价值一只母鸡的物品就要被吊死和没收全部财产，对礼拜天不上教堂的人要处以鞭刑。奴隶和贫困的自由民逐渐转变成了农奴，以服徭役或实物补偿的方式耕种领主的土地。一些从国王那里得到采邑的随从逐渐成为了大领主，他们要按采邑大小为国王提供兵源。同时，马扎尔人逐渐改变了夏天赶着畜群逐水草而居的习惯，开始定居并且在冬天也进行农耕活动，封建主的领地因此不断扩大，所有这些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匈牙利经济的发展。

有了内部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基础之后，匈牙利开始向外扩张。“拉斯洛、卡尔曼以及其后的阿尔巴德家族的其他国王都以征服弱小的巴尔干诸国以及山谷以东的哈里奇（历史地名，在今天乌克兰的加里西亚一带——引者）为己任。对斯沃尼亚（历史地名，在今天克罗地亚东部——引者）和沿海的霍尔瓦特王国（即今天的克罗地亚——引者）的征服始于拉斯洛而终于卡尔曼。”^[17]

这一时期匈牙利的对外扩张可谓是四面出击。在北部，伊斯特万一世加冕不久就开始向斯洛伐克扩张，在1018年将它吞并，使之成为匈牙利的一个有独立地位的边疆州。拉斯洛一世当政时又将斯洛伐克作为一个整体并入匈牙利。直到1918年奥匈帝国瓦解，斯洛伐克和斯洛伐克人的命运都是与匈牙利直接联系在一起的。在东部，匈牙利11世纪占领了特兰西瓦尼亚，12世纪下半叶到13世纪头25年由匈牙利国王派总督来统治。直到16世纪，特兰西瓦尼亚才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个自治公国。在南部，11世纪末，匈牙利利用克罗地亚出现王位之争的机会进入克罗地亚的内陆腹地和达尔马提亚地区，获得了亚得里亚海的出海口，拉斯洛指派他侄子卡尔曼为克罗地亚国王。到这时，匈牙利成为东南欧最大的国家之一。

到了13世纪，匈牙利又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在内忧方面，王位之争导致以城堡为中心的州治制度的崩溃，国王拥有的土地以及与此相适应的国库收入越来越少；而封建贵族获得的采邑越来越多，自主权限也越来越大。1222年，国王安德烈拉什二世（AndrasⅡ，1205—1235年在位）在封建贵族的逼迫下签署了“黄金诏书”。“诏书将各阶层贵族（封建贵族和普通贵族）同样归为皇族特权阶层，他们有权抗拒国王，国王允许其对本区的司法、行政、财政享有管理权，国王每年要召集他们举行一次国家会议。诏书旨在保障封建贵族的特权，它允许贵族反抗被认为不合法或危害国家的王室行为，规定可以不参加强制性的征服外国的行动。”^[18]在外患方面，1241—1242年匈牙利遭遇了“鞑靼之灾”，成吉思汗之孙拔都率数十万蒙古大军越过喀尔巴阡山，在蒂萨河支流绍约河（the Sajo River）的上游几乎全歼匈牙利军队。除了少数几座城堡幸免之外，整个匈牙利惨遭洗劫，以致有“匈牙利在建国350年以后被鞑靼人消灭了”^[19]的说法，鞑靼之灾以及随之而来的饥荒、传染病使当时的200万匈牙利人减少了一半。

不过，蒙古大军就像一阵暴风扫过，并没有常驻中欧大地。在国王贝拉四世（BélaⅣ，1235—1270年在位）的领导下，匈牙利人很快就重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防止鞑靼人卷土重来，贝拉四世用赏赐大量土地的办法鼓励封建主构筑城堡，大力发展城市，允许免税贸易。这些措施一方面有助于匈牙利的重建，另一方面增大了贵族的权力，以城堡为中心的王室州治制逐渐为以城堡为中心的贵族州治制所代替，王室土地所有制解体。到了13世纪后半期，少数封建主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小封建主则依附于他们，而国王对此则无可奈何。1301年，安德拉什三世（AndrásⅢ，1290—1301年在位）死后无子嗣，匈牙利王位争夺者无人胜出，国家面临崩溃局面。直到1308年，安茹家族的罗伯特·卡洛伊（Róbert Károly，1308—1342年在位）才成为匈牙利的新国王，称卡洛伊一世。

在卡洛伊一世和继任者拉约什一世（LouisⅠof Hungary，1342—1382年在位）统治期间，匈牙利王国达到了历史上第二个巅峰时期。在内政方面，“卡洛伊一世打败了一个个大领主的势力，将他们的土地收回，加强了对全国的统治。他实行新的税收政策，下令铸造了‘永久性优质货币’。当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开采矿产。卡洛伊一世实行了宽松的采矿政策，对匈牙利丰富的矿产进行了更为有效的开发和利用。”^[20]在对外方面，随着经济实力的增长，匈牙利又开始向外扩张。除了1347年和1350年两次进攻意大利之外，匈牙利扩张的重点仍然是周边国家。卡洛伊一世开始时也把扩张的重点放在巴尔干半岛，但在豪沃什平原（今天罗马尼亚奥尔持县一带）惨遭大败。以后，他又转向北方的捷克和波兰，其中尤以与波兰的关系最值得注意。早在1320年，卡洛伊一世迎娶波兰王国瓦迪斯瓦夫的女儿为妻。1335年，匈牙利同波兰、捷克在维谢格拉德签署了反对哈布斯堡王朝和加强三国经济联系的同盟。1339年，卡洛伊与波兰新国王卡齐米日三世（瓦迪斯瓦夫的儿子，1333—1370年在位）缔约规定，若卡齐米日三世无嗣，波兰王位将由安茹家族继承，匈牙利则帮助波兰反对条顿骑士团。1370年，无嗣的卡齐米日去世，卡洛伊一世成了波兰的国王，由此开始了两个王朝的12年联姻。另外，匈牙利除了统治着克罗地亚之外，还几番从北方攻击塞尔维亚，迫使斯蒂芬·杜尚缔结和约；除了特兰西瓦尼亚之外，还想征服瓦拉几亚和摩尔多瓦。当时的匈牙利是中欧地区的大国和强国。这种强盛局面维持了120年。

拉约什一世死后无嗣，安茹王朝中断。1387年，拉约什一世的女婿、来自卢森堡家族的西吉斯孟成为匈牙利新国王。1410年和1436年，西吉斯孟又先后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捷克国王。在西吉斯孟统治时期，匈牙利尽管经济有了比较大的发展，行会制度和等级制度开始形成，但社会矛盾也很尖锐。在等级制度之下，大主教、大贵族、中小贵族才有程度不同的参政权，市民的参政权有限，而广大农奴没有任何政治权利，不同阶层之间争权夺利，被压迫阶层强烈不满。与此同时，匈牙利还面临着已经侵入到巴尔干半岛的奥斯曼帝国的威胁。1396年，西吉斯孟率领骑士联军对来犯的奥斯曼军队进行反击，在尼卡波伊（Nicopolis，即今天保加利亚的科波尔）被土耳其人打败。但是，匈牙利人的抵抗斗争并没有停止。1456年，匈牙利军事将领亚诺什·胡尼奥迪（János Huyadi）指挥巴尔干联军在南多尔费赫尔城（Nándorfehér，即今天的贝尔格莱德）打败穆罕默德的十几万大军。胡尼奥迪·亚诺什儿子马加什·科尔温（Mátyás Kervin，1450—1490年在位）当国王期间，匈牙利出现了短暂的强盛。在内政方面，马加什巩固了中央集权，建立了强大的军队和国家政权，改革了赋税制度，相对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在对外方面，马加什试图建立一个强大的多瑙河王国。1468—1476年间，他发动了对捷克的战争，不仅获得捷克国王的称号，而且控制了捷克、摩拉维亚、西里西亚等地。1485年甚至率兵攻陷了维也纳（Vienna）。1490年，马加什死后，波兰雅盖洛家族的乌拉斯洛二世（UlászlóⅡ，1490—1516年在位）成为匈牙利国王，但大权实际控制在大贵族和大主教手中，内忧外患又一起向匈牙利袭来。马加什所征服的捷克、摩拉维亚、西里西亚先后分离出去。1415年，匈牙利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在残酷地镇压了起义的农民之后，匈牙利国会通过了严格限制农奴自由和保护贵族特权的法令。奥斯曼大军在苏里曼二世（SuleymanⅡ，1687—1691年在位）的率领下进攻匈牙利，1526年在莫哈赤战役（Mohacs War）中获得大胜。匈牙利全军覆没，国王也在逃跑中丧命。

莫哈赤战役之后不久，匈牙利的中部和南部被奥斯曼帝国并吞，西部同捷克、克罗地亚一起被划入哈布斯堡王朝的版图，东部被划入特兰西瓦尼亚的埃尔代伊大公国。中世纪独立的匈牙利王国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