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与信息不对称问题

2.4　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与信息不对称问题

2.4.1　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变迁

审计服务市场的产生必然伴随着审计关系的形成。审计关系是指一项审计行为必然涉及的审计人、被审计人和审计委托人三方之间所形成的经济责任关系，见图2-1。

图2-1　审计服务市场的审计关系

在图2-1中，审计委托人——财产所有者为市场需求方，审计人——注册会计师为市场供给方。作为需求方的所有者委托作为供给方的注册会计师对财产经营者进行审计，并出具报告，审计报告是审计市场中交易产品的具体体现。

审计产生之初仅仅局限于为财产所有者服务，但随着股份有限公司上市即证券市场的兴起，注册会计师在经济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审计服务的需求方扩大到了包括投资者在内的依赖会计信息做出决策的整个社会公众，“社会公众是注册会计师的唯一委托人”。审计服务需求方的扩大和现代资本市场的兴起，形成了现代意义上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见图2-2。

图2-2　现代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

现代审计服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实际上是一种多层代理关系，即包括投资者在内的依赖会计信息做出决策的社会公众作为委托人与被审计单位——上市公司构成一种代理关系（第一层代理关系）；注册会计师接受社会公众的委托，对上市公司提供的财务信息进行检查和监督，由此形成另一种审计代理关系（第二层代理关系）。第一层代理关系是第二层代理关系的前提和必要条件，第二层代理关系又是第一层代理关系能够得以维系的保证。

2.4.2　审计服务市场的委托代理关系异化现象——以我国上市公司为例

由于审计报告这种审计服务的产品具有外部性（Externality）和公共品（Public goods）的特点，因此当我们对审计的委托人——社会公众进一步分析时，我们发现，社会公众包括投资者、债权人、潜在投资者、公司员工、政府有关部门等等，他们对审计服务需求程度是不同的，而且他们之间很难达成一致意见，协商成本很高，到底由谁代表社会公众来聘请注册会计师进行审计服务？现以我国上市公司为例来加以说明。

根据中国证监会的要求，上市公司聘请事务所必须经过股东大会批准，即在审计业务的委托代理关系中，股东委托事务所鉴证公司管理当局经营业绩，即股东是委托人，事务所是代理人。上市公司管理当局与事务所是独立的，不存在任何的契约、利益关系，由代理人监督代理人从理论上说是可以保证其公正性的。但在中国现有的股权机构下，董事会往往为管理当局所掌控，管理当局事实上集公司决策权、管理权和监督权于一身，董事会被架空，审计业务的委托人实为公司的管理当局，加上股东会和董事会决定审计费用的权力又被管理当局所控制，于是不仅出现了聘任、续聘、解聘事务所的真正权力实际上掌握在管理层手中，股东大会在聘任事务所问题上充其量只是个橡皮图章，同时出现了管理当局自己出钱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自己的矛盾情形，我们称之为审计市场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异化现象”。这种异化现象使图2-2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变成图2-3的情形。

图2-3　审计委托代理关系中的“异化现象”

这种“异化现象”又被称之为审计独立性的“制度陷阱”^[6]，对于审计独立性的制度陷阱与若干修正机制的进一步论述，详见本章第五节。

2.4.3　审计服务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

人们在进行市场交易时，产品质量是影响交易定价的主要因素。信息经济学理论认为：由于信息不对称等问题的存在，在许多情况下，买主不了解产品质量，真正了解产品质量的是卖主，不同的卖主提供的质量不同，所有的卖主都说自己的产品好，而买主无法区分其质量差异。通常情况下，如果消费者能够区分质量好的产品和质量差的产品，他们就愿意支付高于平均质量产品的价格去购买质量好的产品，从而质量好的产品的社会价值就大于平均质量水平产品的社会价值。从供给者的角度看，如果高质量产品能够获得高价格，就愿意提供高质量产品。但是，在购买者不能确定产品质量的市场上，因为消费者无法区别产品质量的高低，他们最多只愿意支付平均价格，从而高质量的产品也只能降价出售，获得低于其价值的社会认同，结果，在平均价格下产品价值较高的销售者将会退出市场以逃避损失，而一些产品价值较低的销售者会利用这种机会占据市场，最终出现“劣质产品驱逐优质产品”的现象。这也就是经济学中耳熟能详的“二手车”市场问题或“劣币驱逐良币”问题，这些问题的起因皆源于信息不对称。

信息不对称问题不仅存在于财产所有者与经营者之间，由于审计结果的不可观察性，或者说审计产品——审计报告的质量难以直接观察和衡量，注册会计师与作为委托人的社会公众和上市公司管理当局之间也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

会计师事务所作为注册会计师职业服务的供给者在与委托人进行交易时，尽管可以对职业服务的品种、交易金额、完成日期等加以约定，但对职业服务的质量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社会公众与上市公司管理当局处于信息劣势地位。在签约之前，委托人和作为代理人的注册会计师在签约之前所获知的被审计单位的信息是不尽相同的，他们已经掌握着各自的“私人信息”；在签约之后，注册会计师实施一定的审计程序，把许多原先公司的“私人信息”予以揭示，相对减少了信息不对称，但是注册会计师在寻求自身效用最大化中比委托人处于更有利的地位，其效用最大化目标与委托人目标也往往不一致，这样就有可能出现审计服务市场中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问题。

审计市场中的“逆向选择”问题，是指在签订审计服务之前，作为代理人的注册会计师与作为委托人的社会公众和上市公司管理当局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委托人无法获知注册会计师的服务质量高低情况，无力区分高质量的注册会计师服务和低质量的注册会计师服务，在这种情况下，委托人就按照低质量审计服务的价格来提供注册会计师服务的报酬，会计师事务所也可能因为自身利益不顾业务承接能力承接自己无法高质量完成的业务。结果是提供高质量服务的注册会计师不接受委托人提供的报酬，从而被排除在外，委托人聘请的注册会计师只能是提供低质量服务的注册会计师。

审计市场中的“道德风险”问题，是指在签约后，会计师事务所在承接了业务后利用信息不对称降低职业服务的质量，或与上市公司管理当局共谋作弊等等。由于注册会计师的审计行为是不能被委托人直接察觉的，注册会计师在审计过程中是否恪尽职守，只有注册会计师本人最清楚，注册会计师因而有可能缩减自己工作努力的程度，如注册会计师省略执行必要的审计程序，同样可以出具审计报告。相对于社会公众来说，注册会计师和上市公司管理当局都处于代理人的位置，容易产生共谋作弊，借以增加各自的效用。如果注册会计师和上市公司管理当局共谋作弊，则审计监督就失去作用。

审计报告虽然是上市公司付费获得服务的书面化成果，但它由于法律的强制要求被公开化，在证券市场上当作公共物品使用，为包括投资者在内的广大社会公众服务。低质量审计服务的存在不仅使注册会计师不能为资本市场的有序运行提供有效的监督护航作用，反而借助其“公正独立”的职业形象赋予虚假会计信息以“合法、公允”的面目，引起资源的不合理配置，导致社会财富的极大浪费。可见，在审计服务市场上，如何解决审计市场中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问题非常重要。

解决审计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或者说着眼于解决注册会计师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问题，一个重要途径是建立起一种激励机制，鼓励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市场中树立品牌声誉。品牌声誉传递一种质量信号，有助于克服会计师事务所的机会主义行为，降低审计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现象。